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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路明非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沉。

    他的鲜血从后背缓慢地扩散开来,不断流失的还有他的生命。

    他身后有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创口,里面的心脏几乎被耶梦加得的刃爪剖开。

    他的记忆渐渐模糊了,悲痛也随着流血而消散,他在濒临死亡的时刻甚至有点愉悦,像是又回到了那一个夜晚,他和诺诺坐在山顶,烟花从空中投射出来,照亮了他们的脸,身边还飘散着诺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他慢慢地像要睡去。

    只是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那颗停止跳动的心脏突然重新运行起来,微弱地跳动着,简直是奇迹,他还没有真正的死去!

    那颗心脏顽强地继续跳动着,浑身的伤口缓慢地修复着,那双黯淡下去的黄金瞳仿佛重新被点燃,

    他抬头微眯着眼环顾四周,原来他的四周都漂浮着卡塞尔学院的人,只是没有了呼吸,有的人像是睡着了,有的人万分惊恐,有的人脸上满是不甘。

    他们的胸口都被刺穿开来,跟三峡那次诺诺被尾椎刺穿胸口一样。

    最惨烈的一次败仗吗?可是·······我们不是都说好了要一起回去的么?真不甘心呐······战斗还未开始就已是败北。

    如果······如果有能重来一次的机会就好了。

    “remake。”路明非开口。

    安静的海面下响彻着他的声音,有如昭告全世界。

    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有着某种限制阻挡着海水涌入他的嘴里,他真真切切地在海里说话,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再对他起作用。

    在他说完的那一刻,像是有些东西被改写了。

    那些倒伏的花草从新矗立仿佛初生,那些崩塌的石块重新复原拼凑为一体,那弥漫在海水中的鲜血被一股澎湃至极的力量重新吸扯回伤口之中。

    那残破的岛屿重新恢复原样,仿佛时光倒流。

    像是单机游戏失败后的读档,那些死去的人,那已定下的结局,有了一次改变的机会。

    “事情似乎开始变的有意思起来,刚才那是什么?变魔术么?”耶梦加得说。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楚子航顿了顿,“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和这个世界说告别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师兄,你真的这么狠心要杀死我两次么?”耶梦加得微笑。

    “可是你真的能够杀死我么?我握住你的心脏了。”

    楚子航的黄金瞳猛地收缩,以他肋骨构成的“牢笼”轻而易举地被耶梦加得所摧毁。耶梦加得在和楚子航谈话之间就已经找到了他肋骨的“眼”,至始至终耶梦加得都占据着优势。

    “你不了解耶梦加得,也不了解夏弥。”她轻声说。

    她拍击楚子航的胸口,击退他的同时自身向空中跃起,楚子航捂住胸口半跪在地。

    金色的云层在她身后,硕大的骨翼血淋淋地张开,无需扇动翅膀狂风就能将她托起。

    地上的男孩与空中的女孩对视,像是等待救赎的人抬头望见了天使。

    “我给你们这个机会,觐见世界的主宰,龙族顶端的王。”她的身姿灵动,抚媚妖艳,像一朵长满荆棘的红玫瑰。

    “密党与龙族斗争了几千年的时间,而现在这一切终于要在我们手中终止。”昂然低声说。

    双方站在原地,像是站了数千年那么久,未曾动过。周围充斥着风声和浪声,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弹奏着战意的歌突地离弦崩断,反而成为了战斗打响的号角声。

    双方发起冲锋,土壤崩析分离,云层雷鸣忽闪,纯度不同的黄金瞳纷纷亮起,他们纵声呼喊,视死如归。

    奥丁微微弯腰随即冲天而起,他手中紧握铁色的重剑劈向诺诺,他的眼里只有陈墨瞳,似乎活着的目的只是为了杀死她。

    诺诺被人拉扯向后退了几步,她扭过头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黑影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那是凯撒,他一直站在诺诺的身旁。

    他拿出了自己的狄克推多上前格挡奥丁的重剑,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溅落在刀具和奥丁的面具上。

    在他挡下这一击的时候,一股汹涌澎湃的暗劲沿着刀具进入了他的体内,瞬间将他的内脏震得粉碎。

    “路明非,快带诺诺走!”他用尽全力才能说句话,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鲜血已经不断地涌了出来。

    带她走么?路明非愣在原地,是啊,他带诺诺走,那个名叫凯撒的男人战死在这里,所谓的贵公子不应该都是这样么?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以及尊严或骄傲,战死在沙场之上。

    之后诺诺虽然会时常想起那个男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逐渐的忘记他了吧?

    自己说不定就可以取代凯撒的位置成为诺诺的男朋友。

    可是路明非高兴不起来,那个男人就快要死了,在他临时之前把他的未婚妻托付给了他的小弟,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小弟暗恋自己的未婚妻呢?

    师姐啊······

    我喜欢你是真的······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也是真的。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站在了凯撒的身边,他猛地一脚踹开奥丁。

    “老大,你带师姐走吧。”

    故事的结局不都是这样么?

    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那个救出公主牺牲自己的骑士永远地埋葬了土壤下,开出温暖的花。

    说起来能当个骑士也蛮不错的。至少公主偶尔会想起他,会觉得有点难过就够了。

    奥丁后退几步稳住身体,他抬起头看着路明非,黄金瞳里爆射出夺目的光芒,一股黑色的死亡气息从他的身体里倾泻而出,他缓慢地将重剑插入腰间那根本不存在的剑鞘之中,整个过程中他都警惕地注视路明非,他一直记得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另一个怪兽咆哮着不顾一切地与他厮杀。

    那个怪兽眼里藏着的狮子,残暴狰狞露着獠牙。

    他猛地挥剑划出凌冽的光,向周围发出一个椭圆形墨黑色斩击,死亡的气息迎面而来,化作狰狞的厉鬼,凡是触碰到它的人都会死亡。

    路明非下意识的躲避,许多没有反应过来的学生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剑气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的身体撕裂,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已经结束了生命。

    那一张张面孔在路明非看来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滚烫的像是要灼伤他的皮肤。

    他双手握剑咆哮着扑向奥丁,剑刃之间来往冲突,每碰撞一次路明非就咳出一口血,在没有路鸣泽给他力量的基础上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A级学生,能力甚至比不过凯撒,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不抱有活着的希望,只是为了能够给他们的撤离争取更多的时间。

    当了二十年的炮灰,他第一次这么渴望当一个炮灰。

    “废材师弟耍什么帅逞什么能啊。”芬格尔在路明非的背后跃起,双手握刀劈向奥丁。

    “我说你听着,”芬格尔全神贯注地挥砍手里的刀,切开的风声有如活龙咆哮,他的步伐平稳有力,进攻迅速且思路清晰。

    他每挥一次路明非手臂上传来的压力就减少一些,到最后变成芬格尔独自面对奥丁。

    他本就是这样的男人不是么?喝一杯廉价的劣酒,没准将来要用命来偿还。

    “你是学生会主席,那么多人心目中你是个笼罩在光晕中的、遥远的人影,他们一直都追随着你的脚步,在他们眼里你是传奇。”芬格尔背对着路明非,他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握刀的右手虎口已经震裂,鲜血缓缓流淌在剑上,随后被沁出淅沥沥的雨水洗去血迹。

    “你死了会有多少人为你流泪?你死了又会害死多少人?”他干涩地说。

    “你已经长大了啊······不再需要师兄陪在你身边了。就算以后会遇见什么事情,你也能够自己搞定了吧?”

    “行了行了,你快点去吧,没事的,你忘了我有保命技能么?我怎么可能就在这里死了······古巴的妹子还在等我回去呢。”

    “路明非,奥丁就交给我们吧。去做你想做的事。”零淡淡地说。她望着远处厮杀在一块的楚子航和耶梦加得,赤金色瞳孔里复杂花纹的曼陀罗花转动。

    言灵·君焰。

    火焰将她笼罩,暗红色的气流蛇群一样四处流窜,形成领域。

    她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高温灼烧过的脚印,行进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她跑了起来,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她的喉间传出,节奏越来越快,演化为高亢的唱颂。

    她将空气加热到800度的高温,突如其来的狂风将她释放的火焰全数吸走,火焰的狂流与数以吨记的氧气混合,高温高压同时作用,变成了一个高速移动的燃烧着的龙卷风。

    言灵·风王之瞳。

    “芬格尔!”零大声呼喊。

    “少爷您还好吗?”帕西露出紧张的神情,连忙扶住凯撒。

    他掏出白色手帕擦拭掉凯撒嘴角的血迹:“少爷其实我们可以不用亲自来格陵兰海,您只需要在意大利下达命令就可以了,那里才是您的主战场,家族也希望您在所有的龙王杀死之后的混血种战争做准备。”

    “帕西,来到这里是我个人的意愿,与家族无关。”凯撒摆摆手微笑,“不要总是拿我和家族绑在一起说话。”

    “您是家族几百年来罕见的天才,家族耗尽心血将您培育成为领袖,请您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帕西说。

    “什么大局?是利用学院的这些人去屠龙,在他们两败俱伤的情况下加图索家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对加图索当家人这个位置一点兴趣也没有。”

    “说起来真是可笑。”帕西无声地笑了起来,“多少人觊觎着加图索家长的位置,可你却很嫌弃它要随手丢弃。为什么我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

    “我这一生过得像个刺客,从不生气,别人对我好我微笑,对我不好我微笑。因为没必要,我计算着这个世界欠我的,把那些欠我最多的人默默地杀掉,这样我跟世界之间永远都两清,但只有一笔很大的帐一直没有清偿,大到我被那个人剥夺了本属于我的人生······而那个人恰恰是你啊我亲爱的······弟弟!”

    “别人的性格棱角都是一点一点的被磨平最后变得圆滑,而我的棱角从一开始就扎在我的身体里,露出圆滑的外表。我像条狗一样的活着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你不喜欢那就给我吧,你讨厌家族那就把家长的位置让给我吧。这样的话,我们大家都会高兴的······弟弟!”他将匕首隐蔽地插入凯撒的胸口,刀柄没入胸口刀刃从后背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