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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大雨

    左山上的一角,有五个人在生火,旁边放着一个拔了毛的鸟,被串在一根树枝上。

    江峰本来是想叫浪、涛两个鼻涕孩过来的,没想到炯也跟了过来。炯这家伙来到这里,一听说有烤鸟吃,两眼放光,积极得像看到了萝卜的兔子,马上到树林里捡树枝,现在又在生火。

    “炯,这火怎么还生不起来。”浪看着炯生火,半天火都没有生起来,有点迫不及待的说。

    “对啊,看着那鸟的肉我都快馋死了,要不你让我们来吧。”涛在一旁也说。

    阴沉的天刚刚开始起风了,风很大,吹得呼呼的响。炯拿着两块火石擦了半天,想将引火的枯树叶点着,可是每次刚起了一点火星,大风就吹灭了。

    “烦烦烦!你们两个家伙别吵,风太大了,你们过来帮我挡一下风。”炯擦了半天火石也没点着火,心里有些急躁。

    “诶呀,都说让我们试一下了。”浪、涛两个小屁孩边过去挡风边说。

    羌在一边看着,想要上去帮忙,但是见他们热情高涨,想想算了,还是让他们弄吧。他转头看了一下,发现江峰已经不在旁边了,而是到了高处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吹风。

    江峰面向北方坐着,寒冷的北风迎面吹来,他穿着一件带毛的狼皮衣服还是感到了寒意。天气越来越冷,现在离寒季已经不足半个月了,部落给竹棚的孩子每个人发了一件带毛的兽皮衣服,这将是后面三个月他们抵御严寒的唯一衣物。

    算了一下时间,如果按照自己的世界来看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是深秋时分了吧。他叹了一口气,又有点想家了,希望在最后十天左右的时间里,剩下的这一半紫果能够成熟并顺利摘下吧,那他也就能进入天池寻找回家的方法了。

    此情此景,他忍不住又拿起竹笛吹了起来。开始只是即兴的吹着,吹着吹着,他不知不觉的吹起了许嵩的《泸州月》,笛声在风中飞扬,歌声却在他的心中浮现:

    庐州月光洒在心上

    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

    太多的伤难诉衷肠

    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

    家乡月光

    深深烙在我心上

    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

    一曲吹完,虽然情绪已经到达了最佳状态,此时应该紧接着赋诗一首,但是他感觉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于是他将酝酿好的情绪一收,决定改日再赋,吃饭要紧。

    炯这个家伙怎么还没有生起火来?

    他看到炯还在卖力的敲打着打火石,忍不住从上面跳了下来。

    “怎么搞那么久?”他到旁边看了一下,“让我来。”

    说着他拿出了从巫那里顺来的金焰粉,用一根木棍非常小心的沾一点点。

    “这不是巫用来防御四翼黑鸦的金焰粉吗,你怎么会有?”羌好奇地问。

    “从他那顺来的。”他把打火石对着木棍上面的金焰粉,“你们先离远一点,把眼睛闭上。”

    两块打火石相碰,几颗火星落在金焰粉上,瞬间金光一闪,金焰引燃了所有树枝。搞了半天,终于生起火来了,烤鸟开始。

    江峰想着后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材料,做一个火折子。虽然山谷里每屋里都留有火源,生火很快,但是出到外面的话生火就比较麻烦了。

    怪鸟烤好,江峰先给浪涛一人撕了一个鸟腿,这两个家伙已经馋得狂流口水了。炯也非常迫不及待的扯下了鸟屁股的一大块肉,还说鸟屁股又肥又香最好吃了,江峰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感觉自己没有那么饿了。

    最后江峰和羌一人撕下了一个烤翅吃。江峰啃了两口烤翅,突然听到山外面很远的地方有尖锐的哨声传来。哨声在风中传来,入耳尖锐且急促,仿佛可以听出吹哨之人的焦急和惊慌。

    江峰和羌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紧张,因为他们知道,是四翼黑鸦来了,而且来了非常多。

    部落在山谷出口设有沟壑和木墙来防御凶兽,而且一直有图腾战士守着,一旦有情况就向部落示警。但是四翼黑鸦每次都从左山的方向飞过来,于是羯安排人到左山外面的一个高处放哨,约定四翼黑鸦来是就吹响骨哨,数量在五十个以下吹一声、五十个以上连续吹两声、一百个以上连续吹三声,以此类推。

    现在第一次骨哨已经连续吹了五六下了,还没有停下来,说明黑鸦的数量至少在三百以上。

    “四翼黑鸦又来了,别吃了!炯,你和浪涛到山谷,把大家都叫上山来,所有人带上弓箭,快!”江峰对还在啃着鸟屁股的炯说。

    “嗯好好!你们跟我走。”炯边啃着肉边站起来。

    “快走啦,别吃了。”这个时候浪涛兄弟已经率先向山下跑去了。

    羌对江峰说:“江,黑鸦会袭击哪里,我们先过去准备好。”

    “我想一下。”江峰他也没有想到黑鸦这个时候会来,每次黑鸦都是紫果成熟的时候来的,但是他早上上山第一件事就是看了一遍紫果的成熟情况,全部都是青涩的状态。如果说是突然成熟的话,只能是他吹那根竹子的情况下,但是今天他吹竹子进入状态后被打断了,虽然说他也不知道他在状态中维持了多久。

    “去我们刚才我们待那个树林。”

    如果这样想的话,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他带着羌往哪个方向去,但是没有直接进入林子,而是到了那片林子上方的山顶,因为在山顶上面好观察和放箭,等黑鸦俯冲攻击时他们再进入树林里隐蔽和反击。

    这片树林里种的紫果还真的都成熟了,不仅是这片树林里的,附近的也有很多紫果都已经变成了紫色。他有点懊悔没有及时发现,不然他是有时间让大家在黑鸦到来之前把果实先摘下来的,那他们在防御黑鸦的时候就不会投鼠忌器了,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阴沉沉的天空下,北风呼呼的吹着,在东边的天际线附近,他们看到几百个小黑点在渐渐变大,没有意外的话,那就是正在向他们这里飞来的四翼黑鸦了。

    羯也来到了山顶,带着狩猎队所有的人准备抵御四翼黑鸦。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三件套,弓箭、石矛和石刀,四翼黑鸦在远距离的空中时用弓箭射箭,黑鸦俯冲时可以用石矛捅刺,近身搏斗时则改用石刀。

    “你们几个,到火盆的位置等候着,等黑鸦都到了树林上空后,点燃金焰粉。”羯对队伍里面的几个人说。

    “是。”那几个人迅速的向之前他们架起石盆的位置走去。

    这段时间里,骨哨的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像一只能牵动神经的手,将大家的神经拉的越来越紧。

    江峰看着四翼黑鸦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大,手里的弓也渐渐抬了起来,搭上了箭。

    几分钟过后,四翼黑鸦飞到了左山的上空,数量在五百只以上,它们普遍比之前来的那些要更强大,翼展很多都是在三米以上,其中还有很多的第三只眼的瞳孔是诡异的绿色。黑鸦那“嘎嘎”的叫声铺天盖地的袭来,刺痛着所有人的耳膜,好像有数不清的干硬木块,在耳边不停的刮着粗糙的墙面。

    右山上,巫屋子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巫看到牧慌忙地从门外进来,大口的喘气,身体在轻微颤抖,“巫爷爷,出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巫快步过去把牧扶住,担心的问。

    “我感受到有可怕的东西在靠近部落,左山上传来了四翼黑鸦的叫声,应该是四翼黑鸦来了。”牧喘气的喘得越来越急促,“很可能有绿眼黑鸦。”

    “没事,一两个绿眼黑鸦羯他们对付得了。”巫让牧坐下,帮他调理气息。

    “首领和大部分的战士都不在,我们要不要准备唤醒祭灵,以防万一?”牧的气息平复了一些之后说。

    “不,祭灵已经进入了深度的沉睡,正在为下个月的大祭祀积攒力量,在祭祀开始前不能受到任何打扰。”巫严肃的说,“放心,羯他们可以对付的,再说了,真的有意外的话,老朽我不是还在这吗。”

    牧这才突然想起来,巫可是部落里图腾之力最强的人,“我太紧张了,巫爷爷恕罪。”

    此时所有的四翼黑鸦都聚集到了左山的上空,围绕成一圈盘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中旋涡。漩涡之下,狩猎队所有的人都引弓等候着。

    “生火,放箭!”羯见所有的黑鸦都集中到山顶了,大喊道。

    “等一下!”江峰赶紧阻止,他跑到羯的这边来,“羯头领,先等等。”

    “为什么?”羯质问,因为他不想错过时机,“现在它们聚集在一起盘旋,最适合射击。”

    江峰抬头看了一下高空中的黑鸦群,“黑鸦现在飞得太高了,箭射到这个高度威力不够大,很容易被它们躲掉。”

    羯摇头,他不这么觉得,“只要金焰粉燃起来,金焰会照瞎它们的眼睛,它们就躲不开射击了。如果等它们俯冲下来,就算是照瞎了它们的眼睛,它们也有很大的杀伤力。”

    “不,正是因为金焰粉,更要等黑鸦靠近了才能点燃。”江峰说,“我们就十几个火盆,你觉得这么远的距离真的能照瞎它们的眼睛吗?到时候可能黑鸦的眼睛没有瞎,它们反而会因此四处散开。还有,现在的风太大了,箭射到那个距离之后,都不知道会偏到哪里去。”

    他是在巫那里见识过金焰粉的威力得,自己把金焰粉拿回之后也试验过,金焰对视力的杀伤力确实大,但是受距离的影响也大,远距离时虽然也能够影响视力,但是没有那种近距离的灼伤效果。虽说四翼黑鸦的眼睛特殊,但是在高空中也不一定是盯着这里看的。

    羯想了一下觉得确实有道理,他也是第一次使用金焰粉对付四翼黑鸦,也没有什么经验,但是现在风大,弓箭射不准是一想就能想明白的,“那你有什么建议?”

    “等它们俯冲下来,在它们快接近山顶的时候一下子点燃所有火盆的金焰粉,那个时候它们一定是看着山顶这里的,金焰的光芒会直接的照进它们的眼睛,将它们的眼睛刺瞎。”江峰快速地说,“它们失去视力之后一定混乱,俯冲肯定也会乱掉,那时候就是我们放箭的最佳时机。”

    羯点头,“好,我觉得可以,按你说的来吧。”

    他举起一只手,所有人都看着他的手势,在紧张的等待黑鸦降落。

    江峰又回到了一旁,羯是狩猎的老手,知道什么时机最好,他只是给出更合适的方法。这时他看到在山腰上,竹棚的孩子正在往山顶上赶,每个人都拿着弓箭、背着箭筒。

    时间在神经紧绷中又过来好几分钟,风中黑鸦的叫声突然变得更加尖锐起来,黑鸦开始俯冲了,空中旋涡从中间开始降落,黑鸦群化成了一个黑色的龙卷,向山上成熟紫果所在的地方席卷而下。

    “所有的战士准备好。”羯紧紧的看着下落的黑鸦群,在它们还有几十米就要到达山顶的时候大喊,“生火,闭眼!”

    山顶上的火盆几乎同时爆发出耀眼的金色的火焰,整个山头瞬间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好像有十几个小小的太阳在山顶亮起。

    金光中,江峰听到了四翼黑鸦痛苦的惨叫声,非常的瘆人,好像是一群恶鬼被人剖开了胸膛,并且将灼热的岩浆浇注到它们黑暗的心脏上面,那惨叫声来自黑暗灵魂的最深处。

    金光在十几秒之后渐渐暗淡下来,他们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场景一片混乱,所有的四翼黑鸦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在空中胡乱飞着,翅膀震动的频率很快,但是飞行速度速度却很慢,似乎力量都被抽掉了。

    它们的眼珠好像融化了,浓稠的液体从眼眶流出,让它们看起来像是哭泣的鬼魂。但是即使是这样,它们的眼睛也没有闭起来。

    很多黑鸦撞到了树冠和地上,痛苦的拍打着翅膀翻滚。

    江峰没有像到会是这个效果,四翼黑鸦现在的情况无疑是相当于被杀死了,它们这样的状态根本没有什么威胁。看来这金焰发出的光芒对四翼黑鸦是有某种针对作用的,不单单是能刺瞎它们的眼睛那么简单。

    巫能配出这东西也是厉害,同时也说明他对四翼黑鸦很了解。

    早知道就不用花那么多心思让羯他们学射箭了,江峰心想。

    战士们见此,沉重的心情放松下来,兴奋的向空中的黑鸦射箭,把还飞着的黑鸦当成了活靶子。

    但是江峰此时却是心中一紧,感觉大事不妙。在大家的欢呼声中他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但是他一时没有想起来这是什么声音,不过这个声音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是骨哨声!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示警的骨哨声,骨哨声还在响,而且比之前的更加频繁!更加急促!

    还有一个让他感到更加不安的事,耳边的风声突然停了,他抬头一看,茫茫一片的雨点正从高空中落下。

    一场大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