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小真人
麻五在围裙上擦擦手说：“九儿哥，那是留着给兰儿姐初二回门吃的。”
屋内众人哄堂大笑，刚刚还紧张兮兮的气氛，瞬间消失不见。
往常若是指挥使大人来，全城的百姓都得战战兢兢，现在这么多大官，还有同知、佥事大人都远远的跟在后面，那眼前这人岂不是官儿更大？
这位高个子老者解开大氅，身后冒出个低矮瘦小的青衣老者接过大氅，在门外抖掉雪花说：“李兄，先喝杯吧，暖暖身子。”
小九眼一瞪，闪电般窜过去一把揪住这瘦小老者的耳朵说：“好你个老鬼儿，当年差点摔死老子，今儿个自己送上门，说，想吃滚刀肉还是刀削面？”
众目睽睽下，人们根本没看清九儿是如何飞过去的，后面那些锦衣卫更是目瞪口呆。
那瘦小老者龇牙咧嘴做着怪模样，夸张的惨叫几声说：“小爷，今儿可是大年三十，罚酒，罚酒成不成？”
先前那高大的老者咳嗦两声说：“朱铭钰～，接旨。”
屋内外所有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小九只好松开手，那瘦小的老者龇着四颗黄牙，笑起满脸褶子跪在地上。
那高大的老者从袖子里掏出块蓝边黄锦念道：“奉天承运，诏：兹闻天津左卫自筹钱粮，为大明英烈铸塔、竖碑、立传，朕甚慰。
“自古贤者无不以为国为民者昌，崇尚英雄者强，此事所办，利在当下，功在千秋，朕赐天津卫各职司均上调一级以示嘉奖。
“然国之烈士自有国家褒奖弘扬方显正义，为历代不再冷落英雄，永享祭祀，朕赐名英烈功德塔，永镇社稷，并拨付内帑银十万，由上乙真人李玄礼督造道观，以便万年供奉。
“民间童子朱铭钰，知书识礼，元怠尊循，贵而能俭，敦睦嘉仁，教忠励资，业开先毂，泽堪启后，实乃大贤也。
“着赐灵宝小真人名号，授右中一职，巡视道家祭祀供奉，以慰英灵，固社稷，钦此。”
念完对着小九招招手说：“灵宝小真人，接旨吧。”
小九靠在那瘦小的老者身上打瞌睡，听到有人说话，抬头看着那高大的老者问：“这是给我的圣旨？”
“是中旨，现在你也是道门中人，大贤灵宝小真人。”
小九站起身说：“真人就真人，加个小字干嘛，刚听着有银子，赶紧搬进来吃饭，过年喽~，都进来，都进来。”
院内的人早就挨不住冻，闻听御赐小真人发话，呼啦啦的涌进屋，各找桌子凳子坐下。
门外送进来的官服大印，九儿让干娘收起来，兰儿姐看着那瘦小老者半天，满心疑虑的回到妇人们的席间。
九儿吩咐开了雅间，把李老道，那个小时候摔自己的瘦小老者，还有指挥使衙门的三个大人，锦衣卫的缇骑百户都喊进雅间，苟千里做为地主，也进了雅间做了副陪。
这瘦小老者的声音，九儿如何能忘，自己雷劈电闪而来就是这货抱着自己爬城墙，还把自己当暗器扔了出去，九儿早就想找着他揍一顿。
宝坤安排人上了果品点心，菜也陆续端上桌，九儿坐在正位，屁股底下塞着两个靠垫，不然太矮够不到菜。
看着都坐齐，九儿对卫儒说：“你去大厅领着开席吧，英雄醉就一坛，醪糟管够。”
吩咐完转头对着高大的老者问：“你就是李玄礼？等了你一年，居然赶在大年三十进门，还要在这建道观？”
老者手捋长髯笑道：“原本七月就该到柳云观，走到沧州就被今上（皇上）诏进宫中。
“详细询问了贫道这几年的过往后，说起东海之滨有人修建功德塔的事，在了解事情原尾，今上决定在这里修建道观。
“你是御赐灵宝真人，论辈分咱们是师兄弟，但你现在又是朝廷命官之身，四品的右中一（道录司，荣职），林玉芝真人也是贫道师姑，若要从那边论，李某又得叫你声师兄，这如何是好？”
小九摆摆手说：“甭管怎么论，你以后都得跟着我混，话说让我当道士，这不合适吧，怎么说将来我还得娶媳妇呐，这不耽误事吗？”
李玄礼笑道：“中旨给你的都是名分，不是实职，哪能耽搁你娶亲。”
“那就是没俸禄喽，这白忙活半天，好在以后你看着盖房子，竖碑立传的事儿就够我忙的。”
“酒来了，酒来了，咱们边喝边聊，”那个瘦小的老者忙不迭的起身接过酒坛说着，转身却看着送来的酒盅发愣。
九儿说：“难怪你着急，这酒即便是宫里都没有，是咱们上林村刚出产的琼浆玉液，先用这酒盅尝尝看能不能降住，不是，你谁啊你？”
这老者放下酒坛，自有酒倌拿过去倒入酒壶，再放入铜盆中用热水温酒。
这瘦小的老者看酒在温着，直起身捋了捋两撇八字胡说：“好说，在下乃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吴青峰。”
说完身上气势大变，一副身居高位不怒自威的气场笼罩酒桌。
屋内众人大惊失色，稀里哗啦离开座位就要大礼参拜，九儿举起小手攥起拳头朝他晃了晃，吴青峰马上一躬身笑道：“这是十天前的职务，现在不算数了，皇爷指派杂家跟着李真人修身悟道，嘿嘿嘿～。”
屋内众人顿时如重释负，但还是齐齐躬身施礼：“拜见吴公公，”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都想结个善缘。
重新归位坐好，美酒也倒满酒盅，九儿举起酒盅，清脆的童音说道：“能坐在一起过年，便是天大的缘份，愿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今日，为了更好的明天，干杯～。”
众人一口而下，片刻就龇牙咧嘴的开始由衷赞叹：“好酒啊”
“香醇浓郁，回味悠长。”
“没想到此生还能喝到如此美酒，八十两银子真值啊。”
“这么贵？再给我倒满。”
九儿滴酒未沾，自然没人攀比，把手里的酒盅递给吴青峰说：“你算是李老道的徒儿，论起来也是我师侄儿辈，这杯酒赏你，摔我的事儿就不和你计较啦。”
吴青峰点头哈腰，笑脸见牙的接过九儿的酒盅“滋”一声干了，满脸知足的品咂着嘴说：“告老出宫算走对了，李真人，幸亏听了你的劝，才能喝到如此琼浆，多谢！”说完对李玄礼深鞠一躬。
九儿说：“外面是一桌一坛英雄醉，这屋里管够，既来之则安之，进了门都是一家人，你们喝着，我得给这两个老家伙安排住处。”
说完从椅子上跳下来，小大人似的在每个人肩膀拍了拍，走到卫指挥使曹中君跟前说：“曹大人，今后我也是官了，出门连匹马都没有，没得丢了天津卫的脸。”
曹中君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赶紧说道：“有，有，早就给左中一大人准备好了，就在门外。”
九儿笑道：“咱不夺人所好，过完年给我送来就成，你们喝着，今个儿连登科带过年，好好乐呵乐呵。”
说完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便背着小手走出雅间。
看他出了门，同知范景泰对李玄礼和吴青峰拱手问：“两位公公，请教，咱这小神仙到底什么来路？居然能得皇上嘉奖，咱这地界有年数没见着皇上的诏书啦。”
李玄礼端起酒盅说：“诸位，如此美酒实在难以割舍，先喝一个再说。”
众人早就按耐不住，仰脖子“滋～，滋～”的喝个痛快，近六十度的浓香型白酒，瞬间征服这些喝了一辈子酒的喉咙。
李玄礼夹了一大筷子肘子肉塞进嘴里，享受的大嚼着，少顷见众人都在看着他，这才用手帕擦擦嘴说：“贫道这小师兄，贵不可言～。”
众人一听没了兴致，发出一阵嘘声，纷纷拿起筷子大快朵颐，满屋顷刻响起了犹如猪拱食槽般的声音。
小九来到大厅，和卫儒、虎头、苟富贵给每个桌上的人发红包，每个红包用红绸丝帕包裹，里面是圆形齿边的精美足两银币。
这枚银币重二两，正面铸有功德塔图形，四周铸有天津英烈塔修建纪念币字样，背面是承天门图形，四周铸有大明万历四十六年上林制字样。
不光是左卫的百户总旗小旗这些武官爱不释手，即便是京城来的锦衣卫缇骑也是赞不绝口。
随着锣鼓声起，功德塔工地燃起五堆篝火，塔前一张大号矮几摆放着三牲贡品，香炉中檀香袅袅。
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由上林商号捐赠的三百枚烟花运抵广场。
塔的东侧，五口大铁锅热气沸腾，白菜肉馅的饺子正陆续下锅。
当钟声敲响的时候，九儿和一帮子小孩大喊着：“过年了，过年了～”。
苟富贵领着十个手脚麻利的小伙子开始燃放烟花爆竹，上林村的烟花坊，是天津卫唯一一家生产鞭炮烟花的作坊，今天也是展示产品的机会。
黑黝黝的烟花弹“咚”的声打到八九丈高，“嘭”一声炸开，五彩缤纷的烟花绽放光芒，每一次绽放，都会引起广场上近千人的惊呼喝彩。
当热气腾腾的饺子送到每个人手中的时候，虽然小盘子里只有六个饺子，但人们却无比的开心，不管是有钱人，穷苦人，在这满天绽放、绚丽多彩、姹紫嫣红的烟花下，都感觉到仿佛进了人间天堂。
九儿吃了一个饺子，将剩下的饺子拨到吴青峰的盘子里说：“你多吃些，瘦的跟猴似的，没得出门给我丢人。”
一旁的李玄礼吃着饺子说：“今上大限将至，知道了你的事情后，密诏宗人府左宗正万炜将你录取宗谱，并让贫道和吴亚子（吴青峰）守在你身边，或许将来能有所作为。”
小九看看这俩老头，摇摇头说：“跑我这蹭吃蹭住也就罢了，整的神神秘秘的有鸟用，小爷还用的着那个身份？真能扯，不陪你俩了，我得回去睡觉了，免得影响长个子。”
大年初一，九儿在左卫城和百姓们拜完年，吩咐李玄礼和卫儒主持施工事宜，因为初二就要开工，离不开人。
曹指挥使派人送了两匹五岁的青鬃马和三百斤百炼钢，让九儿自己打造趁手的兵器。
九儿画了图样，交给苟富贵监督铁匠打造，当铁匠拿到图样，见是一杆方天画戟，标明的尺寸一丈二，通体铁制，重一百六十八斤时，大呼神人兵器也，当即焚香开炉，他知道，自己做为打造这样一杆神兵利器的师傅，定会天下扬名。
九儿让虎头和水生套好马车，拉着干娘、兰儿姐和石宗军前往柳云观，吴青峰披着九儿给他的狗熊毛皮大氅，骑着马落后半个马身，跟在九儿身后。
兰儿姐掀开车帘说：“吴公公，见了面咋不嚷嚷着收我为徒了？”
吴青峰从狗熊大氅里伸出枯瘦的爪子，没回头摆了摆说：“成了亲，散了元气，你是不成了。”
兰姐啐了口嘟囔着：“谁稀罕，”便缩回车内，九儿问：“你都已经是厂督了，要啥样的徒弟没有，怎会找不到呢？”
吴青峰叹口气说：“小爷，练武讲究天份，你看麻帅、李帅、马帅，哪个不是勇冠三军有勇有谋，安邦定国平天下，能是普通人吗？”
九儿笑道：“你啊，难怪今上答应你致仕修道，你怎么不看看这三人老了如何？
“你老吴一身本事不赖，等着辽东难民南下，寻个带幼子的寡妇，好歹成个家，把本事写出来，你儿子能学多少是多少，等待有缘人呗。”
吴青峰听完嘿嘿一笑，又叹口气说：“看来只能和林真人那样，一百多岁了才遇着小爷，不然小爷就是奴婢的徒弟了。”
“跟着你？我连口奶都喝不上，说说，你有啥绝活？”
吴青峰听着咳嗽了两声说：“吴氏绝活，岂能随意示人，话说小爷昨晚揪奴婢耳朵，确实太快，真心没躲开，奴婢根本做不了小爷的师傅，唉～。”
屋内众人哄堂大笑，刚刚还紧张兮兮的气氛，瞬间消失不见。
往常若是指挥使大人来，全城的百姓都得战战兢兢，现在这么多大官，还有同知、佥事大人都远远的跟在后面，那眼前这人岂不是官儿更大？
这位高个子老者解开大氅，身后冒出个低矮瘦小的青衣老者接过大氅，在门外抖掉雪花说：“李兄，先喝杯吧，暖暖身子。”
小九眼一瞪，闪电般窜过去一把揪住这瘦小老者的耳朵说：“好你个老鬼儿，当年差点摔死老子，今儿个自己送上门，说，想吃滚刀肉还是刀削面？”
众目睽睽下，人们根本没看清九儿是如何飞过去的，后面那些锦衣卫更是目瞪口呆。
那瘦小老者龇牙咧嘴做着怪模样，夸张的惨叫几声说：“小爷，今儿可是大年三十，罚酒，罚酒成不成？”
先前那高大的老者咳嗦两声说：“朱铭钰～，接旨。”
屋内外所有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小九只好松开手，那瘦小的老者龇着四颗黄牙，笑起满脸褶子跪在地上。
那高大的老者从袖子里掏出块蓝边黄锦念道：“奉天承运，诏：兹闻天津左卫自筹钱粮，为大明英烈铸塔、竖碑、立传，朕甚慰。
“自古贤者无不以为国为民者昌，崇尚英雄者强，此事所办，利在当下，功在千秋，朕赐天津卫各职司均上调一级以示嘉奖。
“然国之烈士自有国家褒奖弘扬方显正义，为历代不再冷落英雄，永享祭祀，朕赐名英烈功德塔，永镇社稷，并拨付内帑银十万，由上乙真人李玄礼督造道观，以便万年供奉。
“民间童子朱铭钰，知书识礼，元怠尊循，贵而能俭，敦睦嘉仁，教忠励资，业开先毂，泽堪启后，实乃大贤也。
“着赐灵宝小真人名号，授右中一职，巡视道家祭祀供奉，以慰英灵，固社稷，钦此。”
念完对着小九招招手说：“灵宝小真人，接旨吧。”
小九靠在那瘦小的老者身上打瞌睡，听到有人说话，抬头看着那高大的老者问：“这是给我的圣旨？”
“是中旨，现在你也是道门中人，大贤灵宝小真人。”
小九站起身说：“真人就真人，加个小字干嘛，刚听着有银子，赶紧搬进来吃饭，过年喽~，都进来，都进来。”
院内的人早就挨不住冻，闻听御赐小真人发话，呼啦啦的涌进屋，各找桌子凳子坐下。
门外送进来的官服大印，九儿让干娘收起来，兰儿姐看着那瘦小老者半天，满心疑虑的回到妇人们的席间。
九儿吩咐开了雅间，把李老道，那个小时候摔自己的瘦小老者，还有指挥使衙门的三个大人，锦衣卫的缇骑百户都喊进雅间，苟千里做为地主，也进了雅间做了副陪。
这瘦小老者的声音，九儿如何能忘，自己雷劈电闪而来就是这货抱着自己爬城墙，还把自己当暗器扔了出去，九儿早就想找着他揍一顿。
宝坤安排人上了果品点心，菜也陆续端上桌，九儿坐在正位，屁股底下塞着两个靠垫，不然太矮够不到菜。
看着都坐齐，九儿对卫儒说：“你去大厅领着开席吧，英雄醉就一坛，醪糟管够。”
吩咐完转头对着高大的老者问：“你就是李玄礼？等了你一年，居然赶在大年三十进门，还要在这建道观？”
老者手捋长髯笑道：“原本七月就该到柳云观，走到沧州就被今上（皇上）诏进宫中。
“详细询问了贫道这几年的过往后，说起东海之滨有人修建功德塔的事，在了解事情原尾，今上决定在这里修建道观。
“你是御赐灵宝真人，论辈分咱们是师兄弟，但你现在又是朝廷命官之身，四品的右中一（道录司，荣职），林玉芝真人也是贫道师姑，若要从那边论，李某又得叫你声师兄，这如何是好？”
小九摆摆手说：“甭管怎么论，你以后都得跟着我混，话说让我当道士，这不合适吧，怎么说将来我还得娶媳妇呐，这不耽误事吗？”
李玄礼笑道：“中旨给你的都是名分，不是实职，哪能耽搁你娶亲。”
“那就是没俸禄喽，这白忙活半天，好在以后你看着盖房子，竖碑立传的事儿就够我忙的。”
“酒来了，酒来了，咱们边喝边聊，”那个瘦小的老者忙不迭的起身接过酒坛说着，转身却看着送来的酒盅发愣。
九儿说：“难怪你着急，这酒即便是宫里都没有，是咱们上林村刚出产的琼浆玉液，先用这酒盅尝尝看能不能降住，不是，你谁啊你？”
这老者放下酒坛，自有酒倌拿过去倒入酒壶，再放入铜盆中用热水温酒。
这瘦小的老者看酒在温着，直起身捋了捋两撇八字胡说：“好说，在下乃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吴青峰。”
说完身上气势大变，一副身居高位不怒自威的气场笼罩酒桌。
屋内众人大惊失色，稀里哗啦离开座位就要大礼参拜，九儿举起小手攥起拳头朝他晃了晃，吴青峰马上一躬身笑道：“这是十天前的职务，现在不算数了，皇爷指派杂家跟着李真人修身悟道，嘿嘿嘿～。”
屋内众人顿时如重释负，但还是齐齐躬身施礼：“拜见吴公公，”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都想结个善缘。
重新归位坐好，美酒也倒满酒盅，九儿举起酒盅，清脆的童音说道：“能坐在一起过年，便是天大的缘份，愿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今日，为了更好的明天，干杯～。”
众人一口而下，片刻就龇牙咧嘴的开始由衷赞叹：“好酒啊”
“香醇浓郁，回味悠长。”
“没想到此生还能喝到如此美酒，八十两银子真值啊。”
“这么贵？再给我倒满。”
九儿滴酒未沾，自然没人攀比，把手里的酒盅递给吴青峰说：“你算是李老道的徒儿，论起来也是我师侄儿辈，这杯酒赏你，摔我的事儿就不和你计较啦。”
吴青峰点头哈腰，笑脸见牙的接过九儿的酒盅“滋”一声干了，满脸知足的品咂着嘴说：“告老出宫算走对了，李真人，幸亏听了你的劝，才能喝到如此琼浆，多谢！”说完对李玄礼深鞠一躬。
九儿说：“外面是一桌一坛英雄醉，这屋里管够，既来之则安之，进了门都是一家人，你们喝着，我得给这两个老家伙安排住处。”
说完从椅子上跳下来，小大人似的在每个人肩膀拍了拍，走到卫指挥使曹中君跟前说：“曹大人，今后我也是官了，出门连匹马都没有，没得丢了天津卫的脸。”
曹中君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赶紧说道：“有，有，早就给左中一大人准备好了，就在门外。”
九儿笑道：“咱不夺人所好，过完年给我送来就成，你们喝着，今个儿连登科带过年，好好乐呵乐呵。”
说完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便背着小手走出雅间。
看他出了门，同知范景泰对李玄礼和吴青峰拱手问：“两位公公，请教，咱这小神仙到底什么来路？居然能得皇上嘉奖，咱这地界有年数没见着皇上的诏书啦。”
李玄礼端起酒盅说：“诸位，如此美酒实在难以割舍，先喝一个再说。”
众人早就按耐不住，仰脖子“滋～，滋～”的喝个痛快，近六十度的浓香型白酒，瞬间征服这些喝了一辈子酒的喉咙。
李玄礼夹了一大筷子肘子肉塞进嘴里，享受的大嚼着，少顷见众人都在看着他，这才用手帕擦擦嘴说：“贫道这小师兄，贵不可言～。”
众人一听没了兴致，发出一阵嘘声，纷纷拿起筷子大快朵颐，满屋顷刻响起了犹如猪拱食槽般的声音。
小九来到大厅，和卫儒、虎头、苟富贵给每个桌上的人发红包，每个红包用红绸丝帕包裹，里面是圆形齿边的精美足两银币。
这枚银币重二两，正面铸有功德塔图形，四周铸有天津英烈塔修建纪念币字样，背面是承天门图形，四周铸有大明万历四十六年上林制字样。
不光是左卫的百户总旗小旗这些武官爱不释手，即便是京城来的锦衣卫缇骑也是赞不绝口。
随着锣鼓声起，功德塔工地燃起五堆篝火，塔前一张大号矮几摆放着三牲贡品，香炉中檀香袅袅。
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由上林商号捐赠的三百枚烟花运抵广场。
塔的东侧，五口大铁锅热气沸腾，白菜肉馅的饺子正陆续下锅。
当钟声敲响的时候，九儿和一帮子小孩大喊着：“过年了，过年了～”。
苟富贵领着十个手脚麻利的小伙子开始燃放烟花爆竹，上林村的烟花坊，是天津卫唯一一家生产鞭炮烟花的作坊，今天也是展示产品的机会。
黑黝黝的烟花弹“咚”的声打到八九丈高，“嘭”一声炸开，五彩缤纷的烟花绽放光芒，每一次绽放，都会引起广场上近千人的惊呼喝彩。
当热气腾腾的饺子送到每个人手中的时候，虽然小盘子里只有六个饺子，但人们却无比的开心，不管是有钱人，穷苦人，在这满天绽放、绚丽多彩、姹紫嫣红的烟花下，都感觉到仿佛进了人间天堂。
九儿吃了一个饺子，将剩下的饺子拨到吴青峰的盘子里说：“你多吃些，瘦的跟猴似的，没得出门给我丢人。”
一旁的李玄礼吃着饺子说：“今上大限将至，知道了你的事情后，密诏宗人府左宗正万炜将你录取宗谱，并让贫道和吴亚子（吴青峰）守在你身边，或许将来能有所作为。”
小九看看这俩老头，摇摇头说：“跑我这蹭吃蹭住也就罢了，整的神神秘秘的有鸟用，小爷还用的着那个身份？真能扯，不陪你俩了，我得回去睡觉了，免得影响长个子。”
大年初一，九儿在左卫城和百姓们拜完年，吩咐李玄礼和卫儒主持施工事宜，因为初二就要开工，离不开人。
曹指挥使派人送了两匹五岁的青鬃马和三百斤百炼钢，让九儿自己打造趁手的兵器。
九儿画了图样，交给苟富贵监督铁匠打造，当铁匠拿到图样，见是一杆方天画戟，标明的尺寸一丈二，通体铁制，重一百六十八斤时，大呼神人兵器也，当即焚香开炉，他知道，自己做为打造这样一杆神兵利器的师傅，定会天下扬名。
九儿让虎头和水生套好马车，拉着干娘、兰儿姐和石宗军前往柳云观，吴青峰披着九儿给他的狗熊毛皮大氅，骑着马落后半个马身，跟在九儿身后。
兰儿姐掀开车帘说：“吴公公，见了面咋不嚷嚷着收我为徒了？”
吴青峰从狗熊大氅里伸出枯瘦的爪子，没回头摆了摆说：“成了亲，散了元气，你是不成了。”
兰姐啐了口嘟囔着：“谁稀罕，”便缩回车内，九儿问：“你都已经是厂督了，要啥样的徒弟没有，怎会找不到呢？”
吴青峰叹口气说：“小爷，练武讲究天份，你看麻帅、李帅、马帅，哪个不是勇冠三军有勇有谋，安邦定国平天下，能是普通人吗？”
九儿笑道：“你啊，难怪今上答应你致仕修道，你怎么不看看这三人老了如何？
“你老吴一身本事不赖，等着辽东难民南下，寻个带幼子的寡妇，好歹成个家，把本事写出来，你儿子能学多少是多少，等待有缘人呗。”
吴青峰听完嘿嘿一笑，又叹口气说：“看来只能和林真人那样，一百多岁了才遇着小爷，不然小爷就是奴婢的徒弟了。”
“跟着你？我连口奶都喝不上，说说，你有啥绝活？”
吴青峰听着咳嗽了两声说：“吴氏绝活，岂能随意示人，话说小爷昨晚揪奴婢耳朵，确实太快，真心没躲开，奴婢根本做不了小爷的师傅，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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