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聚会
宽大的白色t恤，灰色大短裤，外加仿得很不正宗的耐克鞋。
手提着马桶座圈的路明非穿着这身如往常一样的打扮，可在走入聚会的餐厅之前就被门前的侍者给拦了下来，费了老大一番口舌才让别人相信他真的不是来推销马桶座圈的。
“我容易吗我，费了老大力气才出来一趟，结果不光要买马桶座圈还被人认作推销马桶的……”
路明非低头嘟囔着，侍者那彬彬有礼中还掺杂着嘲笑的表情让他看得很不爽，不过这种表情他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只能说这次的更加奇特吧。推销马桶座圈什么的，还是……
抱怨之余，他同时无比怀念家里的那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
虽然那台笔记本已经和双160的表弟共用了有五六年的时间，运作起来的噪音也不算小，但终究还是台电脑，在对战平台上用红点打星际或者观摩爱情动作片也是没有问题的。
对于宅男来说，能满足这些基本要求就足够了。
“哟，路明非！你这是……”
推开玻璃门，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已经落座了，赫然是原来班上的那对胖子双胞胎之一的徐岩岩。只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和门前的侍者一样被震住了。
“你没事？”
“没事没事，真没事……”路明非觑着眼看手中的马桶座圈：淡黄色，表面光滑，有点重但坐上去的质感应该会不错。嗯，还是很正常嘛。
“还挺低调哈。”徐岩岩一句“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差点就要蹦了出来，不过想想还是太抬举这位一直怂怂的路神人了，因此作罢。
“额……”
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路明非随便挑了个靠边角的位置坐下，这次的同学聚会还是由赵孟华操办。
一开始收到邀请是路明非不禁又想起那天他扮演的小i，顿时撇了撇嘴――其实第一次听说要聚会这种事情我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叫我去，我就马上去，第一我要先
试一下……
感觉到再次奔腾发散开的思绪，路明非不由得咧嘴傻笑几声，惊得徐岩岩坐立不安，心说路神人难道计划搞什么大动作？连一身肥肉都颤了几颤。
卡塞尔学院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个问题在高考之前徐岩岩和赵孟华等人都没怎么想过，保密措施做的很好的卡塞尔学院网上看不出几个信息，完全是和作文一般的套话空话废话，顶多搬出一两个帆船比赛的奖项作为噱头。所以每个人大概都觉得不过是一所国外的三流大学而已。
可惜结果出来后那高额的奖学金令老校长都为之动容，于是红榜的前两位赫然将高富帅的“赵孟华”三字以黑体加粗的形式压在下方，气的那位差点当场吐血。
徐岩岩用余光偷瞧着正一脸傻笑的“此獠当诛榜”第一位，心下叹息并反省自己对于装逼的境界理解的还不够深。不修边幅的打扮和一身地摊货先不说，还提着个马桶座圈到处跑，此等新奇的装逼方式完全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得出来的。
嗯，也说不定是国外流行的方式吧。
“嗡――”手机突然传来微微震动。
路明非只是抬了抬眼角便懒得去管，毕竟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奸诈狡猾的小魔鬼赠送的手机，特别是还用的倒计自己生命的桌面。每每想起自己已经被骗走了四分之一的生命时，路明非总有一种沉闷的不爽和不甘，所以他依然沉浸在杂七杂八的畅想之中，不知不觉心脏的跳动也随着幻想为之快了几分。
说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实际上还不是抱有一点缥缈的希望想再见一面？
空气中隐隐传来小魔鬼不屑的冷笑。
－－－－－－－－－－－－－－－
“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楚子航滑动着ipad，以强横的脑力将任务简报上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下，只是疑问还是挥之不去地在他脑海里盘旋。
学院派出的b007号专员在接收到档案后十分诡异地因为地震而死
亡，接着档案便被人夺走。
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阴谋手脚，那纯粹是骗小孩的。
楚子航站起身来拉上窗帘，开始把村雨塞到惯用的网球包里去。
身为狮心会会长，他自然参加过不少次执行部的任务，从一开始的c级到后面的a级，零零总总加起来至少有**次，目标也从简单的搜集情报到追杀犯案的死侍。每次任务给出的情报都经由诺玛反复核实推演，内容很简洁，但绝对足够完成任务，久而久之也没人去思考那么多不重要的细枝末节。
但是a级以上的任务楚子航几乎从来没有见过，更别提这次突然冒出来的ss级任务。
要求夺回的一份档案居然是ss级的保密级别？
这一点施耐德教授并没有予以解释，甚至连档案的内容大致是关于什么的也没说。
好在楚子航并不是喜欢多问的人，况且任务安排的流程也非常简单――甚至过于简单，可能还比不上他上次在医院击杀那名死侍的危险程度高。
由他扮作送花的快递员先进入大厦，校工队和赵空城负责在商场区引起骚乱、破坏安保系统以及吸引注意力，抽空大部分防卫力量之后，再由他到高层的办公室夺回档案，最后从玻璃幕墙上速降撤退。诺玛则接手周围所有电子监控探头的控制，伪造一段正常的视屏录像，保证他们的行动踪迹无法被官方察觉。
回想到这里，楚子航皱起眉头抿了一口咖啡，帮助自己提神醒脑。
以往的任务基本上是他一个人独立完成――不光是【君焰】的杀伤力太高容易误伤，也关系到他自身血统的问题。可能因为这次任务的级别太高，所以诺玛特意整合了所有可以短时间利用起来的力量，也将这些力量充分发挥起来制定出高效率的计划。
然而他稍微克制一下自己的话，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困扰。可眼下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原定为任务主力之一的赵空城，他的手机好像打不通。
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曲调赫然是宫崎骏作品《天空之城》的主题曲。
陈雯雯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下来，尽管知道这只是街道旁花店为了招徕客人而播放的音乐，但仍然令人心情愉悦了不少。
阳光明媚，令花店摆放出来的鲜花也显得格外娇艳，店员更是细心地打理花朵。
她今天穿上了衣橱里自认为最好看的淡绿色长裙，并细心地将笔直的长发打理了一遍又一遍，一些细小的分叉也轻轻理顺。从来不化妆的她甚至还特意向朋友请教，抹上了淡色的唇膏和粉底。
轻快的步伐让她身上的长裙看起来像微风般从街头拂过，配上她的花瓣形发卡和飘扬起来的长发，就如同一位可爱的森中妖精翩翩飞舞。纵然周围上班高峰期的人流如织，车辆穿梭不息，也丝毫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不少都被这一幅美景所吸引，许久后才挪开目光。
陈雯雯一边等待，一边看看时间已过去多久――她和赵空城约好是在上午十点三十见面。在花了一个小时梳妆打扮后，她更是提前半个小时就来到了约定地点。
只是他是否还是当年那个样子呢？或者说还记得当初有一位名叫陈雯雯的女生邀请他加入文学社吗？
纷乱的思绪也搅动着她的心情，不自觉地便开始猜测起来。
“嘿，好久不见。”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还是那熟悉的温和中带有几分轻佻的声线，陈雯雯转过身去，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自己一直想念的那个人。
“嗯？不记得我了吗？好吧，其实你失去了一小段记忆，实际上我是你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因为外星侵略者的严密搜查所以直到这个时候才能和你相认……”赵空城挑了挑眉头，随即开始习惯性的满嘴跑火车起来。
“……什么啊，还是老样子，一见面就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陈雯雯捂嘴轻笑，顺手理了理耳畔稍稍松散的发丝
，对话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也放松了下来。
“我可是完全没有忘掉社长你啊。在大学的日子里我可是发奋读书，像你推荐的那些名著我都一本不落地看完了。”赵空城一副正经脸，煞有介事地说着，“当然，像什么《龙类生命生理系统详解》系列、《你所不得不知道的十大龙类喜好》、《炼金术与龙》、《传统炼金技术在现代的应用》……这些经典教材我也有认真研读，起码每门课程都拿到了a的评分。”
这些说的倒是实话，毕竟是世界的真实面，别的不说，就拿那毁三观的龙类称王称霸建立帝国的历史来看，便足以当做一套波澜壮阔并且充满了脑洞的小说。
当然，正常人不会当真的就是了，陈雯雯也是如此。
眼见着行人越来越多，两人又暂时没有什么话题好聊，赵空城只得使出杀手锏：
“这里环境不太好，我们换个地方聊一聊吧――咖啡厅怎么样？”
“……好。”
－－－－－－－－－－－－－－－－
“哟，赵哥来了！”
路明非抬起头来，映入眼前的是赵孟华那张一年不见似乎更加帅气的脸……好吧，他承认这种事情确实让人感到槽心。
学校是个小圈子，在这个小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很容易：会打球，长得帅气高大，学艺术，甚至是成绩好，字写的好……然而出了这个圈子步入社会后，学生们就会发现以往的那些引以为傲的小特长真的非常之“小”。
哪怕是大学生，只算得上初步接触社会，也足以明白‘家里有钱’、‘家里有权’这八个字抵得过绝大多数小小闪光的长处。
更何况赵孟华不但家里有几家上市公司、亲戚里有厅局级的干部，而且人长的高大帅气、头脑聪明成绩好、性格上还不沾什么恶习，简直是要龙傲天的节奏。
“大家都在啊，来来来，点单上菜，今天我请客，各位老同学就尽管敞开肚皮享受吧！”
赵孟
华大手一挥，尽显豪气风范。
“不愧是赵土豪！我就喜欢任性的壕！”“呵，你不知道吧，最近赵老大可是牛逼大了，家里又有一个公司要上市，那可是上亿的资金……”
“可不是吗！瞧，都戴起‘游艇名仕’了！”“这么说还真是不能客气了。服务员，你们这里有什么便宜的菜……对，除了那些之外把贵的全上了！”“去你的……”
路明非看着那些随声附和的‘小弟’们，嘴上也同样和着恭维几句，心中倒是没有什么羡慕嫉妒恨的想法――这种事要他去做也做不来，那么多钱不知道可以买多少光盘和游戏机了。
**丝和高富帅……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便是如此悲哀。
在他盯着菜单的余光里，玻璃门忠实地反映出一个颓废狼狈的形象，在他缩了缩头的同时那个影像也随之佝偻几分。穿着直筒花裙的柳淼淼化了妆，正抬头安静地看着形象光辉的赵孟华，两个人挨得很近，似乎有点不寻常的气息。
而直到热气腾腾的海鲜披萨都端了上来，路明非所期待的人也还没来。
赵孟华的脸色暗沉了一会儿，旋即恢复正常，该敬酒的敬酒，该扯淡的扯淡。
“咳咳！大伙儿都在……正好宣布一个事儿，”酒过三巡，赵孟华的脸色也有点发红，酒气也熏得柳淼淼有些晕乎，不过她却没有什么远离的意思。
有问题。路明非哪怕再蠢也能发现这两个人不太对劲了――不过反正不关他的事不是吗？
“柳淼淼今后大家不能追了，谁追我跟谁翻脸……我送这个戒指给她，就是跟她订婚了，我跟淼淼准备毕业就结婚！”
平心而论，是蛮震撼的一个消息。
路明非调整了一下坐姿，将马桶圈搁远了些，懒得管其他还受着冲击的昔日同窗，开始认真对付起眼前那块色香味俱全的海鲜披萨和奶油浓汤。
小魔鬼的笑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他却淡漠地无视之。
大白天的上班时段，咖啡厅里显然没有多少人，吧台里的服务生正一边擦着眼角一边清理用具，见有两位客人到来也不惊讶，只是礼貌地示意边上那位还有点打瞌睡的服务员带下路。
“一杯爱尔兰咖啡，一杯湿卡布奇诺咖啡——另外上一份小点心。”
赵空城不等服务员递上菜单，直接熟稔地报出所要的餐饮，服务员一愣，不过在想到现在这个网络时代随便哪个有闲心的人只要稍微去查一查、便能够了解一些小资或高消费阶层的东西，便立刻释然了。
“以前就有想过和别人一起去咖啡厅之类的地方该怎么应对，所以特意做过一段时间的功课。没想到还真的能派上用场了。”
待服务员走开，赵空城便笑着和陈雯雯解释。
“……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陈雯雯并没有接下去，而是鼓起勇气想要开始进入正题。赵空城稍微讶异地看着她，貌似这位文学妹子也成熟了不少——至少他的扯淡**是没用了。
“好，一切都好，简直好得不得了。”赵空城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的嘚瑟炫耀给所有人看的样子，“学院的课程很有意思，学分什么的我也拿了不少。那里的环境非常不错，学院外有一片大大的树海，连绵百余里；学院内的建筑也有种复古的情调……”
说到这里，服务员正好走过来端上了两杯咖啡和一碟小点心，之后还很善解人意地拉上了卡座与过道间的花纹纱帘。
不得不说这种设计非常巧妙，在实惠之余又给人保存了私密空间，最适合一些小情侣切切私语什么的。
陈雯雯端起冒着热气的咖啡，小口地吹了吹上层的奶泡，眼帘低垂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许久，才冒出来几个字。
“是这样吗？”
仿若一声哀怨忧愁的叹息。
赵空城没有接着之前的通篇扯淡，而是知趣地保持沉默。以他的思维能力自然是明白的，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把事情糊弄过去，两个人之间势必会做一个决断，不论是好是坏。
咖啡散发出的香气似乎想要勾起那些被隐藏的心灵，爱尔兰咖啡中掺的威士忌则带上了一丝微醺。
“我总觉得那是很久以前了，”陈雯雯的声音空灵，回忆的色彩给予了她
一种时间之外的美丽，这种美丽同样是自然的，又像是不可触摸的虚幻。
“那个时候刚好是午休的时间，你就坐在座位上看些奇奇怪怪的书，让人感觉好像对书很有兴趣的样子——于是我过去问你：‘赵空城同学，如果你喜欢看书的话，有兴趣加入文学社吗？’。你呢，当时挂着那招牌式的温和和应许，一副很好相与的样子。”
并不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可在她的讲述下竟真的有那么一些包经时间沉淀的感觉，蒸腾在空中的白气上升又消散，像极了某种不知名的熏香烟雾，令人安定的同时又混合着迷乱。
要勾起整个人倦意似的，她的语调更加柔和舒长。
“加入了文学社之后，你还是一如以往的做派，连自己的那份差事也推了路明非出来完成。平时呢，就套着让人看不见脸的兜帽保持低调，有人招呼你就露出乖孩子的表情。”
“偶尔的一两件事恐怕就是在文学社的专项研究活动中吧？我记得你的文章有好几篇连辅导老师也赞不绝口。”
“只有到后来和你熟悉了，才终于发现原来你也不是一个绝对的老好人对吧？经常不正经开玩笑，下绊子弄恶作剧也有过不少……”
赵空城没有回应。
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回应，也不敢回应。
回忆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尽管陈雯雯并没有的无比详尽，但在这种梦幻般脆弱的美中，让他无法控制地回忆起那许多个晨间或午后，坐在长椅上安静看书的白裙少女，与诱人温暖的阳光。
食指轻轻动了动，回忆那连同书页的触感。
整个校园的草木气息似乎穿透了时间来到跟前，青涩与不冲突的美丽糅合成那些不清晰的断片，或者说又只是在为它们创造一个引子：
关于一本小说人物命运的讨论、四周无人时的谈天说地、正经地呼喊着关于未来的憧憬、参加运动会时互相的鼓励、晚自习过后操场草坪上方闪耀的星空……
到底是什么才会组成连接两人世界的桥梁，他不清楚。每一个都不像，每一个却又都像。
坚硬冰冷的心裂开了一丝缝隙，从中仿佛要流出黑色的鲜血。
“喂，”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雯雯重新抬起头来，双眼中蒙着的是一层水雾，
又是一种莫大的瑰丽与难以名状的涌动。
“你的成绩只是中等偏上，长得不是非常高大帅气，也不会打篮球不会温言细语地安慰女生，不会出风头不会做没有把握的冒险……”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迷幻，青春，萧条，白色，少女，爱慕，悲哀——
赵空城的眼神急剧闪动，所谓的情感已经被更为强烈的意象和幻视所取代，然而他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虚空中的某一处。
——似乎下定了决心。
－－－－－－－－－－－－－
还是联系不上……
楚子航皱着眉头坐在驾驶室里，遮阳板后面的化妆镜反射出他慑人的黄金瞳。这辆车是“爸爸”的新车panamera，不过在给他的时候就像是在赠予他一件大玩具。
“启动。”
特意配上了标配没有的声纹启动系统，“爸爸”权当是楚子航的个人爱好，所以花了不少钱什么的也就不在意了。不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为什么想要这样做。
他戴上墨镜遮掩双眼，通过网络立刻向学院方面汇报无法联系赵空城的事……好吧，这种事情看上去其实蛮扯淡的，从来只有在任务过程中出差错、掉链子的，可在任务开始之前联系不上的还真是少的可怜的奇葩。
打电话他也试过，结果显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如果说是到外地旅游去了，赵空城今天早上提交每日作业的时候ip地址还显示是在这个城市；甚至楚子航还考虑了他是不是睡过头的可能性，然后给他住的小区物业打电话的时候人家说这个叫赵空城的人好像就没回来过——物业管理费倒是缴纳地很勤快来着。
一个城市这么大，除非由诺玛黑进整个城市的安全系统，利用强大的计算处理能力找到赵空城，不然没有半点法子。
而如果要做这么大动作的入侵和排查，又是跨境，过于庞大的数据流势必会引起中国官方的注意和警惕，容易把学院暴露出来。
再三思量之下，楚子航还是决定把烂摊子丢给学院，他去接路明非这个名义上的“任务负责人”。
至于最终能不能联系上赵空城他并不在乎，反正只要他一个人就足以完成任务，不是吗？
手提着马桶座圈的路明非穿着这身如往常一样的打扮，可在走入聚会的餐厅之前就被门前的侍者给拦了下来，费了老大一番口舌才让别人相信他真的不是来推销马桶座圈的。
“我容易吗我，费了老大力气才出来一趟，结果不光要买马桶座圈还被人认作推销马桶的……”
路明非低头嘟囔着，侍者那彬彬有礼中还掺杂着嘲笑的表情让他看得很不爽，不过这种表情他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只能说这次的更加奇特吧。推销马桶座圈什么的，还是……
抱怨之余，他同时无比怀念家里的那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
虽然那台笔记本已经和双160的表弟共用了有五六年的时间，运作起来的噪音也不算小，但终究还是台电脑，在对战平台上用红点打星际或者观摩爱情动作片也是没有问题的。
对于宅男来说，能满足这些基本要求就足够了。
“哟，路明非！你这是……”
推开玻璃门，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已经落座了，赫然是原来班上的那对胖子双胞胎之一的徐岩岩。只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和门前的侍者一样被震住了。
“你没事？”
“没事没事，真没事……”路明非觑着眼看手中的马桶座圈：淡黄色，表面光滑，有点重但坐上去的质感应该会不错。嗯，还是很正常嘛。
“还挺低调哈。”徐岩岩一句“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差点就要蹦了出来，不过想想还是太抬举这位一直怂怂的路神人了，因此作罢。
“额……”
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路明非随便挑了个靠边角的位置坐下，这次的同学聚会还是由赵孟华操办。
一开始收到邀请是路明非不禁又想起那天他扮演的小i，顿时撇了撇嘴――其实第一次听说要聚会这种事情我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叫我去，我就马上去，第一我要先
试一下……
感觉到再次奔腾发散开的思绪，路明非不由得咧嘴傻笑几声，惊得徐岩岩坐立不安，心说路神人难道计划搞什么大动作？连一身肥肉都颤了几颤。
卡塞尔学院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个问题在高考之前徐岩岩和赵孟华等人都没怎么想过，保密措施做的很好的卡塞尔学院网上看不出几个信息，完全是和作文一般的套话空话废话，顶多搬出一两个帆船比赛的奖项作为噱头。所以每个人大概都觉得不过是一所国外的三流大学而已。
可惜结果出来后那高额的奖学金令老校长都为之动容，于是红榜的前两位赫然将高富帅的“赵孟华”三字以黑体加粗的形式压在下方，气的那位差点当场吐血。
徐岩岩用余光偷瞧着正一脸傻笑的“此獠当诛榜”第一位，心下叹息并反省自己对于装逼的境界理解的还不够深。不修边幅的打扮和一身地摊货先不说，还提着个马桶座圈到处跑，此等新奇的装逼方式完全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得出来的。
嗯，也说不定是国外流行的方式吧。
“嗡――”手机突然传来微微震动。
路明非只是抬了抬眼角便懒得去管，毕竟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奸诈狡猾的小魔鬼赠送的手机，特别是还用的倒计自己生命的桌面。每每想起自己已经被骗走了四分之一的生命时，路明非总有一种沉闷的不爽和不甘，所以他依然沉浸在杂七杂八的畅想之中，不知不觉心脏的跳动也随着幻想为之快了几分。
说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实际上还不是抱有一点缥缈的希望想再见一面？
空气中隐隐传来小魔鬼不屑的冷笑。
－－－－－－－－－－－－－－－
“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楚子航滑动着ipad，以强横的脑力将任务简报上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下，只是疑问还是挥之不去地在他脑海里盘旋。
学院派出的b007号专员在接收到档案后十分诡异地因为地震而死
亡，接着档案便被人夺走。
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阴谋手脚，那纯粹是骗小孩的。
楚子航站起身来拉上窗帘，开始把村雨塞到惯用的网球包里去。
身为狮心会会长，他自然参加过不少次执行部的任务，从一开始的c级到后面的a级，零零总总加起来至少有**次，目标也从简单的搜集情报到追杀犯案的死侍。每次任务给出的情报都经由诺玛反复核实推演，内容很简洁，但绝对足够完成任务，久而久之也没人去思考那么多不重要的细枝末节。
但是a级以上的任务楚子航几乎从来没有见过，更别提这次突然冒出来的ss级任务。
要求夺回的一份档案居然是ss级的保密级别？
这一点施耐德教授并没有予以解释，甚至连档案的内容大致是关于什么的也没说。
好在楚子航并不是喜欢多问的人，况且任务安排的流程也非常简单――甚至过于简单，可能还比不上他上次在医院击杀那名死侍的危险程度高。
由他扮作送花的快递员先进入大厦，校工队和赵空城负责在商场区引起骚乱、破坏安保系统以及吸引注意力，抽空大部分防卫力量之后，再由他到高层的办公室夺回档案，最后从玻璃幕墙上速降撤退。诺玛则接手周围所有电子监控探头的控制，伪造一段正常的视屏录像，保证他们的行动踪迹无法被官方察觉。
回想到这里，楚子航皱起眉头抿了一口咖啡，帮助自己提神醒脑。
以往的任务基本上是他一个人独立完成――不光是【君焰】的杀伤力太高容易误伤，也关系到他自身血统的问题。可能因为这次任务的级别太高，所以诺玛特意整合了所有可以短时间利用起来的力量，也将这些力量充分发挥起来制定出高效率的计划。
然而他稍微克制一下自己的话，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困扰。可眼下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原定为任务主力之一的赵空城，他的手机好像打不通。
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曲调赫然是宫崎骏作品《天空之城》的主题曲。
陈雯雯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下来，尽管知道这只是街道旁花店为了招徕客人而播放的音乐，但仍然令人心情愉悦了不少。
阳光明媚，令花店摆放出来的鲜花也显得格外娇艳，店员更是细心地打理花朵。
她今天穿上了衣橱里自认为最好看的淡绿色长裙，并细心地将笔直的长发打理了一遍又一遍，一些细小的分叉也轻轻理顺。从来不化妆的她甚至还特意向朋友请教，抹上了淡色的唇膏和粉底。
轻快的步伐让她身上的长裙看起来像微风般从街头拂过，配上她的花瓣形发卡和飘扬起来的长发，就如同一位可爱的森中妖精翩翩飞舞。纵然周围上班高峰期的人流如织，车辆穿梭不息，也丝毫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不少都被这一幅美景所吸引，许久后才挪开目光。
陈雯雯一边等待，一边看看时间已过去多久――她和赵空城约好是在上午十点三十见面。在花了一个小时梳妆打扮后，她更是提前半个小时就来到了约定地点。
只是他是否还是当年那个样子呢？或者说还记得当初有一位名叫陈雯雯的女生邀请他加入文学社吗？
纷乱的思绪也搅动着她的心情，不自觉地便开始猜测起来。
“嘿，好久不见。”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还是那熟悉的温和中带有几分轻佻的声线，陈雯雯转过身去，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自己一直想念的那个人。
“嗯？不记得我了吗？好吧，其实你失去了一小段记忆，实际上我是你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因为外星侵略者的严密搜查所以直到这个时候才能和你相认……”赵空城挑了挑眉头，随即开始习惯性的满嘴跑火车起来。
“……什么啊，还是老样子，一见面就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陈雯雯捂嘴轻笑，顺手理了理耳畔稍稍松散的发丝
，对话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也放松了下来。
“我可是完全没有忘掉社长你啊。在大学的日子里我可是发奋读书，像你推荐的那些名著我都一本不落地看完了。”赵空城一副正经脸，煞有介事地说着，“当然，像什么《龙类生命生理系统详解》系列、《你所不得不知道的十大龙类喜好》、《炼金术与龙》、《传统炼金技术在现代的应用》……这些经典教材我也有认真研读，起码每门课程都拿到了a的评分。”
这些说的倒是实话，毕竟是世界的真实面，别的不说，就拿那毁三观的龙类称王称霸建立帝国的历史来看，便足以当做一套波澜壮阔并且充满了脑洞的小说。
当然，正常人不会当真的就是了，陈雯雯也是如此。
眼见着行人越来越多，两人又暂时没有什么话题好聊，赵空城只得使出杀手锏：
“这里环境不太好，我们换个地方聊一聊吧――咖啡厅怎么样？”
“……好。”
－－－－－－－－－－－－－－－－
“哟，赵哥来了！”
路明非抬起头来，映入眼前的是赵孟华那张一年不见似乎更加帅气的脸……好吧，他承认这种事情确实让人感到槽心。
学校是个小圈子，在这个小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很容易：会打球，长得帅气高大，学艺术，甚至是成绩好，字写的好……然而出了这个圈子步入社会后，学生们就会发现以往的那些引以为傲的小特长真的非常之“小”。
哪怕是大学生，只算得上初步接触社会，也足以明白‘家里有钱’、‘家里有权’这八个字抵得过绝大多数小小闪光的长处。
更何况赵孟华不但家里有几家上市公司、亲戚里有厅局级的干部，而且人长的高大帅气、头脑聪明成绩好、性格上还不沾什么恶习，简直是要龙傲天的节奏。
“大家都在啊，来来来，点单上菜，今天我请客，各位老同学就尽管敞开肚皮享受吧！”
赵孟
华大手一挥，尽显豪气风范。
“不愧是赵土豪！我就喜欢任性的壕！”“呵，你不知道吧，最近赵老大可是牛逼大了，家里又有一个公司要上市，那可是上亿的资金……”
“可不是吗！瞧，都戴起‘游艇名仕’了！”“这么说还真是不能客气了。服务员，你们这里有什么便宜的菜……对，除了那些之外把贵的全上了！”“去你的……”
路明非看着那些随声附和的‘小弟’们，嘴上也同样和着恭维几句，心中倒是没有什么羡慕嫉妒恨的想法――这种事要他去做也做不来，那么多钱不知道可以买多少光盘和游戏机了。
**丝和高富帅……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便是如此悲哀。
在他盯着菜单的余光里，玻璃门忠实地反映出一个颓废狼狈的形象，在他缩了缩头的同时那个影像也随之佝偻几分。穿着直筒花裙的柳淼淼化了妆，正抬头安静地看着形象光辉的赵孟华，两个人挨得很近，似乎有点不寻常的气息。
而直到热气腾腾的海鲜披萨都端了上来，路明非所期待的人也还没来。
赵孟华的脸色暗沉了一会儿，旋即恢复正常，该敬酒的敬酒，该扯淡的扯淡。
“咳咳！大伙儿都在……正好宣布一个事儿，”酒过三巡，赵孟华的脸色也有点发红，酒气也熏得柳淼淼有些晕乎，不过她却没有什么远离的意思。
有问题。路明非哪怕再蠢也能发现这两个人不太对劲了――不过反正不关他的事不是吗？
“柳淼淼今后大家不能追了，谁追我跟谁翻脸……我送这个戒指给她，就是跟她订婚了，我跟淼淼准备毕业就结婚！”
平心而论，是蛮震撼的一个消息。
路明非调整了一下坐姿，将马桶圈搁远了些，懒得管其他还受着冲击的昔日同窗，开始认真对付起眼前那块色香味俱全的海鲜披萨和奶油浓汤。
小魔鬼的笑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他却淡漠地无视之。
大白天的上班时段，咖啡厅里显然没有多少人，吧台里的服务生正一边擦着眼角一边清理用具，见有两位客人到来也不惊讶，只是礼貌地示意边上那位还有点打瞌睡的服务员带下路。
“一杯爱尔兰咖啡，一杯湿卡布奇诺咖啡——另外上一份小点心。”
赵空城不等服务员递上菜单，直接熟稔地报出所要的餐饮，服务员一愣，不过在想到现在这个网络时代随便哪个有闲心的人只要稍微去查一查、便能够了解一些小资或高消费阶层的东西，便立刻释然了。
“以前就有想过和别人一起去咖啡厅之类的地方该怎么应对，所以特意做过一段时间的功课。没想到还真的能派上用场了。”
待服务员走开，赵空城便笑着和陈雯雯解释。
“……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陈雯雯并没有接下去，而是鼓起勇气想要开始进入正题。赵空城稍微讶异地看着她，貌似这位文学妹子也成熟了不少——至少他的扯淡**是没用了。
“好，一切都好，简直好得不得了。”赵空城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的嘚瑟炫耀给所有人看的样子，“学院的课程很有意思，学分什么的我也拿了不少。那里的环境非常不错，学院外有一片大大的树海，连绵百余里；学院内的建筑也有种复古的情调……”
说到这里，服务员正好走过来端上了两杯咖啡和一碟小点心，之后还很善解人意地拉上了卡座与过道间的花纹纱帘。
不得不说这种设计非常巧妙，在实惠之余又给人保存了私密空间，最适合一些小情侣切切私语什么的。
陈雯雯端起冒着热气的咖啡，小口地吹了吹上层的奶泡，眼帘低垂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许久，才冒出来几个字。
“是这样吗？”
仿若一声哀怨忧愁的叹息。
赵空城没有接着之前的通篇扯淡，而是知趣地保持沉默。以他的思维能力自然是明白的，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把事情糊弄过去，两个人之间势必会做一个决断，不论是好是坏。
咖啡散发出的香气似乎想要勾起那些被隐藏的心灵，爱尔兰咖啡中掺的威士忌则带上了一丝微醺。
“我总觉得那是很久以前了，”陈雯雯的声音空灵，回忆的色彩给予了她
一种时间之外的美丽，这种美丽同样是自然的，又像是不可触摸的虚幻。
“那个时候刚好是午休的时间，你就坐在座位上看些奇奇怪怪的书，让人感觉好像对书很有兴趣的样子——于是我过去问你：‘赵空城同学，如果你喜欢看书的话，有兴趣加入文学社吗？’。你呢，当时挂着那招牌式的温和和应许，一副很好相与的样子。”
并不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可在她的讲述下竟真的有那么一些包经时间沉淀的感觉，蒸腾在空中的白气上升又消散，像极了某种不知名的熏香烟雾，令人安定的同时又混合着迷乱。
要勾起整个人倦意似的，她的语调更加柔和舒长。
“加入了文学社之后，你还是一如以往的做派，连自己的那份差事也推了路明非出来完成。平时呢，就套着让人看不见脸的兜帽保持低调，有人招呼你就露出乖孩子的表情。”
“偶尔的一两件事恐怕就是在文学社的专项研究活动中吧？我记得你的文章有好几篇连辅导老师也赞不绝口。”
“只有到后来和你熟悉了，才终于发现原来你也不是一个绝对的老好人对吧？经常不正经开玩笑，下绊子弄恶作剧也有过不少……”
赵空城没有回应。
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回应，也不敢回应。
回忆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尽管陈雯雯并没有的无比详尽，但在这种梦幻般脆弱的美中，让他无法控制地回忆起那许多个晨间或午后，坐在长椅上安静看书的白裙少女，与诱人温暖的阳光。
食指轻轻动了动，回忆那连同书页的触感。
整个校园的草木气息似乎穿透了时间来到跟前，青涩与不冲突的美丽糅合成那些不清晰的断片，或者说又只是在为它们创造一个引子：
关于一本小说人物命运的讨论、四周无人时的谈天说地、正经地呼喊着关于未来的憧憬、参加运动会时互相的鼓励、晚自习过后操场草坪上方闪耀的星空……
到底是什么才会组成连接两人世界的桥梁，他不清楚。每一个都不像，每一个却又都像。
坚硬冰冷的心裂开了一丝缝隙，从中仿佛要流出黑色的鲜血。
“喂，”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雯雯重新抬起头来，双眼中蒙着的是一层水雾，
又是一种莫大的瑰丽与难以名状的涌动。
“你的成绩只是中等偏上，长得不是非常高大帅气，也不会打篮球不会温言细语地安慰女生，不会出风头不会做没有把握的冒险……”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迷幻，青春，萧条，白色，少女，爱慕，悲哀——
赵空城的眼神急剧闪动，所谓的情感已经被更为强烈的意象和幻视所取代，然而他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虚空中的某一处。
——似乎下定了决心。
－－－－－－－－－－－－－
还是联系不上……
楚子航皱着眉头坐在驾驶室里，遮阳板后面的化妆镜反射出他慑人的黄金瞳。这辆车是“爸爸”的新车panamera，不过在给他的时候就像是在赠予他一件大玩具。
“启动。”
特意配上了标配没有的声纹启动系统，“爸爸”权当是楚子航的个人爱好，所以花了不少钱什么的也就不在意了。不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为什么想要这样做。
他戴上墨镜遮掩双眼，通过网络立刻向学院方面汇报无法联系赵空城的事……好吧，这种事情看上去其实蛮扯淡的，从来只有在任务过程中出差错、掉链子的，可在任务开始之前联系不上的还真是少的可怜的奇葩。
打电话他也试过，结果显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如果说是到外地旅游去了，赵空城今天早上提交每日作业的时候ip地址还显示是在这个城市；甚至楚子航还考虑了他是不是睡过头的可能性，然后给他住的小区物业打电话的时候人家说这个叫赵空城的人好像就没回来过——物业管理费倒是缴纳地很勤快来着。
一个城市这么大，除非由诺玛黑进整个城市的安全系统，利用强大的计算处理能力找到赵空城，不然没有半点法子。
而如果要做这么大动作的入侵和排查，又是跨境，过于庞大的数据流势必会引起中国官方的注意和警惕，容易把学院暴露出来。
再三思量之下，楚子航还是决定把烂摊子丢给学院，他去接路明非这个名义上的“任务负责人”。
至于最终能不能联系上赵空城他并不在乎，反正只要他一个人就足以完成任务，不是吗？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