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夏夜秋鸣
此时院落中端坐着，似是遥望星空的身影，不是夏秋婉，又能是谁？
一袭轻纱随夜风轻轻飘动，乌黑的长发也跟着一起摇摆，粉雕玉琢的脸颊，在月光的映衬下挑不出一点瑕疵，玲珑曼妙的曲线，在若影若现中，只怕路边的公狗见了，都忍不住要扑棱上去。。。。。。
秦霄一时间，看的有些出神，这也怪不得他，这番光景，哪里是西域能见识到的。。。。。。
“秦大哥?”
夏秋婉此时，才注意到秦霄的出现，不由的站起身来，自幼的家教，让她下意识的保持克制，但言语间所透漏出的惊色，却是藏不住的。
显然夏秋婉没想到，拒绝了自己一同用餐邀请的秦霄，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夏秋婉的内心中，既感到一丝惊讶又好像一丝惊喜。
而之前一直半遮面容的秦霄，也在此时此刻，才终于显露了真容。。。。。。
那分明的轮廓，一身黑衣，以及明明没有见过几次，却感觉无比熟悉的眼神，面前站着的男人，不是秦霄，又能是谁？
秦霄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被秦霄就这么看着，不知为何，夏秋婉只觉得内心泛起的波澜里，冒出了一丝气恼。。。。。。
一方面是想想，之前这个男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另一方面是想想，之前好几次目光交错，自己都显得手足无措。。。。。。
难不成，对方是有意想看自己的笑话不成？
一念至此，夏秋婉也没有再开口，眼神也没有再回避，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此情此景，只可惜娴儿没有在旁边，不然事后，恐怕又不知能想出多少段子，来调笑小姐。。。。。。
其实秦霄并没有想那么多，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在死亡沙海里，游荡了不知多少岁月中，养成的本能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猎物，直到给出，致命一击。。。。。。
大概是意识到了眼前的女子，显然不是什么猎物，秦霄似是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
而夏秋婉哪里能看出，秦霄自嘲的味道，只当是对方，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正准备回应时，才发现自己的嘴角，早已上扬。。。。。。
“夏姑娘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秦霄自顾自的，走到了夏秋婉的对面，轻拂了一下石桌旁石凳上，并不能看出来的灰尘，坐了下来。
神色自若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觉得，这样深夜走进女子所住的院落内，有任何不妥。
“秦大哥平时也一直忙到这么晚吗？”
夏秋婉随即也坐了下来，并没有正面回答秦霄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语气柔和，声音悦耳，优雅端庄的气质，配上婉约的神韵，令人无比舒适。
与之前秦霄看到的样子，的确很不一样，这也难怪，毕竟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应该是这才缓过神来。
“刚从团长那边出来，他还怪我来着，没有向夏姑娘打听此次前来的目的。”
“夏姑娘与接待部的彩环，已经沟通过了吧，谈的还顺利吗？”秦霄问道。
夏秋婉似乎感觉到秦霄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远了，不自觉莞尔一笑，开口道
“秦大哥如果不嫌弃的话，叫我婉儿就好，这次婉儿来西域，所托之事的确非同小可。”
“与彩环姐姐言说以后，彩环姐姐说这样的委托从未接过，也没有办法立刻给我答复，还需要明天一早，向团长请示。”
“哦？婉儿姑娘所要委托何事？”
秦霄颇感好奇的问道。
“我这次来，是希望贵团，可以帮助我穿越死亡沙海，前往新兰大陆。”
夏秋婉一双美目看着秦霄，柔和的声音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
听到夏秋婉的话，纵使早已处变不惊，向来稳如老狗的秦霄，也禁不住内心‘咯噔’了一下
任凭秦霄如何猜测，也没法想到，夏秋婉，这样一个中州来的凡人家族小姐，怎么会产生如此疯狂的想法？
是的，说是疯狂一点也不为过，死亡沙海是什么样的地方？
在魔族入侵以前，叫喀尔甘沙漠，在西域土语中，是无尽沙海的意思，虽然沙漠历来充满着危险，且以喀尔甘沙漠的无比广袤，几乎没有哪个脑袋正常的人，会想去穿越它。
但和魔族入侵后想比，之前的沙漠，只能说是小孩子家冒险的乐园。
魔族入侵的空间裂缝，就在死亡沙海深处的中心地带，从裂缝中涌出的魔气，逐渐将整个沙漠彻底魔化，且这个魔化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
沙海内原有的生物，在魔气长期的影响下，发生了异变，再加上跟着魔族大军一同穿越空间裂缝而来的魔兽，数百年来的四散与繁衍。
别说凡人了，现在的死亡沙海，就是高阶修士深入进去，也是十死无生的。
秦霄之所以能在沙海中生存，是因为自身半妖体质的关系，沙海自魔族入侵开始，经过了魔气接近三百年的影响，已演变成了越来越接近魔域的环境。
魔域的环境，对修士的灵力，有着无法抵挡的腐蚀作用，虽不至于直接要了修士的命，但修士如果长时间待在里面，灵力会逐渐流失殆尽，且无法回复，这一点无论多高的修为，也不能例外。
而一旦修士彻底失去了灵力，便与凡人的战斗力，没多大差别，在沙海中各种凶兽横行的环境下，必死无疑。
秦霄前前后后在沙海里，一共待了差不多200年，可以说整个天元大陆，也不见得找得出第二个比他更了解死亡沙海的人，当然严格来讲，他只能算半个人。。。。。。
“你，知道死亡沙海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秦霄沉默了半晌后，缓缓的开了口，语气依然平静，却让夏秋婉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有听过一些，秦大哥，我知道沙海非常危险，但这次来西域，我已经没有退路，即使九死一生，我也一定要穿越过去，前往新兰大陆。”
夏秋婉一双美目迎着秦霄的目光，眼神坚定，言语间到是颇有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度。
秦霄听到夏秋婉的回答，看着她坚定的神情，忽然间，内心有种，被气笑了的感觉。。。。。。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双目稍闭，数息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看向夏秋婉，开口道
“如果你想前往新兰大陆的话，中州是有传送阵的，虽然并不对外开放，但想想办法，以你家族的背景，或许有些机会。”
“秦大哥，你说的我知道，但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我所在的家族，只是个凡人家族，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只凭我一个没有灵根的女儿身，在家族里，又算的了什么？”
“不过是家族的工具罢了，就算家族有这个能力，也不可能会帮助我离开的。”
说着，夏秋婉似是自嘲般的笑了笑，虽然以夏秋婉的容貌，怎么笑都很美，但此刻的美，却透着分外的凄凉。
“那我建议你还是放弃吧，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一定要前往新兰大陆，但那里并不是什么值得冒死前往的地方。”
说到这里秦霄顿了顿，又继续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可以穿越死亡沙海到新兰大陆的办法。”
“实际的情况是，这条路早就不通了，现在的死亡沙海，和原来完全不同，并不存在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
听闻秦霄的话，夏秋婉轻轻的闭上美目，俏脸上仿佛失去了神采，深吸了口气，好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的开口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死在沙海里好了，或许我本就不该到这个世界上来，早点离开也好。”
言语中带着无尽的伤感，哪里像说的那样洒脱，分明对世间，还有着十分的留恋。。。。。。
秦霄看着夏秋婉的样子，也是没了脾气，也不知道面前这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妙美女子，虽没有灵根，却出身在富贵人家，到底是遇上了什么样的鬼事
硬是被逼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还非要硬闯凡人根本不可能活着通过的死亡沙海。
考虑到自己毕竟承了对方那么大的情，于情于理，也不好不闻不问。
“婉儿姑娘，我虽然并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但是依我看来，你大可不必如此。”
“你的年纪还小，或许可能会遇到一时间看起来难以解决的事情，但当你活的足够久以后，再回过头来看，往往也不过如此。”
秦霄尽量用着温和的语气说道，想象着安慰人时该有的样子
正当秦霄想继续询问夏秋婉究竟有什么原因，非要走这条死路的时候。
却又见夏秋婉仿佛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又恢复了神采，那一抹笑意，在粉雕玉琢的俏脸上浮现的一刹那，就仿佛冬夜过后的初春一般，茫茫大地瞬息间摆脱了苍凉，百花齐放，春意盎然。
“秦大哥，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年纪很大吗？”
夏秋婉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美目直直的看着秦霄，好像十分期待秦霄的回答，又好像想从秦霄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如果有老司机在场的话，还好像能从夏秋婉的眼神中，看出一缕电光，断然不是雷灵根那种。。。。。。
“比看起来要稍微大一些。”
秦霄听到夏秋婉没头没脑的问题，一时间又有些惊讶于小姑娘情绪变化之迅速，便也没来得及思索，随口答道。
是的，不过是稍微大了200多岁而已，四舍五入，也算不上多少。。。。。。
“虽然你看起来，好像也不比我大多少，但是给我的感觉却很不一样。。。。。。”
“很稳重，也很平和，一点也不像中州的年轻男子，或是轻浮或是鲁莽，也不像是那种故意装冷酷的人。。。。。。”
说着说着，夏秋婉好像想到了什么，美目流转，俏颜生笑，神采奕奕的继续说道
“我觉得你真的很像，小说里描写的，那种归隐山林的绝世强者，明明有一身的本事，却看破了红尘，厌倦了与世人争斗。。。。。。”
夏秋婉好像越说越起劲，似乎已经完全忘了之前在说的问题，整个人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也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秦霄，听得一脸黑线。。。。。。
也不能这么说，秦霄向来是不会轻易流露情绪波动的，所谓的一脸黑线，表面上自然也看不出来，仍然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这是常年养成的习惯，无论是面对猎物，还是面对人。。。。。。
夏秋婉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但是如果有人威胁到了你重要的人，你就会奋不顾身，拿起封藏多年的利剑。。。。。。”
夏秋婉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言语中仿佛透露着一些感伤，随即一双美目怔怔的看着秦霄，目光中似有温柔，又似有胆怯，老司机甚至能看出一点，也不知哪里来的幽怨，贝齿轻咬，朱唇轻启，轻声问道
“秦大哥，你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吗？”
话到此处，秦霄如何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呢，先不说沙海里那200年的漫长岁月，单就以30年的人类社会生活经历来说，对于面前这个，正处在少女怀春，喜欢做梦的年纪的小姑娘的心思，实在也没什么难猜的。。。。。。
秦霄的习惯是，只要我装的像，你就也以为，什么也没有发生。。。。。。
“婉儿姑娘，你说你无论如何也要去新兰大陆，能告诉我原因吗？”
秦霄稍稍正了正神色，开口道，希望可以把跑偏的对话，拉回正轨上。
夏秋婉听到秦霄的问话，感受到语气中传来的些许正式感，一时间也不好计较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但随之而来的失望感，却令小姑娘的俏脸上，仿佛一下子又失去了神采，好似喃喃自语般低声道
“我这次出来，是为了逃婚。。。。。。”
说罢，夏秋婉神情显得有些落寞，一双美目从秦霄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了秦霄身上的某个角落，静静地发着呆。。。。。。
秦霄看着夏秋婉，只说了这简单的一句，便没了下文，接着在那发呆，也是颇为无语。
秦霄觉得夏秋婉的情绪变化，简直就像沙海里的一种变色妖兔，上一秒还是黄的，下一秒就灰了，不好抓，不过味道，倒是不错。。。。。。
没办法，秦霄见夏秋婉迟迟没有开口，只好继续开口问道
“既然如此不喜欢这桩婚事，那便不结罢了，有必要非要跑到新兰大陆去吗？”
听闻秦霄的话，夏秋婉抬起了头，看着秦霄，轻轻一笑，神情黯然，言语间充满了无奈的开口道
“秦大哥，哪有你说的这般容易，像我这样的凡人女子，无论出身贫穷还是富贵，身在中州，都不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或许，若是出生在与世无争的普通家庭里，运气好的话，还能嫁给一个平凡的丈夫，至少过着平凡的生活，那样的话，即使可能会心有不甘，但我也不至于会不顾一切的逃离。。。。。。”
秦霄听到这里，内心只想说，你怕是想多了，你的问题，主要出在长相上，什么样的命运都有可能，唯独平凡是做不到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匹夫无罪而怀璧其罪。
不过秦霄并没有出声打断，而是继续听着夏秋婉诉说道
“我所在的夏家，是中州明江省的官宦家族，曾祖父曾担任过明江总督，祖父和父亲也都身居要职。”
“秦大哥，你应该也是修士吧？我不知道你对四州内的修士与凡人的关系了解多少，可以这么说，正魔大战以后，凡人家族若想发展，无论是做官还是经商，都必须要和修士势力有着紧密的联系。”
“这个我多少也了解一些，有听团长讲过，不过也仅此而已。”
秦霄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看向夏秋婉继续问道
“你是说，你被家族许配给了某位大修士吗？所以才不得不远远地逃走？”
夏秋婉惨然一笑，看着秦霄道
“不，像我这样的凡人女子，是不可能许配给大修士的，只能赠送，做侍妾或侍女。”
夏秋婉顿了一下，语气悲凉的继续道
“我被许配给的人，恐怕比赠送给某个大修士，还要惨百倍。”
夏秋婉随即看向秦霄，美目中满是凄苦，又好像有些害怕，仿佛看着秦霄，可以给自己一些勇气
“我被许配给的，是明江最富有的家族，侯家的小儿子。”
“这人，不，这个禽兽根本不是人，关于他的恶行，可以说在明江有些背景的都知道，我不想提，那些根本不是人干的事。”
夏秋婉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明显能感觉出愤恨与厌恶
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继续说道
“侯家是个非常特殊的家族，家族里甚至连一个修士都没出，也没有人做官，但却是明江省最富有的家族，而且黑白通吃。”
“明江省的几乎所有最赚钱的行业，都有侯家的身影，而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侯家真正的家主，根本不在明面上的侯家内部。”
“侯家表面上的家主，叫侯明远，此人本来根本不姓侯，而是姓汪，是个无名之辈，但却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被侯家真正的家主看中了。”
说道这里，夏秋婉又顿了一下，看着秦霄，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什么原因？”
秦霄问道。
夏秋婉看着秦霄的美目一时间有些闪躲，俏脸泛起了一点红晕，以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就是，就是不能那个。”
“懂了，你继续说。”
秦霄的听力很好，可以说如果想的话，数公里外的虫叫，是哪一种虫子都可以辨认，见夏秋婉羞涩的样子，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停留，只是希望夏秋婉可以继续说下去。
“真正的侯家家主，因为身份的关系，并不适合做很多事，包括纳很多妾，参与商业，大量购置家产等等，因此需要一个明面上的遮掩。”
“于是便看中了这个有特殊情况的汪明远，给他改姓了侯，通过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件事，可以说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就是没人能捅破，一方面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另一方面是，凡是敢将此事说出来的人都被一个一个除掉了。”
“最终也就成了，所有人都知道，侯家真正的家主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但丝毫不影响他继续为所欲为的情况。”
夏秋婉继续说道
“而侯家小儿子，不知在什么时候看见了我，可能是灯会的时候，我平时一年也出不了几次门，接着就上门找我父亲提亲。”
“我当然是誓死不从的，但我娘死的早，而我的父亲，他本就是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人，我本就是侧室所生，我的意愿在他眼里，又算的了什么呢？”
说到这里，夏秋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是要将止不住涌上心头的悲伤赶走，美目再次看向秦霄，神色有些决绝的说道
“我想过自尽，如果不是这次我抓住了机会跑出来的话，我是一定会自尽的，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嫁给那个禽兽。”
夏秋婉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我还有娴儿，我答应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该死的是那个禽兽，是那些作恶多端的人。”
夏秋婉短暂昂起的斗志，似乎又熄灭了，神色黯然的继续说道
“但我并能把他们怎么样，我没有灵根，手无缚鸡之力，我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结果我自己。”
说罢，夏秋婉仿佛又找到一丝勇气，一双美目再次看向了秦霄，语气坚定的说道
“所以我要去新兰大陆，那里是凡人的世界，有着凡人可以运用的导力技术，我想在那里学习本领，学习能保护自己，保护娴儿的本领！”
听完夏秋婉的陈述，以及面对那坚定的目光，秦霄沉默了。
坦白的讲，他是有些不忍心打击她的，不得不说，从救下这个女子开始，到听完她讲的故事，秦霄还是有些佩服夏秋婉的勇气的。
逃婚也好，来西域也好，去死亡沙海也好，能做出这些事，或许对于有力量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面前这个弱女子，的确很不简单。
她不害怕吗？她不畏生死吗？她是一时冲动吗？秦霄认为都不是，她害怕，她怕死，她也不是一时冲动。
而是内心里有股力量，可以让她克服这一切。
秦霄欣赏这样的品质，能够战胜自己软弱的品质，所以他不忍心打击她。
但是，真实的情况秦霄是了解的，他不得不跟她说。
思量了许久，两人也相视了许久，秦霄开口说道
“根据你说的情况，中州你的确是不太好回去了，其他三州也一样，除非你有面对侯家自保的实力，不然对方大概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秦霄并没有说的是，恐怕连她所在的夏家也不会轻饶她，这一点秦霄相信夏秋婉自己也很清楚，秦霄继续说道
“不如你就待在西域吧，就待在黑沙好了，团长和我算是老朋友了，我过一段时间会去四州，我走了以后，会让团长护你们周全。”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如果你信的过我的话，在西域，有团长的庇护，只要你别乱跑，没人能动的了你们。”
听到秦霄让自己待在黑沙时，夏秋婉禁不住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虽然她从未想过有可能待在西域。。。。。。
但随即又听到秦霄说他过一段时间要去四州，波澜又变成了失落。。。。。。
“秦大哥，你去四州是有事吗？多久后回来？”
夏秋婉本没想过要待在西域，原因很简单，西域是什么样的地方她如何不知，自己这样一个女子待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恐怕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但比起待不待在西域的问题，她更想知道，秦霄接下来去四州是要做什么。。。。。。
“去四州有重要的事情，会很久，西域到时候会不会再回来，也不好说，或许不会回来也有可能。”
秦霄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又补充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侯家，究竟有多大的势力，不过团长将来也是要去四州的，我想到了那个时候。。。。。。。”
想到这里，秦霄心中哑然失笑，本来听夏秋婉问自己这次去多久时，便想到了将来如果顺利帮助胡鸿阳解去了化婴散的毒效，并且时机成熟后，胡鸿阳肯定也是要回四州报仇的，那时的夏秋婉，该何去何从？
刚想着说如果到了那时候，说不定帮她摆平侯家，让她能够回到四州，或许也可以。
话到一半才意识到，凡人的寿元，是非常短暂的，不过区区百年而已，而事情如果顺利发展到那一步，恐怕没有百年，也差不多了。。。。。。
一念至此，秦霄没有能再说下去，而是静静的看着夏秋婉，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种奇怪的想法，面前这个美丽而又勇敢的女子，这一走，便是此生永别了。。。。。。
离别，于秦霄而言，是为数不多的能勾起伤感的情绪，那是幼年记忆中的悲伤，那个拥有一双漂亮紫色眼睛的温柔女子，那头身负重伤仰天悲鸣的银白色巨狼。。。。。。
秦霄吸了一口凉气，避免这股情绪蔓延，他觉得有些失态，他还从未在一个女子面前，表现出这样的情形。
不过到底是年纪比看起来稍微大一点的男人，很快秦霄便平复了下来。
“秦大哥，你怎么啦？”
夏秋婉柔声的问道，美目紧紧的看着秦霄，神情中的关切，一目了解。。。。。。
刚刚秦霄情绪上的变化，虽然看起来短暂而轻微，但夏秋婉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在这转瞬即逝的起伏背后，秦霄的心中，一定隐藏着某种巨大的情绪。
而这种情绪于她而言，是那样的熟悉
不是悲伤，又是什么呢？
至于之前秦霄说到一半而没有说完的话
此时，早已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夏秋婉只觉得，想伸出手去，轻轻的触碰他，去抚平他心中的伤痕，那是她无数悲伤的时候，多么希望，可以有一个人来对自己做的事情。。。。。。
而这一刻的夏秋婉，那简简单单的“怎么啦”三个字，却成了秦霄，后来一生中，都挥之不去的记忆
那短短三个字里所饱含的深情，总是在或夜深人静，或命悬一线时，在秦霄的脑海中闪过，每当脑海里响起，当初夏秋婉说出这三个字时的语气和声音，秦霄总会感到，心如刀绞。。。。。。
但这一切都是后话了，当时的秦霄，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反应会很慢，等反应过来想回应时，已经太迟，太迟了。。。。。。
“婉儿姑娘，刚刚我说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秦霄平复了情绪以后，正声问道，一如既往地无视了，不想面对的东西。
“我。。。。。。”
被秦霄这么正声的问着，夏秋婉一时间懵了一下，只觉得娴儿说的还真是没错，这个秦霄，可不就是个大猪头，自己刚刚明明那么关心他，都忘了之前在说什么了，结果他又这样，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等等，‘又’这样，对了，之前在山洞里，明明给他占了那么大的便宜，哪里有男人那样的抱过自己，结果呢？
这个男人也是这样，一点表示也没有，想到这里，夏秋婉只觉得又是委屈，又是气恼。
不过即便如此，夏秋婉毕竟不是娴儿那种大大咧咧的洒脱性子，以自己和秦霄才刚刚认识的关系，也不好真的发作。。。。。。
“秦大哥，你是说让我和娴儿留在西域的事吗？”
夏秋婉恢复了端庄的神色，声音虽然依旧柔和，却仿佛透着一点点，微妙的距离感。
如果不是非常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里，闪烁着那么一丢丢幽怨
而那樱桃般的小嘴，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撅起。。。。。。
“对，当然，这么大的事，也不是能仓促决定的，我建议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也可以和娴儿姑娘商量一下。”
秦霄接着正声说道。
“新兰大陆就不要再想了，我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多少有些了解。”
“那里并不是什么理想的世界，虽然是凡人主宰的，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秦霄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更重要的是，就像我已经说过的，这一点我希望你不要抱任何幻想，死亡沙海是穿不过去的，没有九死一生，是十死无生。”
说罢，秦霄缓缓的站起身来，语气愈发冰冷的说道
“后面的事，你可以明天慢慢考虑，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但有一点，我也必须要和你明说，弱肉强食，是任何世界通用的法则，你过去有家族的庇护，虽然这个庇护，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无私。”
“但从今往后，你没有了，你一个女子，准确地说，一个容易让男人起心思的女子，一旦失去了庇护，很容易遭遇更糟糕的局面。”
“昨天遇到的马贼，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也是我不推荐你去新兰大陆的原因，在那里没有人保护你，你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说到这里秦霄顿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随即补充道
“我也不妨和你明说，你在黑沙，我会让团长保护你，也是看在你送给我的那笔资源上，那笔资源对我的确很有价值，所以你不用多想，你在这里会非常安全。”
看着夏秋婉愈发苍白的脸色，秦霄意识到似乎语气有些重了，没办法，在秦霄看来说的重一点，总比将来踩坑好，虽然自己的提醒，对方能听进去多少，他管不了，但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不过大概是一番接触下来，让秦霄对这个小姑娘多少还是有些好感的，看到夏秋婉那好似要哭出来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脸色稍缓，秦霄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的最后说了一句道
“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院落。
只留夏秋婉一个人，独自在风中萧瑟。。。。。。
呆坐了许久，回过神来时，夏秋婉只觉得这夜晚的凉风，一下子冷了很多，似乎让人难以忍受，便也再不留恋西域的星空璀璨，起身向屋内走去。
此时的娴儿，早已睡得深沉，夏秋婉轻轻的来到娴儿旁边，紧了紧娴儿的被角后，便也将旁边的被子盖在了身上，侧过了身，缓缓的闭上双眼。
黑漆漆的房间中，两道晶莹的水光浮现，不是夏秋婉的泪水，又是什么？
女人到底是感性的，在秦霄看来直白的话语以及严肃的语气，不过是出于好意的提醒。
而在夏秋婉的感受中，却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尤其是秦霄说的最后一句话。
原来他对自己的关照，仅仅是因为自己送出的东西，并且还为了避免自己多想，而特意强调这一点。
想起自己还在今晚秦霄刚刚到来时，不再与自己相隔很远，而感到开心，以及整个交谈过程中，自以为离对方很近而展露出的，从来也不会对男子展露的一面，原来只是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
夏秋婉只觉得心里针扎一般难受，死死地咬着嘴唇，避免发出一点声响，任凭泪水，浸湿了枕头。。。。。。
关于这一点，夏秋婉倒真是误会秦霄了，秦霄之所以最后特意把她送资源这个问题提出来，是为了避免夏秋婉会有疑虑，或者说对他有一定的防备心理。
这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毕竟两人也才刚认识，并没有什么互相了解，也不是什么紧密的合作伙伴，怎么可能有多大的信任。
而秦霄所不知道的是，这种信任，在那个西域荒凉的夜晚，在被秦霄于马贼手中救下后，在月光撒进车厢时，在两人目光初次交汇的瞬间，就已经在夏秋婉的内心深处，深深地埋下了种子。。。。。。
对夏秋婉来说，秦霄是独自一人，单枪匹马，从一大群穷凶极恶的马贼手中，将自己与娴儿救下的男人。
那一晚，秦霄的样子与眼神，她永远也忘不了，每当想起时，都会令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而在秦霄这里，却始终没把那天的事情当一回事，毕竟只是一些马贼而已，连活动胫骨都算不上。
他又怎么能想到，在夏秋婉的心中，早已把他放在了一个非常特别的位置。
秦霄回到住处后，既没有睡觉也没有修炼，对他来说，当下最重要的，无疑是将接下来去四州的计划考虑清楚。
秦霄对睡眠的需求，比正常人低得多，一般来讲，一周睡一个晚上就差不多了，最长的一次，是数个月没有合眼，当然是因为遇到了极大的危险，后来一次性睡了十几天。
夏秋婉则是哭了很久，直到也不知是困了还是哭累了，最后在已经完全浸透的枕头上，进入了梦乡。。。。。。
一袭轻纱随夜风轻轻飘动，乌黑的长发也跟着一起摇摆，粉雕玉琢的脸颊，在月光的映衬下挑不出一点瑕疵，玲珑曼妙的曲线，在若影若现中，只怕路边的公狗见了，都忍不住要扑棱上去。。。。。。
秦霄一时间，看的有些出神，这也怪不得他，这番光景，哪里是西域能见识到的。。。。。。
“秦大哥?”
夏秋婉此时，才注意到秦霄的出现，不由的站起身来，自幼的家教，让她下意识的保持克制，但言语间所透漏出的惊色，却是藏不住的。
显然夏秋婉没想到，拒绝了自己一同用餐邀请的秦霄，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夏秋婉的内心中，既感到一丝惊讶又好像一丝惊喜。
而之前一直半遮面容的秦霄，也在此时此刻，才终于显露了真容。。。。。。
那分明的轮廓，一身黑衣，以及明明没有见过几次，却感觉无比熟悉的眼神，面前站着的男人，不是秦霄，又能是谁？
秦霄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被秦霄就这么看着，不知为何，夏秋婉只觉得内心泛起的波澜里，冒出了一丝气恼。。。。。。
一方面是想想，之前这个男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另一方面是想想，之前好几次目光交错，自己都显得手足无措。。。。。。
难不成，对方是有意想看自己的笑话不成？
一念至此，夏秋婉也没有再开口，眼神也没有再回避，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此情此景，只可惜娴儿没有在旁边，不然事后，恐怕又不知能想出多少段子，来调笑小姐。。。。。。
其实秦霄并没有想那么多，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在死亡沙海里，游荡了不知多少岁月中，养成的本能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猎物，直到给出，致命一击。。。。。。
大概是意识到了眼前的女子，显然不是什么猎物，秦霄似是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
而夏秋婉哪里能看出，秦霄自嘲的味道，只当是对方，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正准备回应时，才发现自己的嘴角，早已上扬。。。。。。
“夏姑娘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秦霄自顾自的，走到了夏秋婉的对面，轻拂了一下石桌旁石凳上，并不能看出来的灰尘，坐了下来。
神色自若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觉得，这样深夜走进女子所住的院落内，有任何不妥。
“秦大哥平时也一直忙到这么晚吗？”
夏秋婉随即也坐了下来，并没有正面回答秦霄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语气柔和，声音悦耳，优雅端庄的气质，配上婉约的神韵，令人无比舒适。
与之前秦霄看到的样子，的确很不一样，这也难怪，毕竟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应该是这才缓过神来。
“刚从团长那边出来，他还怪我来着，没有向夏姑娘打听此次前来的目的。”
“夏姑娘与接待部的彩环，已经沟通过了吧，谈的还顺利吗？”秦霄问道。
夏秋婉似乎感觉到秦霄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远了，不自觉莞尔一笑，开口道
“秦大哥如果不嫌弃的话，叫我婉儿就好，这次婉儿来西域，所托之事的确非同小可。”
“与彩环姐姐言说以后，彩环姐姐说这样的委托从未接过，也没有办法立刻给我答复，还需要明天一早，向团长请示。”
“哦？婉儿姑娘所要委托何事？”
秦霄颇感好奇的问道。
“我这次来，是希望贵团，可以帮助我穿越死亡沙海，前往新兰大陆。”
夏秋婉一双美目看着秦霄，柔和的声音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
听到夏秋婉的话，纵使早已处变不惊，向来稳如老狗的秦霄，也禁不住内心‘咯噔’了一下
任凭秦霄如何猜测，也没法想到，夏秋婉，这样一个中州来的凡人家族小姐，怎么会产生如此疯狂的想法？
是的，说是疯狂一点也不为过，死亡沙海是什么样的地方？
在魔族入侵以前，叫喀尔甘沙漠，在西域土语中，是无尽沙海的意思，虽然沙漠历来充满着危险，且以喀尔甘沙漠的无比广袤，几乎没有哪个脑袋正常的人，会想去穿越它。
但和魔族入侵后想比，之前的沙漠，只能说是小孩子家冒险的乐园。
魔族入侵的空间裂缝，就在死亡沙海深处的中心地带，从裂缝中涌出的魔气，逐渐将整个沙漠彻底魔化，且这个魔化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
沙海内原有的生物，在魔气长期的影响下，发生了异变，再加上跟着魔族大军一同穿越空间裂缝而来的魔兽，数百年来的四散与繁衍。
别说凡人了，现在的死亡沙海，就是高阶修士深入进去，也是十死无生的。
秦霄之所以能在沙海中生存，是因为自身半妖体质的关系，沙海自魔族入侵开始，经过了魔气接近三百年的影响，已演变成了越来越接近魔域的环境。
魔域的环境，对修士的灵力，有着无法抵挡的腐蚀作用，虽不至于直接要了修士的命，但修士如果长时间待在里面，灵力会逐渐流失殆尽，且无法回复，这一点无论多高的修为，也不能例外。
而一旦修士彻底失去了灵力，便与凡人的战斗力，没多大差别，在沙海中各种凶兽横行的环境下，必死无疑。
秦霄前前后后在沙海里，一共待了差不多200年，可以说整个天元大陆，也不见得找得出第二个比他更了解死亡沙海的人，当然严格来讲，他只能算半个人。。。。。。
“你，知道死亡沙海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秦霄沉默了半晌后，缓缓的开了口，语气依然平静，却让夏秋婉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有听过一些，秦大哥，我知道沙海非常危险，但这次来西域，我已经没有退路，即使九死一生，我也一定要穿越过去，前往新兰大陆。”
夏秋婉一双美目迎着秦霄的目光，眼神坚定，言语间到是颇有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度。
秦霄听到夏秋婉的回答，看着她坚定的神情，忽然间，内心有种，被气笑了的感觉。。。。。。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双目稍闭，数息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看向夏秋婉，开口道
“如果你想前往新兰大陆的话，中州是有传送阵的，虽然并不对外开放，但想想办法，以你家族的背景，或许有些机会。”
“秦大哥，你说的我知道，但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我所在的家族，只是个凡人家族，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只凭我一个没有灵根的女儿身，在家族里，又算的了什么？”
“不过是家族的工具罢了，就算家族有这个能力，也不可能会帮助我离开的。”
说着，夏秋婉似是自嘲般的笑了笑，虽然以夏秋婉的容貌，怎么笑都很美，但此刻的美，却透着分外的凄凉。
“那我建议你还是放弃吧，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一定要前往新兰大陆，但那里并不是什么值得冒死前往的地方。”
说到这里秦霄顿了顿，又继续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可以穿越死亡沙海到新兰大陆的办法。”
“实际的情况是，这条路早就不通了，现在的死亡沙海，和原来完全不同，并不存在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
听闻秦霄的话，夏秋婉轻轻的闭上美目，俏脸上仿佛失去了神采，深吸了口气，好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的开口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死在沙海里好了，或许我本就不该到这个世界上来，早点离开也好。”
言语中带着无尽的伤感，哪里像说的那样洒脱，分明对世间，还有着十分的留恋。。。。。。
秦霄看着夏秋婉的样子，也是没了脾气，也不知道面前这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妙美女子，虽没有灵根，却出身在富贵人家，到底是遇上了什么样的鬼事
硬是被逼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还非要硬闯凡人根本不可能活着通过的死亡沙海。
考虑到自己毕竟承了对方那么大的情，于情于理，也不好不闻不问。
“婉儿姑娘，我虽然并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但是依我看来，你大可不必如此。”
“你的年纪还小，或许可能会遇到一时间看起来难以解决的事情，但当你活的足够久以后，再回过头来看，往往也不过如此。”
秦霄尽量用着温和的语气说道，想象着安慰人时该有的样子
正当秦霄想继续询问夏秋婉究竟有什么原因，非要走这条死路的时候。
却又见夏秋婉仿佛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又恢复了神采，那一抹笑意，在粉雕玉琢的俏脸上浮现的一刹那，就仿佛冬夜过后的初春一般，茫茫大地瞬息间摆脱了苍凉，百花齐放，春意盎然。
“秦大哥，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年纪很大吗？”
夏秋婉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美目直直的看着秦霄，好像十分期待秦霄的回答，又好像想从秦霄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如果有老司机在场的话，还好像能从夏秋婉的眼神中，看出一缕电光，断然不是雷灵根那种。。。。。。
“比看起来要稍微大一些。”
秦霄听到夏秋婉没头没脑的问题，一时间又有些惊讶于小姑娘情绪变化之迅速，便也没来得及思索，随口答道。
是的，不过是稍微大了200多岁而已，四舍五入，也算不上多少。。。。。。
“虽然你看起来，好像也不比我大多少，但是给我的感觉却很不一样。。。。。。”
“很稳重，也很平和，一点也不像中州的年轻男子，或是轻浮或是鲁莽，也不像是那种故意装冷酷的人。。。。。。”
说着说着，夏秋婉好像想到了什么，美目流转，俏颜生笑，神采奕奕的继续说道
“我觉得你真的很像，小说里描写的，那种归隐山林的绝世强者，明明有一身的本事，却看破了红尘，厌倦了与世人争斗。。。。。。”
夏秋婉好像越说越起劲，似乎已经完全忘了之前在说的问题，整个人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也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秦霄，听得一脸黑线。。。。。。
也不能这么说，秦霄向来是不会轻易流露情绪波动的，所谓的一脸黑线，表面上自然也看不出来，仍然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这是常年养成的习惯，无论是面对猎物，还是面对人。。。。。。
夏秋婉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但是如果有人威胁到了你重要的人，你就会奋不顾身，拿起封藏多年的利剑。。。。。。”
夏秋婉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言语中仿佛透露着一些感伤，随即一双美目怔怔的看着秦霄，目光中似有温柔，又似有胆怯，老司机甚至能看出一点，也不知哪里来的幽怨，贝齿轻咬，朱唇轻启，轻声问道
“秦大哥，你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吗？”
话到此处，秦霄如何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呢，先不说沙海里那200年的漫长岁月，单就以30年的人类社会生活经历来说，对于面前这个，正处在少女怀春，喜欢做梦的年纪的小姑娘的心思，实在也没什么难猜的。。。。。。
秦霄的习惯是，只要我装的像，你就也以为，什么也没有发生。。。。。。
“婉儿姑娘，你说你无论如何也要去新兰大陆，能告诉我原因吗？”
秦霄稍稍正了正神色，开口道，希望可以把跑偏的对话，拉回正轨上。
夏秋婉听到秦霄的问话，感受到语气中传来的些许正式感，一时间也不好计较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但随之而来的失望感，却令小姑娘的俏脸上，仿佛一下子又失去了神采，好似喃喃自语般低声道
“我这次出来，是为了逃婚。。。。。。”
说罢，夏秋婉神情显得有些落寞，一双美目从秦霄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了秦霄身上的某个角落，静静地发着呆。。。。。。
秦霄看着夏秋婉，只说了这简单的一句，便没了下文，接着在那发呆，也是颇为无语。
秦霄觉得夏秋婉的情绪变化，简直就像沙海里的一种变色妖兔，上一秒还是黄的，下一秒就灰了，不好抓，不过味道，倒是不错。。。。。。
没办法，秦霄见夏秋婉迟迟没有开口，只好继续开口问道
“既然如此不喜欢这桩婚事，那便不结罢了，有必要非要跑到新兰大陆去吗？”
听闻秦霄的话，夏秋婉抬起了头，看着秦霄，轻轻一笑，神情黯然，言语间充满了无奈的开口道
“秦大哥，哪有你说的这般容易，像我这样的凡人女子，无论出身贫穷还是富贵，身在中州，都不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或许，若是出生在与世无争的普通家庭里，运气好的话，还能嫁给一个平凡的丈夫，至少过着平凡的生活，那样的话，即使可能会心有不甘，但我也不至于会不顾一切的逃离。。。。。。”
秦霄听到这里，内心只想说，你怕是想多了，你的问题，主要出在长相上，什么样的命运都有可能，唯独平凡是做不到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匹夫无罪而怀璧其罪。
不过秦霄并没有出声打断，而是继续听着夏秋婉诉说道
“我所在的夏家，是中州明江省的官宦家族，曾祖父曾担任过明江总督，祖父和父亲也都身居要职。”
“秦大哥，你应该也是修士吧？我不知道你对四州内的修士与凡人的关系了解多少，可以这么说，正魔大战以后，凡人家族若想发展，无论是做官还是经商，都必须要和修士势力有着紧密的联系。”
“这个我多少也了解一些，有听团长讲过，不过也仅此而已。”
秦霄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看向夏秋婉继续问道
“你是说，你被家族许配给了某位大修士吗？所以才不得不远远地逃走？”
夏秋婉惨然一笑，看着秦霄道
“不，像我这样的凡人女子，是不可能许配给大修士的，只能赠送，做侍妾或侍女。”
夏秋婉顿了一下，语气悲凉的继续道
“我被许配给的人，恐怕比赠送给某个大修士，还要惨百倍。”
夏秋婉随即看向秦霄，美目中满是凄苦，又好像有些害怕，仿佛看着秦霄，可以给自己一些勇气
“我被许配给的，是明江最富有的家族，侯家的小儿子。”
“这人，不，这个禽兽根本不是人，关于他的恶行，可以说在明江有些背景的都知道，我不想提，那些根本不是人干的事。”
夏秋婉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明显能感觉出愤恨与厌恶
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继续说道
“侯家是个非常特殊的家族，家族里甚至连一个修士都没出，也没有人做官，但却是明江省最富有的家族，而且黑白通吃。”
“明江省的几乎所有最赚钱的行业，都有侯家的身影，而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侯家真正的家主，根本不在明面上的侯家内部。”
“侯家表面上的家主，叫侯明远，此人本来根本不姓侯，而是姓汪，是个无名之辈，但却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被侯家真正的家主看中了。”
说道这里，夏秋婉又顿了一下，看着秦霄，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什么原因？”
秦霄问道。
夏秋婉看着秦霄的美目一时间有些闪躲，俏脸泛起了一点红晕，以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就是，就是不能那个。”
“懂了，你继续说。”
秦霄的听力很好，可以说如果想的话，数公里外的虫叫，是哪一种虫子都可以辨认，见夏秋婉羞涩的样子，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停留，只是希望夏秋婉可以继续说下去。
“真正的侯家家主，因为身份的关系，并不适合做很多事，包括纳很多妾，参与商业，大量购置家产等等，因此需要一个明面上的遮掩。”
“于是便看中了这个有特殊情况的汪明远，给他改姓了侯，通过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件事，可以说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就是没人能捅破，一方面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另一方面是，凡是敢将此事说出来的人都被一个一个除掉了。”
“最终也就成了，所有人都知道，侯家真正的家主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但丝毫不影响他继续为所欲为的情况。”
夏秋婉继续说道
“而侯家小儿子，不知在什么时候看见了我，可能是灯会的时候，我平时一年也出不了几次门，接着就上门找我父亲提亲。”
“我当然是誓死不从的，但我娘死的早，而我的父亲，他本就是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人，我本就是侧室所生，我的意愿在他眼里，又算的了什么呢？”
说到这里，夏秋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是要将止不住涌上心头的悲伤赶走，美目再次看向秦霄，神色有些决绝的说道
“我想过自尽，如果不是这次我抓住了机会跑出来的话，我是一定会自尽的，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嫁给那个禽兽。”
夏秋婉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我还有娴儿，我答应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该死的是那个禽兽，是那些作恶多端的人。”
夏秋婉短暂昂起的斗志，似乎又熄灭了，神色黯然的继续说道
“但我并能把他们怎么样，我没有灵根，手无缚鸡之力，我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结果我自己。”
说罢，夏秋婉仿佛又找到一丝勇气，一双美目再次看向了秦霄，语气坚定的说道
“所以我要去新兰大陆，那里是凡人的世界，有着凡人可以运用的导力技术，我想在那里学习本领，学习能保护自己，保护娴儿的本领！”
听完夏秋婉的陈述，以及面对那坚定的目光，秦霄沉默了。
坦白的讲，他是有些不忍心打击她的，不得不说，从救下这个女子开始，到听完她讲的故事，秦霄还是有些佩服夏秋婉的勇气的。
逃婚也好，来西域也好，去死亡沙海也好，能做出这些事，或许对于有力量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面前这个弱女子，的确很不简单。
她不害怕吗？她不畏生死吗？她是一时冲动吗？秦霄认为都不是，她害怕，她怕死，她也不是一时冲动。
而是内心里有股力量，可以让她克服这一切。
秦霄欣赏这样的品质，能够战胜自己软弱的品质，所以他不忍心打击她。
但是，真实的情况秦霄是了解的，他不得不跟她说。
思量了许久，两人也相视了许久，秦霄开口说道
“根据你说的情况，中州你的确是不太好回去了，其他三州也一样，除非你有面对侯家自保的实力，不然对方大概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秦霄并没有说的是，恐怕连她所在的夏家也不会轻饶她，这一点秦霄相信夏秋婉自己也很清楚，秦霄继续说道
“不如你就待在西域吧，就待在黑沙好了，团长和我算是老朋友了，我过一段时间会去四州，我走了以后，会让团长护你们周全。”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如果你信的过我的话，在西域，有团长的庇护，只要你别乱跑，没人能动的了你们。”
听到秦霄让自己待在黑沙时，夏秋婉禁不住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虽然她从未想过有可能待在西域。。。。。。
但随即又听到秦霄说他过一段时间要去四州，波澜又变成了失落。。。。。。
“秦大哥，你去四州是有事吗？多久后回来？”
夏秋婉本没想过要待在西域，原因很简单，西域是什么样的地方她如何不知，自己这样一个女子待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恐怕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但比起待不待在西域的问题，她更想知道，秦霄接下来去四州是要做什么。。。。。。
“去四州有重要的事情，会很久，西域到时候会不会再回来，也不好说，或许不会回来也有可能。”
秦霄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又补充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侯家，究竟有多大的势力，不过团长将来也是要去四州的，我想到了那个时候。。。。。。。”
想到这里，秦霄心中哑然失笑，本来听夏秋婉问自己这次去多久时，便想到了将来如果顺利帮助胡鸿阳解去了化婴散的毒效，并且时机成熟后，胡鸿阳肯定也是要回四州报仇的，那时的夏秋婉，该何去何从？
刚想着说如果到了那时候，说不定帮她摆平侯家，让她能够回到四州，或许也可以。
话到一半才意识到，凡人的寿元，是非常短暂的，不过区区百年而已，而事情如果顺利发展到那一步，恐怕没有百年，也差不多了。。。。。。
一念至此，秦霄没有能再说下去，而是静静的看着夏秋婉，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种奇怪的想法，面前这个美丽而又勇敢的女子，这一走，便是此生永别了。。。。。。
离别，于秦霄而言，是为数不多的能勾起伤感的情绪，那是幼年记忆中的悲伤，那个拥有一双漂亮紫色眼睛的温柔女子，那头身负重伤仰天悲鸣的银白色巨狼。。。。。。
秦霄吸了一口凉气，避免这股情绪蔓延，他觉得有些失态，他还从未在一个女子面前，表现出这样的情形。
不过到底是年纪比看起来稍微大一点的男人，很快秦霄便平复了下来。
“秦大哥，你怎么啦？”
夏秋婉柔声的问道，美目紧紧的看着秦霄，神情中的关切，一目了解。。。。。。
刚刚秦霄情绪上的变化，虽然看起来短暂而轻微，但夏秋婉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在这转瞬即逝的起伏背后，秦霄的心中，一定隐藏着某种巨大的情绪。
而这种情绪于她而言，是那样的熟悉
不是悲伤，又是什么呢？
至于之前秦霄说到一半而没有说完的话
此时，早已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夏秋婉只觉得，想伸出手去，轻轻的触碰他，去抚平他心中的伤痕，那是她无数悲伤的时候，多么希望，可以有一个人来对自己做的事情。。。。。。
而这一刻的夏秋婉，那简简单单的“怎么啦”三个字，却成了秦霄，后来一生中，都挥之不去的记忆
那短短三个字里所饱含的深情，总是在或夜深人静，或命悬一线时，在秦霄的脑海中闪过，每当脑海里响起，当初夏秋婉说出这三个字时的语气和声音，秦霄总会感到，心如刀绞。。。。。。
但这一切都是后话了，当时的秦霄，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反应会很慢，等反应过来想回应时，已经太迟，太迟了。。。。。。
“婉儿姑娘，刚刚我说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秦霄平复了情绪以后，正声问道，一如既往地无视了，不想面对的东西。
“我。。。。。。”
被秦霄这么正声的问着，夏秋婉一时间懵了一下，只觉得娴儿说的还真是没错，这个秦霄，可不就是个大猪头，自己刚刚明明那么关心他，都忘了之前在说什么了，结果他又这样，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等等，‘又’这样，对了，之前在山洞里，明明给他占了那么大的便宜，哪里有男人那样的抱过自己，结果呢？
这个男人也是这样，一点表示也没有，想到这里，夏秋婉只觉得又是委屈，又是气恼。
不过即便如此，夏秋婉毕竟不是娴儿那种大大咧咧的洒脱性子，以自己和秦霄才刚刚认识的关系，也不好真的发作。。。。。。
“秦大哥，你是说让我和娴儿留在西域的事吗？”
夏秋婉恢复了端庄的神色，声音虽然依旧柔和，却仿佛透着一点点，微妙的距离感。
如果不是非常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里，闪烁着那么一丢丢幽怨
而那樱桃般的小嘴，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撅起。。。。。。
“对，当然，这么大的事，也不是能仓促决定的，我建议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也可以和娴儿姑娘商量一下。”
秦霄接着正声说道。
“新兰大陆就不要再想了，我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多少有些了解。”
“那里并不是什么理想的世界，虽然是凡人主宰的，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秦霄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更重要的是，就像我已经说过的，这一点我希望你不要抱任何幻想，死亡沙海是穿不过去的，没有九死一生，是十死无生。”
说罢，秦霄缓缓的站起身来，语气愈发冰冷的说道
“后面的事，你可以明天慢慢考虑，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但有一点，我也必须要和你明说，弱肉强食，是任何世界通用的法则，你过去有家族的庇护，虽然这个庇护，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无私。”
“但从今往后，你没有了，你一个女子，准确地说，一个容易让男人起心思的女子，一旦失去了庇护，很容易遭遇更糟糕的局面。”
“昨天遇到的马贼，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也是我不推荐你去新兰大陆的原因，在那里没有人保护你，你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说到这里秦霄顿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随即补充道
“我也不妨和你明说，你在黑沙，我会让团长保护你，也是看在你送给我的那笔资源上，那笔资源对我的确很有价值，所以你不用多想，你在这里会非常安全。”
看着夏秋婉愈发苍白的脸色，秦霄意识到似乎语气有些重了，没办法，在秦霄看来说的重一点，总比将来踩坑好，虽然自己的提醒，对方能听进去多少，他管不了，但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不过大概是一番接触下来，让秦霄对这个小姑娘多少还是有些好感的，看到夏秋婉那好似要哭出来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脸色稍缓，秦霄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的最后说了一句道
“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院落。
只留夏秋婉一个人，独自在风中萧瑟。。。。。。
呆坐了许久，回过神来时，夏秋婉只觉得这夜晚的凉风，一下子冷了很多，似乎让人难以忍受，便也再不留恋西域的星空璀璨，起身向屋内走去。
此时的娴儿，早已睡得深沉，夏秋婉轻轻的来到娴儿旁边，紧了紧娴儿的被角后，便也将旁边的被子盖在了身上，侧过了身，缓缓的闭上双眼。
黑漆漆的房间中，两道晶莹的水光浮现，不是夏秋婉的泪水，又是什么？
女人到底是感性的，在秦霄看来直白的话语以及严肃的语气，不过是出于好意的提醒。
而在夏秋婉的感受中，却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尤其是秦霄说的最后一句话。
原来他对自己的关照，仅仅是因为自己送出的东西，并且还为了避免自己多想，而特意强调这一点。
想起自己还在今晚秦霄刚刚到来时，不再与自己相隔很远，而感到开心，以及整个交谈过程中，自以为离对方很近而展露出的，从来也不会对男子展露的一面，原来只是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
夏秋婉只觉得心里针扎一般难受，死死地咬着嘴唇，避免发出一点声响，任凭泪水，浸湿了枕头。。。。。。
关于这一点，夏秋婉倒真是误会秦霄了，秦霄之所以最后特意把她送资源这个问题提出来，是为了避免夏秋婉会有疑虑，或者说对他有一定的防备心理。
这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毕竟两人也才刚认识，并没有什么互相了解，也不是什么紧密的合作伙伴，怎么可能有多大的信任。
而秦霄所不知道的是，这种信任，在那个西域荒凉的夜晚，在被秦霄于马贼手中救下后，在月光撒进车厢时，在两人目光初次交汇的瞬间，就已经在夏秋婉的内心深处，深深地埋下了种子。。。。。。
对夏秋婉来说，秦霄是独自一人，单枪匹马，从一大群穷凶极恶的马贼手中，将自己与娴儿救下的男人。
那一晚，秦霄的样子与眼神，她永远也忘不了，每当想起时，都会令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而在秦霄这里，却始终没把那天的事情当一回事，毕竟只是一些马贼而已，连活动胫骨都算不上。
他又怎么能想到，在夏秋婉的心中，早已把他放在了一个非常特别的位置。
秦霄回到住处后，既没有睡觉也没有修炼，对他来说，当下最重要的，无疑是将接下来去四州的计划考虑清楚。
秦霄对睡眠的需求，比正常人低得多，一般来讲，一周睡一个晚上就差不多了，最长的一次，是数个月没有合眼，当然是因为遇到了极大的危险，后来一次性睡了十几天。
夏秋婉则是哭了很久，直到也不知是困了还是哭累了，最后在已经完全浸透的枕头上，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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