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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痴心错付了谁?(3)

    这一日,王神宝与卢子月一边下棋一边清谈玄言。卢云舒听了心烦,在一旁摆弄着九连环,时不时的偷瞄一眼窗外。

    裴绿意问道:“云舒姐姐,你在看什么呢?”

    王神宝笑道:“院子里有一只喜鹊,卢妹妹一定是在看喜鹊。”

    卢云舒冲他一笑,道:“没有了,我在等一个人来。”

    王神宝微笑道:“莫不是在等崔家姑娘?”

    卢云舒看着他,一双明眸好似晚星,笑道:“你心心念念的晚琳妹妹,今天不来了。”

    卢子月妻子裴绿萝向裴绿意问道:“对了,今天你五姐怎么没来?”

    裴绿意道:“谁知道呢?说是与朋友去吃饭了。”

    裴绿萝眉头一皱,道:“她初来洛阳,哪来的什么朋友?”

    裴绿意道:“好像叫王什么东的,说是王夷甫的儿子。”

    王神宝眉头紧锁,疑惑道:“堂叔哪有这样的一个儿子?”

    就在这时,盐梅走进屋里,在卢云舒耳旁低语几句。卢云舒喜形于色,笑着走了出去。

    “王夷甫比我还小几岁,绿华可别叫什么坏人给骗了。”卢子月说道。

    裴绿意道:“五姐那么聪明,又有谁能骗得了她,她不去骗人就不错了。”

    裴绿萝点了一下头,道:“说的也是!”

    王神宝的心好像被人揪了一把,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本来他棋力略胜卢子月,这一局他可以赢的,但是他却输了。关心则乱,一个人的心若是乱了,那他的棋路自然也就乱了。他望向窗外时,却见一人正与卢云舒谈话。那人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对她甚是恭敬。

    裴绿意看了看王神宝,扭头问道:“二姐夫,那人是谁呀?”

    卢子月笑着答道:“他叫剑臣,是我们卢家的家臣。”

    王神宝落了一子,道:“听说卢家有八大家臣,剑臣刀奴,六眼飞鱼。他们武功高强,都是燕地有名的人物,而这八大家臣里,又以剑臣和刀奴的武功最高。他们一个使的是“追魂刀”,一个使的是“夺命剑”,正所谓刀无影势若雷霆,剑无痕心如死灰,皆是杀人的武功。”

    “剑臣与云舒一起长大,是我妹妹的心腹。”卢子月也落了一子,笑道:“以后,你若是娶了我妹妹,他也是嫁妆。”

    王神宝忙道:“卢兄说笑了。”

    卢子月道:“神宝,你听他们在说什么?”

    王神宝手执黑色棋子,早已凝神聚气,院子里哪怕是一片树叶落地,也能被他感知。

    院子里,牡丹花盛开。

    卢云舒背对着剑臣,说道:“吕神鉴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强。”

    剑臣眉头一皱,道:“难不成他的武功比三爷还高?”

    卢云舒叹了口气,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剑臣道:“那属下该做些什么?”

    卢云舒看着花间纷飞的蝴蝶,说道:“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让吕神鉴偶然间,遇到几件这样或那样的糟心事,让他无心应战。”

    “属下明白。”剑臣犹豫道:“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卢云舒回过身来,睥睨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犹犹豫豫,说话吞吞吐吐,能成什么大事?”

    “此等行径绝非大丈夫所为。”剑臣迟疑道:“咱们这样做,不仅有违江湖道义,而且对三爷来说,这也是莫大的耻辱。”

    “那人说了,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卢云舒撰紧了拳头,恨恨的道:“我看吕神鉴是铁了心要杀我三哥扬名。此战关乎我哥的生死,不容有失。”

    剑臣问道:“他们何时决斗?”

    卢云舒道:“九月初八。”

    剑臣道:“过几天,属下先找他去试剑。”

    卢云舒摇手道:“不必了,你找他试剑,无疑是寻死。”

    屋子里,卢子月的笑容逐渐消失,脸色阴沉而凝重。

    王神宝笑道:“能有这样的妹妹,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卢子月道:“我这妹妹也是被家里人惯的,凡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大丈夫行事自当光明磊落,他们去做如此下作之事,岂不是被天下人所耻笑。”

    王神宝道:“云舒也是一番好意,卢兄切不要怪罪于他。”

    卢子月叹了口气,道:“我这妹妹生性执拗,他想要做什么,八头牛也拉不住。”

    王神宝淡淡道:“人生在世,难免会遇见这样或那样的事,谁也无可奈何?就算卢家妹妹不去做,也会有人去做。”

    卢子月道:“你说的是石季伦?”

    王神宝道:“石崇向来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洛阳最有名的茶楼叫做登仙楼,茶楼在洛水河畔,茶楼里陈设考究,布置华美,饮食之佳,冠绝天下。当然了,那里的酒菜也是洛阳最贵的。

    而洛阳最有名的酒楼,也叫登仙楼。与茶楼不同,酒楼在城中最繁荣的街里,这里的酒菜价格公道,无论是饮食面点还是酒菜,每样东西的分量都很足,绝不会让人有吃亏上当的感觉。

    登仙楼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嘈杂的声音,奇怪的味道,裴绿华头疼不已。还好他们雅间里,不然她一定会恶心的呕吐出来。

    裴绿华心里有些烦闷,抱怨道:“我还以是登仙茶楼呢?”

    朱小明笑道:“这里也是登仙楼,只是此登仙楼非彼登仙楼。本来我们是要去那个登仙茶楼的,只是王兄心系天下,想让穷苦人多挣些钱,才来了这登仙酒楼。”

    马大眼竖起了大拇指,道:“要不怎么说呢?王兄若不是一个大善人,洛阳首富就不是石季伦了。”

    王向东听了这些事先编好的奉承话,却也是受用无穷,飘飘然如沐春风,好像自己真的就是这样的大善人一般。

    牛大壮也应和道:“可不是嘛!王大哥不仅是大善人,还是一个洛阳城出了名的大孝子。”

    羊揽子道:“哎!还记得那年,王家大娘想吃鲤鱼,大冬天的,王兄亲自砸冰钓鱼。”

    他们左一句又一句,句句不离王向东的好,吹得天花乱坠,裴绿华竟然也有点儿信了。

    裴绿华眼见几人吃着“砂锅肥肠”,津津有味,皱起了眉头,心道:“这是人吃的东西?”本来,这猪大肠是下脚料,富贵人家多会将其丢掉,穷人吃不起肉,就将富人扔掉猪大肠捡来炖汤,逐渐成了别具一格的美食,只是口味偏重了些。

    “怎么不吃呀!”

    “什么味道?”

    “又香又臭,好吃的不得了。”王向东将一块猪大肠放在裴绿华的碗里,笑道:“这个可好吃了,吃一次就一辈子也忘不了。”

    “不用了。”裴绿华连连摇手:“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你要去哪里?”王向东用袖子擦了擦嘴,道:“我送你。”

    王向东驾车将裴绿华送去吕神鉴住的客栈,跟在裴绿华身后,脸上洋溢着笑容。

    “滚。”吕神鉴阴沉着脸,目光如刀似剑。

    王向东脸色骤变,随后笑着说道:“裴姑娘,我先走一步了。”

    裴绿华解释道:“吕大哥,我……”

    吕神鉴目光如炬,冷冷道:“那人是谁?看着就不像好人。”

    裴绿华低声道:“他叫王向东,是中领军王夷甫的儿子。”

    吕神鉴冷哼一声:“王夷甫比我还小几岁,哪来的三四十岁的儿子?”

    “我看他与你年纪差不多大样子。”裴绿华低声喃语。

    吕神鉴长舒了一口气,道:“人生活得不如意,往往显得更老!”

    “我和那种人去登仙酒楼那种地方吃饭,还不是为了你。”裴绿华语气里略带哭腔,将一封书信递给了他,说道:“不信你看。”

    吕神鉴看了一遍,信里尽是山盟海誓,满纸的毒誓,冷笑道:“看来这个王向东是没有母亲的。”

    裴绿华道:“石崇他们要对付你。”

    吕神鉴冷冷道:“那又怎么样!”

    “我不想你有事。”裴绿华抹着眼泪。

    吕神鉴冷冷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走了。”

    回家的路上,裴绿华坐在车里,手里把玩着一只陶瓷做的小猫,回想起来一段往事。

    裴青裴绿华的生母本是楚管里的妓女,因为生的美貌被裴秀纳为小妾。不足十月,就生下了她。裴家下人,私下常说她非裴家种。

    七岁那年,裴绿华的母亲难忍寂寞,与下人偷欢,被当家主母郭梓杖毙。从此,她就成了家里那个多余的人,受尽了白眼。

    九岁那年,二姐裴橙丢了一副羊拐,此物在燕赵地区俗称骨头子儿,后世女真人称之为嘎拉哈。下人寻不见了,就说是裴绿华偷的。裴绿萝本来就讨厌这个妹妹,于是就与几个玩伴去教训裴绿华。

    吕神鉴的生母本是裴家人。此时,他见到几人欺负裴绿华,见义勇为,护住了她,怒斥了几人。之后的日子里,吕神鉴成了裴绿华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吕神鉴走后,裴绿华没少受欺负。只有吕神鉴来时,她的脸上才会有笑容。随着年纪大了,她常与吕神鉴书信来往,逐渐爱上了吕神鉴,想着与他相恋。

    后来,她听说吕神鉴娶妻梅氏,自己哭了一夜,哭肿了眼睛。当然了,也没有人关心她,她在裴家是一个多余的人。

    此后的数月里,她不思茶饭,一想到吕神鉴就恶心想吐。裴家的下人知道了,又传了不少流言蜚语。后来的后来,她想开了,就算不能成为吕神鉴的妻子,也可以做他的小妾,只要能陪在吕神鉴身边就好。

    “王兄,听说与裴家丫头走得挺近,可有此事?”石崇斜了王向东一眼。

    王向东饮了一口酒,道:“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给石爷出一口恶气。”

    石崇冷笑一声,道:“你还真是替我着想啊!”

    王向东坏笑道:“那裴家姑娘似乎与吕神鉴有染。”

    石崇沉吟道:“还有此事?”

    王向东笑道:“我亲眼所见,那裴家丫头去了吕神鉴的住处,还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