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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再见崇吾

    丁逸瞪大眼睛,大叫了一声,他梗着脖子,似乎想要冲过去把自己的脑袋挡在盈歌裤裆中间,替盈歌挡下这一刀。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盈歌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大腿根部一冷,血顿时流了出来。

    完了,完了,我应给这次算是真的玩完了。

    盈歌心中一寒,闭上眼睛,他的神情充满了悲伤,已不忍低头目睹这一惨状。

    “盈歌,你怎么样?盈歌。”丁逸拼命大叫着。

    可他闭上眼睛良久之后,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想象中那种被阉之后钻心的疼痛以及随之而来鲜血四射的激壮画面并未出现。

    好险,好险,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盈歌凝神憋气确认无误之后,不禁长长的吐了口气,他脸色苍白,面上已经冷汗涔涔。他没料到春十八这家伙竟然动真格的。

    “你怎么样啊,盈歌,是不是已经被切下来了啊?”丁逸看着盈歌,颤抖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哽咽和悲恸,他以为盈歌已经不再是男人了。

    “老弟,别担心,还在的,还在的。”盈歌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听到盈歌这样说,丁逸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倘若盈歌真的因此被春十八变成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丁逸还不得愧疚上一辈子。

    春十八此时站在廊柱之后,他的目光透过小窗望着外面,神情凝重,沉声说道,“阁下是何人,竟然敢在我春十八的地盘撒野?”

    一阵风突然吹开了盈歌身后七尺之外的那一帘轻纱,一个铁塔一般的背影立在阁院之外的那一棵之下。

    “这位朋友,既然来到了我天春阁,那便是我春十八的客人,既然是客,为何不进来一坐?”春十八手中寒光一闪,又多了两柄匕首。

    匕首闪耀着一层青光,显然是淬有剧毒。

    灰衣人没有回头,依旧一动不动。

    春十八冷笑一声,双手轻扬,两把匕首朝着灰衣人的身后疾射而至。灰衣人手臂微晃,叮然作响,两柄匕首击中灰衣人手中一柄乌黑黝沉的巨大弯刀,登时断成两截。而一簇银针从匕首的断裂之中突然爆射而出。

    眼看着灰衣人便要伤在银针之下,春十八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

    灰衣人一声低叱,弯刀卷起一道乌光,漫天针雨顿时消失。

    春十八嘴角的那一丝笑意立时僵住,咫尺之间,他实在想不到这灰衣人竟然还能以如此厚重的一柄弯刀将这数十枚银针尽数荡开。

    好重的弯刀,好快的刀法。

    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春十八立刻满脸堆笑,他掀起青纱帐,推开了门,抱拳行礼,“想不到这位大侠如此身手,在下当真是佩服。敢问大侠师出何门?”

    春十八说着,缓缓的迈着步似乎想要走过去。

    “站住。”灰衣人抬眸望着春十八。

    春十八望着灰衣人冰冷的眼神,心中一惊,不由停住了脚步。

    而屋内的丁逸此时听到灰衣人的身影,微微一怔,随后一脸欢喜的叫了起来,“崇吾,崇吾,是你么?”

    盈歌楞了一下,“崇吾是谁?”

    “他是我一起在渔村长大的朋友。”丁逸神情激动,他突然间皱了皱眉,“对了,他怎么也来到这里了,画眉呢,”丁逸又叫了起来,“崇吾,画眉呢?你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到处乱跑呢?”

    听到丁逸屋里的叫声之后,崇吾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温暖。

    “放了他们。”崇吾看着春十八。

    “他们就在屋中,阁下为何不亲自去救他们呢?”春十八的脸上闪过一丝狡诈的笑意。

    “我不会走进这种不不干不净之地的。所以,你去,我在这里等。”崇吾说道。

    “如此群芳飘香之地,阁下怎么能说它不干净呢?”春十八说道。

    “我不会再说第二遍。”崇吾淡淡的说道。

    “彼此彼此,其实在下也不是个喜欢多嘴多舌的人。”春十八缓缓踱着步,走到距离那棵枯松七尺之地站定,那是一尊威风凛凛的金狮兽头。春十八伸手轻轻的摩挲着狮首鬃毛,诡异一笑道,“不过我最不喜欢的,还是不懂礼貌的人,尤其是像阁下这样的人。”

    春十八轻轻按了按狮首,整个兽头突然塌陷了寸许,紧接着崇吾身后的那棵枯松一阵微微颤抖,枝头的枯叶突然间化成了粉末,崇吾的身影瞬间被一股灰色的烟雾所包围。此时阁院的檐角之下突然劲射出数根铁锁,牢牢的缠住了崇吾的双手双脚。

    春十八一声轻喝,阁院坚硬的青石板之下平地跃出几个手执短剑的黑色身影,剑芒闪动间,几人已攻至崇吾的面门。

    春十八狞笑一声,翼鸟一般飞身掠起,十指如勾,直掏崇吾胸前中府之处。

    盈歌没有看错,春十八的鹰爪功浸淫多年,霸道无比,若论其刚猛,想必已不输于少林普禅罗汉的波若掌。他手下的这三个剑童,更是秘训多年,其剑术早已不在江湖一流剑客之下。至于这棵枯松之树,乃是他用重金从西域商贾手中购得,传闻乃是关外第一巧匠水镜先生所铸,百尺之内,只要闻着这枯松香,哪怕是一头数百斤的蛮牛也要瞬间瘫倒在地。

    所以,这一击,他志在必中。

    只可惜,崇吾不是蛮牛。更要命的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崇吾的手中还握着那柄乌黑的戈戈里弯刀。

    春十八的十指与三柄短剑几乎同时攻至。

    崇吾的身形依旧没有动,但他手中的弯刀开始动了。春十八只觉得眼前划过一道乌芒,紧接着双掌一寒,他的十指已被崇吾的弯刀斩断。

    春十八大惊,飞身疾退一丈有余,他低头望着光秃秃的十指,浑身发抖,脸上苍白。

    一阵金铁交鸣声后,紧接着痛苦的呻吟声响起,三个剑童躺在地上,他们的手臂依旧紧紧握着短剑,但已被崇吾齐肩斩断。

    崇吾这仿佛来自地狱般的一刀,斩断了一切。

    春十八的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明明崇吾已经被枯松香所围,已经被精钢铁链所捆,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十指即将洞穿崇吾的胸口,可到头来他却还是几乎死在了崇吾的弯刀下。

    怎么会这样。

    春十八看着崇吾手中的那把弯刀,摇着头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般邪恶的刀法。”

    “放了他们。”崇吾跨前一步,他左臂那条沉重的锁链此时才缓缓滑落在地上。

    春十八骤然一惊,抬头看着崇吾。

    “我不会走进这不干不净之地,我想你大概不会想要我再说第二遍。”崇吾缓缓说道。

    春十八脸上一副似哭又笑的样子,他低头看着自己已被鲜血侵染的双掌,转身冲进屋中,拍开了丁逸与盈歌的穴位。

    丁逸跳了起来,径直冲了出去,他要去见崇吾。

    “惨了,这下你不仅瞎了一目,而且两这十根手指头都丢了。”盈歌站起来看着春十八,“现在,你还想要把我变成天春阁的午夜牛郎么?”

    春十八咬着牙瞪着盈歌,“不错,十年前我的左目已被东方千叶刺瞎,十年后因为你,我的十指也被斩断。现在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只要我春十八还活着,就一定不会放过东方家。我一定会将你们东方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全部变成男娼女妓,日日凌辱不休。”

    “没问题,那你可得要好好活着,我等着你来找我。”盈歌笑了笑,他伸手点了春十八臂弯处的天井外关两处洞穴,替他止了血,转身走了出去。

    春十八望着盈歌的背影,再低头看着自己的断指,突然间像是散了架的一堆烂泥一样,瘫倒在那张名贵的枣木雕椅下。

    丁逸冲到崇吾的身前,张开双臂用力的抱了抱崇吾宽厚有力的臂膀。

    “崇吾,你变得越来越像老铁了。”丁逸望着崇吾高大的身躯,不禁由衷的赞叹了一声。当他看到崇吾手里那一柄乌黑黝沉的弯刀时,微微一愣,“你换了一把刀。”

    “我是来找你的。”崇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你能不能不要老板着个脸啊。”丁逸不禁无奈的笑了一笑。

    “不能。”崇吾说道。

    “好吧。”丁逸耸耸肩,望着崇吾,“画眉呢?她在哪里?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十方镇。”崇吾说道。他的话一向简洁而明确。

    “你怎么把她一个人丢在十方镇啊。当初你不是答应要陪着她么?”丁逸有些着急。

    崇吾这次索性闭上了嘴,似乎一句话都懒得说了。

    盈歌走到崇吾的面前,他看着崇吾手中的弯刀,微微一笑抱拳,“这位想必就是刚才出手相助救我于危难之际的崇吾崇大侠吧。”

    崇吾神情漠然,只是淡淡的扫了盈歌一眼。

    “崇吾,这是我的朋友,他叫盈歌。”丁逸说道。

    崇吾的脸上依然一片淡漠,盈歌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他非但一点也不讨厌崇吾,反而觉得这个铁塔一般的男人是个真性情汉子。

    盈歌向来喜欢真性情的人。

    “跟我走。”崇吾说完后,转过了身。

    “去哪啊?”丁逸急的不禁叫了起来。

    崇吾头没有回答,只是大步离去。

    “等等我,崇吾。”丁逸向前追去。

    突然又停住,“十方镇?为什么要去十方镇?我是要找水晶渡鸦救紫灵的。”丁逸脸上一片茫然,他看着崇吾的背影,不禁喃喃道。他是那么的思念画眉,那么的想要见到画眉,可一想到紫灵,他的心中总会不由的一阵揪心的痛。

    “他是你的朋友。”盈歌说道。

    丁逸点点头。

    “既然他是你的朋友,那我们就去十方镇。因为我相信你的朋友,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盈歌笑了笑,拍拍丁逸的肩膀,“万一,那只渡鸦真的就在那十方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