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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祭奠曾经存在的灵魂

    刘光天刚想反驳,说他没有抓鱼,他掏鸟蛋了,不过鸟蛋太少,他家都不够吃,不打算拿出来分给大家伙儿。

    阎埠贵眼小聚光,一直注意特殊情况,看刘光天想要张嘴,小眼睛一扫,目光凌厉。

    刘光天天不怕地不怕,可他学习成绩不好,有着学渣的通病。

    他怕老师,尤其是和他住一个大院的阎埠贵阎老师。

    这也是为什么易国花说他胆小,他才会反应那么激烈,被说中软肋,不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刘光天在阎埠贵的逼视下,脑袋都快要塞进肚子里了,反观阎解成,人家正美滋滋享受大家或惊讶或赞赏或羡慕的目光,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阎埠贵老怀安慰,不愧是他的儿子,就是别家的孩子强。

    “放心吧,师娘,谁敢吃了鱼扎刺,就让他以后都别想有鱼吃。”

    作为易大爷的关门弟子,易大妈的每一个决定,贾东旭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

    分鱼的过程很顺利,行动很迅速,大约半个小时,家家户户的厨房都飘着一股鱼香气,馋的月亮都流口水。

    分完鱼,徐家还剩下三条,聂巧平都给炖上了。

    聂巧平炖鱼是一绝,没进京以前徐家生活在江边,每次炖鱼都是大锅,一次炖上半锅。

    用聂巧平的话说,那么点鱼够谁吃!

    徐友章吃完鱼回屋了,鸦雀无声的厨房顿时热闹起来。

    “妈,我记得咱们以前在江边,那时候鱼得有几十斤重,每次炖上一大锅,吃的最过瘾。”

    二小子徐清远最怕徐友章,每次只要徐友章在屋里,他就一声不吭,装做哑巴。

    等徐友章一走,最欢快就是他。

    “二哥最会吃鱼,每次吃鱼都不用怕卡刺,嘴巴一抿,鱼刺就吐出来了。”小丫头徐清宁最是羡慕二哥徐清远吃鱼的本事,她就不行,总是被刺扎嗓子。

    徐家实行的是分餐制,做好饭后,每人分等份额的食物,自己吃自己的,如果吃不饱,不能抢别人的吃。

    除非别人愿意主动让出自己的食物,可是一顿两顿饭可以不吃或者少吃,总是这样,谁的身体也承受不住。

    久而久之,不用谁多说什么,大家就会自觉遵守。

    徐家只有三条鱼,还有很多野菜,每个人分到半条鱼,还有一碗野菜糊糊,为公平起见,聂巧平分鱼是竖着从中间分的。

    聂巧平没有吃鱼,她吃的是鱼头。

    几个孩子都不敢吃鱼头,鱼头就剩下给她吃,她没有吃野菜糊糊,却也难得吃个饱。

    徐家住在前院东侧的一间半房子,半间做了厨房和餐厅,剩下的一间有一个大炕,炕里面挨着墙放着高低高的柜子。

    那年代一家人睡一个大炕很正常,尤其是冬天,除非有钱人家,不然房子够住也不会分开住,不然取暖的钱就拿不出来。

    再者说,家家户户都是这样情况,谁也不会笑话谁,就那个条件。

    只是有一条,姑娘睡觉不挨着爹,挨着妈睡,小子睡觉挨着爹,不挨着妈和姊妹。

    睡觉的时候,徐友章和聂巧平睡中间,挨着徐友章的是一群小子,挨着聂巧平的是小丫头。

    后来孩子渐渐长大,徐友章才把炕从中间隔开,找人按上两扇玻璃窗户,两道门,挂着窗帘。

    白天拉开窗帘,打开房门,晚上睡觉拉上窗帘,关上房门。

    既不挡光,还有私密性。

    这么一来,徐家的房子就是这样的格局,最外面是厨房,厨房进去一道门是徐友章聂巧平两口子的卧室。

    姑且称作卧室吧,其实真的只有能平躺两个人的空间。

    再进去一道门是四个小子的卧室,宽大概有两米多点。

    最后一道门是姑娘的房间,能睡两个人,外加一个柜子,地方也不大。

    吃过饭,都趴在中间大屋里写作业,那年月按灯泡的数量交电费,徐家只按了两个灯泡。

    门口有个灯泡,几个小子那屋有个灯泡,门口的十五瓦,屋里的二十五瓦。

    徐友章认为他家门口正是大院的入口,按上灯泡,来回走人方便安全,这点钱该花。

    屋里的灯泡是给孩子学习用的,看书写字,灯泡不亮把眼睛看坏了,得不偿失,多花点钱值得。

    聂巧平是个小脚老太太,每次洗脚的时候,都躲在炕上的角落里,背对着外面,不让人看到她的小脚。

    徐清风没有吃饭,他告诉聂巧平他走一路回来,有点累了,想要休息一下,等晚点饿了再吃。

    一个人坐在院子的角落,灯光找不到的地方,等所有人都睡了,他才走出来。

    老实说,他抓鱼回来被徐友章批评,他是有些情绪的。

    作为八零后的他,尽管从小出生在工人家庭,但是也很少受过什么委屈。

    今天的他,的确不爽。

    他甚至觉得原主死的很冤。

    徐清风蹑手蹑脚的从厨房饭桌上找到他的饭菜,端到房前一棵石榴树旁边,刚才他把原主生前最珍爱的宝贝埋在这里。

    那是一支英雄牌钢笔,好像是宋兰兰送给他的,不知道原主是在意宋兰兰,还是在意这支钢笔,反正他从来舍不得用,当宝贝一样珍藏着。

    徐清风觉得他必须要为原主做点什么,哪怕是立个衣冠冢也好,可惜他没有经验,也没有材料,只能埋个钢笔。

    认认真真把半条鱼和一碗野菜糊糊放好,想点几根香,又不知道上哪找去,身上也没有烟,家里又没有酒。

    徐友章滴酒不沾,家里根本没有酒。

    最后踅摸半天,找来半碗凉水,倒在地上。

    “我叫你一声前辈吧,虽然咱俩同名同姓,但是你比我早出生四十多年,我喊你前辈是应该的。

    你生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吃一顿饱饭,我不知道这些能不能让你吃饱,但是以后每年清明我都会祭奠你。

    昨天过后,这世界上再没有你,今天过后,这世界上多了个我,从此之后,你不在你的世界,我不在我的世界。

    我们拥有一样的皮囊,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父母,只是你比我多了兄弟姐妹,我比你多了岁月沧桑。

    明天过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会尽我所能,孝敬父母,友爱兄弟,护佑姊妹,不负苍天不负人心。”

    徐清风说着说着,竟然有点哽咽,房门响动,屋里有人出来,他不想让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立刻端起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往嘴里塞食物的同时,还不忘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

    “小风,小风,是你在那里吗?”身后,传来徐家老大徐清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