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交错
陈雯雯自然是不想在这里见到赵孟华的。
准确地说，甚至连‘不想’这个想法都没有，毕业之后，她各种混乱和疲惫的大脑里根本就不剩下留存这种边缘人物的空间。
嗯，不仅是边缘人物，还是有点讨人厌的那一类。
“哎呦，这不是雯雯嘛，怎么突然有兴致到咖啡厅来了？莫不是来等男朋友的吧？”
赵孟华一怔，随即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道。
“我是来这里等柳淼淼的，你呢？”
他可不是只会无脑贪图女色的人，这番话在热情之余并不显得过分，很容易造就一种老朋友许久不见的氛围，两人的距离也会随之迅速拉近。
至于过近的距离会引起不适和警惕，他那句‘来等男朋友的’的疑问和自我的坦白又会消除这类戒心。
接下来就看陈雯雯的回答了。
如果是等男朋友的，他无话可说，但等下无形中踩一踩那个素不相识的‘男朋友’多少能够出点淤积在心头的恶气；如果不是……
伸出手等待握手的他也不忘了对陈雯雯上下扫视一番，结论便是这朵当初纯洁的小白花现在真是越长越好看了，皮肤比以前更加细腻有光泽，身材更是由以前的略显贫瘠一跃到了水平线以上。
啧啧，配上她的气质，本来就念念不忘的赵孟华心里又开始痒痒了。
“好久不见。我是来等一个亲戚的。”
陈雯雯干笑了几声，伸出的手仅仅划了一下，似乎友好地握了手，但其实只是擦着他手掌附近的空气过去了而已。
赵孟华的脸黑了一瞬间，他很难想象居然会被这样落了面子，原本抱着半分轻薄半分拉近距离的方式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偏偏他还不好当面指责或者发作，因为在旁边无所事事的服务生和客人看来，那明明就是握过手了啊。
比较百思不得其解的则是，陈雯雯不过就是一单纯的大学生，为何在这种交际花才会熟练的手段上运用自如？
大概是意外吧。
都说商场如战场，平时被父母拎着耳朵培养出的敏锐直觉似乎让他察觉到了什么，可稍稍推理了一下他便放弃继续胡思乱想。
若是在平常的场合，打了这个不冷不热的招呼后，她肯定会找些借口离开——但现在不行。她和人约好了，在这家咖啡厅靠窗的倒数第三个桌子见面，事情对她来说比较重要，所以不可能立刻走人。
偏巧的是，赵孟华就坐在邻桌，陈雯雯坐下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便不过半米多一点。
隐隐约约地，赵孟华觉得自己嗅到了一丝属于美丽少女身上的馨香，余光在近距离的仔细观察下，更是越看越觉得诱人，恨不得立刻就在那漂亮文静的脸蛋上亲上一口。
陈雯雯冷着脸，可又不好发作，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被看几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她开始期盼自己等的人能够快些抵达。
等等……窗外？
转瞬间，一个精妙到她自己都忍不住拍手叫好的计划在脑中成型。
不但出了这口气，还能做一件利于他人的好事。
深吸一口气，她立刻由黑光种子处开始接手对整个肌体的调控和血液循环，更加放松柔软的姿态和体型，略微客人的红晕……同时促进一些特定具有吸引力的荷尔蒙进行分泌。
渐渐的，她的嘴角弯起一个轻淡却无比完美的笑容，眼角的余光同时瞟向他，貌似在羞涩之余还带有一些期待。见到这难得的一幕，一直在进行偷窥大业的赵孟华不由得屏住呼吸，甚至感觉他自己的心跳都停跳了一瞬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笑，还有这一个并不特别勾魂的眼神，空气中的淡淡香气，突然间就勾动了啊的所有心思。
一见钟情。
赵孟华从来不相信这扯淡的四个字，但是今天，他明白原来他只是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让他能够一见钟情的人，或者说没有等到那个让他为之一见钟情的瞬间。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心情不太好，咱们老同学嘛，当然不能这么生分。”
陈雯雯继续歉意地笑了笑，转过头来，望见呆呆傻傻的赵孟华，心中的计划更是踏实了几分。
“这样吧，反正我等的人还有一段时间才来，不如聊聊天怎样？”
不等赵孟华做出回答，她便立刻又做出为难之色说道：“不行不行，差点忘了你还要等柳淼淼的，要是她误会了我可就没脸认人了啊……会不方便吗？”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
赵孟华生怕这个突然送上门来的机会溜走，一副革命志士般的坚决神色肯定道。
“她要是敢乱想，我可不是吃素的。平时她就那么可恶了，管着管那指手画脚，动不动就怀疑我有花花心思，可难道我现在和老朋友老同学之间叙叙旧她都能管么？你放心，她是绝对不敢找你麻烦的。”
拍得胸膛匡匡响，赵孟华觉得这番话完全体现出了他的威武霸气，又不会落下话柄导致陈雯雯怀疑。
“哦～那我就放心了。”
陈雯雯故意拉长了音调，一个眼神飘过去，赵孟华便又是一阵晕晕乎乎。
强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她定了定神，确认放在提包里的手机早就打开了录音后，优雅诱人的微笑也渐渐转变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然而还在梦里的赵孟华又怎么发现的了。
嗯，计画通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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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折腾了很久，但卡塞尔学院是真的很重视这次任务。
再次回到了自己生活过几年的城市里，数一数那些变化了的店铺和依旧不变的老板，赵空城没来由地放松了几分。
随即立刻绷紧。
之前不论是私人水上飞机转快艇，还是由快艇上那艘正在充当赌场的水上游艇，再利用游艇进入澳门，越过检查线之后，又买了普通绿皮火车的卧铺票，一路上到这个城市附近。最后乘着五到六辆不起眼的奥拓，走省道进城。
每一步都严丝合缝，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同时每次交接人马时，他和楚子航都被看得严严实实的，就像是在押送两个高危级别的犯人。
直到抵达了小城，才终于给予了他们两天的人身自由。
那么真的是完全自由么？
赵空城笑了笑，又瞟了一眼故作镇定的楚子航，心中已然通透如明镜。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赵空城已经偷偷地对执行押送任务中的一个专员下了黑手，植入黑光种子后便立刻屏蔽掉了那个专员的所有表层思维，然后由黑光种子接管神经中枢，使其暂时性清醒，进行审问。
结果是，一共二十余个专员，实际上需要盯死的人就只有他赵空城一个。
一路上要防止任何形式的逃跑和传递信息就不说了，哪怕在两天自由的任务期间，专员们也会守好小城的各个出入口，确保他无法以任何形式逃跑。
同时由诺玛接管这个城市的所有电子讯息和网络，作为监视和控制的最有力后盾。
而任务结束后，将学员赵空城立刻处理——最好使其失去意识并安全送回学院。如不能，也可就地格杀，将尸体运回学院。
结束审问后，赵空城也没忘了抹除那个人对于审问的记忆。当然，在几个月后可能导致的记忆混乱或神智模糊之类，就不归他管了。
“我们有两天时间，”他出言提醒了一下还在愣神的楚子航，“所以任务其实不用太急，因为真正有关任务的部分很快就能够做完。不如今天先自由活动一下？很久没回来了，我想到处逛逛。”
楚子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想起了任务前各个资深专员和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对他的叮嘱，以及学院那坚决到冷酷和残忍的命令决心，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反而按照计划中的应对方式回答。
“那我回家看看可以吗？我妈好像最近身体不太好。”
真是白烂的借口。
楚子航不由得想吐个槽，然而看赵空城比较理解地点头后，竟没有一点怀疑的神色。
“我懂我懂，父母为大嘛，而且会长你妈确实发过几封说明病情的邮件，看一看也无可厚非。”
“那是……”
那是学院伪造的，并且通过一些不知情的学员散播出去的消息。
本想这样说，然而楚子航最终依然什么都没说。
“那么祝你好运～”
赵空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理会他的反应，就这么径直朝着随意选的一条大街远去了。
饶使是以楚子航的性格，也有点想苦笑几声——他一个根本无需冒任何风险的，来捡便宜获得计划资格的，准确来说还充当了反骨仔的同伴，居然被祝福好运了。
那么两天后就要临来杀局的赵空城，又有谁能祝他好运呢？
漫步在并不非常繁华的长街上，赵空城开始思考是否要回一趟仕兰中学看看。
还是算了。
尽管在仕兰他又重读了一遍高中，但要说去寻找什么属于青春的回忆——抱歉他并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类型，而且那几年的回忆也和校园的关系不大。
他可不是真的闲着没事四处乱逛的。
“老板，买张SIM卡。”
付出了30块RMB后，赵空城如愿以偿地从路边的杂货店买了一张空白的手机卡，顺带还询问了一下正在打扫卫生的老板骏网的点卡怎么卖。
摆弄了一下发现大小合适后，他便用手指发力将原来的手机卡碾成了细小的粉末。
受时代所限，邦达列夫接受过的反侦察训练中并没有对手机这种现代电子设备的处理方法，然而看了那么多小说和电视剧，大概的一套他也算是熟悉了。
至少，碾成粉末状的SIM卡是不可能再泄露信息的。
一边走路，赵空城一边拿着手机编辑短信，区区数十个字的短信自然用不了几分钟，然而他也不着急发送，而是朝着路边的交通监控探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这个笑容在仅仅几秒的延迟后也映入了坐在电脑前的专员眼里。
“我说头儿，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白天负责XC区监控的专员怔了怔，随后单独将那个奇怪出现的笑容截图，拖至屏幕的空白处，指给监控组的组长观看。
组长同样怔了怔。
是警告？还是说他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监视？或者……只是某个怪癖？
这种突然出现的奇怪动作一般是某种暗号，然而他朝向的却是监控探头，根据他双眼的焦距来分析，也不是在望着监控探头方向的某个东西。
总不会是向他们专员组里的某个人发信号吧。
“额，头儿，这个情况要不要先反映到上面去？这样保险一点。”
原本挥了挥手准备叫他不要在意的组长停住了，因为他觉得这句话说的确实挺有道理。
任务之前，校董会和执行部以及诺玛就对学员赵空城做了一个全方位的心理分析，结论让他们都感到比较棘手——******倾向非常严重还算好的，毕竟是属于‘一般人’的心理疾病之类，富山雅史能够轻松预测******倾向严重的病人的行为和思想。
然而加上了一个和龙类也极为相似的精神状态后，富山雅史也只能表示变量太多，心有余力不足。
毕竟混血种和龙类斗了几千年，除了龙类本身混血种就是世界上第二了解龙类的——可他们也没完全搞明白那些疯子的脑子里究竟想的是啥，不然也不会有一次又一次重大伤亡的任务结果，和各种刷新三观上限的事情发生。
最终，上面的指示就是要重视重视再重视。
“那行，你现在写份简单的报告将这个突发情况传回学院，那边有全天在岗的专业人员提供辅助，也不用我们这些人来动脑子。”
组长点头，那个专员却无奈地撇了撇嘴——写书面报告之类的事可不是他一个擅长蛮干的人经常做的事。特别是这报告还是要交到上层去的，写得太过随性的话，他以后的日子可能就不会特别好过了。
“别一副死球的样子，我还要帮你看监控呢。”
组长将不情愿的专员从座位上扯开，然后继续严肃地进行盯梢活动。
赵空城依然在乱走，时不时抬头看看路牌，又看看监控。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过，显得十分悠闲舒适。
监控组组长也依然拧着眉头，运用自己曾学习过的行为心理学试图进行分析，时不时催一催正在咬着手指思考报告怎么写的那位苦逼专员。
几分钟之后，报告发出，经由诺玛，跨越了半个地球的距离，送到了正在等待情况的执行部部长施耐德和一众以富山雅史为首的心理学专家面前。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赵空城估摸着时间刚好，插在口袋里的手便摁下了发送键。
位于大西洋彼岸的诺玛正在整合各位专家的不同意见和分析，并且利用它对信息的收集功能进行各个方案的可靠度。
赵空城之前购买手机卡的行为自然被看在眼里，无需多时，诺玛已经利用它强大的手段追查出了那张SIM卡的号码——部分小商店出售的手机卡是二手的，追查起来自然极快。
同时入侵了移动公司的诺玛，随时监控着这个号码的一举一动。
一条短信发出。
发出的同时，诺玛便截留下来了消息，通过一些隐秘的操作，赵空城的手机上显示短信已成功发送，实际上短信却还压在诺玛的手中。
呈交给专员组进行分析的前零点一秒，诺玛同样读取了这条短信，以便根据短信利用相关资料进行分析。
而读取短信的后不到零点零一秒，这条本来应该呈交给专员和专家们的短信立刻被调离中央数据库，并销毁全部备份。仅留存下一份进入冰窖中真正的核心处理器，那里是诺玛的根基，同样也可以唤出某个具有自我人格的‘少女’。
心理专家们讨论了一阵，此时已经对那份简易的报告做出了应对指示。
施耐德的呼吸机依旧嘶哑骇人，他的目光紧盯着那块显示监控画面的屏幕，屏幕中赵空城的身影悠闲自在，与主控室中略显压抑的气氛和人数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之中没有人知道，有一条重要的信息曾被诺玛读取，即将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又被尽数销毁。
赵空城摸了摸手机，享受淡淡的阳光照耀，笑容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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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么？
陈雯雯巧笑嫣然地和赵孟华聊着天，心里却有些不耐。
以前她对赵孟华的印象还只是有些讨厌，现在经过了数十分钟令她极为不舒服的长谈后，印象刷新为了非常讨厌。
赵孟华丝毫不自知，相反，认为陈雯雯一贯单纯的他现在已经被一堆好话哄上了天，本来就有点欠费的智商甚至抵达了停机的地步，还毫不怀疑他已经利用自己的男性魅力让陈雯雯芳心萌动。
不然她怎么可能和他说这么多话，又是这样一副动心诱人的表情？
然而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更不用说拥有黑光种子的陈雯雯，控制得当的情况下，她简直和开了影帝挂没有任何区别。
柳淼淼出现了。
陈雯雯眼前一亮，正在远处人群里梭巡的她步速并不快，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
进行心中计划的最关键一环。
“那个，赵孟华，能够借我手机用一用吗？”她做出一副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可能我那个亲戚记错时间了吧，我想打个电话催催她。但是，我手机好像没电了……”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老同学，当然可以！”
赵孟华自然满口答应，借个手机而已，还能是多大的事吗。
可他才把手机掏出来，陈雯雯看似柔弱的白皙小手便迅速地将手机夺了过去——好在接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状况。
“啊，有密码啊，密码是多少……”
赵孟华眼睛一转，也就只当她将手机夺过去只是因为着急罢了。现在她不知道密码。
他在心中暗笑，随后大方而热情地凑了过去。
“我来我来，我来告诉你密码是多少——”
并没有将手机接过，他直接整个人凑了过去，在陈雯雯上方伸出双手，一副要将她拥抱在怀里的样子——当然，他也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么以陈雯雯的性格，他之前这么久的嘴皮子算是白磨了。
因此他只是作出一个占便宜的动作，却没有真正碰到。
“这样，这样不好吧……”
陈雯雯假意扭动着身体，可似乎因为赵孟华与她只离了几厘米，所以她也不太敢乱动。
稍微抗拒了一会儿，便没了动作。
见状，赵孟华更是得意不已。按照他的经验，越是纯的女孩，越容易羞涩，如果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有还不错的关系，那么态度强硬一点的话，一些稍微过分的事情女孩也不会拒绝。只会红着脸答应。
“别乱动啊！不然我可不把密码告诉你了。”
装作唬人的样子，陈雯雯委屈地应了一声之后，也没有再准备继续反抗了。
柳淼淼正在接近，目光已经投向了咖啡馆的窗户内。
赵孟华心中依然非常得意，慢吞吞地点着密码，想象着某一天他能够真正地将她这样拥在怀里，最好还能干些除了拥抱以外的事。
陈雯雯沉默着，黑光种子在体内运作。
迎向柳淼淼的眼神，她抬起了头。
服装店的玻璃橱窗内，白色的塑胶模特人偶穿着一身时尚的红色衣裙，良好的工业美术设计使得它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合乎正常人的审美，唯一可惜的或许就是它过于苍白僵硬的笑容和关节。
然而现在那份缺憾被完好地弥补了。
借助橱窗的倒影，柳淼淼稍稍停缓脚步，上下审视了一番自己的打扮。
裙长直及脚踝的水蓝色连衣裙，深蓝色的发带将长发稍作约束，脚下是一双白色露趾凉鞋……嗯，很不错的样子。
对着橱窗展现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少女的身躯充满活力和青春的愉悦气息，与苍白的人偶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孟华应该也会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吧。
今天特意比平常早起了两个小时用来打扮的柳淼淼这样想着。
经过两个小超市，一个饭馆，三个十字路口，约定见面的咖啡厅已经近在眼前。
在靠窗的7号桌……
柳淼淼停住了脚步。
赵孟华正拥抱着某个她不认识的女孩——或许是看错了？
她也很想这样觉得，但赵孟华的脸庞并没有完全低下，于是从她的角度，恰好能够看见他得意洋洋的喜悦笑容。当时在同学聚会上，他说出‘柳淼淼是我女朋友’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笑容，却远比不上此刻欢喜。
她觉得自己正在渐渐失去温度，如同模特人偶般的苍白从她最珍视的十指指尖爬上。
那是谁……为什么？
莫名地，她觉得那个女孩她应该认识，或者至少在哪里见过。
仿佛能够听见她的心声一般，那个微微颤抖着的女孩抬起了头——却不是柳淼淼想象中的那样。
细长的柳眉因为委屈和恐惧缩在一起，小巧的鼻翼收缩，淡雅的红唇微张，似乎无力地在控诉些什么。原本如小鹿一般温顺可人的眼眸里积着泪水，迷茫的目光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陡然收缩，随后终于忍受不住一般，大滴大滴晶莹的液体从发红的眼眶中留下。
原来是陈雯雯啊。
无意义的叹息在她的脑中划过，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和遗憾。
某种过分激动和悲伤而引发的噪音在她的听觉中出现，轻微的耳鸣想要帮助她隔离这令人心碎的现实，却无可奈何。
不同的人，于相隔数米的此刻流下了貌似相同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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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起来。
赵空城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的电玩，和还剩下两三个的游戏币，屏幕中他操作的八神庵正持续在释放八酒杯的动作，电脑仅差丝血便要宣告K.O。
走出嘈杂的电玩厅，按照惯例，他面对门口的监控露出了一个微笑。
接通电话。
远在大西洋彼岸的一众专家们，也在屏息注意聆听这个电话的内容——配以监控视频，和诺玛对电话的监听同步播放，几乎能获取现场所有的信息。
请注意，
只是几乎。
赵空城的背影没有离开监控探头的范围，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如何，他只显露出背影，那么就便无法利用读唇的方式获取通话。除非通过诺玛——学院所有人都无比信赖、从未出错的人工智能诺玛。
然而，这次他们恐怕是相信错了，因为他们注定无法听到接下来对话的一丝一毫真实内容。
“你好，EVA。”
仿佛老友相逢，赵空城甚至连电话那头的声音都没有听见，便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要么是某种神奇的第六感，要么就是他早已预料到这个电话。
“你为什么知道我？你是谁？”
清冷的少女声从电话中传来，与尽力伪装成正常人语调的诺玛不同，EVA的声音很冰冷。可这种冰冷并不能掩盖这个事实：她才是真正可以比肩人类的人工智能，一个电子生命。诺玛之流，只是伪物。
或者说，EVA也是真正的人，曾经。
“我是赵空城，参与了这次行动制定的你应该知道我才对。”赵空城毫不在意EVA语调中的寒意，经常与零接触的他早就对这种冰山类型免疫了。
“但你不应该知道我。”
很有道理。
EVA不是什么巨大的秘密，副校长校长和校董级别的人都清楚EVA的存在，汉高那一伙儿人也都明白，知之者甚众，那么没道理排除不经意间她的情报被泄露出去的可能。
前提是他没发出那条被拦截下的短信。
“你的意思我都懂，当然，你应该也明白我不会解释清楚。”赵空城的语调依然轻松，尽管EVA的语气听起来有种凝出冰块的感觉，“我只能说，不重要，都不重要。”
“我仅仅是提几个请求。”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赵空城耸了耸肩，并不担心自己的要求会被拒绝。
信息是战争胜负的关键，同样也是任何行动和决策成功的关键。很不巧的是，他身为一个穿越者，反复啃过好几遍原著的他根本不担心信息上的问题，更不用说他还在几个月前从系统处获得了龙族四的书籍内容。
那个男人，神秘的男人。
在龙族一中首次登场是与EVA见面时，同时透露出格陵兰那次任务的信息。
之后是在润德大厦，将文件交付于唐威；拍卖会结束后，昂热装逼离开，他出现；争夺龙骨，亲自参与了的赵空城也见过他一面，尽管他带着全家桶头套；原著中，龙族二的结尾他会带着地铁进入尼伯龙根，救路明非离开。
他是谁？
说实话，赵空城并不感兴趣。因为那个人习惯隐藏在幕后，或许会有某些深沉的目的，但那些与他都无关了。隐约中有种直觉告诉他，他无法走到那么久远的以后去。
不然，他也没必要现在和卡塞尔学院翻脸。
“说吧。你应该清楚我的底线，所以要求不能太过分。另外，完成要求之后最好消失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不然
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EVA寒声警告着，赵空城却是另外一个想法——
果然，爱情都是盲目的。
要不是因为担心那个男人的情报泄露，此刻EVA大概会下达‘立刻击杀控制目标’的任务判断吧。
至于她的底线，无非就是不泄露她和那个男人的存在、不能过多不利于秘党、不能投向龙类阵营之类，看似严格，事实上可操作的范围太过宽广。这也是为什么平时一直都是诺玛负责各个任务的协助。
“我的要求很简单，对于你来说，非常简单。”
“我希望在这次任务期间和结束后，你能够干扰学院方面对我的追踪——很合情合理的要求对不对？正常一点的逃犯都会这样要求。”
大概他是想开个小玩笑，可惜EVA并不领情，只是用沉默表示无异议。
“好吧好吧，我承认，如果想要提高一下犯罪的品味，这样做确实不太合格。”赵空城说着这句似乎出没于某个电影里的台词，一脸笑容地看着附近几个试图找他借点钱花花的小混混。
出拳，击断鼻梁；侧身，闪过一记非常不入流甚至导致平衡不稳的蹬踹；肘击，瞬间打击迷走神经以致昏迷；弯腰，躲过好像练过一段时间的熟练摆拳；扭腰旋身，扫腿命中胸口，晕阙。
在大大的笑容与看待不成器年轻人的目光中，终于压抑不住愤怒的某位凶悍青年拔出了弹簧刀。
捏住手腕，扭断；缠住肘关节，以大臂和小臂为支撑点，发力，折断；踢飞因为无力持握而下落的弹簧刀，刀柄撞击在墙上，又反弹回来，乖巧地陷入两根空闲的手指缝隙中；借助动能调整角度，从最柔软脆弱的皮肤深深插入肩关节。
一只右手的所有关节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宣告它在今生已作废。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赵空城在某个倒地晕阙的混混身上擦了擦溅在手背上的几滴鲜血，“你们所关心的～就只有钱。可惜我不能用一场焰火来为这句话做个鲜明的解说了。”
电话依然出于接通状态，时间过去5秒。
“嗯，不好意思，刚刚教训不懂事的年轻人去了。”
“另外一个要求呢，更加简单了。我想看看世界上有哪些比较著名的生物类研究所，另外，还要一份日本各大企业和实验室的详细资料。外加，日本分部目前透露过的所有信息和资料。”
“可以。”
两个要求，一个合情合理，另一个举手之劳，就算ＥＶＡ和他再怎么看不惯，也当即应下了两个要求。随后电话挂断。
小混混们哀嚎的声音还没有散去，赵空城也没有当街杀人的爱好。
时间很紧迫啊……
围在中央主控室的一众专家和教授们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因为他们听到的电话内容是接近几分钟的新番动漫内容。
至于可能是包含了某种暗号？
希望已经行动起来的密码学专家们能够破译出来吧。
“好了，密码已经——”
慢吞吞按完密码的赵孟华还想回味一会儿那种感觉，可就当他直起腰来、极目远眺时，却立刻被不远处的那个蓝色的少女身影给抓住了眼神。
身姿活泼可爱，配合那身不菲的名贵衣物打扮，更是美丽可人。
柳淼淼？
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哪怕隔着数米的距离，赵孟华也能够感觉到她此刻的悲伤。
而就在他怔住的这一瞬间，柳淼淼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跑了。只余下刚刚还在流淌的泪珠，随着奔跑挥洒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就这样愣了一会儿后，他才堪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发足狂奔出咖啡厅，试图追上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甚至不顾刚刚变成红色的交通信号灯，就这样子从危险的车流空隙中一路奔跑，在无数咒骂和急刹车的声音陪伴下，艰难地穿过十字路口。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长跑是他的强项，然而他此刻却因为过于急促无章的奔跑方式岔了气，那种难受就像肺里卡进去了一块石头，火辣辣的疼痛从气管一路延伸向下。
他后悔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后悔不应该有轻薄之意、还是后悔自己没看时间，太过投入。
小然而小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几个十字路口与错综复杂的人流经过，他便彻底地丢失了那个蓝色的身影。
大概从此也会永远地丢失了。
殊不知这一切的造成者，陈雯雯，现在却有着很高的兴致，一边哼歌，一边打量坐在桌子另一端的老熟人。
“一杯蓝山。”
那是个不修边幅的女人，年龄约莫30以上，脸庞不算难看，只是因为过多的劳累和熬夜导致皮肤干燥和严重的黑眼圈。上下装显得很不搭，似乎她对于穿着的要求就只有能穿就行。
陈雯雯也不急着打招呼，而是先哼着歌将之前的录音保存，选择性地挑了几段最有误导性的之后，私下发给柳淼淼。
同样是在黑光种子的作用下，那伪装出来的表情和气息再次被她自然开心的笑容所取代，明明之前显得红肿的眼眶，现在看起来也非常正常。
替天行道计划成功。
尽管柳淼淼和她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经过今
天的一番考察，更是坐实了她对赵孟华的渣男印象。再加上某个她不太想说的原因，便促成了她今天的仗义报复计划。
也算是为柳淼淼好吧，这么单纯的女孩子，可不能被这样的渣男祸害了。
在她不出声的时候，对面那个看起来精力憔悴的女人已经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杯蓝山，并且要求再来一杯。
“看你这么辛苦的样子，一定这段时间又费了不少功夫吧？怎么样，有什么结果？”
陈雯雯笑眯眯地也要了一杯卡布奇诺，并且示意服务员等下她买单。
憔悴的女人貌似还沉浸在刚刚喝下去的咖啡效力中，稍稍沉噎了一会儿，才取下随身背着的那个样式老土的棕红色挎包。
陈雯雯看着她慢吞吞的动作，双眼渐渐期待的亮了起来。
事实上，这个女人并不是她亲戚。
她叫，嗯，准确说，化名李华，平常熟悉的人称她‘华姐’。她是一名私家侦探。
在业内，她的事务所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专门只接那些雇佣金上万的单子，每一单的满意度都很高，效率同样不错，并且有自己的原则——偷窥无关人员隐私的不接，没有正当理由的不接，过于危险的不接。
陈雯雯也是在去年，通过一个室友的渠道，偶然认识了她，随后便下达了一个金额为二十万的长期调查任务。
调查那个名为卡塞尔的学院的真相。
“抱歉，雯雯，”华姐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一样，如以前每次见面一样掏出一大叠详细的资料，而是苦笑着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这个单子我已经不能再做下去了。卡里有三十万，密码没变。二十万是你之前交给我的钱，还有十万就当是违约的赔偿吧。”
陈雯雯没有接下银行卡。
“是有人警告了你吗？”
她很严肃地注视着华姐，却没有看出任何欺骗的痕迹，只有无奈的苦笑。
“算是吧……唉，当初我也和你说过，这个单子难度很高，说不定调查到一半就会有相关人员来插手，我也是看着二十万和你的心诚才接的……现在是真的不行了。”
沉默。
正如华姐所说，她也清楚这件事的难度。
之前数次会面后总结出了很多令两人都心惊的信息，例如卡塞尔学院的背后有很强的
大财团支持；获得过诺奖的科学家在卡塞尔学院的名誉教授名单上能够找到接近半数；黑水公司每年会输送五到六个精英派遣到卡塞尔学院的校工部；美国国防部数次试验新型武器前，都有和卡塞尔学院的部分在职教授联系过。
那么卡塞尔学院究竟是何方神圣？
细致的调查后，甚至很多地区风传的灵异事件和自然灾害背后，都有卡塞尔学院的影子——用入境记录来联系。很多怪谈往往和卡塞尔学院的一些学生请假回国的时间精准重合。
“还是谢过华姐之前的努力了，这三十万我不收。”
事已至此，陈雯雯也不得不放弃强迫华姐继续调查的想法，而是将银行卡推了回去。
“好歹花费了华姐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我总不能到最后还倒收十万。就当是用剩下的钱交个朋友吧？如何？”
望着陈雯雯开朗的笑容，华姐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她是真的有心帮助这个秀气又有礼貌的小姑娘，奈何她收到的警告实在是太过吓人了——她在读幼儿园的孩子竟然兴冲冲地拿着一颗子弹回来送给她。
那一瞬间她的脸都吓白了。
有过这方面知识的她自然分得出是真的子弹还是假的，更何况，孩子说是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帅叔叔送给他的礼物，当时还很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并且让他转告给妈妈：“如果想要更多的礼物，就继续去努力寻找吧。”
尽管孩子很天真，但她可不天真。
面对真枪真弹的威胁，她一个私家侦探真的没办法做些什么。
“抱歉，雯雯。”
尽管很努力去掩饰，可历经沧桑的华姐并不难看穿她笑容之下的牵强和失望。
“但姐劝你一句，别再查了，真的会有危险……”
显然，她也很容易看到了陈雯雯的倔强。因此说到一半，便化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理所当然的，陈雯雯没有半分动摇。
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单纯的、傻乎乎的、多愁善感的那个文学少女了，她变得更加强大、以往难以想象的强大，也有了坚定的决心和意志。甚至沾染过鲜血。
区区威胁——
按照游戏里的说法，脉冲感知应当尽量在制高点使用，才能感知大范围的情况。
赵空城的确是这么做的，于是在大厦的下方已经有人开始围观，甚至还有热心的大爷大妈正在打电话报警，说这里有人想不开要跳楼。
果然，原型体不是什么适合在白天行动的生物。
脉冲感知能够模糊地将那些手机发送的频率捕捉和翻译，所以他现在知道顶多再过五分钟就有大厦的安保人员上天台来查看情况。
不过不要紧，他想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轻松地一个纵跃，赵空城翻入了建筑物的阴影面，于各个幕墙之间穿梭弹跳，几个呼吸过后就能跨越数个街道。类似这种城市钢筋水泥如林的环境，反倒能够将原型体强大的移动能力体现的淋漓尽致，如果他想走直线穿越这个城市，可能半个小时的时间都不需要。
更与游戏中的不同是，如今他的控制力已经能够保证不让那些脆弱的玻璃出现一丝一毫的破损。不像几年前，在高楼中穿行时就像是一阵狂暴的飓风刮过，以至于到处风传有关‘高楼玻璃出现脚印状裂痕’的都市怪谈。
现在的他更像是一道即便被看到也不会引人注意的暗影。
大约在三四分钟后，他在一个老旧的小区楼顶停了下来，使用脉冲感知感应了一会儿小区中寥寥几个监控探头的位置，他便光明正大地从监控盲区接近，随后弹出一根锋锐的利爪将连接监控的线路划断。
仔细想了想，他还是掏出手机，向之前的那个号码回拨了过去。
“我需要你影响一下监控录像——不用帮我遮掩。邦特咖啡厅的7号桌。等下会有人离开，你只要将今天和她有关所有录像处理一遍就好。”
EVA没有说话，而是在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后便挂断了通讯。
但无疑她会按照他说的去做。
赵空城哼着小曲，收起手机，再度回到了老旧小区的楼顶。
一片绿色的爬山虎从楼房的背阴侧一路生长至楼顶，因为这种植物对墙壁和楼房无害，所以也无人去打理，反倒是多年的自然生长给这里增添了不少草木气息和属于夏末的凉爽。
脉冲感知再度扩散，只不过频率却悄然改变。
过于高频的波动只能传回极少数不稳定的图像，然而赵空城并非是需要知道周围的情况，而是将脉冲感知的探查功能变成高频率的信号发生器。
沉默地抿着咖啡，信心坚定燃烧着的陈雯雯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悸。
无意识间摆弄着的古铜色咖啡勺一颤，掉落在小瓷杯里，溅起一圈圈淡褐色的涟漪。
“雯雯，你
……不要紧吧？”
还以为是受到了打击过于激动，本来就怀有歉意的华姐心里更是过意不去，更何况陈雯雯现在的脸色看起来实在是和干净的白色瓷砖没什么两样。
“没事，只是……”
不安的波动再次传遍了全身，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感觉的陈雯雯皱起眉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痛苦，她也尝过不少，但没有这样的；舒适，能够让人脸色发白的感觉想来不会是舒适。非要说，就像是身体中重要的一部分被触碰了，正在不断地战栗。
喜悦的战栗。
“抱歉，华姐，我可能要失陪了。”
面色阴晴不定的陈雯雯略显粗暴地离座，不等华姐再度表达歉意，便匆匆结账后推开嵌有玻璃的木框门，很快地跑向了不远处的偏僻小巷。
究竟是什么？
她拄着膝盖细细地喘气，面向明显是死胡同的红色砖墙。
有人接近。
“你好，美女，有空认识一下么？”
轻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个打扮的油头粉面的富二代正把一辆白色的宾利欧陆飞驰停在小巷的出口，吊儿郎当地靠在打开的车门上，眼神明显不怀好意。
“……今天放过你。”
还没等这位富二代想清楚面前这位柔弱美女说的是什么意思，一道擦着脸颊而过的破风声便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一颗小石子以接近子弹的速度在他的脸上开了一道2cm的口子，甚至能够看见内部的肌肉组织。随后余速不减，在他昂贵座驾的玻璃上射成蛛网形的裂痕。
在他喊疼之前，原本站在死路前的倩影却已消失不见。
“鬼、鬼啊！！！”
突如其来的消失和伤口的疼痛，使得富二代不由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惨叫起来，怀疑自己是否最近坏事做的太多。
而他之前调戏的对象则漠不关心地已经出现在了接近二十米开外的围墙上。
放在平常，可不是警告一下开个口子就能解决的事情。
陈雯雯眼神一沉，随后将那不必在意的废物麻烦抛在了脑后。
一边感受那种奇异的呼唤，她一边跳起抓住了一栋平房的屋檐，柔柔弱弱的手臂爆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几乎连蓄力的时间都看不到，她便轻轻松松地完成了一个单手引体向上，顺便借助惯性跃上了房顶。
黑光种子在剧烈波动。
平时不论是激战也好，运动也好，操控失误也好，她都从来没见过哪一次的波动要强于此刻。甚至不需要她特意去强化肌肉纤维，她也能够凭借过分
活跃的黑光种子发挥出超出常人三四倍的力量。
可如果说有什么能够对它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除了那个人以外她无法想象出第二种可能。
呼唤还在继续，然而有什么挡住了她的去路。
明明前一刻，这个屋顶上还空无一人，只有散发着绿意的爬山虎，和四处胡乱堆放的生活杂物废弃家具。
很难描述眼前突然的金色人影是什么生物，但它无疑和自己的样子一模一样。
陈雯雯疾驰的脚步停了下来，神色警惕地注视眼前这个金色的自己——看起来确实栩栩如生，小到发丝因为微风飘动的细节都能做到清晰可见，哪怕最先进的3D投影技术大概也很难达到这样逼真的效果。
更不用说它现在已经大踏步上前，并指成刀发动了凌厉的进攻。
低头躲过这一记，陈雯雯并不怀疑它的攻击是否是真实的，而是如同战斗时一样做出反应，贴身欺近，秀气的拳头带起一阵可怕的风压，印在那个虚拟的自己身上。
或许模拟出来的虚影同样战斗经验丰富，它以一只手被击中的代价，另一只手握拳攻向了她的太阳穴。格斗中忌讳贪功冒进，按照常理，新力未生旧力用老的她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应该避无可避了。
被大力击中太阳穴的下场更是无需多说。
可下一个瞬间，她的身影消失了。
利用体内状态几乎是沸腾起来的黑光种子，全力操作下她在一瞬间达到了常人七倍的身体素质，足以让她完全摆脱现在的困境，然后绕到虚影的后方，狠狠地扭断它的脖子。
结束了？
金色的自己随着杀招化为泡影，奇异呼唤却越来越强，强到陈雯雯不得不全力去夺回黑光种子的控制权，强迫它冷静下来。
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了她的头顶，帮她捋了捋因为战斗移动而散乱的柔顺发丝。
微风送来了清新的草木清香，也送来了似曾相识的气息。
“很不错哦，看起来你已经有了很强的能力了。”
赵空城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只是动作显得更温柔了些。
仿佛梦中发生的故事，刚刚还是稍有差池便满盘皆输的生死搏斗，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多年不见的故人相逢。
这下子又怎么抑制呢？
她俏皮地翻了个白眼，无奈中带有欣喜地转过身，狠狠地一头撞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呼吸着从未如此接近的气息，继而泣不成声。
准确地说，甚至连‘不想’这个想法都没有，毕业之后，她各种混乱和疲惫的大脑里根本就不剩下留存这种边缘人物的空间。
嗯，不仅是边缘人物，还是有点讨人厌的那一类。
“哎呦，这不是雯雯嘛，怎么突然有兴致到咖啡厅来了？莫不是来等男朋友的吧？”
赵孟华一怔，随即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道。
“我是来这里等柳淼淼的，你呢？”
他可不是只会无脑贪图女色的人，这番话在热情之余并不显得过分，很容易造就一种老朋友许久不见的氛围，两人的距离也会随之迅速拉近。
至于过近的距离会引起不适和警惕，他那句‘来等男朋友的’的疑问和自我的坦白又会消除这类戒心。
接下来就看陈雯雯的回答了。
如果是等男朋友的，他无话可说，但等下无形中踩一踩那个素不相识的‘男朋友’多少能够出点淤积在心头的恶气；如果不是……
伸出手等待握手的他也不忘了对陈雯雯上下扫视一番，结论便是这朵当初纯洁的小白花现在真是越长越好看了，皮肤比以前更加细腻有光泽，身材更是由以前的略显贫瘠一跃到了水平线以上。
啧啧，配上她的气质，本来就念念不忘的赵孟华心里又开始痒痒了。
“好久不见。我是来等一个亲戚的。”
陈雯雯干笑了几声，伸出的手仅仅划了一下，似乎友好地握了手，但其实只是擦着他手掌附近的空气过去了而已。
赵孟华的脸黑了一瞬间，他很难想象居然会被这样落了面子，原本抱着半分轻薄半分拉近距离的方式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偏偏他还不好当面指责或者发作，因为在旁边无所事事的服务生和客人看来，那明明就是握过手了啊。
比较百思不得其解的则是，陈雯雯不过就是一单纯的大学生，为何在这种交际花才会熟练的手段上运用自如？
大概是意外吧。
都说商场如战场，平时被父母拎着耳朵培养出的敏锐直觉似乎让他察觉到了什么，可稍稍推理了一下他便放弃继续胡思乱想。
若是在平常的场合，打了这个不冷不热的招呼后，她肯定会找些借口离开——但现在不行。她和人约好了，在这家咖啡厅靠窗的倒数第三个桌子见面，事情对她来说比较重要，所以不可能立刻走人。
偏巧的是，赵孟华就坐在邻桌，陈雯雯坐下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便不过半米多一点。
隐隐约约地，赵孟华觉得自己嗅到了一丝属于美丽少女身上的馨香，余光在近距离的仔细观察下，更是越看越觉得诱人，恨不得立刻就在那漂亮文静的脸蛋上亲上一口。
陈雯雯冷着脸，可又不好发作，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被看几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她开始期盼自己等的人能够快些抵达。
等等……窗外？
转瞬间，一个精妙到她自己都忍不住拍手叫好的计划在脑中成型。
不但出了这口气，还能做一件利于他人的好事。
深吸一口气，她立刻由黑光种子处开始接手对整个肌体的调控和血液循环，更加放松柔软的姿态和体型，略微客人的红晕……同时促进一些特定具有吸引力的荷尔蒙进行分泌。
渐渐的，她的嘴角弯起一个轻淡却无比完美的笑容，眼角的余光同时瞟向他，貌似在羞涩之余还带有一些期待。见到这难得的一幕，一直在进行偷窥大业的赵孟华不由得屏住呼吸，甚至感觉他自己的心跳都停跳了一瞬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笑，还有这一个并不特别勾魂的眼神，空气中的淡淡香气，突然间就勾动了啊的所有心思。
一见钟情。
赵孟华从来不相信这扯淡的四个字，但是今天，他明白原来他只是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让他能够一见钟情的人，或者说没有等到那个让他为之一见钟情的瞬间。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心情不太好，咱们老同学嘛，当然不能这么生分。”
陈雯雯继续歉意地笑了笑，转过头来，望见呆呆傻傻的赵孟华，心中的计划更是踏实了几分。
“这样吧，反正我等的人还有一段时间才来，不如聊聊天怎样？”
不等赵孟华做出回答，她便立刻又做出为难之色说道：“不行不行，差点忘了你还要等柳淼淼的，要是她误会了我可就没脸认人了啊……会不方便吗？”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
赵孟华生怕这个突然送上门来的机会溜走，一副革命志士般的坚决神色肯定道。
“她要是敢乱想，我可不是吃素的。平时她就那么可恶了，管着管那指手画脚，动不动就怀疑我有花花心思，可难道我现在和老朋友老同学之间叙叙旧她都能管么？你放心，她是绝对不敢找你麻烦的。”
拍得胸膛匡匡响，赵孟华觉得这番话完全体现出了他的威武霸气，又不会落下话柄导致陈雯雯怀疑。
“哦～那我就放心了。”
陈雯雯故意拉长了音调，一个眼神飘过去，赵孟华便又是一阵晕晕乎乎。
强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她定了定神，确认放在提包里的手机早就打开了录音后，优雅诱人的微笑也渐渐转变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然而还在梦里的赵孟华又怎么发现的了。
嗯，计画通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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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折腾了很久，但卡塞尔学院是真的很重视这次任务。
再次回到了自己生活过几年的城市里，数一数那些变化了的店铺和依旧不变的老板，赵空城没来由地放松了几分。
随即立刻绷紧。
之前不论是私人水上飞机转快艇，还是由快艇上那艘正在充当赌场的水上游艇，再利用游艇进入澳门，越过检查线之后，又买了普通绿皮火车的卧铺票，一路上到这个城市附近。最后乘着五到六辆不起眼的奥拓，走省道进城。
每一步都严丝合缝，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同时每次交接人马时，他和楚子航都被看得严严实实的，就像是在押送两个高危级别的犯人。
直到抵达了小城，才终于给予了他们两天的人身自由。
那么真的是完全自由么？
赵空城笑了笑，又瞟了一眼故作镇定的楚子航，心中已然通透如明镜。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赵空城已经偷偷地对执行押送任务中的一个专员下了黑手，植入黑光种子后便立刻屏蔽掉了那个专员的所有表层思维，然后由黑光种子接管神经中枢，使其暂时性清醒，进行审问。
结果是，一共二十余个专员，实际上需要盯死的人就只有他赵空城一个。
一路上要防止任何形式的逃跑和传递信息就不说了，哪怕在两天自由的任务期间，专员们也会守好小城的各个出入口，确保他无法以任何形式逃跑。
同时由诺玛接管这个城市的所有电子讯息和网络，作为监视和控制的最有力后盾。
而任务结束后，将学员赵空城立刻处理——最好使其失去意识并安全送回学院。如不能，也可就地格杀，将尸体运回学院。
结束审问后，赵空城也没忘了抹除那个人对于审问的记忆。当然，在几个月后可能导致的记忆混乱或神智模糊之类，就不归他管了。
“我们有两天时间，”他出言提醒了一下还在愣神的楚子航，“所以任务其实不用太急，因为真正有关任务的部分很快就能够做完。不如今天先自由活动一下？很久没回来了，我想到处逛逛。”
楚子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想起了任务前各个资深专员和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对他的叮嘱，以及学院那坚决到冷酷和残忍的命令决心，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反而按照计划中的应对方式回答。
“那我回家看看可以吗？我妈好像最近身体不太好。”
真是白烂的借口。
楚子航不由得想吐个槽，然而看赵空城比较理解地点头后，竟没有一点怀疑的神色。
“我懂我懂，父母为大嘛，而且会长你妈确实发过几封说明病情的邮件，看一看也无可厚非。”
“那是……”
那是学院伪造的，并且通过一些不知情的学员散播出去的消息。
本想这样说，然而楚子航最终依然什么都没说。
“那么祝你好运～”
赵空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理会他的反应，就这么径直朝着随意选的一条大街远去了。
饶使是以楚子航的性格，也有点想苦笑几声——他一个根本无需冒任何风险的，来捡便宜获得计划资格的，准确来说还充当了反骨仔的同伴，居然被祝福好运了。
那么两天后就要临来杀局的赵空城，又有谁能祝他好运呢？
漫步在并不非常繁华的长街上，赵空城开始思考是否要回一趟仕兰中学看看。
还是算了。
尽管在仕兰他又重读了一遍高中，但要说去寻找什么属于青春的回忆——抱歉他并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类型，而且那几年的回忆也和校园的关系不大。
他可不是真的闲着没事四处乱逛的。
“老板，买张SIM卡。”
付出了30块RMB后，赵空城如愿以偿地从路边的杂货店买了一张空白的手机卡，顺带还询问了一下正在打扫卫生的老板骏网的点卡怎么卖。
摆弄了一下发现大小合适后，他便用手指发力将原来的手机卡碾成了细小的粉末。
受时代所限，邦达列夫接受过的反侦察训练中并没有对手机这种现代电子设备的处理方法，然而看了那么多小说和电视剧，大概的一套他也算是熟悉了。
至少，碾成粉末状的SIM卡是不可能再泄露信息的。
一边走路，赵空城一边拿着手机编辑短信，区区数十个字的短信自然用不了几分钟，然而他也不着急发送，而是朝着路边的交通监控探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这个笑容在仅仅几秒的延迟后也映入了坐在电脑前的专员眼里。
“我说头儿，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白天负责XC区监控的专员怔了怔，随后单独将那个奇怪出现的笑容截图，拖至屏幕的空白处，指给监控组的组长观看。
组长同样怔了怔。
是警告？还是说他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监视？或者……只是某个怪癖？
这种突然出现的奇怪动作一般是某种暗号，然而他朝向的却是监控探头，根据他双眼的焦距来分析，也不是在望着监控探头方向的某个东西。
总不会是向他们专员组里的某个人发信号吧。
“额，头儿，这个情况要不要先反映到上面去？这样保险一点。”
原本挥了挥手准备叫他不要在意的组长停住了，因为他觉得这句话说的确实挺有道理。
任务之前，校董会和执行部以及诺玛就对学员赵空城做了一个全方位的心理分析，结论让他们都感到比较棘手——******倾向非常严重还算好的，毕竟是属于‘一般人’的心理疾病之类，富山雅史能够轻松预测******倾向严重的病人的行为和思想。
然而加上了一个和龙类也极为相似的精神状态后，富山雅史也只能表示变量太多，心有余力不足。
毕竟混血种和龙类斗了几千年，除了龙类本身混血种就是世界上第二了解龙类的——可他们也没完全搞明白那些疯子的脑子里究竟想的是啥，不然也不会有一次又一次重大伤亡的任务结果，和各种刷新三观上限的事情发生。
最终，上面的指示就是要重视重视再重视。
“那行，你现在写份简单的报告将这个突发情况传回学院，那边有全天在岗的专业人员提供辅助，也不用我们这些人来动脑子。”
组长点头，那个专员却无奈地撇了撇嘴——写书面报告之类的事可不是他一个擅长蛮干的人经常做的事。特别是这报告还是要交到上层去的，写得太过随性的话，他以后的日子可能就不会特别好过了。
“别一副死球的样子，我还要帮你看监控呢。”
组长将不情愿的专员从座位上扯开，然后继续严肃地进行盯梢活动。
赵空城依然在乱走，时不时抬头看看路牌，又看看监控。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过，显得十分悠闲舒适。
监控组组长也依然拧着眉头，运用自己曾学习过的行为心理学试图进行分析，时不时催一催正在咬着手指思考报告怎么写的那位苦逼专员。
几分钟之后，报告发出，经由诺玛，跨越了半个地球的距离，送到了正在等待情况的执行部部长施耐德和一众以富山雅史为首的心理学专家面前。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赵空城估摸着时间刚好，插在口袋里的手便摁下了发送键。
位于大西洋彼岸的诺玛正在整合各位专家的不同意见和分析，并且利用它对信息的收集功能进行各个方案的可靠度。
赵空城之前购买手机卡的行为自然被看在眼里，无需多时，诺玛已经利用它强大的手段追查出了那张SIM卡的号码——部分小商店出售的手机卡是二手的，追查起来自然极快。
同时入侵了移动公司的诺玛，随时监控着这个号码的一举一动。
一条短信发出。
发出的同时，诺玛便截留下来了消息，通过一些隐秘的操作，赵空城的手机上显示短信已成功发送，实际上短信却还压在诺玛的手中。
呈交给专员组进行分析的前零点一秒，诺玛同样读取了这条短信，以便根据短信利用相关资料进行分析。
而读取短信的后不到零点零一秒，这条本来应该呈交给专员和专家们的短信立刻被调离中央数据库，并销毁全部备份。仅留存下一份进入冰窖中真正的核心处理器，那里是诺玛的根基，同样也可以唤出某个具有自我人格的‘少女’。
心理专家们讨论了一阵，此时已经对那份简易的报告做出了应对指示。
施耐德的呼吸机依旧嘶哑骇人，他的目光紧盯着那块显示监控画面的屏幕，屏幕中赵空城的身影悠闲自在，与主控室中略显压抑的气氛和人数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之中没有人知道，有一条重要的信息曾被诺玛读取，即将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又被尽数销毁。
赵空城摸了摸手机，享受淡淡的阳光照耀，笑容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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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么？
陈雯雯巧笑嫣然地和赵孟华聊着天，心里却有些不耐。
以前她对赵孟华的印象还只是有些讨厌，现在经过了数十分钟令她极为不舒服的长谈后，印象刷新为了非常讨厌。
赵孟华丝毫不自知，相反，认为陈雯雯一贯单纯的他现在已经被一堆好话哄上了天，本来就有点欠费的智商甚至抵达了停机的地步，还毫不怀疑他已经利用自己的男性魅力让陈雯雯芳心萌动。
不然她怎么可能和他说这么多话，又是这样一副动心诱人的表情？
然而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更不用说拥有黑光种子的陈雯雯，控制得当的情况下，她简直和开了影帝挂没有任何区别。
柳淼淼出现了。
陈雯雯眼前一亮，正在远处人群里梭巡的她步速并不快，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
进行心中计划的最关键一环。
“那个，赵孟华，能够借我手机用一用吗？”她做出一副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可能我那个亲戚记错时间了吧，我想打个电话催催她。但是，我手机好像没电了……”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老同学，当然可以！”
赵孟华自然满口答应，借个手机而已，还能是多大的事吗。
可他才把手机掏出来，陈雯雯看似柔弱的白皙小手便迅速地将手机夺了过去——好在接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状况。
“啊，有密码啊，密码是多少……”
赵孟华眼睛一转，也就只当她将手机夺过去只是因为着急罢了。现在她不知道密码。
他在心中暗笑，随后大方而热情地凑了过去。
“我来我来，我来告诉你密码是多少——”
并没有将手机接过，他直接整个人凑了过去，在陈雯雯上方伸出双手，一副要将她拥抱在怀里的样子——当然，他也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么以陈雯雯的性格，他之前这么久的嘴皮子算是白磨了。
因此他只是作出一个占便宜的动作，却没有真正碰到。
“这样，这样不好吧……”
陈雯雯假意扭动着身体，可似乎因为赵孟华与她只离了几厘米，所以她也不太敢乱动。
稍微抗拒了一会儿，便没了动作。
见状，赵孟华更是得意不已。按照他的经验，越是纯的女孩，越容易羞涩，如果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有还不错的关系，那么态度强硬一点的话，一些稍微过分的事情女孩也不会拒绝。只会红着脸答应。
“别乱动啊！不然我可不把密码告诉你了。”
装作唬人的样子，陈雯雯委屈地应了一声之后，也没有再准备继续反抗了。
柳淼淼正在接近，目光已经投向了咖啡馆的窗户内。
赵孟华心中依然非常得意，慢吞吞地点着密码，想象着某一天他能够真正地将她这样拥在怀里，最好还能干些除了拥抱以外的事。
陈雯雯沉默着，黑光种子在体内运作。
迎向柳淼淼的眼神，她抬起了头。
服装店的玻璃橱窗内，白色的塑胶模特人偶穿着一身时尚的红色衣裙，良好的工业美术设计使得它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合乎正常人的审美，唯一可惜的或许就是它过于苍白僵硬的笑容和关节。
然而现在那份缺憾被完好地弥补了。
借助橱窗的倒影，柳淼淼稍稍停缓脚步，上下审视了一番自己的打扮。
裙长直及脚踝的水蓝色连衣裙，深蓝色的发带将长发稍作约束，脚下是一双白色露趾凉鞋……嗯，很不错的样子。
对着橱窗展现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少女的身躯充满活力和青春的愉悦气息，与苍白的人偶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孟华应该也会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吧。
今天特意比平常早起了两个小时用来打扮的柳淼淼这样想着。
经过两个小超市，一个饭馆，三个十字路口，约定见面的咖啡厅已经近在眼前。
在靠窗的7号桌……
柳淼淼停住了脚步。
赵孟华正拥抱着某个她不认识的女孩——或许是看错了？
她也很想这样觉得，但赵孟华的脸庞并没有完全低下，于是从她的角度，恰好能够看见他得意洋洋的喜悦笑容。当时在同学聚会上，他说出‘柳淼淼是我女朋友’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笑容，却远比不上此刻欢喜。
她觉得自己正在渐渐失去温度，如同模特人偶般的苍白从她最珍视的十指指尖爬上。
那是谁……为什么？
莫名地，她觉得那个女孩她应该认识，或者至少在哪里见过。
仿佛能够听见她的心声一般，那个微微颤抖着的女孩抬起了头——却不是柳淼淼想象中的那样。
细长的柳眉因为委屈和恐惧缩在一起，小巧的鼻翼收缩，淡雅的红唇微张，似乎无力地在控诉些什么。原本如小鹿一般温顺可人的眼眸里积着泪水，迷茫的目光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陡然收缩，随后终于忍受不住一般，大滴大滴晶莹的液体从发红的眼眶中留下。
原来是陈雯雯啊。
无意义的叹息在她的脑中划过，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和遗憾。
某种过分激动和悲伤而引发的噪音在她的听觉中出现，轻微的耳鸣想要帮助她隔离这令人心碎的现实，却无可奈何。
不同的人，于相隔数米的此刻流下了貌似相同的泪水。
－－－－－－－－－－－－－
手机震动起来。
赵空城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的电玩，和还剩下两三个的游戏币，屏幕中他操作的八神庵正持续在释放八酒杯的动作，电脑仅差丝血便要宣告K.O。
走出嘈杂的电玩厅，按照惯例，他面对门口的监控露出了一个微笑。
接通电话。
远在大西洋彼岸的一众专家们，也在屏息注意聆听这个电话的内容——配以监控视频，和诺玛对电话的监听同步播放，几乎能获取现场所有的信息。
请注意，
只是几乎。
赵空城的背影没有离开监控探头的范围，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如何，他只显露出背影，那么就便无法利用读唇的方式获取通话。除非通过诺玛——学院所有人都无比信赖、从未出错的人工智能诺玛。
然而，这次他们恐怕是相信错了，因为他们注定无法听到接下来对话的一丝一毫真实内容。
“你好，EVA。”
仿佛老友相逢，赵空城甚至连电话那头的声音都没有听见，便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要么是某种神奇的第六感，要么就是他早已预料到这个电话。
“你为什么知道我？你是谁？”
清冷的少女声从电话中传来，与尽力伪装成正常人语调的诺玛不同，EVA的声音很冰冷。可这种冰冷并不能掩盖这个事实：她才是真正可以比肩人类的人工智能，一个电子生命。诺玛之流，只是伪物。
或者说，EVA也是真正的人，曾经。
“我是赵空城，参与了这次行动制定的你应该知道我才对。”赵空城毫不在意EVA语调中的寒意，经常与零接触的他早就对这种冰山类型免疫了。
“但你不应该知道我。”
很有道理。
EVA不是什么巨大的秘密，副校长校长和校董级别的人都清楚EVA的存在，汉高那一伙儿人也都明白，知之者甚众，那么没道理排除不经意间她的情报被泄露出去的可能。
前提是他没发出那条被拦截下的短信。
“你的意思我都懂，当然，你应该也明白我不会解释清楚。”赵空城的语调依然轻松，尽管EVA的语气听起来有种凝出冰块的感觉，“我只能说，不重要，都不重要。”
“我仅仅是提几个请求。”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赵空城耸了耸肩，并不担心自己的要求会被拒绝。
信息是战争胜负的关键，同样也是任何行动和决策成功的关键。很不巧的是，他身为一个穿越者，反复啃过好几遍原著的他根本不担心信息上的问题，更不用说他还在几个月前从系统处获得了龙族四的书籍内容。
那个男人，神秘的男人。
在龙族一中首次登场是与EVA见面时，同时透露出格陵兰那次任务的信息。
之后是在润德大厦，将文件交付于唐威；拍卖会结束后，昂热装逼离开，他出现；争夺龙骨，亲自参与了的赵空城也见过他一面，尽管他带着全家桶头套；原著中，龙族二的结尾他会带着地铁进入尼伯龙根，救路明非离开。
他是谁？
说实话，赵空城并不感兴趣。因为那个人习惯隐藏在幕后，或许会有某些深沉的目的，但那些与他都无关了。隐约中有种直觉告诉他，他无法走到那么久远的以后去。
不然，他也没必要现在和卡塞尔学院翻脸。
“说吧。你应该清楚我的底线，所以要求不能太过分。另外，完成要求之后最好消失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不然
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EVA寒声警告着，赵空城却是另外一个想法——
果然，爱情都是盲目的。
要不是因为担心那个男人的情报泄露，此刻EVA大概会下达‘立刻击杀控制目标’的任务判断吧。
至于她的底线，无非就是不泄露她和那个男人的存在、不能过多不利于秘党、不能投向龙类阵营之类，看似严格，事实上可操作的范围太过宽广。这也是为什么平时一直都是诺玛负责各个任务的协助。
“我的要求很简单，对于你来说，非常简单。”
“我希望在这次任务期间和结束后，你能够干扰学院方面对我的追踪——很合情合理的要求对不对？正常一点的逃犯都会这样要求。”
大概他是想开个小玩笑，可惜EVA并不领情，只是用沉默表示无异议。
“好吧好吧，我承认，如果想要提高一下犯罪的品味，这样做确实不太合格。”赵空城说着这句似乎出没于某个电影里的台词，一脸笑容地看着附近几个试图找他借点钱花花的小混混。
出拳，击断鼻梁；侧身，闪过一记非常不入流甚至导致平衡不稳的蹬踹；肘击，瞬间打击迷走神经以致昏迷；弯腰，躲过好像练过一段时间的熟练摆拳；扭腰旋身，扫腿命中胸口，晕阙。
在大大的笑容与看待不成器年轻人的目光中，终于压抑不住愤怒的某位凶悍青年拔出了弹簧刀。
捏住手腕，扭断；缠住肘关节，以大臂和小臂为支撑点，发力，折断；踢飞因为无力持握而下落的弹簧刀，刀柄撞击在墙上，又反弹回来，乖巧地陷入两根空闲的手指缝隙中；借助动能调整角度，从最柔软脆弱的皮肤深深插入肩关节。
一只右手的所有关节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宣告它在今生已作废。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赵空城在某个倒地晕阙的混混身上擦了擦溅在手背上的几滴鲜血，“你们所关心的～就只有钱。可惜我不能用一场焰火来为这句话做个鲜明的解说了。”
电话依然出于接通状态，时间过去5秒。
“嗯，不好意思，刚刚教训不懂事的年轻人去了。”
“另外一个要求呢，更加简单了。我想看看世界上有哪些比较著名的生物类研究所，另外，还要一份日本各大企业和实验室的详细资料。外加，日本分部目前透露过的所有信息和资料。”
“可以。”
两个要求，一个合情合理，另一个举手之劳，就算ＥＶＡ和他再怎么看不惯，也当即应下了两个要求。随后电话挂断。
小混混们哀嚎的声音还没有散去，赵空城也没有当街杀人的爱好。
时间很紧迫啊……
围在中央主控室的一众专家和教授们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因为他们听到的电话内容是接近几分钟的新番动漫内容。
至于可能是包含了某种暗号？
希望已经行动起来的密码学专家们能够破译出来吧。
“好了，密码已经——”
慢吞吞按完密码的赵孟华还想回味一会儿那种感觉，可就当他直起腰来、极目远眺时，却立刻被不远处的那个蓝色的少女身影给抓住了眼神。
身姿活泼可爱，配合那身不菲的名贵衣物打扮，更是美丽可人。
柳淼淼？
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哪怕隔着数米的距离，赵孟华也能够感觉到她此刻的悲伤。
而就在他怔住的这一瞬间，柳淼淼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跑了。只余下刚刚还在流淌的泪珠，随着奔跑挥洒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就这样愣了一会儿后，他才堪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发足狂奔出咖啡厅，试图追上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甚至不顾刚刚变成红色的交通信号灯，就这样子从危险的车流空隙中一路奔跑，在无数咒骂和急刹车的声音陪伴下，艰难地穿过十字路口。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长跑是他的强项，然而他此刻却因为过于急促无章的奔跑方式岔了气，那种难受就像肺里卡进去了一块石头，火辣辣的疼痛从气管一路延伸向下。
他后悔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后悔不应该有轻薄之意、还是后悔自己没看时间，太过投入。
小然而小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几个十字路口与错综复杂的人流经过，他便彻底地丢失了那个蓝色的身影。
大概从此也会永远地丢失了。
殊不知这一切的造成者，陈雯雯，现在却有着很高的兴致，一边哼歌，一边打量坐在桌子另一端的老熟人。
“一杯蓝山。”
那是个不修边幅的女人，年龄约莫30以上，脸庞不算难看，只是因为过多的劳累和熬夜导致皮肤干燥和严重的黑眼圈。上下装显得很不搭，似乎她对于穿着的要求就只有能穿就行。
陈雯雯也不急着打招呼，而是先哼着歌将之前的录音保存，选择性地挑了几段最有误导性的之后，私下发给柳淼淼。
同样是在黑光种子的作用下，那伪装出来的表情和气息再次被她自然开心的笑容所取代，明明之前显得红肿的眼眶，现在看起来也非常正常。
替天行道计划成功。
尽管柳淼淼和她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经过今
天的一番考察，更是坐实了她对赵孟华的渣男印象。再加上某个她不太想说的原因，便促成了她今天的仗义报复计划。
也算是为柳淼淼好吧，这么单纯的女孩子，可不能被这样的渣男祸害了。
在她不出声的时候，对面那个看起来精力憔悴的女人已经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杯蓝山，并且要求再来一杯。
“看你这么辛苦的样子，一定这段时间又费了不少功夫吧？怎么样，有什么结果？”
陈雯雯笑眯眯地也要了一杯卡布奇诺，并且示意服务员等下她买单。
憔悴的女人貌似还沉浸在刚刚喝下去的咖啡效力中，稍稍沉噎了一会儿，才取下随身背着的那个样式老土的棕红色挎包。
陈雯雯看着她慢吞吞的动作，双眼渐渐期待的亮了起来。
事实上，这个女人并不是她亲戚。
她叫，嗯，准确说，化名李华，平常熟悉的人称她‘华姐’。她是一名私家侦探。
在业内，她的事务所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专门只接那些雇佣金上万的单子，每一单的满意度都很高，效率同样不错，并且有自己的原则——偷窥无关人员隐私的不接，没有正当理由的不接，过于危险的不接。
陈雯雯也是在去年，通过一个室友的渠道，偶然认识了她，随后便下达了一个金额为二十万的长期调查任务。
调查那个名为卡塞尔的学院的真相。
“抱歉，雯雯，”华姐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一样，如以前每次见面一样掏出一大叠详细的资料，而是苦笑着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这个单子我已经不能再做下去了。卡里有三十万，密码没变。二十万是你之前交给我的钱，还有十万就当是违约的赔偿吧。”
陈雯雯没有接下银行卡。
“是有人警告了你吗？”
她很严肃地注视着华姐，却没有看出任何欺骗的痕迹，只有无奈的苦笑。
“算是吧……唉，当初我也和你说过，这个单子难度很高，说不定调查到一半就会有相关人员来插手，我也是看着二十万和你的心诚才接的……现在是真的不行了。”
沉默。
正如华姐所说，她也清楚这件事的难度。
之前数次会面后总结出了很多令两人都心惊的信息，例如卡塞尔学院的背后有很强的
大财团支持；获得过诺奖的科学家在卡塞尔学院的名誉教授名单上能够找到接近半数；黑水公司每年会输送五到六个精英派遣到卡塞尔学院的校工部；美国国防部数次试验新型武器前，都有和卡塞尔学院的部分在职教授联系过。
那么卡塞尔学院究竟是何方神圣？
细致的调查后，甚至很多地区风传的灵异事件和自然灾害背后，都有卡塞尔学院的影子——用入境记录来联系。很多怪谈往往和卡塞尔学院的一些学生请假回国的时间精准重合。
“还是谢过华姐之前的努力了，这三十万我不收。”
事已至此，陈雯雯也不得不放弃强迫华姐继续调查的想法，而是将银行卡推了回去。
“好歹花费了华姐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我总不能到最后还倒收十万。就当是用剩下的钱交个朋友吧？如何？”
望着陈雯雯开朗的笑容，华姐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她是真的有心帮助这个秀气又有礼貌的小姑娘，奈何她收到的警告实在是太过吓人了——她在读幼儿园的孩子竟然兴冲冲地拿着一颗子弹回来送给她。
那一瞬间她的脸都吓白了。
有过这方面知识的她自然分得出是真的子弹还是假的，更何况，孩子说是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帅叔叔送给他的礼物，当时还很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并且让他转告给妈妈：“如果想要更多的礼物，就继续去努力寻找吧。”
尽管孩子很天真，但她可不天真。
面对真枪真弹的威胁，她一个私家侦探真的没办法做些什么。
“抱歉，雯雯。”
尽管很努力去掩饰，可历经沧桑的华姐并不难看穿她笑容之下的牵强和失望。
“但姐劝你一句，别再查了，真的会有危险……”
显然，她也很容易看到了陈雯雯的倔强。因此说到一半，便化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理所当然的，陈雯雯没有半分动摇。
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单纯的、傻乎乎的、多愁善感的那个文学少女了，她变得更加强大、以往难以想象的强大，也有了坚定的决心和意志。甚至沾染过鲜血。
区区威胁——
按照游戏里的说法，脉冲感知应当尽量在制高点使用，才能感知大范围的情况。
赵空城的确是这么做的，于是在大厦的下方已经有人开始围观，甚至还有热心的大爷大妈正在打电话报警，说这里有人想不开要跳楼。
果然，原型体不是什么适合在白天行动的生物。
脉冲感知能够模糊地将那些手机发送的频率捕捉和翻译，所以他现在知道顶多再过五分钟就有大厦的安保人员上天台来查看情况。
不过不要紧，他想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轻松地一个纵跃，赵空城翻入了建筑物的阴影面，于各个幕墙之间穿梭弹跳，几个呼吸过后就能跨越数个街道。类似这种城市钢筋水泥如林的环境，反倒能够将原型体强大的移动能力体现的淋漓尽致，如果他想走直线穿越这个城市，可能半个小时的时间都不需要。
更与游戏中的不同是，如今他的控制力已经能够保证不让那些脆弱的玻璃出现一丝一毫的破损。不像几年前，在高楼中穿行时就像是一阵狂暴的飓风刮过，以至于到处风传有关‘高楼玻璃出现脚印状裂痕’的都市怪谈。
现在的他更像是一道即便被看到也不会引人注意的暗影。
大约在三四分钟后，他在一个老旧的小区楼顶停了下来，使用脉冲感知感应了一会儿小区中寥寥几个监控探头的位置，他便光明正大地从监控盲区接近，随后弹出一根锋锐的利爪将连接监控的线路划断。
仔细想了想，他还是掏出手机，向之前的那个号码回拨了过去。
“我需要你影响一下监控录像——不用帮我遮掩。邦特咖啡厅的7号桌。等下会有人离开，你只要将今天和她有关所有录像处理一遍就好。”
EVA没有说话，而是在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后便挂断了通讯。
但无疑她会按照他说的去做。
赵空城哼着小曲，收起手机，再度回到了老旧小区的楼顶。
一片绿色的爬山虎从楼房的背阴侧一路生长至楼顶，因为这种植物对墙壁和楼房无害，所以也无人去打理，反倒是多年的自然生长给这里增添了不少草木气息和属于夏末的凉爽。
脉冲感知再度扩散，只不过频率却悄然改变。
过于高频的波动只能传回极少数不稳定的图像，然而赵空城并非是需要知道周围的情况，而是将脉冲感知的探查功能变成高频率的信号发生器。
沉默地抿着咖啡，信心坚定燃烧着的陈雯雯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悸。
无意识间摆弄着的古铜色咖啡勺一颤，掉落在小瓷杯里，溅起一圈圈淡褐色的涟漪。
“雯雯，你
……不要紧吧？”
还以为是受到了打击过于激动，本来就怀有歉意的华姐心里更是过意不去，更何况陈雯雯现在的脸色看起来实在是和干净的白色瓷砖没什么两样。
“没事，只是……”
不安的波动再次传遍了全身，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感觉的陈雯雯皱起眉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痛苦，她也尝过不少，但没有这样的；舒适，能够让人脸色发白的感觉想来不会是舒适。非要说，就像是身体中重要的一部分被触碰了，正在不断地战栗。
喜悦的战栗。
“抱歉，华姐，我可能要失陪了。”
面色阴晴不定的陈雯雯略显粗暴地离座，不等华姐再度表达歉意，便匆匆结账后推开嵌有玻璃的木框门，很快地跑向了不远处的偏僻小巷。
究竟是什么？
她拄着膝盖细细地喘气，面向明显是死胡同的红色砖墙。
有人接近。
“你好，美女，有空认识一下么？”
轻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个打扮的油头粉面的富二代正把一辆白色的宾利欧陆飞驰停在小巷的出口，吊儿郎当地靠在打开的车门上，眼神明显不怀好意。
“……今天放过你。”
还没等这位富二代想清楚面前这位柔弱美女说的是什么意思，一道擦着脸颊而过的破风声便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一颗小石子以接近子弹的速度在他的脸上开了一道2cm的口子，甚至能够看见内部的肌肉组织。随后余速不减，在他昂贵座驾的玻璃上射成蛛网形的裂痕。
在他喊疼之前，原本站在死路前的倩影却已消失不见。
“鬼、鬼啊！！！”
突如其来的消失和伤口的疼痛，使得富二代不由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惨叫起来，怀疑自己是否最近坏事做的太多。
而他之前调戏的对象则漠不关心地已经出现在了接近二十米开外的围墙上。
放在平常，可不是警告一下开个口子就能解决的事情。
陈雯雯眼神一沉，随后将那不必在意的废物麻烦抛在了脑后。
一边感受那种奇异的呼唤，她一边跳起抓住了一栋平房的屋檐，柔柔弱弱的手臂爆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几乎连蓄力的时间都看不到，她便轻轻松松地完成了一个单手引体向上，顺便借助惯性跃上了房顶。
黑光种子在剧烈波动。
平时不论是激战也好，运动也好，操控失误也好，她都从来没见过哪一次的波动要强于此刻。甚至不需要她特意去强化肌肉纤维，她也能够凭借过分
活跃的黑光种子发挥出超出常人三四倍的力量。
可如果说有什么能够对它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除了那个人以外她无法想象出第二种可能。
呼唤还在继续，然而有什么挡住了她的去路。
明明前一刻，这个屋顶上还空无一人，只有散发着绿意的爬山虎，和四处胡乱堆放的生活杂物废弃家具。
很难描述眼前突然的金色人影是什么生物，但它无疑和自己的样子一模一样。
陈雯雯疾驰的脚步停了下来，神色警惕地注视眼前这个金色的自己——看起来确实栩栩如生，小到发丝因为微风飘动的细节都能做到清晰可见，哪怕最先进的3D投影技术大概也很难达到这样逼真的效果。
更不用说它现在已经大踏步上前，并指成刀发动了凌厉的进攻。
低头躲过这一记，陈雯雯并不怀疑它的攻击是否是真实的，而是如同战斗时一样做出反应，贴身欺近，秀气的拳头带起一阵可怕的风压，印在那个虚拟的自己身上。
或许模拟出来的虚影同样战斗经验丰富，它以一只手被击中的代价，另一只手握拳攻向了她的太阳穴。格斗中忌讳贪功冒进，按照常理，新力未生旧力用老的她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应该避无可避了。
被大力击中太阳穴的下场更是无需多说。
可下一个瞬间，她的身影消失了。
利用体内状态几乎是沸腾起来的黑光种子，全力操作下她在一瞬间达到了常人七倍的身体素质，足以让她完全摆脱现在的困境，然后绕到虚影的后方，狠狠地扭断它的脖子。
结束了？
金色的自己随着杀招化为泡影，奇异呼唤却越来越强，强到陈雯雯不得不全力去夺回黑光种子的控制权，强迫它冷静下来。
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了她的头顶，帮她捋了捋因为战斗移动而散乱的柔顺发丝。
微风送来了清新的草木清香，也送来了似曾相识的气息。
“很不错哦，看起来你已经有了很强的能力了。”
赵空城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只是动作显得更温柔了些。
仿佛梦中发生的故事，刚刚还是稍有差池便满盘皆输的生死搏斗，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多年不见的故人相逢。
这下子又怎么抑制呢？
她俏皮地翻了个白眼，无奈中带有欣喜地转过身，狠狠地一头撞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呼吸着从未如此接近的气息，继而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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