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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前世今生

    好困。

    伊森感觉自己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了,眼皮死死的粘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

    “我死了吗?原来死亡一点也不痛苦啊。”

    伊森懵懵懂懂的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哈哈哈,儿子,我林国强终于有儿子啦。”

    “看这大胖小子,以后身体肯定差不了,就叫林壮吧。”

    “林壮?原来是那个梦啊。”

    伊森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顿时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从伊森记事起,这个梦就一直伴随着伊森长大,伊森不常做梦,但每次做梦都会梦见自己变成了这个林壮。

    在梦里,自己出生于一个地域辽阔且历史悠久的国家,父亲林国强是个军人,爷爷林援朝也是军人,太爷爷林仲辅更是参加过开国战争的高级将领,可谓是根正苗红的军人世家。

    林壮从小就在军区大院长大,因为父亲林国强就是他那一辈的老小,到林壮这里自然也是他这一辈最小的那一个。

    林壮的前边有五个姐姐,四个哥哥,最大的大出林壮十六岁,最小的只比林壮大两岁,因此林壮的童年并不孤单,每天都有哥哥姐姐们照顾他陪他玩耍。

    而且林壮也没有辜负他父亲林国强给他起的名字,从小就能吃能睡,稍微长大一点就每天精力充沛的调皮捣蛋,伙同大院里一群同龄的孩子,今天去张家偷鸡,明天去河里摸鱼,俨然成了大院里的孩子王。

    在林国强多次使用皮鞭沾凉水教育无果后,决定痛定思痛,和老婆周芳努努力,于第二年又给林壮生了个弟弟。

    失去家里老小这个身份并没有给林壮带来太多困扰,他和自己哥哥姐姐们喜欢自己一样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弟弟,就连出去胡害的时间都少了,每天在家抱着小小的弟弟,傻呵呵的笑。

    时间一晃,林壮又长大了一些,到了要上学的年纪,林国强将他送进了军区内部的小学进行学习,林壮很聪明,很多知识一学就会,但是却并不喜欢上学。

    终于,在初中毕业的时候,林壮向父亲坦诚,自己不喜欢读书,自己想参军卫国。

    对于林壮会提出这个请求,林国强并不感到奇怪,林家是军人世家,武德充沛,林国强这一代三个男丁都上过战场,林壮的四个哥哥有三个都选择了参军,林壮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想参军保卫国家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作为一名现役的军官,他知道想要保卫国家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做到的,随着时代的转变,科技的发展,个人的勇武对战争的影响越来越小,国家急需的不再是那种敢打敢拼的勇士,而是接受过一定教育的高素质人才。

    初中就辍学当兵的人很多,但是这样的人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却很难成为一名优秀的军官。

    那一夜林国强没有选择棍棒教育,而是给林壮倒了一杯二锅头,父子二人促膝长谈了一夜,最后林国强说服力林壮,等高中毕业了,再报名参军不迟。

    “壮啊,你记住,谋事者先谋身,人力终有穷尽时,个人的勇武是解决不了多大问题的,只有不断的提升自己,让自己掌握更多的优势,才能够影响更多的人,你才能做更多的事。”

    虽然此时的林壮还不能理解父亲话中饱含的深意,但是那一夜促膝长谈过后,林壮却变了。

    在学校,他开始认真的学习各科文化课程,在生活中,他热心的帮助别人,在家中,他刻苦锻炼身体,并向父亲请教基础的军事知识。

    春去冬来,时光飞逝,三年的高中时光一晃而过,林壮也长成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当林国强问林壮是否还想参军卫国时,林壮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林国强点点头,没说什么,也没有帮林壮找关系运作,只是让他自己填了参军的志愿表,并嘱托林壮在部队戒骄戒躁,不要仗着家里的关系松懈了对自己的要求。

    按照伊森以往的经验,每次梦境梦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对于林壮参军之后的事,伊森同样一无所知,但是今天这个梦,似乎并没有就此停止的意思。

    林壮在经过一系列体检之后,不出意外的成功应征入伍了。在新兵连的日子里他很快就适应了部队的生活,因为从小就在军区大院长大,他的性格中自带着一股军人的豪爽和干练,不但很快和同年兵打成一片,就连排长,班长都对林壮赞赏有加。

    但是渐渐的,林壮也发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

    并非是身体层面的不同,而是思维领域的不同。

    尽管林壮隐瞒了自己的家庭状况,和其他同年兵同吃同住同训练,但是从小的生活环境不同,成长经历不同,还是塑造了他于其他人不同的思维模式。

    他在新兵连训练的三个月中,接触到了各色各样的人,有初中辍学参军的,有高中毕业参军的,甚至还有大学兵,这些人虽然都是新兵,但是差别已经在不知不觉在显现了出来。

    受教育程度越高的新兵,接受能力普遍越强,心智也越成熟,需要教官操心的地方越少,自然越受教官欢迎,而那些年纪小,心智不成熟的新兵,则总是精力旺盛,爱惹事,不服管教,总要好好操磨一番才能成型。

    而在他们接受操练的这段时间里,其他人早就利用这段时间完成了其他项目的训练,因此尽管是同期参军,有些人的进度总是要慢别人一步。

    至此林壮才明白父亲为何执意要让自己读完高中再参军,不止是为了考验自己参军的决心,更是因为他知道,过早的参军确实不是太好的选择。

    只有在十七八岁这个年纪,接受过完整的素质教育,眼界开阔,心智趋于成熟,同时身体又已经完全发育完好的时候,才是一块上好的钢材,正是送入部队这个大熔炉打熬的最好时机。

    很快,林壮的新兵生涯就宣告结束了,在离开新兵连的前一个星期,他的连长将他叫到了办公室,询问林壮有没有兴趣留下来做他的勤务兵。

    林壮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优异表现,让这位连长起了爱才之心,也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被长官留在身边做勤务兵,不但不用害怕被分到偏远的边区,而且若是跟对了人,自己也可以借此机会飞黄腾达,将来没准可以谋个一官半职。

    但是面对这常人求而不得的机会,林壮没有任何犹豫的放弃了,毕竟他没有忘记自己参军的初心是为了保家卫国,虽然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也不是没有机会为国家做贡献,但是还年轻的林壮显然有更大的野心。

    于是林壮委婉的向连长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并感谢对方能给自己一个如此珍贵的机会。

    不得不说林壮这种矢志报国的有志青年真的很难让人心生讨厌,即便是被林壮拒绝,这位三十出头的连长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满。

    他拍了拍林壮的肩膀,夸赞林壮是好同志,并让林壮放心,自己会在分配的时候帮他安排一个满意的去向。

    林壮也不知道连长究竟是在说正话还是在说反话,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郑重的向连长敬了个军礼,随后一路小跑跑回了宿舍。

    次日,有消息比较灵通的人已经知道连长召见过林壮,一时间小道消息满天飞,有人说林壮家里给连长送了礼,让连长给林壮安排进炊事班,有人说林壮是某某首长家的孩子,是连长的上司,亲自打电话下来让连长照顾自家的孩子。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林壮一概不理,只是和几个关系比较铁的战友说了说,让他们不要偏听偏信。

    早在入伍的前一个月林壮就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是怀着报效国家的理想参军入伍的,每个人参军的理由都不同,有的是家里困难,参军混口饭吃,有的是家里人给送进部队来,这样退伍之后家里能给安排一份工作。还有的更奇葩,感情受挫,喜欢枪械,追求刺激,各种各样。

    虽然这些新兵的成分复杂,却也从侧面反映了一个同样复杂,真实却又充满活力的人间。

    这可能就是我想守护的东西吧。

    在新兵连的最后一个夜晚,林壮难得的有些失眠,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明天下连的事情,却怎么也难耐躁动的心情,最后只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多晚,最后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画面定格,林壮沉沉睡去,伊森的意识却逐渐清醒起来。

    醒来的伊森意识还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虽然每次梦开始的时候,他都能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是随着梦一点点延伸,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将自己带入到林壮这个角色当中。

    因此每次醒来,伊森都会陷入短暂的迷茫。

    这究竟是梦,还是一段真正的人生?

    伊森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两块晶莹剔透的荧幕,其中一块屏幕定格在林壮在军营中辗转反侧的画面,另一块则定格在自己举起屠刀,刺向索托斯的画面。

    可能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原因,伊森很快就明白了这两块画面的意义,他看向标志着林壮的那块屏幕,喃喃自语道。

    “这是我的前世。”

    又看向标志着伊森的那块屏幕。

    “这是我的此生。”

    理清了逻辑顺序的伊森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我原本以为是一个叫伊森的孩子做了一个关于林壮的梦,却没想到是那个叫林壮的人穿越成了一个叫伊森的孩子,这可真是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那我究竟是林壮呢?还是伊森呢?”

    伊森思考了片刻。

    “我还是伊森,看情况我的前世林壮多半是死了,不管我现在的情况是记忆复苏也好,是夺舍重生也好,总归已经是一个完整的新生命了,再用林壮的过去桎梏自己已无意义,因此我还是伊森。”

    当伊森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的念头瞬间通达起来,十二年来困扰自己的心结彻底解开,对于自己伊森的身份再无怀疑,身心又再一次的趋于完整。

    也正是同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在伊森的耳边响起。

    “叮咚,恭喜您成功激活系统,正在接入当前世界数据,请稍等。”

    “**,还有系统?”

    伊森在属于林壮的记忆中看过一些网络小说,自然知道系统这种东西,他本以为自己能梦见前世就够离谱的了,没想到还有系统这种更离谱的东西。

    “数据接入完成,已完成初始化。”

    随着这句语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块全新的光幕,这块光幕上用伊森熟悉的语言,书写着伊森的基本信息。

    姓名:伊森

    种族:人类

    性别:生理男性

    年龄:十一岁零八个月

    体质:4(正常成年男性均值为5,下同。)

    力量:3

    敏捷:6

    智力:7

    技能:无

    评价:一个聪明一点的普通小孩。

    伊森看着系统给自己的评价,一时有些无语,这破系统早不出来,一出来就是为了毒舌打击自己?

    似乎是感受到了伊森的疑惑,系统耐心的解释道:

    “鉴于宿主之前一直处于一种对自我身份认知的怀疑状态,在宿主确定自己的主体意识为何之前,系统无法绑定宿主的主体意识,所以并未激活。”

    伊森简单的捋了一下这其中的因果关系,顿时明白了这系统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因为常年梦到自己的前世,让伊森对自己此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陷入了我究竟是不是伊森,我究竟是何人的自我怀疑当中,这种怀疑必然导致两种结果,一是伊森接受自己是林壮,从而让林壮这层意识占据主体,另一种可能就是现在,伊森确认了林壮只是自己的前世,虽然是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是自己真正的身份,还是生于这个世界,长于这个世界的全新生命体:伊森。

    所以在系统的状态栏上,写的才是伊森的名字,而非林壮的名字。

    意识之争就是这么悄无声息却残酷之极,在确立了主体关系之后,林壮就彻底的成为了伊森成长的养分,再也不会对伊森产生任何的负面影响了,而如果自己选择以前世作为主体,恐怕现在伊森这个意识也会随着时间逐渐消亡吧。

    想明白了这一点,伊森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可是想到自己已经死了,伊森顿时又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赢了前世又能怎么样呢?自己都已经死了,就算现在有了系统,又有什么用呢?期待来世?来世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吗?

    似乎是检测到了伊森的想法,系统将象征着伊森的那面屏幕移动到伊森面前。

    “经系统监测,宿主并未死亡,只是暂时昏迷,宿主想要苏醒过来的话,只需要轻轻触碰这面屏幕即可。”

    自己没死?

    伊森先是一愣,随后一股强烈的喜悦之情瞬间将伊森包围。

    没死就好啊,没死就好,自己还年轻,还有太多的遗憾,还没找到老乔治,还没走出嘎尔村,还没去广阔的世界中看一看,没死这些就还有机会实现。

    但是伊森随即想起,如果自己没死的话,似乎也成为了那两个黑衣人的阶下囚。

    “那个高个子不清楚,但是那个矮个子似乎对自己抱有一丝善意,这也许就是一线生机。”

    伊森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和林壮一样,他也是那种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会轻言放弃的人。于是伊森毅然决然的伸出手去,轻轻的碰触了一下象征着自己意识的那面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