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交锋
黑暗的地下。
原本经由千万年流水溶蚀而成的地下溶洞，被卡塞尔学院改建成冰窖的一部分――也是最底层。以命运三女神纺织生命线之处命名，是为湮没之井。
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青铜，一道道深槽陷于其中，在这黑暗宽阔的大厅里生长、蔓延、卷曲、纠缠、舒展，从未知的地域生长，又终结于中央的圆形，宛如神话中传说的世界树。
青灰色的沉凝液体构成了这些线条的实体，勾勒出无穷的奇异符号。
它们在流动，在这黑暗寂静的地方发出年复一年的默思，隔绝所有时光的侵蚀。
这是经由守夜人主持建造的伟大炼金阵，能够阻绝几乎一切外力入侵，也禁绝所有言灵的施展。依托水银的特性，周流循环而不息，支撑起一个完全不需要任何供能的巨大领域。
哪怕放眼历代的尼古拉梅勒，这也可谓是一等一的大工程。其宏伟程度，只怕仅次于秦始皇陵。
‘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如此夸张的描述，便是司马迁在史记中关于秦始皇陵的记载。
单凭那种巨型的炼金阵，就能够轻松维持墓中的事物千年不朽，寻常的盗墓贼更是无从下手。
当然，学院的炼金阵不可能是在得到龙骨之后修建的，因为这种工程所消耗的时间与它的宏伟程度完全成正比。早在建造之初，便有过设想用来封印器物的最高等级――龙骨。而如今确确实实地用到了。
酒德麻衣悄悄地贴壁而立，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最低。
通过忍者的严苛训练，她能够将身体温度与大部分环境统一，存思无想，呼吸更是能够降到接近一分钟一次的频率。
眼前世界第二的炼金阵她是束手无策不假，但是通过老板的情报，今晚会有能够破除它的人到来。
真的会有能破除它的‘人’？
酒德麻衣不知道，因为她哪怕稍微站直身体都能够感受到这个炼金阵的排斥力，仿佛一个巨大的言灵・无尘之地把她直接压到了墙壁上，和动弹不得没有什么差别。
今天晚上，她收到老板指示的时候也颇为惊讶，
湮没之井里的炼金阵，不光是在卡塞尔学院出名，乃至整个混血种世界里，凡是有些地位的人多少也听说过一些。
有人称呼这里为绝世的囚笼，或者最为枯寂的封印。
然而，现在她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
“真是了不起的成就，人类也能够将炼金术拓展到这个地步啊。”
无边的黑暗中，她无法看清对方的样子，不过凭借这沙哑得有些性感的声音，大概能够判断是一位女性，年龄大概在……
想到这里，酒德麻衣无声地笑了笑。
职业病还是严重了点，单凭行走如常这一点，就足以判断对方不是什么混血种，而对于龙王级别的存在，讨论年龄无疑是在搞笑。
“很久不见，你还真是狼狈。”
脚步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便停止，入侵的人大概走到了中央的湖泊边缘，望着存放在十字架上的那具龙骨。唯独冷笑声还在空洞寂寥的大厅里回荡。
“哧――”
短促的轻响，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一样。随后便是令人有些头皮发麻的滋滋声，酒德麻衣皱了皱眉头，暂时屏住呼吸，也不知那人使了什么手段，整个炼金阵里的水银全都在蒸发。
深槽中的液体与某种奇异的物质发生反应，在黑暗中淬出暗红色的光泽，最终汽化，留下某种被腐蚀过的痕迹。
不过可以断定的一点是，不是科学的手段。
“麻烦的炼金阵，”那个人轻轻地抱怨了一声，“找不到节点的东西，结果只能用蛮力去抹除。”
压抑此处多年的封印已然解开，空气也变得不那么沉闷，存有活灵的古董们纷纷喧嚣起来，可在此人的一个手势之下便了无生息。
“保持安静，或者，演奏些宏大的曲子。”她的声音透着冷意，“因为接下来，可是重逢的时刻。”
－－－－－－－－－－－－－－－－
‘汞蒸汽……’
赵空城在黑暗中摸索着，空气给了他一种压抑的感觉，身体中龙血的部分似乎完全失去了活性。学院的课程里有过分辨汞蒸汽的训练，它对于龙类是剧毒，对于混血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来离湮没之井
已经不远了。
他暗自警惕着，光是脉冲感知无法在此地施展这一点，就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压力。炼金术什么的不是他的专项，而且在这种旷世杰作面前，哪怕他有认认真真上过“古代炼金术应用”这门科目，也和不会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因为动静过大，被走在前面的夏弥发现的话，他可能就真的没有什么出路了。
但……
赵空城的眼中闪过一丝猩红的光泽，完全压过了龙血所带来的淡淡金色，仿佛一只渴血的恶鬼。
他倒是从未想到过，学院的水族馆里竟然还圈养着那么多鲜美……营养丰富的生物，尤其是一些龙类的混血的亚种，给他提供了一大笔的特技点数。
[姓名：赵空城
种族：黑光病毒原型体
年龄：经考量年龄并无实际意义
生命级：第三级
新增技能：【吞噬】3级：可吸收不比自身强大很多的生物（虚弱状态），吸收时间减少75%，吞噬恢复的生命值增加40%；可从差距较小的基因中获得自身优化。
【肌肉模式】2级（满）：力量总极限提升100%，肌肉模式下力量提升400%。
【临界状态】1级：超越生命限制，临界状态获得更多的攻击力。
【精灵之速】1级：优化身体外形与构造，提高奔跑速度。
【生命加强】2级（满）：提高最大生命力与再生能力。
【热情喷发】（满）：濒死时，能够透支极限崩溃基因，以换取短暂的满状态时间。
可用特技点：0]
不少的生物，实际上他完全敌不过，更不用说处在水中几乎废了他所有的机动性。好在夏弥的能力着实惊人，轻易间就能够将那些水中霸主灭杀，也就给了他捡便宜的机会。
而现在经过又一次的针对性强化，赵空城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也就更有了把握。
毕竟黑光病毒的力量，已经变得更为强大。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酒德麻衣低吟着，声音清越，眉眼之间透着几丝若有若无的哀伤，姿态超凡如平安中期的三十六歌仙。
站在龙骨面前的夏弥……或者说耶梦加得，正轻轻抚摸着毫无生机的龙骨，同样出声吟诵。
“閑さや岩にしみ入る蝉の声（寂静，蝉声入青岩）”
古旧的八音盒同时很配合地响起一小段日本特色的都节音阶式曲调。
“……看来小偷小姐对于日本文化也颇有心得？”酒德麻衣被呛得愣了一瞬，她所吟的只不过是闲暇时无聊所作，可比不上‘俳圣’松尾芭蕉。这种吃瘪的感觉颇像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算不上有心得，只是了解过而已。”耶梦加得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后将身体转向酒德麻衣，“你知道我会来？”
“谁知道呢，”酒德麻衣耸耸肩，轻佻地从黑暗中一跃而出，“只是诺玛的防御圈突然出现了个漏洞，于是顺便就进来看看。小偷小姐你是第一个，啊，还有第二个。”
她的话音一落，一个明显的呼吸声便响起。
“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呢？说不定能够凑齐一桌麻将啊。”
她眼眸流转，环视周围所有的寂静黑暗之处。
“有的有的！打麻将这种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参加呢。”
又一个人从黑暗中步出，只不过态度非常热情，双手高举，仿佛真的是凑过来打麻将的一般。
“这人还真是多啊，”酒德麻衣挑了挑眉，随后举手击掌，“那么大家就先见个面吧！”
一束明亮的灯光投下，径直地照耀在康斯坦丁金色的龙骨上，与此同时，三个人也瞬间紧绷身体，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有耶梦加得依旧淡然地站在原地，看向三人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嘲弄。
然而在有的人面前，注定保持不了多久的安静。
“……我说大叔，”酒德麻衣使劲憋住笑，看着那豪放的第四位来者，“穿成这样真的好吗？”
“不行么？”男人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装扮，“手工皮鞋，西装，领带也打好了，还有手表……”
“她的意思是头套。”
帕西彬彬有礼地提醒道，不愧是加图索家族的秘书和特派员，哪怕是现在这个场面他也坚持打扮地和参加酒会一样正式，唯一可能破坏他形象的就只有意大利皮鞋上裹着的厚厚的有机泥了。
不得不承认，植物园那种地方确实不好走。
“肯德基上校而已嘛，”男人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谁小时候没见过。”
一边说着，他头上的纸袋还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摇头晃脑，肯德基爷爷那灿烂和蔼的笑脸显得格外吸引目光。
“顺便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小偷是调查组的秘书兼特派员，拥有白卡的持有权，帕西·加图索先生。”
或许是为了报复是帕西坑出的这个
漏洞，男人立刻先将帕西的身份卖了。
“幸会，诸位叫我帕西就好。”
帕西丝毫不慌乱，稳稳地行了一礼，一头金发在灯光下仿佛闪耀的金子。“另外我是由校董会授权来监管校产，严格意义上来说龙骨十字同样属于校董会，所以并不存在我是小偷的说法。”
“啊，这个我懂，”酒德麻衣带着笑意击掌，“就是中国人所说的‘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偷’对吧？”
“还是有些差别的，”男人故作严肃地挠挠头（纸袋）回应，“不过你的中文修辞学的不错。”
“多谢夸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中日不分家嘛。”
仿佛一场江湖决斗，谁也不肯先动手，因为谁动手谁就会先露出破绽，先成为众矢之至，于是就只能放一放场面话。但有人不想把这场可笑的舞台戏再演下去了。
一个令人心悸的领域从耶梦加得身上开始展开，丝丝电弧在青铜地面上跃动，彰显这个领域的危险性。对她来说，目前区区五米的半径只是开始。
“对于掌握权与力的人来说，是不屑于打麻将这种游戏的，哪怕是坐庄，”
她终于开口，伸直手臂淡淡地一点，立刻，在学院的古老藏品堆中便有一个炼金核心被激活，足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乐器即时奏响。
声音轰响，带有贝多芬特色的浪漫与肖邦常有的悲哀。
“因为弱者从来就没有能够与强者抗衡的能力，只存在臣服，或者死亡。”
“看来美女你很有信心的样子？”男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不过从他愈发紧绷的肌肉来看，他的心中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轻松。
“啊拉，这种话可是**oss才会说的啊。”酒德麻衣也将手伸向了绑在修长的大腿上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在说什么大话。
能够抵抗守夜人的炼金阵，甚至破除，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领域依然在扩张，五米……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空中又不明的金属细屑翻腾。
在场的人已经没有一个能够笑得出来了，威力越大范围越小，对于混血种来说这算得上是言灵的基本规则之一。但是眼前的人偏偏就视规则如草芥，狠狠地将其踩在脚下，顺便也打了几位麻将参与者的脸。
帕西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把做工精良的手枪，与一枚看上去就异常不凡的子弹。
这东西他也只是带过来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会遇上如此棘手的敌人。
“贤者之石……”
淡定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出，缥缈如虚空中的鬼魂。帕西的瞳孔骤缩，猛然间想要释放言灵·无尘之地，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这么珍贵的子弹可不能浪费了啊。”
从阴影里突然袭出的第五人，恰好抓住了耶梦加得吸引到所有人注意力的这个时机，并且一露面就朝着五人中近战最弱的帕
西发动进攻。
无尘之地堪堪阻挡了来人不到半秒，随即便被凶狠地撞破领域，帕西的转身也只完成到一半，便感觉到腹部被一股大力所击中。视野中闪过一只黑色的拳头，在他悬空的同时狠狠朝着太阳穴来了一拳。
还没等他细细体会那颈骨将要扭曲断裂、以及大脑中嗡嗡轰鸣震荡的感觉，那人便又是一个漂亮的擒拿，依旧抓住了浮空的最后一小段时间，施展了一个堪称教科书般完美的过肩摔。
终结他最后一丝意识的是一记打在颈动脉上的切掌，熟练地刺激迷走神经使致昏迷。
中央，正在扩张的危险领域也因为这个意外的闯入者而停顿了一瞬。
“你是谁？”
男人警惕地弓腰面对着来人，言灵·青铜御座所给予他的庞大力量已经在躯干中蓄势待发，给人一种仿佛能够击碎一切的错觉。然而回想起之前闪电一般的三连击，他还是不认为自己能够轻易地解决眼前的敌人。
“我？我只是来打个酱油的而已。”
前来的人站直了身体，面容普通之余还带着一点胡茬，身材也不显得有什么突出之处，反而有点显出上班族的轻度肥胖。
他身上所穿的西装同样是廉价的粗制品牌，手表什么的更是地摊上随处可见的那种。
神情间更是带有一丝中年人独有失意和麻木。
然而没人会相信他只是一个误入此地的中年上班族，因为他正在搜寻帕西怀里东西的那熟练的动作，因为他手掌上尚未完全褪去的黑色。
“都说了只是来打个酱油的嘛，各位干嘛那么紧张。”
中年人将帕西的枪塞入怀中，顺便轻巧地抛了抛两颗由贤者之石制成的子弹，满意地笑了笑。
“加图索家族果然财大气粗，这东西就当做是我过来的路费补偿好了。”
才说完，他便单手将帕西拎起，然后将他整个人抛向了正严正以待的肯德基上校先生。
“这家伙交给你就行了吧？估计你也不会放着加图索家族派来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湮没之井。”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将帕西放在一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好吧好吧，”中年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指向那个又开始扩张的领域，“我说兄弟，我真的不打算参一手。明眼人都看得出，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插得了手的地步了。”
——确实如此。
因为耶梦加得的冷笑止住了，而领域变得更加危险。因为黑暗中传出了第六个人的声音。
“赐汝以剑。曰‘布都御魂’；曰‘天羽羽斩’！”
金色与危险的暗红闪现，铸造炼成两柄只存在于神话中的武器。
布都御魂，在《古事记》中是被称为布都御魂，或者佐土布都神；《日本书记》中被称为魂；《源平盛衰记》中叫做布流剑。
这把杀神之刀是为建御雷神的佩剑，在神话中，帮助东征的神武天皇斩杀了熊野的荒神。属于三灵剑之一。剑长接近两米。
天羽羽斩，又名十拳剑。乃是斩杀八岐大蛇的须佐之男所持有，第一次发挥威力便斩杀了火神迦具土，并从血液中诞生了八位天神。伊邪那岐也曾用它驱赶过伊邪那美所派来追杀的泉津日狭女。
而传承至须佐之男的手中后，他便于苇原中国用其斩杀了八岐大蛇。
两柄日本神话传说中地位数一数二的武器，与此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新现世，协同某个不显声势，但却丝毫不弱的领域一齐迎敌。
“你……”
耶梦加得看着酒德麻衣背后的那道黑影，声音中充满了忌惮与惊讶。
“你是谁？”
“我？”
黑影低笑着，仅仅露出按在酒德麻衣后脑上的那只手，看起来白皙年轻，不像是年老之人。他的低笑逐渐放大，隐隐有种疯狂的意味。
“我是谁，你不知道？没关系。不过你是谁，我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短短的几十秒间，酒德麻衣身上扩张开的领域已经与耶梦加得所释放的领域分庭抗礼，她面无表情，眼眸中熔铁般的金色似乎还有加剧的趋势。
“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在这里宣讲所谓的权与力――弱者！”
由于血统提升所带来的龙化现象已经在她身上开始出现，细密而尖锐的鳞甲逐渐覆盖了她光滑的肌肤，刺破作战服暴露在外。持着两柄神话武器的双手也开始变异，指尖逐渐由利爪所取代。一位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的美女，转瞬之间就成了美女龙。
“卧槽这两个疯子……”
肯德基上校先生先是被震住了一会儿，接着立马跳脚大骂，一边说着一边飞奔到电梯前狂按下行键，至于昏迷的帕西，则很勉为其难地把他正面着地拖着走好了。
“我说你能行吗？这电梯可是要权限吧？就你这挫爆的肯德基刷脸能过？”
那边一副上班族样子的中年人同样脸色发青，只不过还站在原地伺机寻找退路，顺便问一问看能不能争取到这条最快的捷径。
“肯德基上校从来不骗人！”男人貌似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声势丝毫不弱地对吼起来，“卧槽老子长相比你帅一百倍！什么叫真男人，不信你过来，老子给你见识一下刷脸的真男人是不是有两把刷子！”
“呦呵？来就来，谁怕谁！反正垫背的一定是你就对了！”
嘴上叫嚣的起劲，不过中年上班族还是谨慎地待在原地，时不时看看场内对峙的两头人形母暴龙，时不时看看电梯还有几层才到。
“艹，老狐狸……”
肯德基上校低声骂了一句，现在他手上还拖着个累赘，要是电梯一到那人就一起挤上来，以那家伙的速度，他还真没什么把握拦住他。
如果中年人先过来，那下不下手就大有可为了。
“
弱者？呵呵……”
耶梦加得冷笑着，随意一挥，空中本来悬浮的金属细屑瞬间聚在一起，在某种神秘的技术和力量之下，组合成一把足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型镰刀。
“还三灵剑，不如我这把镰刀叫做克洛诺斯怎么样？”
似乎一下子兴味索然，黑影面对她的讽刺也只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再度拍了拍神色僵硬的酒德麻衣后，隐入黑暗之中。
下一个瞬间，战斗轰然打响。
“喔喔喔喔喔……艹！这特么真是哗了狗了！”
眼见着电梯即将到来，然而激烈的战斗已经爆发，肯德基上校充满怨念地捶在石壁上，如果不是顾忌运行受阻，只怕他想直接拆了电梯门从电梯井直接爬上去。
刀刃长达十拳的长弧刀‘天羽羽斩’率先切入耶梦加得的领域，两种莫名的力量碰撞在一起，擦出一长串灼眼的蓝紫色电光。同时，巨型直剑‘布都御魂’也蓄势待发，似乎准备在破入防御之后便一击毙敌。
如此开山裂石凶悍的一击，配合声势骇人的炼金武器，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暂避锋芒，但是耶梦加得只是在原地蓄力了一瞬，便毫不退缩地上前迎击。
作为大地与山之王，她在言灵以及炼金术领域方面并没有太多的造诣，可能只是比一些初代种高明不少，但对上地位相同的龙王之流，便不由得处于弱势。更何况对方似乎还是完整的，或者可能是位格更高于她的。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耶梦加得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属于力量方面的权能被她调动起来，在酒德麻衣作出攻击的一瞬间，她便已经完全地明晓了她的发力过程，包括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变化。
巨大的漆黑镰刀在她手中仿佛小儿的玩物，不停的回转着，仿佛刮起了一阵死亡之风。
天羽羽斩来势汹汹，但在镰刀的变化与引导之下连一丝力道也奉欠，几乎是毫无回旋的余地，便被轻松拨向了一边。
与之相伴的布都御魂更是失败，在镰刀的旋转所积累的力量之下，被硬碰硬地原路返回。
酒德麻衣没有半分的气馁，或者说，在目前的状态下，她唯一的想法就运用那已经深入骨髓的战斗本能与血统力量，来打倒眼前的敌人。
“轰――”
巨大的火焰与高温从刀剑上喷出，同时两把炼金武器上的领域相互呼应，最终结成一体，分开之时便是无匹的威势。
“切……”
她的力量确实能够让她窥破几乎一切技巧的变化，但面对无实体的打击，便很难将作用力施加上去。
所以她将目光转而投向了地面。
“砰――”
貌似只是轻轻的一脚，但耶梦加得却造成了地震都造成不了的效果。足足有三分之一个场地的厚实青铜浇筑的地面都龟裂开来，要么飞射向酒德麻衣所造成的火焰，要么在她的操控下被电流组合在一起，铸成更多的武器。
有实体的东西，她就能够找到致命的‘眼’，从而轻巧地将其破坏。
“救救救……救命啊！满天神佛保佑我一定要多活一会儿！诺玛，eva
！快一点啊！”
肯德基上校已经欲哭无泪了，身后漫天的高温烈焰与致命冲击无不给人一种生命岌岌可危的感觉，如果情况允许，他都想给这破电梯跪下了。
诶？不对，那家伙呢？
好一会儿没听见那个中年人的叫嚣，他还以为这家伙已经逃到某个角落里，或者干脆找到别的通道先溜了，不过等他准备回头看清楚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落魄的家伙还站在原地不动。
我去！闹蚕还是作丝啊！这时候还装b要不要命了！
千钧一发之刻，电梯到达的“叮~”的一声当真如同仙乐，没来的及多想，他先拎着帕西一个箭步闪入电梯，顺手按了关门键。
哇哈哈，看你小子还不狼狈地冲过来……
似乎是知道了他得意的心思，中年人回头嘲讽似的笑了笑，在他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奋不顾身地冲进了那漫天烈焰与金属碎片中。
……啥？
没等他再多想，电梯门便砰地一下合拢，接着快速上行。
“你――”
场面火爆且混乱，但不妨碍耶梦加得看见了这个健勇地完全不似中年人的插局者。酒德麻衣自然也发现了，不过暂时失去思考能力的她可管不了这么多，认定了这个‘敌人’比较弱之后，本着‘伤其一臂不如断其一指’的简单战术原则，天羽羽斩便裹挟着无匹的烈焰斩杀过去。
中年人仿佛没看见近在咫尺的两柄刀剑一样，反而加快了速度，颇有种往刀口上撞的感觉。
然而两柄刀剑在即将将他撕裂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不，不光是停住，连酒德麻衣本人也完全僵在原地，一脸痛苦之色。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耶梦加得深谙此时的机会之妙，顿时金属碎片漫天乱飞，而她本人也手持着武器破入火海，气势汹汹地杀去。
“吼――”
僵直并没有持续多久，酒德麻衣便立刻恢复了原样。可能是由于受伤的缘故，攻势竟然越发的不要命起来。
耶梦加得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很奇怪地采取了防御的姿势。
“不……不对！拦住他！”
黑影并没有立刻离开，此刻他已经发现了哪里不对――那个中年人居然扑向了中央的龙骨！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夺取龙骨！他摆了所有人一道！
这怎能不令他恨地咬牙切齿。
酒德麻衣自然听命上前，然而为时已晚，耶梦加得此时充分发挥了什么叫做技术流的作战方法，哪怕正面作战扛不住，也一样能够凭着高超的搏斗技巧拖住她。
在三个人或麻木、或愤怒、或期待的目光下，中年人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龙骨，接着……
一个漂亮的落地翻滚后，他向着某个深处的隧道撤离了。
原本经由千万年流水溶蚀而成的地下溶洞，被卡塞尔学院改建成冰窖的一部分――也是最底层。以命运三女神纺织生命线之处命名，是为湮没之井。
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青铜，一道道深槽陷于其中，在这黑暗宽阔的大厅里生长、蔓延、卷曲、纠缠、舒展，从未知的地域生长，又终结于中央的圆形，宛如神话中传说的世界树。
青灰色的沉凝液体构成了这些线条的实体，勾勒出无穷的奇异符号。
它们在流动，在这黑暗寂静的地方发出年复一年的默思，隔绝所有时光的侵蚀。
这是经由守夜人主持建造的伟大炼金阵，能够阻绝几乎一切外力入侵，也禁绝所有言灵的施展。依托水银的特性，周流循环而不息，支撑起一个完全不需要任何供能的巨大领域。
哪怕放眼历代的尼古拉梅勒，这也可谓是一等一的大工程。其宏伟程度，只怕仅次于秦始皇陵。
‘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如此夸张的描述，便是司马迁在史记中关于秦始皇陵的记载。
单凭那种巨型的炼金阵，就能够轻松维持墓中的事物千年不朽，寻常的盗墓贼更是无从下手。
当然，学院的炼金阵不可能是在得到龙骨之后修建的，因为这种工程所消耗的时间与它的宏伟程度完全成正比。早在建造之初，便有过设想用来封印器物的最高等级――龙骨。而如今确确实实地用到了。
酒德麻衣悄悄地贴壁而立，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最低。
通过忍者的严苛训练，她能够将身体温度与大部分环境统一，存思无想，呼吸更是能够降到接近一分钟一次的频率。
眼前世界第二的炼金阵她是束手无策不假，但是通过老板的情报，今晚会有能够破除它的人到来。
真的会有能破除它的‘人’？
酒德麻衣不知道，因为她哪怕稍微站直身体都能够感受到这个炼金阵的排斥力，仿佛一个巨大的言灵・无尘之地把她直接压到了墙壁上，和动弹不得没有什么差别。
今天晚上，她收到老板指示的时候也颇为惊讶，
湮没之井里的炼金阵，不光是在卡塞尔学院出名，乃至整个混血种世界里，凡是有些地位的人多少也听说过一些。
有人称呼这里为绝世的囚笼，或者最为枯寂的封印。
然而，现在她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
“真是了不起的成就，人类也能够将炼金术拓展到这个地步啊。”
无边的黑暗中，她无法看清对方的样子，不过凭借这沙哑得有些性感的声音，大概能够判断是一位女性，年龄大概在……
想到这里，酒德麻衣无声地笑了笑。
职业病还是严重了点，单凭行走如常这一点，就足以判断对方不是什么混血种，而对于龙王级别的存在，讨论年龄无疑是在搞笑。
“很久不见，你还真是狼狈。”
脚步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便停止，入侵的人大概走到了中央的湖泊边缘，望着存放在十字架上的那具龙骨。唯独冷笑声还在空洞寂寥的大厅里回荡。
“哧――”
短促的轻响，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一样。随后便是令人有些头皮发麻的滋滋声，酒德麻衣皱了皱眉头，暂时屏住呼吸，也不知那人使了什么手段，整个炼金阵里的水银全都在蒸发。
深槽中的液体与某种奇异的物质发生反应，在黑暗中淬出暗红色的光泽，最终汽化，留下某种被腐蚀过的痕迹。
不过可以断定的一点是，不是科学的手段。
“麻烦的炼金阵，”那个人轻轻地抱怨了一声，“找不到节点的东西，结果只能用蛮力去抹除。”
压抑此处多年的封印已然解开，空气也变得不那么沉闷，存有活灵的古董们纷纷喧嚣起来，可在此人的一个手势之下便了无生息。
“保持安静，或者，演奏些宏大的曲子。”她的声音透着冷意，“因为接下来，可是重逢的时刻。”
－－－－－－－－－－－－－－－－
‘汞蒸汽……’
赵空城在黑暗中摸索着，空气给了他一种压抑的感觉，身体中龙血的部分似乎完全失去了活性。学院的课程里有过分辨汞蒸汽的训练，它对于龙类是剧毒，对于混血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来离湮没之井
已经不远了。
他暗自警惕着，光是脉冲感知无法在此地施展这一点，就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压力。炼金术什么的不是他的专项，而且在这种旷世杰作面前，哪怕他有认认真真上过“古代炼金术应用”这门科目，也和不会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因为动静过大，被走在前面的夏弥发现的话，他可能就真的没有什么出路了。
但……
赵空城的眼中闪过一丝猩红的光泽，完全压过了龙血所带来的淡淡金色，仿佛一只渴血的恶鬼。
他倒是从未想到过，学院的水族馆里竟然还圈养着那么多鲜美……营养丰富的生物，尤其是一些龙类的混血的亚种，给他提供了一大笔的特技点数。
[姓名：赵空城
种族：黑光病毒原型体
年龄：经考量年龄并无实际意义
生命级：第三级
新增技能：【吞噬】3级：可吸收不比自身强大很多的生物（虚弱状态），吸收时间减少75%，吞噬恢复的生命值增加40%；可从差距较小的基因中获得自身优化。
【肌肉模式】2级（满）：力量总极限提升100%，肌肉模式下力量提升400%。
【临界状态】1级：超越生命限制，临界状态获得更多的攻击力。
【精灵之速】1级：优化身体外形与构造，提高奔跑速度。
【生命加强】2级（满）：提高最大生命力与再生能力。
【热情喷发】（满）：濒死时，能够透支极限崩溃基因，以换取短暂的满状态时间。
可用特技点：0]
不少的生物，实际上他完全敌不过，更不用说处在水中几乎废了他所有的机动性。好在夏弥的能力着实惊人，轻易间就能够将那些水中霸主灭杀，也就给了他捡便宜的机会。
而现在经过又一次的针对性强化，赵空城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也就更有了把握。
毕竟黑光病毒的力量，已经变得更为强大。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酒德麻衣低吟着，声音清越，眉眼之间透着几丝若有若无的哀伤，姿态超凡如平安中期的三十六歌仙。
站在龙骨面前的夏弥……或者说耶梦加得，正轻轻抚摸着毫无生机的龙骨，同样出声吟诵。
“閑さや岩にしみ入る蝉の声（寂静，蝉声入青岩）”
古旧的八音盒同时很配合地响起一小段日本特色的都节音阶式曲调。
“……看来小偷小姐对于日本文化也颇有心得？”酒德麻衣被呛得愣了一瞬，她所吟的只不过是闲暇时无聊所作，可比不上‘俳圣’松尾芭蕉。这种吃瘪的感觉颇像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算不上有心得，只是了解过而已。”耶梦加得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后将身体转向酒德麻衣，“你知道我会来？”
“谁知道呢，”酒德麻衣耸耸肩，轻佻地从黑暗中一跃而出，“只是诺玛的防御圈突然出现了个漏洞，于是顺便就进来看看。小偷小姐你是第一个，啊，还有第二个。”
她的话音一落，一个明显的呼吸声便响起。
“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呢？说不定能够凑齐一桌麻将啊。”
她眼眸流转，环视周围所有的寂静黑暗之处。
“有的有的！打麻将这种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参加呢。”
又一个人从黑暗中步出，只不过态度非常热情，双手高举，仿佛真的是凑过来打麻将的一般。
“这人还真是多啊，”酒德麻衣挑了挑眉，随后举手击掌，“那么大家就先见个面吧！”
一束明亮的灯光投下，径直地照耀在康斯坦丁金色的龙骨上，与此同时，三个人也瞬间紧绷身体，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有耶梦加得依旧淡然地站在原地，看向三人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嘲弄。
然而在有的人面前，注定保持不了多久的安静。
“……我说大叔，”酒德麻衣使劲憋住笑，看着那豪放的第四位来者，“穿成这样真的好吗？”
“不行么？”男人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装扮，“手工皮鞋，西装，领带也打好了，还有手表……”
“她的意思是头套。”
帕西彬彬有礼地提醒道，不愧是加图索家族的秘书和特派员，哪怕是现在这个场面他也坚持打扮地和参加酒会一样正式，唯一可能破坏他形象的就只有意大利皮鞋上裹着的厚厚的有机泥了。
不得不承认，植物园那种地方确实不好走。
“肯德基上校而已嘛，”男人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谁小时候没见过。”
一边说着，他头上的纸袋还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摇头晃脑，肯德基爷爷那灿烂和蔼的笑脸显得格外吸引目光。
“顺便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小偷是调查组的秘书兼特派员，拥有白卡的持有权，帕西·加图索先生。”
或许是为了报复是帕西坑出的这个
漏洞，男人立刻先将帕西的身份卖了。
“幸会，诸位叫我帕西就好。”
帕西丝毫不慌乱，稳稳地行了一礼，一头金发在灯光下仿佛闪耀的金子。“另外我是由校董会授权来监管校产，严格意义上来说龙骨十字同样属于校董会，所以并不存在我是小偷的说法。”
“啊，这个我懂，”酒德麻衣带着笑意击掌，“就是中国人所说的‘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偷’对吧？”
“还是有些差别的，”男人故作严肃地挠挠头（纸袋）回应，“不过你的中文修辞学的不错。”
“多谢夸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中日不分家嘛。”
仿佛一场江湖决斗，谁也不肯先动手，因为谁动手谁就会先露出破绽，先成为众矢之至，于是就只能放一放场面话。但有人不想把这场可笑的舞台戏再演下去了。
一个令人心悸的领域从耶梦加得身上开始展开，丝丝电弧在青铜地面上跃动，彰显这个领域的危险性。对她来说，目前区区五米的半径只是开始。
“对于掌握权与力的人来说，是不屑于打麻将这种游戏的，哪怕是坐庄，”
她终于开口，伸直手臂淡淡地一点，立刻，在学院的古老藏品堆中便有一个炼金核心被激活，足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乐器即时奏响。
声音轰响，带有贝多芬特色的浪漫与肖邦常有的悲哀。
“因为弱者从来就没有能够与强者抗衡的能力，只存在臣服，或者死亡。”
“看来美女你很有信心的样子？”男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不过从他愈发紧绷的肌肉来看，他的心中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轻松。
“啊拉，这种话可是**oss才会说的啊。”酒德麻衣也将手伸向了绑在修长的大腿上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在说什么大话。
能够抵抗守夜人的炼金阵，甚至破除，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领域依然在扩张，五米……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空中又不明的金属细屑翻腾。
在场的人已经没有一个能够笑得出来了，威力越大范围越小，对于混血种来说这算得上是言灵的基本规则之一。但是眼前的人偏偏就视规则如草芥，狠狠地将其踩在脚下，顺便也打了几位麻将参与者的脸。
帕西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把做工精良的手枪，与一枚看上去就异常不凡的子弹。
这东西他也只是带过来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会遇上如此棘手的敌人。
“贤者之石……”
淡定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出，缥缈如虚空中的鬼魂。帕西的瞳孔骤缩，猛然间想要释放言灵·无尘之地，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这么珍贵的子弹可不能浪费了啊。”
从阴影里突然袭出的第五人，恰好抓住了耶梦加得吸引到所有人注意力的这个时机，并且一露面就朝着五人中近战最弱的帕
西发动进攻。
无尘之地堪堪阻挡了来人不到半秒，随即便被凶狠地撞破领域，帕西的转身也只完成到一半，便感觉到腹部被一股大力所击中。视野中闪过一只黑色的拳头，在他悬空的同时狠狠朝着太阳穴来了一拳。
还没等他细细体会那颈骨将要扭曲断裂、以及大脑中嗡嗡轰鸣震荡的感觉，那人便又是一个漂亮的擒拿，依旧抓住了浮空的最后一小段时间，施展了一个堪称教科书般完美的过肩摔。
终结他最后一丝意识的是一记打在颈动脉上的切掌，熟练地刺激迷走神经使致昏迷。
中央，正在扩张的危险领域也因为这个意外的闯入者而停顿了一瞬。
“你是谁？”
男人警惕地弓腰面对着来人，言灵·青铜御座所给予他的庞大力量已经在躯干中蓄势待发，给人一种仿佛能够击碎一切的错觉。然而回想起之前闪电一般的三连击，他还是不认为自己能够轻易地解决眼前的敌人。
“我？我只是来打个酱油的而已。”
前来的人站直了身体，面容普通之余还带着一点胡茬，身材也不显得有什么突出之处，反而有点显出上班族的轻度肥胖。
他身上所穿的西装同样是廉价的粗制品牌，手表什么的更是地摊上随处可见的那种。
神情间更是带有一丝中年人独有失意和麻木。
然而没人会相信他只是一个误入此地的中年上班族，因为他正在搜寻帕西怀里东西的那熟练的动作，因为他手掌上尚未完全褪去的黑色。
“都说了只是来打个酱油的嘛，各位干嘛那么紧张。”
中年人将帕西的枪塞入怀中，顺便轻巧地抛了抛两颗由贤者之石制成的子弹，满意地笑了笑。
“加图索家族果然财大气粗，这东西就当做是我过来的路费补偿好了。”
才说完，他便单手将帕西拎起，然后将他整个人抛向了正严正以待的肯德基上校先生。
“这家伙交给你就行了吧？估计你也不会放着加图索家族派来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湮没之井。”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将帕西放在一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好吧好吧，”中年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指向那个又开始扩张的领域，“我说兄弟，我真的不打算参一手。明眼人都看得出，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插得了手的地步了。”
——确实如此。
因为耶梦加得的冷笑止住了，而领域变得更加危险。因为黑暗中传出了第六个人的声音。
“赐汝以剑。曰‘布都御魂’；曰‘天羽羽斩’！”
金色与危险的暗红闪现，铸造炼成两柄只存在于神话中的武器。
布都御魂，在《古事记》中是被称为布都御魂，或者佐土布都神；《日本书记》中被称为魂；《源平盛衰记》中叫做布流剑。
这把杀神之刀是为建御雷神的佩剑，在神话中，帮助东征的神武天皇斩杀了熊野的荒神。属于三灵剑之一。剑长接近两米。
天羽羽斩，又名十拳剑。乃是斩杀八岐大蛇的须佐之男所持有，第一次发挥威力便斩杀了火神迦具土，并从血液中诞生了八位天神。伊邪那岐也曾用它驱赶过伊邪那美所派来追杀的泉津日狭女。
而传承至须佐之男的手中后，他便于苇原中国用其斩杀了八岐大蛇。
两柄日本神话传说中地位数一数二的武器，与此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新现世，协同某个不显声势，但却丝毫不弱的领域一齐迎敌。
“你……”
耶梦加得看着酒德麻衣背后的那道黑影，声音中充满了忌惮与惊讶。
“你是谁？”
“我？”
黑影低笑着，仅仅露出按在酒德麻衣后脑上的那只手，看起来白皙年轻，不像是年老之人。他的低笑逐渐放大，隐隐有种疯狂的意味。
“我是谁，你不知道？没关系。不过你是谁，我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短短的几十秒间，酒德麻衣身上扩张开的领域已经与耶梦加得所释放的领域分庭抗礼，她面无表情，眼眸中熔铁般的金色似乎还有加剧的趋势。
“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在这里宣讲所谓的权与力――弱者！”
由于血统提升所带来的龙化现象已经在她身上开始出现，细密而尖锐的鳞甲逐渐覆盖了她光滑的肌肤，刺破作战服暴露在外。持着两柄神话武器的双手也开始变异，指尖逐渐由利爪所取代。一位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的美女，转瞬之间就成了美女龙。
“卧槽这两个疯子……”
肯德基上校先生先是被震住了一会儿，接着立马跳脚大骂，一边说着一边飞奔到电梯前狂按下行键，至于昏迷的帕西，则很勉为其难地把他正面着地拖着走好了。
“我说你能行吗？这电梯可是要权限吧？就你这挫爆的肯德基刷脸能过？”
那边一副上班族样子的中年人同样脸色发青，只不过还站在原地伺机寻找退路，顺便问一问看能不能争取到这条最快的捷径。
“肯德基上校从来不骗人！”男人貌似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声势丝毫不弱地对吼起来，“卧槽老子长相比你帅一百倍！什么叫真男人，不信你过来，老子给你见识一下刷脸的真男人是不是有两把刷子！”
“呦呵？来就来，谁怕谁！反正垫背的一定是你就对了！”
嘴上叫嚣的起劲，不过中年上班族还是谨慎地待在原地，时不时看看场内对峙的两头人形母暴龙，时不时看看电梯还有几层才到。
“艹，老狐狸……”
肯德基上校低声骂了一句，现在他手上还拖着个累赘，要是电梯一到那人就一起挤上来，以那家伙的速度，他还真没什么把握拦住他。
如果中年人先过来，那下不下手就大有可为了。
“
弱者？呵呵……”
耶梦加得冷笑着，随意一挥，空中本来悬浮的金属细屑瞬间聚在一起，在某种神秘的技术和力量之下，组合成一把足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型镰刀。
“还三灵剑，不如我这把镰刀叫做克洛诺斯怎么样？”
似乎一下子兴味索然，黑影面对她的讽刺也只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再度拍了拍神色僵硬的酒德麻衣后，隐入黑暗之中。
下一个瞬间，战斗轰然打响。
“喔喔喔喔喔……艹！这特么真是哗了狗了！”
眼见着电梯即将到来，然而激烈的战斗已经爆发，肯德基上校充满怨念地捶在石壁上，如果不是顾忌运行受阻，只怕他想直接拆了电梯门从电梯井直接爬上去。
刀刃长达十拳的长弧刀‘天羽羽斩’率先切入耶梦加得的领域，两种莫名的力量碰撞在一起，擦出一长串灼眼的蓝紫色电光。同时，巨型直剑‘布都御魂’也蓄势待发，似乎准备在破入防御之后便一击毙敌。
如此开山裂石凶悍的一击，配合声势骇人的炼金武器，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暂避锋芒，但是耶梦加得只是在原地蓄力了一瞬，便毫不退缩地上前迎击。
作为大地与山之王，她在言灵以及炼金术领域方面并没有太多的造诣，可能只是比一些初代种高明不少，但对上地位相同的龙王之流，便不由得处于弱势。更何况对方似乎还是完整的，或者可能是位格更高于她的。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耶梦加得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属于力量方面的权能被她调动起来，在酒德麻衣作出攻击的一瞬间，她便已经完全地明晓了她的发力过程，包括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变化。
巨大的漆黑镰刀在她手中仿佛小儿的玩物，不停的回转着，仿佛刮起了一阵死亡之风。
天羽羽斩来势汹汹，但在镰刀的变化与引导之下连一丝力道也奉欠，几乎是毫无回旋的余地，便被轻松拨向了一边。
与之相伴的布都御魂更是失败，在镰刀的旋转所积累的力量之下，被硬碰硬地原路返回。
酒德麻衣没有半分的气馁，或者说，在目前的状态下，她唯一的想法就运用那已经深入骨髓的战斗本能与血统力量，来打倒眼前的敌人。
“轰――”
巨大的火焰与高温从刀剑上喷出，同时两把炼金武器上的领域相互呼应，最终结成一体，分开之时便是无匹的威势。
“切……”
她的力量确实能够让她窥破几乎一切技巧的变化，但面对无实体的打击，便很难将作用力施加上去。
所以她将目光转而投向了地面。
“砰――”
貌似只是轻轻的一脚，但耶梦加得却造成了地震都造成不了的效果。足足有三分之一个场地的厚实青铜浇筑的地面都龟裂开来，要么飞射向酒德麻衣所造成的火焰，要么在她的操控下被电流组合在一起，铸成更多的武器。
有实体的东西，她就能够找到致命的‘眼’，从而轻巧地将其破坏。
“救救救……救命啊！满天神佛保佑我一定要多活一会儿！诺玛，eva
！快一点啊！”
肯德基上校已经欲哭无泪了，身后漫天的高温烈焰与致命冲击无不给人一种生命岌岌可危的感觉，如果情况允许，他都想给这破电梯跪下了。
诶？不对，那家伙呢？
好一会儿没听见那个中年人的叫嚣，他还以为这家伙已经逃到某个角落里，或者干脆找到别的通道先溜了，不过等他准备回头看清楚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落魄的家伙还站在原地不动。
我去！闹蚕还是作丝啊！这时候还装b要不要命了！
千钧一发之刻，电梯到达的“叮~”的一声当真如同仙乐，没来的及多想，他先拎着帕西一个箭步闪入电梯，顺手按了关门键。
哇哈哈，看你小子还不狼狈地冲过来……
似乎是知道了他得意的心思，中年人回头嘲讽似的笑了笑，在他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奋不顾身地冲进了那漫天烈焰与金属碎片中。
……啥？
没等他再多想，电梯门便砰地一下合拢，接着快速上行。
“你――”
场面火爆且混乱，但不妨碍耶梦加得看见了这个健勇地完全不似中年人的插局者。酒德麻衣自然也发现了，不过暂时失去思考能力的她可管不了这么多，认定了这个‘敌人’比较弱之后，本着‘伤其一臂不如断其一指’的简单战术原则，天羽羽斩便裹挟着无匹的烈焰斩杀过去。
中年人仿佛没看见近在咫尺的两柄刀剑一样，反而加快了速度，颇有种往刀口上撞的感觉。
然而两柄刀剑在即将将他撕裂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不，不光是停住，连酒德麻衣本人也完全僵在原地，一脸痛苦之色。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耶梦加得深谙此时的机会之妙，顿时金属碎片漫天乱飞，而她本人也手持着武器破入火海，气势汹汹地杀去。
“吼――”
僵直并没有持续多久，酒德麻衣便立刻恢复了原样。可能是由于受伤的缘故，攻势竟然越发的不要命起来。
耶梦加得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很奇怪地采取了防御的姿势。
“不……不对！拦住他！”
黑影并没有立刻离开，此刻他已经发现了哪里不对――那个中年人居然扑向了中央的龙骨！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夺取龙骨！他摆了所有人一道！
这怎能不令他恨地咬牙切齿。
酒德麻衣自然听命上前，然而为时已晚，耶梦加得此时充分发挥了什么叫做技术流的作战方法，哪怕正面作战扛不住，也一样能够凭着高超的搏斗技巧拖住她。
在三个人或麻木、或愤怒、或期待的目光下，中年人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龙骨，接着……
一个漂亮的落地翻滚后，他向着某个深处的隧道撤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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