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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鲁不直

    在轩辕天罡即将对丁逸出手的那一刻,卓王孙启动了机关,将丁逸与紫灵沉入地下。

    紫灵紧紧抓着丁逸的手,朝着无尽的黑暗深处急速坠落。依靠着丁逸宽厚结实的臂膀,紫灵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因为她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此刻就陪在自己的身边。

    这一刻,紫灵的心中突然间对丁逸生出了强烈的依赖。

    这一刻,紫灵明白,她这一生都将永远也无法离开身边的这个男人。

    无尽的黑暗骤然消失,一扇沉重的石门隆隆升起,一片耀眼的光芒瞬间洒了进来。

    紫灵不禁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她觉得自己非但没有下地狱,反而像是来到了一座金色天堂。

    一旁的丁逸脸上同样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因为他们眼前的,原本便是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们看到的是一座金光闪耀的大殿。

    大殿高约十数丈,向前望去,却是一眼看不到头,丁逸并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有多深。大殿里井然有序的摆放着一排排的金砖,每一块金砖不长不短,刚好一尺见方。每一排金砖都呈现出一个宏伟的四方形,一块块的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冲天而起,高高耸立,一直向上延伸到大殿顶部。整个大殿都被这种用黄金堆叠而成的巨大方形所填充,就是支撑大殿的那数十根沉重的斗拱梁柱,也都是用十足的方形纯金打造而成。大殿里燃着成百上千盏牛油灯,数不清的黄金辉映在闪动明灭的灯火中,幻化出一道道炫目的七彩金芒。

    这是一个黄金的世界,这里只有黄金,赤裸裸的黄金。

    丁逸站在大殿中,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在金色海洋中苦苦挣扎的蚂蚁,他突然间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但他很快明白过来,因为这里太干净了,干净的身子就连空气中都没有一丝的杂质。

    “这里的黄金都是你的。”丁逸看着卓王孙。

    “不错,这里的黄金是我的,全是我的。而像这样的地下金殿,我还有三处。”

    卓王孙轻轻抽出一块金砖,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着,他凑近金砖使劲的闻了闻,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无比的满足和自信。

    他转过头望着丁逸和紫灵微微一笑说道:“欢迎来到我的金殿,两位请放心,在这里,你们绝对安全,这里的水和食物也足足够你们在这里住上三年。更何况,这座金殿便是出自鲁不直亲手设计,所以就算外边的人有通天的本领,也是绝对进不来的。”

    丁逸现在明白,巨灵神所言不虚。眼前这个看似穷酸的老头真真正正的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只是丁逸不明白,既然他有这么多的黄金,为何不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好一点呢。

    不过这其实倒也不奇怪,有钱人的世界,原本便是穷人所不能明白的。

    也许人有钱之后,反而就喜欢过这种返璞归真的穷酸日子,谁知道呢。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紫灵冷冷的看着卓王孙,从第一眼见到这个老头儿开始,她便知道,卓王孙想要这只渡鸦,也许他比自己的母亲更加迫切的想要得到它。

    “因为我也想要这只渡鸦,我想看看它的背后究竟埋藏着什么样神秘的力量,兴许,我能用它来做点什么,毕竟,黄金还不是万能的,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用黄金所无法完成的。”卓王孙毫不掩饰。

    看来这老头儿倒是个诚实的人。

    “既然你想要,为何在小屋里却并没有出手呢?”紫灵问道。

    “因为我不是你们的对手。”卓王孙淡淡一笑,“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糟老头子,我不会武功。”

    丁逸和紫灵相视不禁愕然。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卓王孙说道,“我已有了用不完的黄金,为何还要亲自去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有了黄金,那自然便会有愿意为黄金去卖命之人,巨灵神显然便是其中之一。

    “你觉得将我们囚禁在这里,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命?”紫灵盯着卓王孙。

    “你不会杀我的。”卓王孙笑了笑,“这里唯一的出口只有我知道,倘若我死了,你们两个都无法活下去。”

    紫灵发出了一声冷笑,但她明白卓王孙不会骗她,因为此刻他和丁逸的生死都握在卓王孙的手中。

    “这只渡鸦为数百年前公输子大师所铸,其中隐秘自然非同寻常,所以这一次我们恐怕要在这金殿之中待上很久,不过别担心,我相信鲁不直一定可以解开这只渡鸦的秘密,毕竟他可是鲁大师唯一的亲传弟子。这段时间里,希望我们能够相处的愉快一些。”卓王孙的脸上带着微笑,他看起来已经是一副愉快的样子。

    “鲁不直就在这里?”丁逸一愣。

    “当然。这座大殿是他亲手所设,他不住在这里,还能住在哪里呢?”卓王孙微微一笑,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手掌,光滑如镜的大殿地面突然间裂了开来,伴随着一阵隆隆声,一间七尺见方金光闪耀的囚笼缓缓升起。

    丁逸看到巨灵神站在囚笼外,似乎有些畏惧的在低着头偷偷的看着紫灵,可当他看到紫灵的目光时,却又忙乱的避开了去。

    囚笼完全升到地面上,一声巨响后戛然而止。

    然后丁逸听到了一阵响亮的鼾声,他走近前去,看到一个布衣老头此刻正蜷缩在地上睡的正香。

    但丁逸只看得到他的下半截身子,却看不到他的上半截身子。另外的那半截身子就像是被硬生生折断了一样彻底消失不见,简直诡异之极。

    “喂,老怪物,该醒醒了。”巨灵神低头用力拍打着囚笼的金色栅栏,大声吼叫着。

    老头儿浑然不觉翻了个身依旧呼呼大睡。

    卓王孙缓缓走到囚笼面前,凑近那老头儿,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老头儿立刻从睡梦中醒来,翻身而起。

    丁逸这才看到,原来这老头是个驼背,只是他的背驼的太过厉害,以至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半人,丁逸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后背竟然可以驼到如此惊人的地步。

    老头儿拱着高高的驼峰,冲到卓文孙的面前,抓住栏杆,瞪着他,颤声说道,“你说什么?那只小鸟找到了?是真的吗?”

    卓王孙含笑不语,望了望丁逸。

    老头儿一声狂吼,似乎想要朝着丁逸冲过来,他一头撞上了囚笼,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老头面目狰狞的瞪着丁逸,“小子,那只小鸟真在你的身上吗?快拿出来,让我老人家瞧瞧。”

    “你便是鲁不直。”丁逸望着他。

    “不错,我老人家便是鲁不直,这全天下只有我老人家一个鲁不直,好了,现在赶快把那只渡鸦拿过来,让我老人家好好的瞧上一瞧。”鲁不直的脸上带着极度的亢奋,他把头用力的塞进铁栅栏之间,朝着丁逸挥舞着双臂,似乎恨不得立刻就扑到丁逸的身上将那只渡鸦夺到手。

    “你知道这只渡鸦所埋藏的秘密。”丁逸说道。

    “当然。我老人家若是不知道,那这天下怕是没人能知道了。”鲁不直傲然说道。

    “好,你说。”丁逸点点头。

    “现在就说?”鲁不直看着他。

    “现在就说。”丁逸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没有我,就算你们知道了这个秘密也没有任何用。”鲁不直坐到了地上,咧嘴一笑,“这只渡鸦本身并没有埋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它只是一把钥匙,一把能够进入一个大坑的钥匙。而你们想要的东西,便埋藏在那大坑之中。”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坑?”丁逸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鲁不直晃了晃脑袋。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一个大坑?”丁逸说道。

    “好东西一般不都是埋在坑里么,这东西这么重要,那坑自然也应该会大一点,所以简称,大坑。”鲁不直嘿嘿一笑。

    这驼子看起来就像是在满嘴胡言,可丁逸并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在撒谎,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怎么样才能找到你所说的那个大坑?”丁逸紧紧的盯着鲁不直。

    “小子,你和卓王孙这头老狐狸一样,也想要找到那大坑里的东西。”鲁不直眯着眼睛看着丁逸。

    “不,我并不想要得到它,我只是想要毁掉它。”丁逸摇摇头。

    “为什么?”鲁不直微微一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丁逸。

    “因为很多人想要得到它,所以我只能毁掉它。”丁逸淡淡的说道。

    鲁不直怔了片刻,狂笑起来,背后高松的驼峰随着他的笑声剧烈的颤抖着,他简直笑的喘不过气来,一边笑一边指着丁逸,“有趣,真是有趣,别人争的头破血流为的是找到那秘窟拿到宝藏,而你却只是想要毁掉他,你说,你是不是个呆瓜?”

    “那大坑在什么地方?”丁逸平静的说道。

    鲁不直不笑了,他长长的吐了口气,从身后一探手,从那高高隆起的驼峰之下取出了一个晶莹玉润的罗盘,罗盘的中央绘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无头恶鬼图案,罗盘的边缘镂刻着上七颗色泽各异的星石,看起来就像是原始氏族里的某种图腾崇拜一般,此刻籍着闪动的灯火,罗盘在不停的散发着幽暗诡异的光芒。

    “把渡鸦给我。”鲁不直朝着丁逸伸出手。

    丁逸微微一怔,紫灵警觉的冲着丁逸摇摇头。

    “这只罗盘和你手中的那只渡鸦一样,都是当年公输子大师亲手所铸,历经百年,它传给了我的师父,而我的师父又传给了我。当然了,传给我这个说法可能有点不太准确。”鲁不直嘿嘿一笑,“确切的来说,这只罗盘是我从他老人家那里偷来的。我从便是放浪形骸胸无大志之人,所以师父自然不会将渡鸦和罗盘交给我,可我又偏偏很想要,所以我就只好便去偷。可惜我只偷来了罗盘,那只渡鸦最终被师父送给了那大昭寺的大行伯。要不然,今天岂能轮得到你们这些老杂毛和小杂毛来觊觎这宝贝。”

    “说来说去,你好像还没有说道重点。”丁逸摇摇头,“我为什么要把渡鸦给你。”

    “你听说过一种叫地震仪的东西么?那是一个叫张衡的古人所发明的,可以有效的预防地震灾害。当然了,这地震仪在我看来,也不过也是窥自于祖师爷公输子那惊为天人的匠工之艺,勉强称得上是雕虫小技了。我要说的是,你手中的那只渡鸦与我这只罗盘,便相当于那张衡的地震仪,而那个坑,那个埋藏着你们想要的东西的大大的大坑,便是震源所在。明白了么?”

    “我明白了。”丁逸点点头,“可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鲁不直裂开嘴笑了笑,将那只罗盘轻轻放在地上,伸出食指往囚笼边推了推,他抬起头冲着丁逸淡淡的一笑,然后伸了个懒腰躺在地上瞬间便又发出了响亮的鼾声。

    紫灵朝着囚笼走去,巨灵神忙伸手捧起罗盘,快步走到紫灵跟前,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脚下,然后又低着头快步走到囚笼边。

    紫灵看着巨灵神微微一愣,这头巨婴自从上次在那小屋里看过自己的身体之后,似乎有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可奇怪在哪里,紫灵一时又说不上来,当然她也自是不会在意。

    紫灵俯身拾起罗盘,仔细端详着,很显然,她看不懂。

    于是紫灵转过身冲着丁逸点点头,丁逸犹豫了片刻,从怀中取出那只墨黑色的渡鸦,然后轻轻的放在罗盘正中央。在渡鸦触及罗盘的那一刻,丁逸似乎感觉到罗盘微微震了一下,渡鸦突然开始缓缓的转动了起来。

    丁逸心头剧震,他伸手微微摆动了下渡鸦的方向,正在转动的渡鸦戛然而止。接下来无论丁逸如何摆弄那只渡鸦,它都不会再转动。

    一脸茫然的丁逸看着一脸茫然的紫灵。很显然,他也看不懂。

    一直沉默不语的卓王孙突然淡淡一笑,“看来你们都不知道如何用它,不过这并不奇怪,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可他知道。”卓王孙指了指依旧在笼中酣然大睡的鲁不直。

    丁逸沉吟着,他依旧在犹豫着。

    “这间囚笼也是鲁不直亲手打造,可他却无法离开这里,因为钥匙在我的手中。”卓王孙说道,“而且我知道,他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想要找到那个传说中的神秘所在之地,别忘了,他是鲁大师的唯一的亲传弟子。所以,你应该相信他,更何况,现在你也并没有更好的选择。”卓王孙望着丁逸。

    丁逸默然片刻,托起了罗盘。紫灵抓住丁逸的手臂,神情充满了担忧。

    “他说的对,我们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冒险一试。”丁逸轻声说道,他将那只罗盘和渡鸦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囚笼之中。

    酣睡中的鲁不直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