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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4 试探

    大唐帝国灭亡之后,华夏民族便开始走下坡路了,原本臣服在帝国铁骑之下四方夷狄纷纷趁势而起,先是契丹、女真,再是蒙古、建奴,一个个都盯上了中原这块丰饶富足的宝地。

    每一次夷狄入侵,伴随着都是无尽的杀戮。

    中原百姓不得已屈服于屠刀之下,卑躬屈漆,对夷首称臣,以保性命,求做顺民。

    自大唐灭亡后的一千年间,华夏民族的尊严屡遭践踏,百姓被肆意蹂躏,文明在疯狂地倒退,民族的血性更是被屠刀阉割殆尽!

    位卑不敢忘忧国!

    李晔每次想到此时,胸中便会升起一股郁气,经久难散,愤恨难平。

    遥想强汉之时,帝国名将陈汤一声怒吼:“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其睥视四方的霸气,让诸胡心胆俱裂,魂飞魄散!

    可谁又会想到,强汉盛唐之后,华夏百姓竟会渐渐沦落到任夷狄肆意宰割的地步?

    也许是中华未来的前途太坎坷,死的人太多,被人欺负的太惨,所以连老天爷也不忍心了,专门开了金手指,让自己穿越过来,希望能借助自己对历史的前知力挽狂澜,改变华夏民族的气运,可自己真的能做到吗?李晔心中并没有答案。

    他平复了一下伤感的情绪,来到殿外,站在阳光之下,望着毕恭毕敬的等候在台阶下,排列整齐的文武百官,李晔一扫之前的阴霾,顿生出了一股君临天下的豪气!

    今日之后,他便不再是实习准皇帝了,而是天下共认,真正合法合理的大唐天子!

    祭祀典礼完成后的当夜,便有几道弹劾杨复恭在祭祀中越礼的的奏疏出现在了李晔的案头。

    李晔随手翻看了几封,其中右补阙牛徽奏道:“国朝规制,天子祭祀太庙,内臣需服鍨衫。然,观十军军容使杨复恭却穿朝服祭祀。

    臣检国朝故事及近代礼令,并无内官穿朝服助祭之文。

    故,臣以为其越礼违制,请陛下圣裁,臣叩首。”

    李晔看罢奏章正文,不禁为他的胆大捏了把汗,同时也在心中暗暗揣测杨复恭此举的目的。

    只是单纯的自持拥立大功而张扬跋扈,抑或别有动机?

    李晔想了许久也没什么头绪。

    他抬头看了眼递完奏疏,侍立在一旁的右枢密使严遵美。

    通过前世对晚唐史的熟知,他知道这个严遵美虽然高居枢密使之位,但为人很是忠谨,风骨不让名臣,与前朝马存亮,西门季玄并称宦官中的三贤。

    然而毕竟只是历史,不可尽信,事实到底是不是如此谁也不知道,李晔自然不可能仅凭这一点前知就去断定一个人的忠奸。

    有心试探一下他对杨复恭的态度,于是细声问道:“杨国老今日执笏、穿朝服祭祀,致中外(指朝中内外)群情汹涌,不知卿对此有何看法?”

    遇到这种事严遵美也十分揪心,他出自已故老宦官严季寔门下,和杨复恭原没有深厚关系,近两年被提拔为内枢密使,在杨复恭眼皮子底下做事,深怕杨复恭对他疑忌,所以平日十分小心,奏事向来谨慎。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多嘴,现在经皇帝一问,他只能躬身奏道:“此事奴婢虽有知闻,但恐怕不能中肯,况这事关杨公名节,奴婢如何敢说?”

    “没有旁人,你只管对朕说。”

    “恕奴婢逾越。”

    严遵美细声奏道:“奴婢参详僖宗朝事例得知,内官若依所兼正官,也可随资品依令式服本官之服祭祀,杨公此番穿朝服祭祀虽有越礼之嫌,然事可从权,勿以小瑕,无妨大礼。”

    李晔听后沉默不语,严遵美虽然隐晦的承认了杨复恭此番作为却有欠妥当之处,但紧接着又为他进行了开脱,得到这样的答复,李晔有些不大满意,内心仍旧有些不死心,他突然又问:“卿可知如今内廷中有哪些内臣较为骄狂自恣?”

    严遵美闻言吃了一惊,他害怕万一有人窃听,不敢说出实话,躬身奏道:“奴婢不知。”

    “难道没有听到一点儿传闻?”

    “奴婢实在不曾听到。”

    李晔盯着严遵美看了片刻,隐约察觉到了严遵美内心的一丝顾虑,当即明白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话有些唐突孟浪了。

    宫中那么大,必然到处都是权宦们的耳目,严遵美一言不慎,便可能得罪某个大佬,平白树一个强敌,树敌一多,以后恐怕就难以在宫中立足了。

    “哎,一招不慎,差点把他给坑了,到底还是经验不够啊!”

    李晔内心一阵苦笑,点了点头,当即把之前的话又圆了回来:“知道卿不会欺朕,所以朕特意问你,果如卿所言,朕甚为欣慰,不愧天家的贴几人,看来那些内臣以后朕都可以放心大胆的重用了,绝不能让忠良寒心!好了,没什么事,卿可退下了。”

    严遵美揖了一礼后,缓步退出了紫宸便殿,在檐前的一个鎏金铜像旁边被一位值守的绿袍小黄门悄悄拉住,他在宫灯影下对着严遵美含笑低语说:

    “严公在大家面前的回答甚为得体。”

    严遵美心中一惊,怦怦乱跳,没有说话,对内侍拱手一笑,出了紫宸宫门就往枢密院值房中走去,在半路上遇着杨复恭迎面走来,前后由家下小使们随侍,打着几盏宫式料丝灯笼。

    严遵美肃立路旁,躬身一礼并说道:“杨公还不回府休息?”

    杨复恭说:“今日祭祀太庙后,咱家有听到被南衙的一群乌鸦们弹劾,怕被大家传唤,所以不敢擅归私宅。再者,新朝刚立,诸事繁杂,内廷里也有些事需要咱家亲自照料。”

    “国朝多事,杨公也真够辛苦。”

    “咱们彼此一样,对了,刚才大家可问你什么话来?”

    严遵美知道这会儿隐瞒毫无意义,忙照实回明,杨复恭点点头,走近一步,小声道:“大家到底还算明白事理,知道谁才是自家人。”幽暗的灯火映在他无须的脸上,透着一股阴蛰之气。

    “是,是。”

    看着杨复恭走去几丈远,严遵美才敢往枢密院值房的院落走去,他自十五岁进宫,如今有五十载了,深知在内廷中官之间充满了嫉妒、倾轧和陷害,祸福无常。

    在向枢密院走去的路上,他心中庆幸自己刚才在皇帝面前还算小心,没有落下什么把柄在同僚手上,在下台阶时不留意踏空一脚,几乎跌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