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大家长
指挥部
这是蛇岐八家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就是为了防御，之前邮轮事件中的那群鬼齿龙蝰和死侍，对日本发起进攻。
所以八岐家族早早做好了准备，从自卫队调了不少的重火力来加强沿岸工事。
因此这次的事件，虽然多了古代的人鱼的进攻，但还算在可控范围之内。
指挥部内无数的电脑屏幕在切换，源稚生坐镇中央。
“在四国西南端的小镇发现绘梨衣小姐！”一名八岐家族的干事冲了进来，这是家族目前最重要的事，根本顾不上礼仪，“路明非带着绘梨衣小姐在这儿……旅游？”
干事实在没找到好的形容词，来形容目前绘梨衣小姐的状态。拐走八岐家族的最强者，然后带她去旅游？可是从目前的监控录像来看，他们确实是像在旅游，而且很开心。
“绘梨衣小姐的状态，看上去非常稳定，可见的肌肤上没有任何的龙化现象。”
源稚生接过干事手上的平板，上面存有绘梨衣出现的大部分监控录像。
两人在兜风、在吃饭、在谈笑、在旅行。
最让源稚生意外的是，绘梨衣开口说话了。
其实绘梨衣单单说话还不至于对源稚生产生影响，可之前绘梨衣在家族里意外开口，杀死两名干事以后，她就再也没说过话了。
也许，那才是绘梨衣的归宿啊。
一个不算帅气、不算富裕、不算强壮的男孩，但能给她带来欢笑的男孩。
源稚生看着录像里的两人，久久不语。
“大家长，还在那个小镇发现了猛鬼众的踪迹。”干事又说道。
源稚生眼中黄金瞳骤然点亮，耀眼得让人生惧。
“去吧，”乌鸦按住源稚生的肩，“这里有我佐伯龙治顶着！”
其实源稚生在这儿更多的就是振奋人心，除非火力防线全破，否则是不会让他轻易与鬼齿龙蝰这种生物肉搏的。
如果不是乌鸦亲口说出这个名字，源稚生都快要忘记，直接旁边这个斯文败类，有这么霸气的一个名字。
樱、乌鸦和夜叉，他所有的家臣都在这里，人鱼和鬼齿龙蝰的进攻也弱了不少，他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带上蜘蛛切和童子切，穿上执事的标配长黑风衣。
家臣们看着源稚生离去，总觉得他穿这身最合适。
……
源稚生跳下直升机，风衣咧咧作响。
干事开着直升机慢慢高升。
源稚生没有选择直接降落到绘梨衣的附近，而是选择了山脚。
也许，绘梨衣就这样生活下去也很多。源稚生想。
他今天过来，不是为了来夺走绘梨衣，而是来保护她的。
在蛇岐八家算是“工作”了这么久，源稚生还是小有积蓄的，这些积蓄被他分成了五份，一份给乌鸦，一份给夜叉，够他俩游手好闲很长一段时间了。
一份给樱，女孩子家家的，也别整天打打杀杀了，找个男人嫁了也好，找个女人娶了也罢，就算是杀手，也得有退休的时候啊。
最大的一份，是绘梨衣的，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是源稚生最放心不下的，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未来。
最小的一份，是源稚生留给自己的，他想着，自己要是真有退休的一天，那就去法国沙滩上，给人卖防晒霜吧。
默默地，源稚生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他疾速奔跑在山间，白烟和烟灰被拉成长长一天线。
山林中，源稚生发现了一头死侍，蛇头人身的死侍。
他微微皱眉，轻启蜘蛛切，刀刃划过死侍的头颅。
蛇形的脑袋直直抛向天空，洒下漆黑的血液。
“哈哈哈哈呵……”
诡异的笑声，突兀出现在源稚生的耳边。
有人轻轻地吟唱起来，早已失传的古老语言，完全无法辨识的语法结构，却有着异乎寻常的音韵之美。通常龙文被吟唱的时候，都仿佛巨钟被敲响，声音在整个领域中反复回荡。透明的领域边界迅速地扩张，源稚生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包裹在其中。
正常情况下，源稚生根本不会，被言灵袭击却反应不过来。
但是这个领域里没有任何的杀气，就只是单纯的有人在唱空灵的歌，他听见了，看见了歌所唱的世界。
在歌中，源稚生听到了绵绵的秋雨、神社的钟声、草木的气息还有潺潺的流水声由远及近。
他猛地惊醒，才发觉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那座山间小镇，名为鹿取的神社矗立在漆黑的夜幕下，清澈的小溪穿越小镇，整座镇子沉睡在绵绵的雨中，脚下的长草在风中飘拂。
时间似乎倒流了，他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回到了那座小镇荒废之前。
十七岁的源稚生，背着长刀回到了自己长大的小镇。他是执行局中最年轻的成员，受命除掉藏在镇子中的恶鬼，同时他也是回来看望久别的弟弟。那时所有的悲剧都还没来得及发生，他坚信着正义，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在意的人是自己的弟弟稚女，这两者完全不矛盾。他要好好地表现，出人头地，将来带着弟弟去东京过上等人的生活。
他站在进镇的道路上，左边的岔路通往鹿取神社，如果去向那里他会目睹弟弟作为恶鬼的一面；右边的岔路通往他和弟弟一起住的小屋，如果去往那里他会见到作恶之后返回小屋的弟弟，兄弟两人都会很高兴，也许会玩起源稚生带回来的游戏机，或者找些剩下的食材煮起一锅汤来，守着炉火讲东京城里有意思的事。
两个源稚女都是真实的，作为恶鬼的源稚女和信任他依赖他的弟弟源稚女，都是真实存在的。他可以做出选择。
言灵·梦貘。
它的名字源于某个日本神话，一种食梦为生的名叫貘的野兽。通常貘被看作是友善胆怯的野兽，在夜幕中无声地靠近做噩梦的人，把他们的噩梦吃掉，给他们一夜好眠，然后自己带着这些噩梦返回丛林深处。但噩梦是最恶劣最恐惧的情绪，无法被消化，所以貘只是把这种恐惧的情绪储存在身体里，在它死的那天，它再也无法储存那些噩梦，于是一切的噩梦都在瞬间化为现实，距离貘最近的人被这些噩梦卷入，没有人能从无数叠加的噩梦里逃脱。
梦貘就是这种传说中的精神控制言灵，领域中的人很难从噩梦中解脱出来，即使他意识到这只是梦境。
源稚生清楚地知道自己站在一场梦里，但他无法摆脱出来。因为这一切太逼真了，以他的心志坚定程度，如果是一般的梦境他还能强行挣脱，但这个噩梦例外。
因为这是他的噩梦。
他哪条道路都没选，而是机械地向前走，感觉自己行走在多年前的那个雨夜里。
那天夜里镇上恰好在举办巫女祭，慕名从山外赶来学习巫女礼仪的女孩们住在鹿取神社里。她们本该提着这样的灯笼环绕着镇子行走，为镇子祈福，但现在白色的灯笼却在路边悬挂着。
源稚生一直走向了学校。
那夜，他刚从东京回来，本以为自己会给弟弟好好讲讲东京的模样，然后终有一日，带弟弟一起去生活。
可是他那也看见的，却是弟弟在残杀小镇里的女孩，将女孩的尸体制作成精致的人偶。
那时，源稚生已是斩鬼人，而他斩杀的第一个鬼，就是他的弟弟。
源稚生回到学校，绕过体育馆，沿着竹林中的小道到达体育馆的背后。满是铁锈的门跟当年一样只是虚挂着锁，推开门后沿着台阶逐级而下，越转越深。开始墙壁上还刷着白垩，后来只剩下原色的水泥墙面。
开咿咿呀呀的门，他回到了这间废弃的器械储藏室，欢迎他的女孩们默默地站在通道的两侧，穿着华美的戏服，眉目生春。
《鸣神》中的云中绝间姬、《源氏物语》中的藤壶和浮舟、《助六由缘江户樱》中的扬卷、《笼钓瓶花街醉醒》中的八桥……都是盛妆的美人，如此的青春靓丽。
源稚生和这些注塑的尸体擦肩而过，来到储藏室的中心。那里放置着一口沉重的铸铁浴缸，浴缸里盛满了注塑用的化学药剂，气味浓重刺鼻。
源稚生拄着蜘蛛切在浴缸前坐下，默默地等待着弟弟的归来。
如果，真的只是如果，再回到这一天，自己会怎么样选择呢？
还是会和当年一样，当弟弟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自己的时候，自己一刀杀死他吗？
源稚生，不知道。
突然，源稚生耳边听到了“突突突”的机枪射击声。
机枪从地下室的上方射入，打在源稚生不远的前方。
梦境突然破灭，源稚生回到林间。
他的头顶，直升机的机桨在吱啦吱啦地旋转。
干事送源稚生到来以后，没有离开，而是在空中观察情况。
他远远看见大家长和一个人遥遥相对，却没有任何动作，他觉得有点不对劲，用望远镜去看的时候，发现那人的瞳孔里转动着金色曼陀罗般的花纹，同样的花纹也出现在源稚生的瞳孔里，大家长无法挪开视线，只能顺着那双万花筒一样的眼睛看进风间那人的噩梦里去。
于是，他向其开了枪。
“快走！”
源稚生惊醒后，咆哮着，他不认识那名干事，因为那名干事只是一个血统低微，但会开直升机的司机。
干事来到这样的战场上，只能是送死。
源稚生面前的人，带着华丽的面具，纤细的身材，很中性的模样。
那人“桀桀桀”大笑着，一跃上天，跳上来不及离开的直升机。
源稚生只得跟着跳上去，他和那人，几乎是同时来到直升机的机舱内。
但源稚生懵了，因为他看见，干事转过头，朝他笑着。
“祝君武运昌隆！”
干事的声音很重，说完他的嘴里喷出鲜血，他的心口有一柄小刀，那是干事自己插进去的。
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大家长什么忙，但至少不能给大家长当累赘。
源稚生愣了，对方只是一名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干事，为什么能为自己毫不犹豫付出生命？
对了，自己是大家长啊。
蛇岐八家之首。
日本东京的皇。
鬼眼中最亮的太阳。
世间最强的斩鬼人。
源稚生眼中黄金瞳越来越明亮，他双手紧握腰间的蜘蛛切，刀铭：“蜘蛛山中凶祓夜伏”。
那人转头对着源稚生，没有动手，而是取下了面具。
“稚女？”
目光迷离中，刀上的手松开了。
……
这是蛇岐八家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就是为了防御，之前邮轮事件中的那群鬼齿龙蝰和死侍，对日本发起进攻。
所以八岐家族早早做好了准备，从自卫队调了不少的重火力来加强沿岸工事。
因此这次的事件，虽然多了古代的人鱼的进攻，但还算在可控范围之内。
指挥部内无数的电脑屏幕在切换，源稚生坐镇中央。
“在四国西南端的小镇发现绘梨衣小姐！”一名八岐家族的干事冲了进来，这是家族目前最重要的事，根本顾不上礼仪，“路明非带着绘梨衣小姐在这儿……旅游？”
干事实在没找到好的形容词，来形容目前绘梨衣小姐的状态。拐走八岐家族的最强者，然后带她去旅游？可是从目前的监控录像来看，他们确实是像在旅游，而且很开心。
“绘梨衣小姐的状态，看上去非常稳定，可见的肌肤上没有任何的龙化现象。”
源稚生接过干事手上的平板，上面存有绘梨衣出现的大部分监控录像。
两人在兜风、在吃饭、在谈笑、在旅行。
最让源稚生意外的是，绘梨衣开口说话了。
其实绘梨衣单单说话还不至于对源稚生产生影响，可之前绘梨衣在家族里意外开口，杀死两名干事以后，她就再也没说过话了。
也许，那才是绘梨衣的归宿啊。
一个不算帅气、不算富裕、不算强壮的男孩，但能给她带来欢笑的男孩。
源稚生看着录像里的两人，久久不语。
“大家长，还在那个小镇发现了猛鬼众的踪迹。”干事又说道。
源稚生眼中黄金瞳骤然点亮，耀眼得让人生惧。
“去吧，”乌鸦按住源稚生的肩，“这里有我佐伯龙治顶着！”
其实源稚生在这儿更多的就是振奋人心，除非火力防线全破，否则是不会让他轻易与鬼齿龙蝰这种生物肉搏的。
如果不是乌鸦亲口说出这个名字，源稚生都快要忘记，直接旁边这个斯文败类，有这么霸气的一个名字。
樱、乌鸦和夜叉，他所有的家臣都在这里，人鱼和鬼齿龙蝰的进攻也弱了不少，他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带上蜘蛛切和童子切，穿上执事的标配长黑风衣。
家臣们看着源稚生离去，总觉得他穿这身最合适。
……
源稚生跳下直升机，风衣咧咧作响。
干事开着直升机慢慢高升。
源稚生没有选择直接降落到绘梨衣的附近，而是选择了山脚。
也许，绘梨衣就这样生活下去也很多。源稚生想。
他今天过来，不是为了来夺走绘梨衣，而是来保护她的。
在蛇岐八家算是“工作”了这么久，源稚生还是小有积蓄的，这些积蓄被他分成了五份，一份给乌鸦，一份给夜叉，够他俩游手好闲很长一段时间了。
一份给樱，女孩子家家的，也别整天打打杀杀了，找个男人嫁了也好，找个女人娶了也罢，就算是杀手，也得有退休的时候啊。
最大的一份，是绘梨衣的，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是源稚生最放心不下的，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未来。
最小的一份，是源稚生留给自己的，他想着，自己要是真有退休的一天，那就去法国沙滩上，给人卖防晒霜吧。
默默地，源稚生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他疾速奔跑在山间，白烟和烟灰被拉成长长一天线。
山林中，源稚生发现了一头死侍，蛇头人身的死侍。
他微微皱眉，轻启蜘蛛切，刀刃划过死侍的头颅。
蛇形的脑袋直直抛向天空，洒下漆黑的血液。
“哈哈哈哈呵……”
诡异的笑声，突兀出现在源稚生的耳边。
有人轻轻地吟唱起来，早已失传的古老语言，完全无法辨识的语法结构，却有着异乎寻常的音韵之美。通常龙文被吟唱的时候，都仿佛巨钟被敲响，声音在整个领域中反复回荡。透明的领域边界迅速地扩张，源稚生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包裹在其中。
正常情况下，源稚生根本不会，被言灵袭击却反应不过来。
但是这个领域里没有任何的杀气，就只是单纯的有人在唱空灵的歌，他听见了，看见了歌所唱的世界。
在歌中，源稚生听到了绵绵的秋雨、神社的钟声、草木的气息还有潺潺的流水声由远及近。
他猛地惊醒，才发觉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那座山间小镇，名为鹿取的神社矗立在漆黑的夜幕下，清澈的小溪穿越小镇，整座镇子沉睡在绵绵的雨中，脚下的长草在风中飘拂。
时间似乎倒流了，他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回到了那座小镇荒废之前。
十七岁的源稚生，背着长刀回到了自己长大的小镇。他是执行局中最年轻的成员，受命除掉藏在镇子中的恶鬼，同时他也是回来看望久别的弟弟。那时所有的悲剧都还没来得及发生，他坚信着正义，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在意的人是自己的弟弟稚女，这两者完全不矛盾。他要好好地表现，出人头地，将来带着弟弟去东京过上等人的生活。
他站在进镇的道路上，左边的岔路通往鹿取神社，如果去向那里他会目睹弟弟作为恶鬼的一面；右边的岔路通往他和弟弟一起住的小屋，如果去往那里他会见到作恶之后返回小屋的弟弟，兄弟两人都会很高兴，也许会玩起源稚生带回来的游戏机，或者找些剩下的食材煮起一锅汤来，守着炉火讲东京城里有意思的事。
两个源稚女都是真实的，作为恶鬼的源稚女和信任他依赖他的弟弟源稚女，都是真实存在的。他可以做出选择。
言灵·梦貘。
它的名字源于某个日本神话，一种食梦为生的名叫貘的野兽。通常貘被看作是友善胆怯的野兽，在夜幕中无声地靠近做噩梦的人，把他们的噩梦吃掉，给他们一夜好眠，然后自己带着这些噩梦返回丛林深处。但噩梦是最恶劣最恐惧的情绪，无法被消化，所以貘只是把这种恐惧的情绪储存在身体里，在它死的那天，它再也无法储存那些噩梦，于是一切的噩梦都在瞬间化为现实，距离貘最近的人被这些噩梦卷入，没有人能从无数叠加的噩梦里逃脱。
梦貘就是这种传说中的精神控制言灵，领域中的人很难从噩梦中解脱出来，即使他意识到这只是梦境。
源稚生清楚地知道自己站在一场梦里，但他无法摆脱出来。因为这一切太逼真了，以他的心志坚定程度，如果是一般的梦境他还能强行挣脱，但这个噩梦例外。
因为这是他的噩梦。
他哪条道路都没选，而是机械地向前走，感觉自己行走在多年前的那个雨夜里。
那天夜里镇上恰好在举办巫女祭，慕名从山外赶来学习巫女礼仪的女孩们住在鹿取神社里。她们本该提着这样的灯笼环绕着镇子行走，为镇子祈福，但现在白色的灯笼却在路边悬挂着。
源稚生一直走向了学校。
那夜，他刚从东京回来，本以为自己会给弟弟好好讲讲东京的模样，然后终有一日，带弟弟一起去生活。
可是他那也看见的，却是弟弟在残杀小镇里的女孩，将女孩的尸体制作成精致的人偶。
那时，源稚生已是斩鬼人，而他斩杀的第一个鬼，就是他的弟弟。
源稚生回到学校，绕过体育馆，沿着竹林中的小道到达体育馆的背后。满是铁锈的门跟当年一样只是虚挂着锁，推开门后沿着台阶逐级而下，越转越深。开始墙壁上还刷着白垩，后来只剩下原色的水泥墙面。
开咿咿呀呀的门，他回到了这间废弃的器械储藏室，欢迎他的女孩们默默地站在通道的两侧，穿着华美的戏服，眉目生春。
《鸣神》中的云中绝间姬、《源氏物语》中的藤壶和浮舟、《助六由缘江户樱》中的扬卷、《笼钓瓶花街醉醒》中的八桥……都是盛妆的美人，如此的青春靓丽。
源稚生和这些注塑的尸体擦肩而过，来到储藏室的中心。那里放置着一口沉重的铸铁浴缸，浴缸里盛满了注塑用的化学药剂，气味浓重刺鼻。
源稚生拄着蜘蛛切在浴缸前坐下，默默地等待着弟弟的归来。
如果，真的只是如果，再回到这一天，自己会怎么样选择呢？
还是会和当年一样，当弟弟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自己的时候，自己一刀杀死他吗？
源稚生，不知道。
突然，源稚生耳边听到了“突突突”的机枪射击声。
机枪从地下室的上方射入，打在源稚生不远的前方。
梦境突然破灭，源稚生回到林间。
他的头顶，直升机的机桨在吱啦吱啦地旋转。
干事送源稚生到来以后，没有离开，而是在空中观察情况。
他远远看见大家长和一个人遥遥相对，却没有任何动作，他觉得有点不对劲，用望远镜去看的时候，发现那人的瞳孔里转动着金色曼陀罗般的花纹，同样的花纹也出现在源稚生的瞳孔里，大家长无法挪开视线，只能顺着那双万花筒一样的眼睛看进风间那人的噩梦里去。
于是，他向其开了枪。
“快走！”
源稚生惊醒后，咆哮着，他不认识那名干事，因为那名干事只是一个血统低微，但会开直升机的司机。
干事来到这样的战场上，只能是送死。
源稚生面前的人，带着华丽的面具，纤细的身材，很中性的模样。
那人“桀桀桀”大笑着，一跃上天，跳上来不及离开的直升机。
源稚生只得跟着跳上去，他和那人，几乎是同时来到直升机的机舱内。
但源稚生懵了，因为他看见，干事转过头，朝他笑着。
“祝君武运昌隆！”
干事的声音很重，说完他的嘴里喷出鲜血，他的心口有一柄小刀，那是干事自己插进去的。
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大家长什么忙，但至少不能给大家长当累赘。
源稚生愣了，对方只是一名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干事，为什么能为自己毫不犹豫付出生命？
对了，自己是大家长啊。
蛇岐八家之首。
日本东京的皇。
鬼眼中最亮的太阳。
世间最强的斩鬼人。
源稚生眼中黄金瞳越来越明亮，他双手紧握腰间的蜘蛛切，刀铭：“蜘蛛山中凶祓夜伏”。
那人转头对着源稚生，没有动手，而是取下了面具。
“稚女？”
目光迷离中，刀上的手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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