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爱情（6）
路明泽说昆古尼尔十二点到。
于是路明非抬头看着夜空，今晚的夜空很美，蔚蓝色的圆盘，散满杂乱无章却又美丽的星光。
如今，路明非很好地接受了路明泽，把那个所谓的弟弟，当作了一个NPC，一个要自己命的NPC。
其实要命也没啥，路明非也就这样了，二十多岁的人，没有追求，没有梦想，没有对象，没房还没车，甚至没有贷款，愣是给他活出了将死之人的样子。
自己都不珍惜的命，给了路明泽又如何？
有四次机会，交换的机会。
他还一次没用，明明是自己最不在意的生命，可他内心深处却对这交易有一股深深的畏惧。
路明非看着星盘上认识的唯一的星星，北斗七星，那是用来指引人们方向的星象。
自己的人生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今夜的七星极为亮眼。
路明非又摸出手机，23点59分，这一分钟也太漫长了。漫长得好像自己又身处在昂热的领域中。
调出与网络同步的时钟，23点59分59秒。
这时路明非才发现了异常，手机的本机功能很正常，但只要一旦涉及到网络就会很慢很慢，就像那联网时钟上的秒针，在59秒的位置，半晌都不挪下位置。
那停电没人出声，就很正常了，因为现在，在现实中，还未过去一秒。
在昆古尼尔破开尼伯龙根的结界时，就已经宣告命中，这柄神枪是命运的产物，传闻中的必中也不是唬人，因为它在正常射出时，近乎停滞了时间。
但不知为何，这对路明非无效。
西方，出现了一个比北极星更耀眼的点。
路明非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钟上的秒针正在移动，很慢很慢。
那个光电却在瞬间变大，可以看得出雏形了，是一把枪。
在记忆里，路明非找到了这把枪的印象，在那辆昂贵的迈巴赫旁，他看见这把枪射向JK女孩的侧脸。
路明非身上没有武器，兜里只有那个报亭大爷送的玻璃盒子，用那个来挡速度快到惊人的神器，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算了。
他只得拿着部手机，面对着昆古尼尔。
其实他也想过，用绘梨衣的那把红色长刀，长刀单看刀鞘就知道是把不错的武器，路明非知道，自己开口要，她一定会给。
只是绘梨衣好像很喜欢这把刀，而他，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上绘梨衣了。
秒针，完成了跳动。
昆古尼尔离路明非只剩一百米。
凭借路明非如今的视力，他很容易看清了枪的模样，不愧是一把神器啊。漆黑如墨的枪身雕刻着一条金色盘龙，四条五指龙爪牢牢抓在枪杆上，龙口嵌入枪头，枪刃像是从龙口伸出一般，雪亮的枪刃闪着白光。
枪尖亮着微微红光，红点直射他的眉心。
一刹那后，枪就是贯穿路明非，一刹那只有0.018秒，而他手上，只有一部手机。
会死。
没用到一刹那，路明非闭上了眼。
金光拂过路明非的眼前，隔着眼皮，路明非都感受到了那耀眼的光亮。
路明非睁开眼，看着手机上的时钟。
23点59分59秒。
金光从远处又返回，但这次的金光并没有那么耀眼，反倒有些透明。
被金光笼罩着的，是一只穿着袈裟的猴子，猴子向路明非行了佛礼。
“大圣还是斗战胜佛？”
路明非轻声问。
“阿弥陀佛，我名孙悟空，佛主宣‘斗战胜佛’，施主，我来此世只为帮你渡此劫难。”斗战胜佛轻言轻语，好似那三藏法师，“有人来到佛界寻我，求我来此拦截那把枪，我应了。只可惜我非此界生灵，对此界的干预有一个‘度’。我不过挥出半棍，‘度’已用尽，这已是我的极限。阿弥陀佛。未帮到施主，深表歉意。”
路明非双手合十，回了一礼，即使斗战胜佛已成虚像，但佛法就像是要从他身上溢出来一样：“不不，非常感谢您来帮我，只是我还有几问，趁着时间还够，尊者能否为我解惑。”
“乐意之至。”
“为何要去取经？”
“普渡众生。”
“为何宣扬佛法？”
“…普渡众生。”
“为何成佛？”
“……普渡众生。”
斗战胜佛回答得一次比一次慢。
“众生是谁？”
“世间一切生灵。”
“大唐呢？”
斗战胜佛愣了。
路明非自问自答：“大唐，亡了；傲来，无了；众妖，散了。”
“俺能怎么办？”猴子的圆眼睛发亮，“得师傅菩提老祖传道，习得七十二般变化、筋斗云、长生不老之术如何？他老人家脱俗而去，可俺不行，俺有一山的猴子猴孙；打上天宫，得到太上老君相助，练就火眼精金、金刚不坏之躯又如何？那老儿只想夺走天庭的头把交椅，可俺不行，不论如来还是玉帝，要俺性命都只是一巴掌的事；与金蝉子取经，修成正果得道成佛又如何？金蝉子不过是那如来论道的手下败将，再次成佛终究只是成了如来的工具。”
“俺能怎样？天庭势大，如来法高，即使是西方诸神也只能与他们三分天下。俺只是熬来国山上的一块破石头，手中棍棒也只是那海中四柱定海神针其中的一根，道法也只是菩提老祖教导的那一少撮，如今修行仍不到五千载，我拿什么与他们争斗？”
“俺不过，是只石猴啊。”
斗战胜佛猴脸上无数晶莹滑过，他抬头看向夜空中那比北极星还要亮眼的光点。
“俺打不过，谁都打不过，即使是奥丁那杆神器，俺现在也不是对手……”
光点越来越大，曾经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像极了个已暮之年的老人，眼中带光，驼背袈裟，双手合十挂佛珠，没有半点神气又或是灵气，仿若空壳。
路明非也驼着背，望着那个越来越大的光点：“不是这样的。”
楼下好像传来了拔刀的声音，但昆古尼尔的领域下，那人还没上来，枪就会贯穿路明非的身体，好在路明非和斗战胜佛免疫领域，两人还能说不少话。
“你是那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上的仙石，汲天地灵气所化的仙石啊。”
“闯入那瀑布之后的水帘洞，成为众猴之王，被花果山诸猴拜为‘美猴王’的大王啊。”
“跨海渡州，拜入菩提老祖门下，习得七十二变、长生不老之术的孙悟空啊。”
“打遍天下无敌手，与那牛魔王为首的六大圣结拜为七大圣，公然对抗天庭的齐天大圣啊。”
“闯入天宫，打烂南天门，打了天宫个天翻地覆，第一个脚踏在玉帝座位上的妖怪啊。”
“不要再说了！那场战争都算不上的打斗，只是太上老君、如来和玉帝的棋盘罢了。”猴子接连摆手，这么多年的往事，他早就清楚当年为什么以自己不算太高的道行凭什么能在天庭闹事。
天庭最强的不是那四天王亦或那杨戬，是那道祖太上老君和渡过一万七千五十般劫难的玉帝，天庭尊的是道法，可那道祖却只是那无实权的太上老君，老君心有不甘啊。所以才会借着他孙悟空，赠与无数仙丹、火眼精金和金刚不坏之躯，让他在天庭闹事。
这点本事当然不是玉帝的对手，可哪又如何？
玉帝为了自己的宝座安稳，天上有能力的神仙都被他贬入凡间又或是拿走实权，只有那亲帝一派，才能在天宫有一席之位，可那些娇生惯养的，谁的道法能是这猴子的对手？
玉帝能出手吗？
当然不能。
玉帝一出手，那不就证明天庭无人了吗？
所以玉帝去请了如来。
答应了如来提议的传经。
自此中土有了佛教。
但天庭，依旧没那太上老君的位置。
孙悟空？
与玉帝同辈的他师傅菩提老祖都只能隐去，就这猴子又能如何？
就如同斗战胜佛一开始所说的，他就是一枚棋子，能怎样？
“你……”
路明非张开了嘴，眼里看见了无数的场景。
昏暗的电影院、阴暗的高架桥、灰暗的雨夜、暗淡的婚礼、一半繁茂一半凋零的世界树、骨山上的昂热、落下的斩龙刀……
画面骤然散去。
“……甘心吗？”
路明泽问。
“言灵·梦境！”
领域笼罩，昆古尼尔近乎静止在路明非百米远外，领域中，斗战胜佛也被停住了。
路明非松开兜里的护身符，比起那冰冷的护身符，他更愿相信路明泽这个“魔鬼”。
“你也来的太晚了。”
“哥哥，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唉，地狱中有很多御姐等着我呢。我能放下美酒玉腿来见你就不错了。不就是把昆古尼尔吗？哥哥你一句话的事儿。”
“就那玩意儿，你要我四分之一的命？”路明非没好气地回问。
路明泽嘻嘻一笑，“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不是？不过我今天来不是为这事儿的，绘梨衣，哥哥觉得怎么样？”
“这么好看的女孩，跟着你不吵也不会闹，听话又懂事，而且她不是可能喜欢你哦。她啊，”
“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当然，你也可以说，‘别人喜欢，我就要回应吗？’这种话。”
“但是啊，哥哥，这是第一次有喜欢你的人啊。”
“那么的喜欢你，愿意和你一起出逃，愿意和你共处一室，愿意和你出去约会。”
“而且她喜欢动漫，喜欢游戏，喜欢穿各种可爱的服饰。这么好的女孩，这么好的女孩啊。”
路明泽说得好像恨不得自己上一般。
绘梨衣很好，真的很好，唯一可能不太好的地方，就是她是个“怪物”。
不过也还好，因为路明非他自己也是个怪物。
“她真的喜欢我吗？”路明非问。
“哥哥自己去问问？”路明泽笑着回答，“那得赶快解决这件事才行。”
“嗯，一会儿下去就问。”路明非也笑了。
梦境撤去，路明非一跃而起，一道金光比那昆古尼尔更快飞来，金光落入路明非手中，那是一根丈二长短、碗口粗细的玄铁棍，棍两头由两个金色金属片箍住，中间是一段黑色的乌铁，有星斗铺陈；紧挨箍有镌成的一行字：“如意金箍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并有密布的花纹和龙纹凤篆。
路明非单手缠绕住铁棍，黑色外套被昆古尼尔传来的劲风吹得鼓起。
“很帅的。”屋顶上的斗战胜佛喃喃道，像极了当年大闹天宫的他。
昆古尼尔后面的虚空中，跃出一个骑着马的男人，山一般魁伟的骏马披挂着金属错花般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如同起重机般稳定身躯。马背上坐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全身暗金色的甲胄，穿着鼓起的暗蓝色风氅，手里提着一杆弯曲的长枪，铁面的脸上惟有一只金色瞳孔，瞳孔照亮了昆古尼尔。
北欧神话中，阿斯神族的主神，奥丁！
这只是一个虚影。
但哪怕这是真身——
又何妨！
路明非转动那根玄铁棍，转到向前，双手握住挥出，龙吟从棍的两端传来。
棍过枪尖，如若雷鸣。
如意金箍棒，一万三千五百斤。
一棍，将那西方的神枪，连带那奥丁的虚影打碎！
路明非继续转动长棍，棍头再次垂直，单手缠绕。
就算那佛主法相，又能如何！
就算那玉帝道法，又能如何！
就算那奥丁亲临，又能如何！
路明非脚踏虚空，头顶星河，手握如意，天下天上，谁是敌手！
掌声从屋顶传来，不同于昆古尼尔，也不同于路明泽，更不同于昂热的领域随之扩散开来。
“好！”
那人大叫着。
那一声“好”直入路明非的心头，好似天地间，就这一人讲话，天地都在倾听，那股老子天下第一、齐天大圣的气势震撼人心。
那人圆眼睛，查耳朵，满面毛，雷公嘴，面容赢瘦，尖嘴缩腮，身躯不满四尺，像个食松果的猢狲，虽然像人，却比人少腮。
但那人却穿着身着金光闪闪的锁子黄金甲，后披鲜红的锦绸大氅，头戴耀眼的凤翅紫金冠，脚踏藕丝步云履，一对火眼金睛炯炯有神，双手叉腰，即使现在已是虚影，依旧浑身透露出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
“有俺老孙的风范！”
“多谢大圣！”
路明非喊得相当得劲，从虚空中下降，交还如意金箍棒。
齐天大圣握住金箍棒，棍头往下一沉，气势更足。
大圣大笑着，路明非回笑，一旁的斗战胜佛看得眼中泪光更盛。
因为这不是曾经的自己，是未来的自己啊！
他嘴里喃喃着，有着无数的问题想问。
大圣一手虚勾住斗战胜佛的肩：“俺也是孙悟空，还是和你同一时期的孙悟空，只是俺做了自认为更正确的选择，打破了那轻飘飘的五指山，把那天上搅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把这地下管的那叫一个蒸蒸日上！”
……
00点01分。
路明非从窗户处，回到三楼的房间里。
绘梨衣在床上，侧躺朝着窗户的方向，好在是闭着眼，传来微乎极微的呼吸声，但那张朝着他的靓脸着实吓了心虚的路明非一跳。
屋内如他出去时一般，只有星光和月光的痕迹。
也许是因为风吹，床头挂着的绘梨衣的长刀轻轻晃动。
既然她睡了，那明天再问吧。路明非想。
路明非蹑手蹑脚走进里面的浴室，躺在浴缸里，沉沉睡去。
浴室外，床头的长刀停止了晃动，绘梨衣依旧闭着眼，轻轻朝里面翻了个身。
……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东方的岛国，有一位巫女在一所神庙里出生、生活、祈祷，她一生都生活在那里，好像世界只有神庙那么大。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男孩闯了进来。男孩告诉巫女，世界很大很大，你也不需要永远在这里祈祷，你只是个普通女孩，世界有很多很多你这样普通的女孩，还有很多很多他那样普通的男孩。
你应该去看看，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
然后男孩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女孩就一直在等啊等。
想要等一个男孩来带她去看看这个辽阔、美好的世界。
于是路明非抬头看着夜空，今晚的夜空很美，蔚蓝色的圆盘，散满杂乱无章却又美丽的星光。
如今，路明非很好地接受了路明泽，把那个所谓的弟弟，当作了一个NPC，一个要自己命的NPC。
其实要命也没啥，路明非也就这样了，二十多岁的人，没有追求，没有梦想，没有对象，没房还没车，甚至没有贷款，愣是给他活出了将死之人的样子。
自己都不珍惜的命，给了路明泽又如何？
有四次机会，交换的机会。
他还一次没用，明明是自己最不在意的生命，可他内心深处却对这交易有一股深深的畏惧。
路明非看着星盘上认识的唯一的星星，北斗七星，那是用来指引人们方向的星象。
自己的人生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今夜的七星极为亮眼。
路明非又摸出手机，23点59分，这一分钟也太漫长了。漫长得好像自己又身处在昂热的领域中。
调出与网络同步的时钟，23点59分59秒。
这时路明非才发现了异常，手机的本机功能很正常，但只要一旦涉及到网络就会很慢很慢，就像那联网时钟上的秒针，在59秒的位置，半晌都不挪下位置。
那停电没人出声，就很正常了，因为现在，在现实中，还未过去一秒。
在昆古尼尔破开尼伯龙根的结界时，就已经宣告命中，这柄神枪是命运的产物，传闻中的必中也不是唬人，因为它在正常射出时，近乎停滞了时间。
但不知为何，这对路明非无效。
西方，出现了一个比北极星更耀眼的点。
路明非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钟上的秒针正在移动，很慢很慢。
那个光电却在瞬间变大，可以看得出雏形了，是一把枪。
在记忆里，路明非找到了这把枪的印象，在那辆昂贵的迈巴赫旁，他看见这把枪射向JK女孩的侧脸。
路明非身上没有武器，兜里只有那个报亭大爷送的玻璃盒子，用那个来挡速度快到惊人的神器，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算了。
他只得拿着部手机，面对着昆古尼尔。
其实他也想过，用绘梨衣的那把红色长刀，长刀单看刀鞘就知道是把不错的武器，路明非知道，自己开口要，她一定会给。
只是绘梨衣好像很喜欢这把刀，而他，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上绘梨衣了。
秒针，完成了跳动。
昆古尼尔离路明非只剩一百米。
凭借路明非如今的视力，他很容易看清了枪的模样，不愧是一把神器啊。漆黑如墨的枪身雕刻着一条金色盘龙，四条五指龙爪牢牢抓在枪杆上，龙口嵌入枪头，枪刃像是从龙口伸出一般，雪亮的枪刃闪着白光。
枪尖亮着微微红光，红点直射他的眉心。
一刹那后，枪就是贯穿路明非，一刹那只有0.018秒，而他手上，只有一部手机。
会死。
没用到一刹那，路明非闭上了眼。
金光拂过路明非的眼前，隔着眼皮，路明非都感受到了那耀眼的光亮。
路明非睁开眼，看着手机上的时钟。
23点59分59秒。
金光从远处又返回，但这次的金光并没有那么耀眼，反倒有些透明。
被金光笼罩着的，是一只穿着袈裟的猴子，猴子向路明非行了佛礼。
“大圣还是斗战胜佛？”
路明非轻声问。
“阿弥陀佛，我名孙悟空，佛主宣‘斗战胜佛’，施主，我来此世只为帮你渡此劫难。”斗战胜佛轻言轻语，好似那三藏法师，“有人来到佛界寻我，求我来此拦截那把枪，我应了。只可惜我非此界生灵，对此界的干预有一个‘度’。我不过挥出半棍，‘度’已用尽，这已是我的极限。阿弥陀佛。未帮到施主，深表歉意。”
路明非双手合十，回了一礼，即使斗战胜佛已成虚像，但佛法就像是要从他身上溢出来一样：“不不，非常感谢您来帮我，只是我还有几问，趁着时间还够，尊者能否为我解惑。”
“乐意之至。”
“为何要去取经？”
“普渡众生。”
“为何宣扬佛法？”
“…普渡众生。”
“为何成佛？”
“……普渡众生。”
斗战胜佛回答得一次比一次慢。
“众生是谁？”
“世间一切生灵。”
“大唐呢？”
斗战胜佛愣了。
路明非自问自答：“大唐，亡了；傲来，无了；众妖，散了。”
“俺能怎么办？”猴子的圆眼睛发亮，“得师傅菩提老祖传道，习得七十二般变化、筋斗云、长生不老之术如何？他老人家脱俗而去，可俺不行，俺有一山的猴子猴孙；打上天宫，得到太上老君相助，练就火眼精金、金刚不坏之躯又如何？那老儿只想夺走天庭的头把交椅，可俺不行，不论如来还是玉帝，要俺性命都只是一巴掌的事；与金蝉子取经，修成正果得道成佛又如何？金蝉子不过是那如来论道的手下败将，再次成佛终究只是成了如来的工具。”
“俺能怎样？天庭势大，如来法高，即使是西方诸神也只能与他们三分天下。俺只是熬来国山上的一块破石头，手中棍棒也只是那海中四柱定海神针其中的一根，道法也只是菩提老祖教导的那一少撮，如今修行仍不到五千载，我拿什么与他们争斗？”
“俺不过，是只石猴啊。”
斗战胜佛猴脸上无数晶莹滑过，他抬头看向夜空中那比北极星还要亮眼的光点。
“俺打不过，谁都打不过，即使是奥丁那杆神器，俺现在也不是对手……”
光点越来越大，曾经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像极了个已暮之年的老人，眼中带光，驼背袈裟，双手合十挂佛珠，没有半点神气又或是灵气，仿若空壳。
路明非也驼着背，望着那个越来越大的光点：“不是这样的。”
楼下好像传来了拔刀的声音，但昆古尼尔的领域下，那人还没上来，枪就会贯穿路明非的身体，好在路明非和斗战胜佛免疫领域，两人还能说不少话。
“你是那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上的仙石，汲天地灵气所化的仙石啊。”
“闯入那瀑布之后的水帘洞，成为众猴之王，被花果山诸猴拜为‘美猴王’的大王啊。”
“跨海渡州，拜入菩提老祖门下，习得七十二变、长生不老之术的孙悟空啊。”
“打遍天下无敌手，与那牛魔王为首的六大圣结拜为七大圣，公然对抗天庭的齐天大圣啊。”
“闯入天宫，打烂南天门，打了天宫个天翻地覆，第一个脚踏在玉帝座位上的妖怪啊。”
“不要再说了！那场战争都算不上的打斗，只是太上老君、如来和玉帝的棋盘罢了。”猴子接连摆手，这么多年的往事，他早就清楚当年为什么以自己不算太高的道行凭什么能在天庭闹事。
天庭最强的不是那四天王亦或那杨戬，是那道祖太上老君和渡过一万七千五十般劫难的玉帝，天庭尊的是道法，可那道祖却只是那无实权的太上老君，老君心有不甘啊。所以才会借着他孙悟空，赠与无数仙丹、火眼精金和金刚不坏之躯，让他在天庭闹事。
这点本事当然不是玉帝的对手，可哪又如何？
玉帝为了自己的宝座安稳，天上有能力的神仙都被他贬入凡间又或是拿走实权，只有那亲帝一派，才能在天宫有一席之位，可那些娇生惯养的，谁的道法能是这猴子的对手？
玉帝能出手吗？
当然不能。
玉帝一出手，那不就证明天庭无人了吗？
所以玉帝去请了如来。
答应了如来提议的传经。
自此中土有了佛教。
但天庭，依旧没那太上老君的位置。
孙悟空？
与玉帝同辈的他师傅菩提老祖都只能隐去，就这猴子又能如何？
就如同斗战胜佛一开始所说的，他就是一枚棋子，能怎样？
“你……”
路明非张开了嘴，眼里看见了无数的场景。
昏暗的电影院、阴暗的高架桥、灰暗的雨夜、暗淡的婚礼、一半繁茂一半凋零的世界树、骨山上的昂热、落下的斩龙刀……
画面骤然散去。
“……甘心吗？”
路明泽问。
“言灵·梦境！”
领域笼罩，昆古尼尔近乎静止在路明非百米远外，领域中，斗战胜佛也被停住了。
路明非松开兜里的护身符，比起那冰冷的护身符，他更愿相信路明泽这个“魔鬼”。
“你也来的太晚了。”
“哥哥，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唉，地狱中有很多御姐等着我呢。我能放下美酒玉腿来见你就不错了。不就是把昆古尼尔吗？哥哥你一句话的事儿。”
“就那玩意儿，你要我四分之一的命？”路明非没好气地回问。
路明泽嘻嘻一笑，“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不是？不过我今天来不是为这事儿的，绘梨衣，哥哥觉得怎么样？”
“这么好看的女孩，跟着你不吵也不会闹，听话又懂事，而且她不是可能喜欢你哦。她啊，”
“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当然，你也可以说，‘别人喜欢，我就要回应吗？’这种话。”
“但是啊，哥哥，这是第一次有喜欢你的人啊。”
“那么的喜欢你，愿意和你一起出逃，愿意和你共处一室，愿意和你出去约会。”
“而且她喜欢动漫，喜欢游戏，喜欢穿各种可爱的服饰。这么好的女孩，这么好的女孩啊。”
路明泽说得好像恨不得自己上一般。
绘梨衣很好，真的很好，唯一可能不太好的地方，就是她是个“怪物”。
不过也还好，因为路明非他自己也是个怪物。
“她真的喜欢我吗？”路明非问。
“哥哥自己去问问？”路明泽笑着回答，“那得赶快解决这件事才行。”
“嗯，一会儿下去就问。”路明非也笑了。
梦境撤去，路明非一跃而起，一道金光比那昆古尼尔更快飞来，金光落入路明非手中，那是一根丈二长短、碗口粗细的玄铁棍，棍两头由两个金色金属片箍住，中间是一段黑色的乌铁，有星斗铺陈；紧挨箍有镌成的一行字：“如意金箍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并有密布的花纹和龙纹凤篆。
路明非单手缠绕住铁棍，黑色外套被昆古尼尔传来的劲风吹得鼓起。
“很帅的。”屋顶上的斗战胜佛喃喃道，像极了当年大闹天宫的他。
昆古尼尔后面的虚空中，跃出一个骑着马的男人，山一般魁伟的骏马披挂着金属错花般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如同起重机般稳定身躯。马背上坐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全身暗金色的甲胄，穿着鼓起的暗蓝色风氅，手里提着一杆弯曲的长枪，铁面的脸上惟有一只金色瞳孔，瞳孔照亮了昆古尼尔。
北欧神话中，阿斯神族的主神，奥丁！
这只是一个虚影。
但哪怕这是真身——
又何妨！
路明非转动那根玄铁棍，转到向前，双手握住挥出，龙吟从棍的两端传来。
棍过枪尖，如若雷鸣。
如意金箍棒，一万三千五百斤。
一棍，将那西方的神枪，连带那奥丁的虚影打碎！
路明非继续转动长棍，棍头再次垂直，单手缠绕。
就算那佛主法相，又能如何！
就算那玉帝道法，又能如何！
就算那奥丁亲临，又能如何！
路明非脚踏虚空，头顶星河，手握如意，天下天上，谁是敌手！
掌声从屋顶传来，不同于昆古尼尔，也不同于路明泽，更不同于昂热的领域随之扩散开来。
“好！”
那人大叫着。
那一声“好”直入路明非的心头，好似天地间，就这一人讲话，天地都在倾听，那股老子天下第一、齐天大圣的气势震撼人心。
那人圆眼睛，查耳朵，满面毛，雷公嘴，面容赢瘦，尖嘴缩腮，身躯不满四尺，像个食松果的猢狲，虽然像人，却比人少腮。
但那人却穿着身着金光闪闪的锁子黄金甲，后披鲜红的锦绸大氅，头戴耀眼的凤翅紫金冠，脚踏藕丝步云履，一对火眼金睛炯炯有神，双手叉腰，即使现在已是虚影，依旧浑身透露出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
“有俺老孙的风范！”
“多谢大圣！”
路明非喊得相当得劲，从虚空中下降，交还如意金箍棒。
齐天大圣握住金箍棒，棍头往下一沉，气势更足。
大圣大笑着，路明非回笑，一旁的斗战胜佛看得眼中泪光更盛。
因为这不是曾经的自己，是未来的自己啊！
他嘴里喃喃着，有着无数的问题想问。
大圣一手虚勾住斗战胜佛的肩：“俺也是孙悟空，还是和你同一时期的孙悟空，只是俺做了自认为更正确的选择，打破了那轻飘飘的五指山，把那天上搅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把这地下管的那叫一个蒸蒸日上！”
……
00点01分。
路明非从窗户处，回到三楼的房间里。
绘梨衣在床上，侧躺朝着窗户的方向，好在是闭着眼，传来微乎极微的呼吸声，但那张朝着他的靓脸着实吓了心虚的路明非一跳。
屋内如他出去时一般，只有星光和月光的痕迹。
也许是因为风吹，床头挂着的绘梨衣的长刀轻轻晃动。
既然她睡了，那明天再问吧。路明非想。
路明非蹑手蹑脚走进里面的浴室，躺在浴缸里，沉沉睡去。
浴室外，床头的长刀停止了晃动，绘梨衣依旧闭着眼，轻轻朝里面翻了个身。
……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东方的岛国，有一位巫女在一所神庙里出生、生活、祈祷，她一生都生活在那里，好像世界只有神庙那么大。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男孩闯了进来。男孩告诉巫女，世界很大很大，你也不需要永远在这里祈祷，你只是个普通女孩，世界有很多很多你这样普通的女孩，还有很多很多他那样普通的男孩。
你应该去看看，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
然后男孩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女孩就一直在等啊等。
想要等一个男孩来带她去看看这个辽阔、美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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