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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2 暗斗

    南衙的两个大臣先后病倒,接下来,只能杨复恭自己来审自己了,结局自然是毫无悬念了,这事儿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被弹劾者啥事儿没有,弹劾者也依旧活蹦乱跳,几乎是一夜间,焦禄声名鹊起,得了个“刚直忠正,不畏强权”的美名,名动长安。

    几天后的一个朝会上,杨复恭挺着肚子,突然出班禀奏道:“启奏陛下,老奴年寿已高,身体日渐老迈,恐难堪大任,如今新君继位,国本已定,老奴余愿已了,再无遗憾,今日特向陛下乞骸骨,告老还乡,请陛下恩准。”

    说完,殿内群臣突然全体呆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眼了。

    此时不仅他们,就是作为皇帝的李晔也傻眼了,不知道杨复恭突然搞这么一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自大唐玄宗以后的一百多年里,不是没有身居高位而主动请辞,急流隐退的权臣宦官,但那仅限于极少数,绝大部分的内廷宦官们都是极其热衷于权势的。

    以李晔对杨复恭的了解,他绝不会是那极少数中的人之一!

    从他事先没有跟任何人,包括自家这个新上位的皇帝通过气,打过招呼便能从侧面看出他并不是真的想要主动隐退!

    李晔冷静一想,立马猜到多半是因为之前的事让这个权宦的内心有点不安了,这才假借请辞的名义来试探自己对他的态度。

    “好一个奸猾狡诈的老狐狸!我若迫不及待的应了他的请求,估计帝位就保不住了。”

    “国老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是定策功臣,有大功于社稷,朕重用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突然想要请辞了呢?”

    为了安抚住这个老家伙,李晔不得已装出了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仿佛一下子失了主心骨一般茫然不知所措。

    等殿中群臣回过神来后,也都跟着纷纷附和道:“陛下说得对,还请杨军容三思啊!”

    “国朝多难,杨军容身兼重担,怎能轻言请辞?”

    “杨军容不过五十岁许,正是年富力强,春秋鼎盛之时,万万不可有此倾颓之念啊!”

    ……

    殿下群臣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

    李晔只是端坐在御座之上静静地听着,也不阻止,眼神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暗暗留意着他们对此事的态度和反应。这是一个难得的观察朝堂格局的机会。

    通过一番细致的观察下来,他发现外臣以礼部侍郎崔绍纬,工部侍郎崔胤为首,内臣以左枢密使王仲先、宣徽院北院使西门君遂等一部分内外臣是站在杨复恭一边的,极力反对他请辞归隐。

    大部分的朝臣如外朝的宰相杜让能、宰相孔纬、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刘崇望;内朝的神策右军护军中尉刘季述、右枢密使严遵美、宣徽院南院使董元成等始终沉默不语,既不支持,也不反对,让人猜不透心思,这些中立派是占大多数的。

    只有极少数的一些朝臣赞成杨复恭辞官,如侍御史焦禄、右补阙牛徽等,大多是一些品级微末的清流官员,仗着朝廷体制护佑,言语之间并没有太多的顾忌。

    这时候,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宰相张浚突然出班,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杨军容身处高位,却甘心淡泊,急流勇退,胸襟可谓宽广。如此风高亮节,实乃我辈楷模,臣远不及也!”

    张浚声音洪亮,一下子将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包括李晔在内。

    李晔惊讶得看了他一眼,迅速从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中搜索着此人的所有信息,再结合前世对唐末史的了解。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将他的性格,能力,官场履历等都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此人极擅钻营之道,为了能入朝作官,曾经效仿卢藏用,隐居在京城长安附近的终南山上,常遣人拿着自己创作的诗词去京城宣扬,借此得到了很大的名声,并最终钓到了枢密使杨复恭这条大鱼。

    在杨复恭的大力举荐下,其由不名一文的一介白丁直接当上了太常博士,尔后官运亨通,一路步步高升。

    不久,杨复恭失势,张浚又见风使舵,转而投靠了得势的大宦官田令孜,官是越做越大。

    在田令孜的举荐下,光启三年(公元887年)九月,张浚拜相,成功实现了他的政治野心。

    不久后田令孜失势,杨复恭重新掌权,虽然杨复恭对张浚的“背叛”行为是恨得牙根痒痒,但因为是僖宗皇帝信重之人,明面上也不好拿他怎么样。

    他权势固然显赫,但还未到只手遮天的程度,在不采用一些极端手段的情况下,想要搞掉一个皇帝信任支持的宰相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弄清楚了对方的情况后,李晔心下不怒反喜,这是一个颇具野心的政治人物,为了富贵名利,能不择手段的往上爬。

    李晔不怕他有野心,就怕他的野心不够大,这种贪恋权势的小人正好可以帮他牵制杨复恭,只要驾驭得当,兴许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以张浚对杨复恭的了解,估计早已看穿了对方的动机,知道杨复恭并非真心想要请辞,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刚才那番话几乎是把杨复恭捧上天了,多半是等着他待会下不来台了,此刻将其捧得越高,到时候脸便会被打得越响!

    “张浚啊,张浚,你也真够阴损的,可惜为了保住帝位,此刻我却是不能配合你了。”

    李晔假装没有听懂张浚的话,转而以一种伤心难过中带着丝丝彷徨不解的复杂情绪望着杨复恭道:“朕才刚刚登基,国政上一窍不通,正是需要国老鼎力辅佐之时,国老此时怎得忍心离朕而去?

    难道是因为朕德行浅薄,才能不足,不堪辅佐吗?果真如此,这皇帝不做也罢!”

    说到最后,已是面色黯然,一脸决绝,起身离坐,轮起袖子,便欲往后殿行去。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

    殿下一干朝臣都被李晔这话吓得一大跳,纷纷伏地劝阻,几个服侍在侧的内侍们更是直接拦住了李晔的去路,一股脑儿全都跪伏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