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跳马将
——直升机
源稚生看见对方的脸，像极了女版的自己。
拥有这张脸的，是他的弟弟，源稚女。
那年，就是他刚成为斩鬼人的那年，是他从东京回来的那年，也是他执行第一个任务的那年。
任务地点在他从小和弟弟一起生活的小镇。
小镇发现了鬼的踪迹。
他是来斩杀鬼的，是带弟弟去东京过好日子的。
可是，那个鬼，是他弟弟。
当弟弟浑身鲜血看到他，想要拥抱他的时候。
他却拔刀，斩杀了鬼。
平生第一次斩杀的鬼，是自己的弟弟。
拿起斩鬼刀的原因，也是自己的弟弟。
万花筒般的眼眸映照在源稚生的眼中。
言灵·梦魇。
这是他和弟弟共同的梦境。
里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他又来到了地下室，拄着蜘蛛切在浴缸前坐下，默默地等待着弟弟的归来。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源稚女冲冲推开门，双臂张开想去拥抱……
蜘蛛切出鞘。
血溅一地。
世界回复。
源稚生回到地下室的门前。
推开、等待、拔刀、回复……
推开、等待、拔刀、回复……
等待、拔刀、回复……
拔刀、回复……
拔刀……
拔刀……
拔刀……
……
直升机的驾驶员自杀，直升机无人控制，向地上倒下，油箱过半的汽油足够将机舱里，毫无防备的两人，炸死。
源稚女的眼眸就像是金色曼陀罗，射向源稚生的眼睛。
言灵·梦魇是最凶险的言灵，因为如果有人相信自己死在了梦貘制造的噩梦中，那么他的意识真的会消亡，现世中的他也会渐渐冷却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直升机正在坠向地面，如果他们不及时回来，一样会变成一具尸体。
……
源稚生不断重复。
很无聊的事，斩杀、斩杀、斩杀。
用自己最擅长的拔刀术将自己最重要的人，杀死。
他的眼中渐渐迷茫，迷失。
当他眼中再无一丝神采，他就会永远困在梦中。
拔刀、血溅。
源稚生的手抖了。
中刀的源稚女没有立即死去，他的嘴唇翁动：
“哥哥……”
源稚生的眼眸骤然一亮。
世界复原，又回到门前。
源稚生提刀离去。
明明都是同时来到这个梦魇，为什么稚女总是晚自己很久？
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个世界除了他们两人，还会有第三个人。
或者说，还有一个鬼？
脚下的长草在风中发出哗哗的声音，像是大海的波涛起伏，他越往前走，鹿取神社那龙一般弯曲的屋顶就越清晰，湿润的道路两侧摆着精煤矿石雕刻的石地藏，三个石地藏一个捂着眼睛、一个捂着耳朵、一个捂着嘴，这是鹿取神社捐赠给镇上的，象征着佛教中的“不看”、“不听”和“不说”。
鹿取神社的宫司说，住在这山中小镇的人其实是幸福的啊，因为可以不看不听世间的污秽，也不传世间的闲言碎语，所以心是安静的。
源稚生在石地藏前站住，雨水打在石地藏头顶的树叶上噼啪作响，这是镇子上的传统，下雨的时候神社里的孩子会在石地藏头上盖上蒲扇般的大树叶，说是为地藏菩萨遮雨。
这里有人在厮杀。
一个瘦弱的男孩，手里拿着一把长刀，另一人是浓妆的戏子，手里是一把铁折扇。
折扇一次又一次穿透男孩的身体，但男孩的身体却没有出现任何的伤痕。
男孩不太会使用刀，但戏子很怕被刀碰到，一直在躲闪。
两个人都是源稚女的脸。
源稚女在噩梦中一直徘徊在雨夜的鹿取小镇上，等着哥哥回来，又渴望着向哥哥复仇，极端扭曲的情绪令他的性格分裂，两个几乎完全独立的人格并存在一个身体里。
梦魇，将两个人格分开了。
一个是男孩，另一个是戏子。
男孩每次想去见哥哥，都要与戏子厮杀，用手中的长刀去杀死另一个自己。
然后去拥抱哥哥。
可是，每一次去拥抱，换来的，都是一把冰冷的长刀。
如同，他对待另一个自己。
“稚女……”
源稚生喊道。
男孩和戏子都转过了头。
戏子脸上表情突然狰狞，铁扇扇叶伸长，扣动机关，朝源稚生发出数片铁叶。
男孩握紧长刀想去格挡，他从未觉得这么需要手上的这把刀。
但是铁叶一片也没有被刀挡下。
源稚生扔下手上的双刀，风衣飒飒作响，只在原地留下残影，将男孩拥入怀中。
男孩的身体在颤抖，戏子的铁扇虽然不会对他造成伤，但是每一下都在减弱他的灵感。
“……对不起。”
源稚生眼眶红了。
“哥哥，快进入石地藏！”
戏子骤然暴起，源稚生的出现，激发了他的仇恨，身后竟出现猩红色的虚像，脚下石板层层破裂，石板之下，是虚无。
源稚生猛地朝正中的石地藏撞去，那里出现了一道门。
梦魇的出口！
……
直升机即将坠地，源稚生一脚踢飞地上的蜘蛛切，扑向源稚女，两人一同朝向蜘蛛切的位置跳去。
离开直升机前，源稚生最后看了眼，直升机驾驶位上的干事，那人的脸很普通，但自己的家臣多一个这样的人，也不赖啊。
微微鞠躬，源稚生扭转身体，让自己在下方。
后背与泥土以及其中的碎石剧烈摩擦，一路滑行出数十米，血肉拖了一地。
皇血引来大量的死侍。
“退下！”
源稚女低喝道，脱离出戏子的人格，他脸上有些羸弱。
死侍并不会买男孩的账。
稚女往源稚生的怀里钻了钻，源稚生忍着痛，轻抚稚女的后背。
“王权。”
重力领域展开，一声声噗通响起，周围死侍被压倒在地，力场不断增强，源稚生想这样活生生将这些死侍压死。
“稚女，哥哥对不起你。我们还有个妹妹，叫绘梨衣，她的血统很不稳定……”
“绘梨衣？王将要抓她……”
源稚生的血统突然暴起，力场的强度骤然翻倍。
“……来不及的，来不及的……”
稚女喃喃道。
他曾暗杀过无数次王将，但是杀死了，王将就跟没事人一样，又出现在他面前。
王将在他的内心深处，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不论人格。
可是，要想和哥哥一起生活，绕不开王将的啊。
“哥哥，我去试试。”
稚女咬了咬没有血色的嘴唇。
“带上那把刀走吧，刀名‘蜘蛛切’，保护好自己，我随后就到。”
蜘蛛切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上。
源稚生释放着言灵，后背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愈合。
稚女捡起蜘蛛切，转头给哥哥留下一个微笑，身影如鬼魅般离开。
……
稚女赶到了矿井，正赶到越野车即将启动。
死侍倒了一地，少年四肢被扭成诡异的形状，但又正在诡异地复原。
少年像狮子一样，朝越野车发出了咆哮。
稚女在少年眼中，看见了希望，那是杀掉王将的希望，也是，未来和哥哥一起生活的希望。
稚女紧握蜘蛛切，追向飞驰的越野车。
少年在挣扎着起身，那是森林的雄狮，陆地最强的王，是他坚信的，唯一的制胜手！
那么，自己就先——
跳马将！
源稚生看见对方的脸，像极了女版的自己。
拥有这张脸的，是他的弟弟，源稚女。
那年，就是他刚成为斩鬼人的那年，是他从东京回来的那年，也是他执行第一个任务的那年。
任务地点在他从小和弟弟一起生活的小镇。
小镇发现了鬼的踪迹。
他是来斩杀鬼的，是带弟弟去东京过好日子的。
可是，那个鬼，是他弟弟。
当弟弟浑身鲜血看到他，想要拥抱他的时候。
他却拔刀，斩杀了鬼。
平生第一次斩杀的鬼，是自己的弟弟。
拿起斩鬼刀的原因，也是自己的弟弟。
万花筒般的眼眸映照在源稚生的眼中。
言灵·梦魇。
这是他和弟弟共同的梦境。
里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他又来到了地下室，拄着蜘蛛切在浴缸前坐下，默默地等待着弟弟的归来。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源稚女冲冲推开门，双臂张开想去拥抱……
蜘蛛切出鞘。
血溅一地。
世界回复。
源稚生回到地下室的门前。
推开、等待、拔刀、回复……
推开、等待、拔刀、回复……
等待、拔刀、回复……
拔刀、回复……
拔刀……
拔刀……
拔刀……
……
直升机的驾驶员自杀，直升机无人控制，向地上倒下，油箱过半的汽油足够将机舱里，毫无防备的两人，炸死。
源稚女的眼眸就像是金色曼陀罗，射向源稚生的眼睛。
言灵·梦魇是最凶险的言灵，因为如果有人相信自己死在了梦貘制造的噩梦中，那么他的意识真的会消亡，现世中的他也会渐渐冷却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直升机正在坠向地面，如果他们不及时回来，一样会变成一具尸体。
……
源稚生不断重复。
很无聊的事，斩杀、斩杀、斩杀。
用自己最擅长的拔刀术将自己最重要的人，杀死。
他的眼中渐渐迷茫，迷失。
当他眼中再无一丝神采，他就会永远困在梦中。
拔刀、血溅。
源稚生的手抖了。
中刀的源稚女没有立即死去，他的嘴唇翁动：
“哥哥……”
源稚生的眼眸骤然一亮。
世界复原，又回到门前。
源稚生提刀离去。
明明都是同时来到这个梦魇，为什么稚女总是晚自己很久？
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个世界除了他们两人，还会有第三个人。
或者说，还有一个鬼？
脚下的长草在风中发出哗哗的声音，像是大海的波涛起伏，他越往前走，鹿取神社那龙一般弯曲的屋顶就越清晰，湿润的道路两侧摆着精煤矿石雕刻的石地藏，三个石地藏一个捂着眼睛、一个捂着耳朵、一个捂着嘴，这是鹿取神社捐赠给镇上的，象征着佛教中的“不看”、“不听”和“不说”。
鹿取神社的宫司说，住在这山中小镇的人其实是幸福的啊，因为可以不看不听世间的污秽，也不传世间的闲言碎语，所以心是安静的。
源稚生在石地藏前站住，雨水打在石地藏头顶的树叶上噼啪作响，这是镇子上的传统，下雨的时候神社里的孩子会在石地藏头上盖上蒲扇般的大树叶，说是为地藏菩萨遮雨。
这里有人在厮杀。
一个瘦弱的男孩，手里拿着一把长刀，另一人是浓妆的戏子，手里是一把铁折扇。
折扇一次又一次穿透男孩的身体，但男孩的身体却没有出现任何的伤痕。
男孩不太会使用刀，但戏子很怕被刀碰到，一直在躲闪。
两个人都是源稚女的脸。
源稚女在噩梦中一直徘徊在雨夜的鹿取小镇上，等着哥哥回来，又渴望着向哥哥复仇，极端扭曲的情绪令他的性格分裂，两个几乎完全独立的人格并存在一个身体里。
梦魇，将两个人格分开了。
一个是男孩，另一个是戏子。
男孩每次想去见哥哥，都要与戏子厮杀，用手中的长刀去杀死另一个自己。
然后去拥抱哥哥。
可是，每一次去拥抱，换来的，都是一把冰冷的长刀。
如同，他对待另一个自己。
“稚女……”
源稚生喊道。
男孩和戏子都转过了头。
戏子脸上表情突然狰狞，铁扇扇叶伸长，扣动机关，朝源稚生发出数片铁叶。
男孩握紧长刀想去格挡，他从未觉得这么需要手上的这把刀。
但是铁叶一片也没有被刀挡下。
源稚生扔下手上的双刀，风衣飒飒作响，只在原地留下残影，将男孩拥入怀中。
男孩的身体在颤抖，戏子的铁扇虽然不会对他造成伤，但是每一下都在减弱他的灵感。
“……对不起。”
源稚生眼眶红了。
“哥哥，快进入石地藏！”
戏子骤然暴起，源稚生的出现，激发了他的仇恨，身后竟出现猩红色的虚像，脚下石板层层破裂，石板之下，是虚无。
源稚生猛地朝正中的石地藏撞去，那里出现了一道门。
梦魇的出口！
……
直升机即将坠地，源稚生一脚踢飞地上的蜘蛛切，扑向源稚女，两人一同朝向蜘蛛切的位置跳去。
离开直升机前，源稚生最后看了眼，直升机驾驶位上的干事，那人的脸很普通，但自己的家臣多一个这样的人，也不赖啊。
微微鞠躬，源稚生扭转身体，让自己在下方。
后背与泥土以及其中的碎石剧烈摩擦，一路滑行出数十米，血肉拖了一地。
皇血引来大量的死侍。
“退下！”
源稚女低喝道，脱离出戏子的人格，他脸上有些羸弱。
死侍并不会买男孩的账。
稚女往源稚生的怀里钻了钻，源稚生忍着痛，轻抚稚女的后背。
“王权。”
重力领域展开，一声声噗通响起，周围死侍被压倒在地，力场不断增强，源稚生想这样活生生将这些死侍压死。
“稚女，哥哥对不起你。我们还有个妹妹，叫绘梨衣，她的血统很不稳定……”
“绘梨衣？王将要抓她……”
源稚生的血统突然暴起，力场的强度骤然翻倍。
“……来不及的，来不及的……”
稚女喃喃道。
他曾暗杀过无数次王将，但是杀死了，王将就跟没事人一样，又出现在他面前。
王将在他的内心深处，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不论人格。
可是，要想和哥哥一起生活，绕不开王将的啊。
“哥哥，我去试试。”
稚女咬了咬没有血色的嘴唇。
“带上那把刀走吧，刀名‘蜘蛛切’，保护好自己，我随后就到。”
蜘蛛切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上。
源稚生释放着言灵，后背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愈合。
稚女捡起蜘蛛切，转头给哥哥留下一个微笑，身影如鬼魅般离开。
……
稚女赶到了矿井，正赶到越野车即将启动。
死侍倒了一地，少年四肢被扭成诡异的形状，但又正在诡异地复原。
少年像狮子一样，朝越野车发出了咆哮。
稚女在少年眼中，看见了希望，那是杀掉王将的希望，也是，未来和哥哥一起生活的希望。
稚女紧握蜘蛛切，追向飞驰的越野车。
少年在挣扎着起身，那是森林的雄狮，陆地最强的王，是他坚信的，唯一的制胜手！
那么，自己就先——
跳马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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