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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在车里,唐槿和詹珩都没有说话。

    唐槿见詹珩虽然还是一脸冷漠的样子,但是如果仔细去看,是能从他的眉眼之中,感受到一种解脱的轻松的。

    从八年前,詹珩得知自己不是詹士徳的亲生孩子,得知与自己所乘车辆发生碰撞、对方车里当场死去的那一对夫妻才是他的亲生父母的那一刻,詹珩就已经想离开詹家了,只是当时詹士徳和方云不同意。

    詹珩在詹家生活的这八年以来,一边是詹士徳和方云对他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一边是詹知行对他愈加恶劣的行为和侮辱。

    他被夹在中间极其压抑,被压的喘不过气…

    所以唐槿知道,对于詹珩来说,与其留在詹家做个有名无实的詹家大少爷,他还是更希望自己能离开詹家独立生活。

    唐槿就安静的坐在詹珩身边,默默地不打扰,就这么安静的陪着他。

    宋哥按照詹珩给的地址,把车开到明市一高档小区的门口。

    这小区名叫风畔闻柳,属于明市高档小区之一。

    这小区地处明市大学城的附近,附近都是明市有名有号的大学。

    其中最有名的一所大学,就是明市财经大学。

    詹珩下了车坐在轮椅上,看着小区门口那大石头上风畔闻柳四个字,有些出神。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唐槿突然就想到这两句诗。

    对于人们来说,何处是故乡?有父母在的地方就是故乡。

    詹珩十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何人,却已是天人两隔。

    对他来说,他的故乡刚得知就没了。

    从此他只能寄人篱下,生活在别人的故乡里,还被人骂是鸠占鹊巢、强盗、小偷。

    此时来到父母生前居住过的地方,看着他们可能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小区门口,心里不免有些触动。

    平时人们久别家乡,回去的时候都难免会近乡情怯,更何况这还是詹珩缺失了这么久的家。

    虽然这个家里的家人,已经不在了…

    詹珩的手扶着轮椅,看着面前的小区目光闪烁。

    向来漠然、冰冷的眼睛都有些湿润,显得有些紧张。

    唐槿在一旁,看得是心疼极了。

    唐槿走到詹珩身后,右手在詹珩单薄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轻声道:“阿珩,走吧,回家了。”

    詹珩闻言一怔,身体僵了一瞬,然后就陡然放松下来,轻轻的点点头:“好。”

    詹珩在小区刷了门卡,宋哥自己开车先进去,唐槿推着詹珩就在后面慢慢走过去。

    风畔闻柳这处小区,建造的风格属于中国古风的那一类。

    一路上环境清雅、石子小路、假山流水、垂柳依依。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走在这环境优雅的小路上,让人有种不像是身处在城市的一处小区之内,反而像是来到了让人心旷神怡的郊外,忍不住就放松下来。

    詹珩家这栋小区一共有十八层楼,詹珩的家在第十层,是一层一户的房子。

    唐槿和詹珩出了电梯来到房子门口,宋哥在后面推着三个行李箱。

    打开门,房子里打扫的非常干净。

    虽然这房子已经好久没人住了,但是詹家还是每段时间都会让人来打扫一下。

    昨天詹士徳把房子过户给詹珩的时候,就已经派人把房子重新打扫了一遍。

    唐槿记得,詹珩的亲生父母都是大学老师。

    他们属于安静、沉稳的性格,同时还有着身为老师的严肃和儒雅。

    其实说起来,詹珩的性子还是有些随他父母的,都是属于话少的那种类型,整个人看着端正极了。

    从房子整体的装修风格,也可以看出詹珩父母的性格和审美。

    房子内的装修属于中式风格,但是并不是繁复的清式,而是有些像简约的明式,隐隐透着一种中国哲学的味道。

    房子内一共有三间卧室,每间卧室里都带有独立的卫生间。

    主卧之前就是詹珩父母住的房间,现在房间内已经空了。

    床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只有衣柜里还有他们生前穿过的衣服和鞋子。

    次卧里以前是詹知行的房间,房间内是与其他房间完全不同的装修风格。

    年轻、张扬,到处贴着篮球明星或是动漫的海报。

    这间房间也被打扫过,詹知行要的东西早就已经拿走了,房间差不多也是空的。

    宋哥把行李箱推进来,问行李放在哪个房间。

    父母的房间詹珩不想动,詹知行之前住过的房间他也不想住,于是就让宋哥把行李推到了客卧。

    客厅很大,装修古典,家具都是使用木材的偏多。

    博古架上摆放着古玩和瓷器,看着端正稳健。

    客厅的电视墙设计的是一整面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看着充满浓浓的书卷气息。

    客厅的阳台上摆放着三张木制躺椅,想来是准备没事的时候,一家三口可以坐在那里晒晒太阳、看看书、聊聊天。

    詹珩眼神有些黯淡,从那三张躺椅上收回视线,推动着轮椅往书房那里走。

    书房内毫无疑问,两面的墙上都是书籍,堪比一个小型图书馆。

    书房内格调高雅,摆放着字画和盆景。

    书桌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副字,上面写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那字写得很是漂亮,笔法苍劲有力,应该是詹珩的爸爸亲笔写的。

    通过房子的装修风格,还有一些小的物品摆设,可以看出詹珩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人。

    詹珩的爸爸沈林,一定是古板又严谨。詹珩的妈妈庄清,一定是清雅又含蓄。

    他们两个对待自己的孩子,一定也是严肃又不失慈爱。

    如果一开始他们的孩子就没有抱错,詹珩生活在这样的父母身边,一定会非常幸福吧?

    唐槿记得,原文中詹士徳和方云,都曾经觉得詹珩的性子太过木讷和寡言,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像他们。

    而沈林和庄清,也曾经是对詹知行的叛逆头痛无比。

    觉得可能就是他们两个的性子都太沉稳了,所以物极必反,才有个詹知行这么闹腾的儿子。

    殊不知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们的孩子其实和他们很像,是个沉稳又不太喜欢说话的小孩。

    小的时候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成熟稳重,学习也是名列前茅。

    唐槿陪着詹珩,在房子里都四处看了看,看看曾经沈林和庄清生活过得地方。

    只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已经八年了。

    即使以前这座房子里,曾经留下过他们生活过得痕迹,可是八年的时间,足以冲淡一切。

    所以一丝一毫的气息,也是找不到的。

    唐槿和詹珩又回到书房,詹珩在书桌的抽屉里,看到了沈林和庄清的照片。

    这是这座房子里,留下的唯一一张沈林和庄清的照片了。

    照片上,虽然沈林板着一张脸,但是依然能从眼神深处看见隐藏的喜悦和深情。

    他的手搂在一旁带着温婉笑意的庄清的肩膀上,庄清眉眼之中都充斥着幸福。

    这张照片,是沈林和庄清年轻的时候照的。

    照片上的两个人都年轻又好看,浑身带着甜蜜的气息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詹珩的手,轻轻的抚摸在那张照片上。

    他从来没有见过活生生的父母…

    第一次见他们,是在医院的太平间。

    那时他十岁,整个人还处在可能一辈子不能走路的打击、绝望之中。

    他从小就安静惯了,有什么事情自己能解决,绝对不会麻烦别人。

    所以从他懂事以后,他从来没有像其他孩子对自己父母那样,跟詹士徳和方云撒过娇。

    在他得知,自己的腿可能一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以后,他怕了,他慌了…

    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啊,所以他怎么可能会一个人平静的面对这种情况?

    他是无法自己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的。

    他想找爸爸、妈妈。

    想告诉他们他的害怕和绝望。

    什么懂事、什么成熟,他通通都不想要了。他现在就想扑到他们的怀里,好好的哭一场,他真的害怕了。

    后来詹士徳和方云来了,詹珩眼眶一湿,刚想开口叫爸爸妈妈,然后就看到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他同龄大的男孩。

    詹士徳和方云的脸上难掩喜悦,迫不及待的告诉詹珩,他其实不是詹士徳和方云的孩子。

    而他们身后站着的那个孩子,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小小的詹珩直接就愣住了。

    还没从腿废的冲击中缓过来,现在又来了一个重击,让他犹如当头一棒,直接像是傻了。

    詹士徳和方云告诉他,与詹珩撞在一起的那辆车里的一对夫妻,才是詹珩的亲生父母。

    只不过他们伤势过重,在救护车赶往医院的路上就死了。

    刚找回来自己的孩子,还有许多手续要办,詹士徳和方云让詹珩好好休息。

    他们让他放心,他们还会继续养着他的。

    毕竟他们养了他十年,而且他亲生的父母也不在了。

    接下来,詹士徳找媒体报道了自己找回亲生儿子的事。

    并且告知大众,他会继续抚养詹珩,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疼。

    各路媒体争相报道,挤破头的都往医院里跑。

    都希望自己能从詹珩这里,采访到第一手独家资料。

    “你不是詹士徳总裁的亲生孩子,这件事你知道了吗?”

    “听说詹士徳总裁还会继续抚养你,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以后是怎么想的?会想跟他们相认吗?”

    “听说你亲生父母在车祸发生的时候伤势过重,现在已经去世了,这事是真的吗?”

    “据了解,你的亲生父母只是大学的老师,他们的经济条件和詹家比肯定是判若云泥。请问,如果他们没有去世的话,你会抛下詹家大少爷的名头和他们相认吗?”

    “在得知你的亲生父母去世以后,你有去看过他们的尸体一眼吗?你心里有没有难过呢?”

    各种问题接踵而至,一个一个把詹珩砸的头脑发蒙。

    他只能无措的躺在病床上,看着面前的镜头和闪光灯眼前发花。

    他什么都听不到,又好像什么都听见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呆愣的躺在病床上。

    詹珩在医院的病房里,又自己躺了一天。

    然后他忍住身上的疼痛,叫来了护士,让护士给他推来了轮椅,让她带他去太平间。

    护士推着轮椅,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十岁小孩,那小孩的脸上,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冰冷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