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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误会

    上山途中,风景独好,越往上风景越是清幽,游人也越来越少,过了半山腰,游人已少了大半,一些山下不常见的小动物也开始出现,看到有人经过,立马蹿上枝头,缩头缩脑的望着行人。

    “看,神仙!”

    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顺着那人所指望去,果真见到两个白衣飘飘的人在层峦叠翠间行走,一追一赶,去得好快,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见到这一幕之后,众人无不兴奋难当,能亲眼目睹仙人风范,这趟蜀山就算没有白来,说不定还是一份机缘,下山之后在同伴中一阵吹嘘,少不了引来一片喝彩之声。

    林鹿低头赶路,心情不像他人那般兴奋激动,知道那两人并非是什么神仙,而是两名境界不低的武道高人,在蜀山中能这般横行无阻的家伙,定然是蜀山门人,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林鹿终于走到了登山小道的尽头,可等少年回头一看才发现,身旁早已空无一人,没想到登到山顶的竟然只有自己,他举目远眺,山间白云皑皑,流云涌动,仿佛身在仙境,这般看来,这蜀山也当得起仙山二字。

    林鹿收回视线,望着前面的那堵院墙,四周清幽安静,似乎少有人来,与山下热闹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正寻思间,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突然出现,陡然见到一个陌生人,似乎也有些意外,眼中充满警惕,开口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林鹿见对方面容严肃,生怕闹出什么误会,赶紧解释道:“我叫林鹿,本来是跟着众人一起登山,等到这里时才发现只剩下自己。”

    那人一身白衫,头上扎一个道髻,说道:“你是游客?”

    林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倘若你是游客,怎么不走前山,这里是我蜀山派的后山。”年轻道人忽然眉头一凛,喝道,“说,你到底是谁,来蜀山干什么?”

    林鹿一愣,后山?少年低头回忆,这才想起来,刚才上山之时,自己好像的确是走了一条岔道小径,怪不得越往山上走,行人越少。见对方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心中有些无奈,一心想着不要闹出误会,最终还是闹出了误会,于是将上山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少年道长名叫吕思齐,既是蜀山第三十九代弟子,也是蜀山内门弟子,听到对方的叙述,将信将疑,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今日正好轮到自己当值,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既然如此,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走吧。”吕思齐淡漠说道。

    然而林鹿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吕思齐本来就心存警惕,见对方毫无反应,脸色愈发不善,冷冷道:“你没听见么?”

    林鹿说道:“小道长,我是来拜访蜀山掌门的,并无他意,既然误打误撞走到了这里,你就行个方便如何?”

    “拜访掌门?”吕思齐看了看对方的装束,虽然平日里时常被师父教导切莫以貌取人,但眼下情况,年轻人心中难免生出一丝怀疑跟轻视,讥讽道,“你以为你是谁,掌门是你想见就见的吗?你若是误打误撞走进了皇宫,岂不是还要让皇帝出来见见你。”

    林鹿眉头微蹙,没想到蜀山派中也会有如此牙尖嘴利、得势不饶人的家伙,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反感,但想着将来跟这家伙好歹也是同门,便不去计较,只是恳切说道:“道长,我找掌门真的有事,还请...”

    吕思齐眉头大皱,呵斥道:“你这家伙怎么如此迂腐,都说了这里不让进,赶紧走吧。”

    林鹿缓了缓情绪,沉思片刻,终于道出实情,说道:“这位道长,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蜀山门人。”

    闻言,吕思齐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后他哈哈一笑,讥讽道:“现在的江湖骗子都这般大胆了吗,连蜀山弟子也敢冒充。”

    他忽然生出一丝兴致,有意捉弄对方,问道:“既然你说你是蜀山弟子,那你说说你拜在哪位师叔门下?”

    当听到对方说出江湖骗子几个字时,林鹿已心有不悦,这一年来经历事情太多,比起同龄人心性已经成熟不少,此时察言观色后,猜到对方并非诚心询问,年轻人性格使然,加上对方言语不干不净,淡漠道:“首先告诉你,我不是什么江湖骗子。”

    而后讥讽道:“我听说蜀山派收人很严格,既看缘分天赋,也看人品,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家伙怎么进的蜀山派。”

    吕思齐闻言恼怒不已,骂道:“小贼,你说谁人品不行。”

    林鹿冷笑道:“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

    少年道长乃蜀山大弟子秦观的徒弟,平素里并非今日这般得势不饶人,只是随着秦观下山游历之后,剩下一群更年轻的小家伙,一群少年人自然唯其是从,年轻人本就心性不坚,这段时间渐渐养出了高人一等的毛病。吕思齐气极反笑,拔出长剑直指对方,说道:“好,既然你说你是蜀山门人,总不能凭你一面之词,让我来验验你到底是真材还是假货。”

    少年摆明了是要教训一下对方。

    林鹿见对方架势,皱了皱眉说道:“我不想与你动手。”

    吕思齐讥讽道:“怎么?怕了么?”

    林鹿默不作声,有苦自知,且心里生出淡淡悔意,然后转身朝山下走去。

    “现在想走,晚了。”身后传来年轻道人的愤怒声音。

    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莫名其妙的羞辱一番,身为堂堂蜀山第三十九代弟子的少年如何能忍,只见青光一闪,吕思齐长剑一撩,一道剑气直撞对方后背。

    林鹿神情微凛,顿时感到一股凌厉气机向自己袭来,由于寒气藏于体内,年轻人不敢大动干戈,因此并没有提刀去硬抗对方的这一记攻击,而吕思齐咦了一声,微微诧异,冷笑道:“看来是有备而来。”

    说着挺剑直刺。

    经过对方刚才一击,林鹿已大致猜到了对方的底细,境界在三品以上,比自己似乎要高出一筹,然而看对方出招以及身法,林鹿自认倘若没有寒毒缠身,自己大可与对方一战,不过眼下自然是不敢或者说不愿跟对方硬碰硬的。

    见利剑刺来,林鹿再次闪身躲避,之后不管对方如何咄咄逼人,林鹿都只是一个劲的闪躲。

    吕思齐几次出手不建功,微微恼怒,出手跟身法越来越快。

    林鹿背着藤篓,左闪右避,每次几乎都以毫厘之差躲过对方的剑锋,然而时间一长,即便年轻人再怎么不想牵动气机,可气海内仍然有涌动之势。

    蜀山后山院墙外,平素少有人涉足的地方,两个年轻人因为几句言语刀剑相向。

    某一刻,林鹿猛地向后一闪,与对方拉开两丈距离,抬手阻拦道:“你最好别再得寸进尺,否者我会出手的。”

    吕思齐持剑斜指地面,神色冰冷,从两人的打斗过程中来看,对方的境界显然不高,只是对方身法太快,追了半天居然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没碰到,这让这名当代蜀山第三辈弟子郁闷不已,倘若这事传到门内其他师兄弟耳中,还不得被笑话死,此刻听到对方要出手,不禁不惧,反而冷笑道:“最好别再当缩头乌龟,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言罢,只见少年道长摆了一个起手式,林鹿看得一清二楚,是蜀山十八式中的开蜀,也是自己运用最为娴熟的一招。

    吕思齐作为当今蜀山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天姿不俗,且练剑已久,蜀山十八式早已烂熟于胸,闭着眼也能将一十八招打完。

    吕思齐突然发足向对方疾奔而去,气势凛然。

    林鹿面色平静,毫无惧意,心想倘若不接下对方这一招,只怕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咬牙,气势猛然一变,与刚才判若两人,接着只见年轻人双腿微曲,身法与少年道长几乎如出一辙,向对方疾奔而去。

    吕思齐纵身一跃,人在半空,居高临下一剑斩出,正是开蜀式。

    而林鹿已经事先料到对方的招数,胸有成竹,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像对方那样同样纵身而起,而是就势斜斜一刀向上撩出,招式虽不相同,但个中精义仍是取自开蜀式。

    遇山开山,一往无前。

    见状,吕思齐心神一震,原本只想使出八成的力道,但见对方刀势凛然,不敢小觑,于是在斩落的过程中,瞬间使足十成力,这份随机应变的本事,也不简单。

    幽静后山,只听一道金铁相交之声响起,惊得林中的鸟儿四处乱飞。

    两股力道刚一接触,吕思齐顿时感到一股巨力顺着长剑袭来,灌注双臂,直至散遍全身,只见这名蜀山三代翘楚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飘去,重重撞在院墙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林鹿脸色微白,气海内一阵翻涌,此刻压根没有心思去关心对方,而是默默运转蜀山心法,希冀尽快将气海平息下去。

    吕思齐靠在院墙上,呼吸急促,此时心中对对方的那抹轻视之心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抬头一看,只见对方沉默站在那处一动不动,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对方竟是在运功。

    林鹿突然盘坐在地上,彻底不再注意对方。

    而心思如飞的少年在见到对方的运功手法之后,被震惊得目瞪口呆,那不是蜀山功法是什么。

    正专心运功的林鹿突然感到喉头一甜,一口掺杂着乌黑之色的鲜血喷口而出,瞬间眼前一黑,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