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幻想
“Sakura！”
路明非回头，一个女孩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你还记得我？”路明非是惊，是喜。
“Sakura最好了，绘梨衣怎么会忘记Sakura呢。”
村雨插在楚子航的胸口，血不断从他身上流出，他奄奄一息，黄金瞳光芒渐失。
“师兄，我来晚了！”路明非推开门，看见血泊中的楚子航，跌跌撞撞走到楚子航身边。
“我都想起来了，你是路明非，还有凯撒、夏弥、苏茜……”楚子航伸出无力的手。
路明非一手紧握楚子航的手，一手抱起楚子航。
“路麟城就是奥丁，也是真正的黑王。”楚子航强撑着说到。
“是他干的？”路明非如闻霹雳。
“他是一切的幕后黑手，很久以前他布下一局棋，他要把所有可能成为新王的人杀掉，我们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楚子航爆血，他要燃尽最后的生命，将世界上最黑暗的真相告诉路明非。
“所有人都是棋子？”冰冷的泪从路明非眼角滑落，那是被至亲背叛才有的感觉。
“你和路鸣泽是黑王的双生子，是注定取代他的人，他的棋局是除掉所有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人，最后要除掉的人就是你和路鸣泽！”楚子航的呼吸渐渐微弱，“还有，我不是意外失忆的，为了找出真相，我故意被奥丁俘虏。”
“你找到了真相，但代价是你的生命？”路明非很想召唤小魔鬼，但路鸣泽已经不在了。
“我终于可以见到老爸了，还有小龙女。”楚子航的脸十分安详，在死亡面前他竟然如此从容，“告诉我老妈，我爱她。”
没有眼泪模糊路明非的眼，他的泪已经流干了。
路明非看着怀里的楚子航，他想到了凯撒、诺诺、校长昂热……当然还有那个可爱的小怪兽绘梨衣。
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因为他们是棋子！
“不必为他们难过，权力的王座上，永远只能有一个赢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天而来。
路明非放下楚子航，起身抬头望着天空。
黑王傲然于天，身着黑甲，手持长剑，庄严神圣，他的身后是可以踏平世界的千军万马！
黑王本身就是万军，但他是龙族之主，自然不会缺少追随者。
“龙族的时代将要重临，来吧，我亲爱的儿子，我允许你和我分享这荣耀的一刻！”黑王——或者说是奥丁，又或者说是路麟城，向路明非敞开怀抱。
路明非明白了，路麟城彻底吞噬了路鸣泽，否则他不敢出现在路明非的面前。
“王座之上，不是只能有一个王吗？”路明非冷冷问。
“是只有一个王，但你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好儿子。”路麟城道。
“路鸣泽呢？”
“他也是我的儿子，但他不听话。”
“那我老妈呢？”
“薇妮？明非，你要知道，你只是借着她的身体出生。”
“所以他们都只是棋子？是杀死所有可能威胁你的人的棋子？”
“没错，胜负已定，所有棋子都要出局！”
“把他们还给我！”路明非声嘶力竭。
“龙族的时代重临了，我们要做的是创建新的世界，而不是浪费时间缅怀过去。”路麟城继续“开导”路明非。
“好，我可以跟你一起创建新的世界，但你要告诉我，你的棋是怎样布局的？”
“那还是青铜柱屹立各处，铜钟在风流中鸣唱，诸王不远万里朝觐我的遥远年代，那真是一个伟大的祥和年代啊。”
黑王陷入了回忆。
“龙族中最伟大的两个王，我和白王，我们共治天下，我是主宰，她是祭司，各守其序，各尽其职，龙族得以繁荣昌盛。”
“可惜世间美好的事都不会太长久，卑鄙的僭越者为了窥伺王权，居然妄想用人之心来动摇我的龙之心，以此来击败我！”
“人之心？龙王也会有人之心吗？”路明非不明所以。
“不然呢我的儿子，那个精分的耶梦加得，不就是被自己的人之心活活折磨死的吗？”黑王叹气，为身为龙王的他也为身为龙王的耶梦加得不值。
“那时龙族是大地的主宰，卑微的人类是奴隶。有一天，身为祭司的白王发觉人类的感情可以影响龙类，她便知道她僭越的时代来了。”
“她使用秘术，想让我拥有人之心，一旦我有了人之心，我就不是完美无缺的龙王了，一旦有了人之心，我就有弱点了。”
“她得逞了，对吗？”路明非问。
黑王点点头：“我太骄傲了，我低估了人之心的力量。虽然我早就察觉了白王的阴谋，但我没当回事。”
“这些和你的棋局有什么关系？”路明非面无表情。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是谁吗？”
“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没错，你是我的儿子，世人眼中黑王双生子之一，可你想过你是怎么来的吗？”
“我是……”路明非不想猜测，可他不自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是你的心，黑王的人之心？”
元素乱流在他们父子之间狂乱吹过，这一刻，他们都在沉默。
黑王打破了沉默。
“人之心是我的弱点，但如果仅想凭人之心击败我，那也太小看龙族之主了！
“有了人之心的我虽然有了恻隐，但那颗好战的龙之心也在鼓动，我要除掉所有想取代我的人，于是我杀了白王之后，刻意制造了黑王陨落，我布下棋局，将所有逆臣除之殆尽！”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
龙族被他们的王遗弃那一刻就成了弃族。
而弃族——是没有故乡的。
有的，只是被王除尽杀绝！
“想取代你的人，你是杀不尽的。”路明非麻木了。
“没错，龙族成为弃族的数万年里，我以不同的面目出现在世间，我目睹了他们可笑的荒唐，他们居然和人类苟且，制造出了可怜的混血种！”
黑王的话中尽是嘲讽。
“人族逐渐强盛，混血种日渐增长，于是我决定同弃族、人族以及混血种玩一出游戏，我要操控他们的命运，把整个世界玩弄于鼓掌之间！”
黑王洋洋自得。
的确，整个世界只有他才有资格得意，因为他是世界的主宰，掌握数亿生灵的命运之神！
“可出了一点小问题，我本以为人之心不足为虑，但随着时间的增长，我的人之心居然日渐成长，人之心居然在窃取我作为龙王的力量！”
黑王说到这些，突然变得恐惧起来。
路明非察觉到了什么，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让黑王恐惧的东西存在的！
“那是白王给我下的诅咒，而我得借助混血种的力量，除掉我的人之心！”
路明非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历史上所有混血种和龙族的战争，都是我挑起的，而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的人之心化身成人。”
“直接把你的人之心挖出来就好了，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反正你是黑王，怎么也死不了。”路明非恨恨地说。
黑王冷笑了一下，但那抹笑转瞬即逝。
“龙王的人之心有着自己的生命，如果在他成熟之前从龙王的体内摘除，那龙王会永远的陨落，听起来很讽刺是吧？”
“是有点啦！”路明非变得孩子气起来。
“为了让我的人之心尽快成熟，我在数千年间挑起龙族与混血种的战争，我许诺他们以权力，又以龙族的力量为恐吓，就这样他们的战争持续了几千年！”
路明非想哭、想笑、想疯！
但他要努力隐藏，他需要知道更多。
绵延千年的战争、数万死去的生命，只是为了他的降生。
而他降生之后的命运就是被杀掉。
多么可笑，多么残忍，多么荒唐！
“人之心快成熟的时候居然分裂成了两颗，一颗是善，一颗是恶，但恶的那颗中带几分善，善的那颗中也带几分恶。”
黑王接着说到。
“这是人之心目睹数千年争斗的意外结果，我必须想办法来解决这一切，于是我策划了夏之哀悼之夜，又暗中扶持了加图索家族。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昂热成了屠龙狂人，加图索家族为了让凯撒成为龙王，选中诺诺作为新娘，而喜欢你的绘梨衣则成了先行的试验品。”
黑王的每个字都是一根毒刺，狠狠扎在路明非的心上，再也拔不出来。
路明非的胸口像是被千斤的巨石压着，他艰难地喘着气。
号角声从天空的某个角落升起，这是绝对效忠于黑王的龙族进攻人类世界的前兆。
“人类很了不起，他们居然发明出了飞机航母甚至是天谴之剑这类东西，可惜这些在我面前不过是一些玩具。”黑王道。
黑王的利剑指向苍穹，一幅旷古烁今的画卷在路明非的眼前徐徐展开：浩瀚的太平洋里，航母编队坠入深海……北冰洋上，冲天的烈焰熊熊燃烧……大气层外，人造卫星陨落纷纷陨落……
大城市的人群四散而逃，可却无从逃避，被黑王复活的死侍加入猎捕人类的盛宴。
法国的埃菲尔铁塔倒塌……
日本的东京树倒塌……
迪拜的迪拜塔倒塌……
喜马拉雅山脉断裂……
富士山喷发……
倾盆暴雨降在了南极大陆深处……
海啸席卷了撒哈拉沙漠……
这是龙类的狂欢，这是人类的末日！
“扫平旧的世界，创立新的世界。非非，我想你应该知道选择哪边，只要你说出言灵我愿意（IDO），我就把你变成完整的龙王，和我平起平坐却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存在。”
黑王看着他的儿子。
路明非突然笑了出来，但他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你还在等什么呢？你那些所谓的朋友为了追求力量无所不用其极，可最终可悲的化为了尘埃，而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选择站在我这边，就可以拥有一切。来吧，我的儿子，站到父亲这一边。”
黑王利剑隐藏，黑甲不见，他身后的万军突然消失。
他变回路麟城落到地面，向路明非敞开怀抱。
他仿佛仍是一个人，一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
“好，我做出选择。”路明非猛地站了起来。
路麟城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可他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只见路明非不顾一切冲向了楚子航，他拔出了楚子航胸口的村雨。
“你真傻，世界上已经不存在能够对抗我的东西了，更别说这把破刀。可无论你怎么犯傻，我都会原谅你，因为你是我的好儿子。”路麟城试着说服路明非。
“永别了，虽然我杀不掉你，可我有权力选择和谁死在一起！”
村雨穿过了路明非的胸口，他给自己这一刀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路麟城大声吼道。
路明非的眼中，世界在逐渐变黑，声音、空气、一切生的证明都在远离，路明非不知道那是一个瞬间，还是一个世纪……
路明非倒在了楚子航的身上。
“师兄，师姐，老大，校长……”路明非声音渐弱，“象龟，小怪兽……”
“哥哥，醒醒啊哥哥，世界就要毁灭啦，你怎么还在睡觉呢？”
一个耳熟的小男孩声音传入路明非的耳中。
“鸣泽，你在哪儿啊？”路明非睁开了眼。
一个八九岁、穿着黑西装、手捧黑玫瑰的小男孩出现在路明非的眼前。
路明非一眼认出了他，他是路鸣泽。
“我这是死了吗？你穿成这样，是来参加我的葬礼吗？”路明非坐起来，但他很高兴。
至少在他看来，原来死后真的有另一个世界。
“不是啦哥哥，我是参加自己的葬礼，而你，要活下去。”男孩站在路明非的身边，深情地注视他。
“在很长的岁月里，只有我和哥哥一起，所以我发誓要保护好你。”路鸣泽的声音仍是孩子般天真。
“你和我订立契约，换取我的生命，并不是想让我死，而是要把我推向世界的王座？”路明非一惊。
“是啊哥哥，可惜你对王座根本没有兴趣，所以我只好牺牲自己保护你啦。”路鸣泽满脸无所谓，“我本想让你成为能和黑王抗衡的新王，可你始终不愿意，没办法我只能尊重你的选择啦。”
“他无比强大，他是世界的终极，我们没办法和他抗衡。”路明非低下了头。
“哥哥，你别老是一副废柴的样子嘛！其实黑王的弱点就是你啦。”路鸣泽抚摸着路明非的头，“你是黑王体内孕育出的人之心，你是黑王人性的化身，所以他那么忌惮你啦。”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路鸣泽。
“没错，什么人之心是白王的诅咒，都是他骗你的啦。好哥哥，幸亏你没有说出那句‘IDO’的言灵，不然人之心就是臣服于黑王啦，那个时候我们真拿黑王没办法啦。”路鸣泽一边说，一边把玩黑玫瑰。
“他和小龙女一样，精神分裂吗？”
“其实每个龙类都是神经病啦，比如说我是个魔鬼，却对哥哥忠贞不二啦。”
“你是说每个龙类体内都有人之心？”
“差不多啦。”
“嗯？”
“差不多啦。”
“什么差不多啦？”
“差不多我该走啦。”
路鸣泽忽然起身，将黑玫瑰扔到地下。
“我能抱抱你嘛？”
路明非起身，路鸣泽扑了过来。
“记住哥哥，你一定能打败他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路鸣泽的声音变得悠远悠扬，路明非怀里的小男孩不见了。
下一刻，路明非忽然意识到他永远也见不到路鸣泽了！
路明非跪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所有的事情，他都想起来了。
数万年前，在黑王处决白王的时候，他和路鸣泽就出生过一次。
路鸣泽为了保护他，被钉在铜柱之上。
路鸣泽想让他逃脱黑王之手，可他们却没有成功。
黑王处决逆臣之后，又把他俩收到体内。
往后的数千年里，他们又出生了好几次。
每次路鸣泽都想让哥哥逃出黑王的魔爪，可都没有成功。
他们是黑王的克星！他们也是黑王的奴隶！
他们出生的几次，黑王没办法杀死他们，他们也没办法逃出黑王的魔爪。
时间一长，他们拥有黑王的力量越来越多，可路鸣泽却越来越像黑王。
但路鸣泽的眼里，路明非一直是他的哥哥。
他们这次出生后，黑王决定要彻底消灭他们。
不听话的路鸣泽被送到了黑天鹅港，供那个变态博士研究。
而被洗去记忆的路明非，则由黑王亲自抚养。
路明非的叔叔婶婶，是被黑王洗去记忆的凡人。
总之，路明非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密党，都是黑王的棋子。
可他的傻弟弟爱着他，他的傻弟弟要前往中国，并不是零所听说那样中国是个温暖的地方，而是他傻弟弟所爱的哥哥在中国啊。
傻弟弟是无敌的，为了哥哥可以跋涉万里，可傻弟弟哪是黑王的对手啊？
在中苏边界上，傻弟弟被永恒之枪射中了，从此非生非死。
王之剑，必以龙的血洗礼；
人之心，定以神的命偿还。
冰冷的雨水打在路明非的脸上，路明非醒了过来。
村雨插在他的身边，刀身熠熠生辉。
路明非胸口的伤已经愈合。
“你醒了？”奥丁死神般的声音传来。
黑王不再以路麟城的面目示人，他现在是奥丁。
路明非知道原因，他没有说出“我愿意”的言灵，他没站在路麟城那里。
而他慷慨赴死，则代表人之心与黑王的彻底决裂。
从此他获得自由，但他也成了黑王的死敌！
他与黑王之间，只有兵戎相见。
“鸣泽是被龙之心影响的人之心，他天然站在我这边，他不听话，他可以死。你没有被龙之心影响，我原本想让你站在我这边，可你没有。”奥丁不满，奥丁失望。
“他始终在保护我。”路明非回应。
“没错，你救诺诺的时候，永恒之枪奈何不了你，是因为鸣泽提前受过永恒之枪。”奥丁看着曾经的儿子，如今的死敌，“你怎么知道在我面前赴死，能够得到解脱？”
“校长告诉我的。”
“昂热？”
路明非站起来，拔出村雨。
村雨与先前完全不同，握着这把刀，路明非知道他能斩断一切。
即使对面是奥丁，即使面前是宿命。
奥丁召来战马，擦拭永恒之枪。
“楚天骄在我面前用这把刀，输了；楚子航在我面前用这把刀，输了；虽然你在我面前也必输无疑，可我觉得你该换个武器。”
“用不着。”
明明杀机四起，两人的对话却像唠家常般随意。
风雨骤停，万物俱寂，电光火石，刀枪相鸣。
疯狂进攻人类世界的龙类停止进攻，同时发出哀嚎，他们在为两个世界终极者间的鏖战哭泣。
“不错，没有鸣泽，你也能接我一枪。”奥丁嘴上称赞，手上却未留情。
路明非手持村雨，艰难地挡着奥丁的进攻。
奥丁悬天，以十倍重力压向路明非。
路明非立于地，汗如雨下，青筋突起。
这是一场朴实无华的决战，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绚丽的招式。
他们两人，拼的仅仅是力。
可在他们之外，天地为他们变色，山河因他们崩裂，海洋沸腾如锅，大地满目疮痍。
“不错，真的不错，不愧是我的儿子。你要死了，你是我的骄傲。”奥丁的力量增加了十倍。
“我不会死，我要活下去。我要好好地活下去，我要咬牙切齿地活下去！”路明非的身躯竟然缓缓而起。
“王之剑，必以龙的血洗礼；人之心，定以神的命偿还。”路明非继续说到。
路明非是黑王的人之心，一颗有爱有恨的心。
路明非所爱的，都被黑王毁灭了，现在这颗心所剩下的只有燃烧着的复仇之火。
路明非是人之心——一颗被万年恩怨纠葛、被爱恨生死羁绊、被宿命轮回纠缠着的心。
路明非是人之心，一颗破碎愈合、愈合破碎……最终千疮百孔，再也无法自愈的人之心。
而能偿还所欠这颗心债的，只有神的命！
路明非用尽全力，借助村雨推开奥丁。
接着，他化作一道虚影，挥动村雨砍向奥丁。
“这一刀，是师兄的。”
奥丁身中一刀。
“这一刀，是校长的。”
奥丁再中一刀。
“这一刀，是鸣泽的。”
路明非挥出第三刀。
“这一刀，是师姐的。”
路明非挥出第四刀的时候，被奥丁挡了下来。
“进步很大，让我猝不及防，数千年来，你是唯一伤到我的人。”奥丁淡然说到。
“可也就到此为止了。”奥丁语气依旧，可那股淡然的语气里死神般的压抑无处不在。
奥丁掷出永恒之枪。
永恒之枪贯穿路明非的身体，路明非负伤。
路明非以惊人的意志拔出永恒之枪，永恒之枪化作一段朽木。
龙与龙的征战，至死方休，可他们发现，他们无法杀死对方。
“我杀不死你。”
“我也杀不死你。”
“那我们一直恶战吧，直到宇宙毁灭。”
“用不着。”
“嗯？”
“你知道龙族缘起的秘密，我也知道。”
路明非的话让奥丁毛骨悚然。
“你想怎样？”
“杀掉你。”
“可你也会死。”
“我知道。”
“我愿意臣服于你。”奥丁露出惧色。
“用不着。”路明非将村雨竖于面前。
黄金瞳、身体、村雨灼灼燃烧。
“你竟然想用最强大的言灵抹去进化树上第四极的存在，龙族的存在，你是疯子。”
奥丁化身黑王张开双翼高飞，黑翼遮蔽了整个天空，他的身上挂满人类、死侍、龙族的骷髅，他俨然就是死神。
黑王不是向路明非进攻，而是逃跑！
“你是逃不掉的！”路明非落下如岩浆般的眼泪。
“言灵，心之悲鸣·新生！”
村雨化作金色闪电，射向黑王……
路明非也倒了下去……
“哥哥，这次我真的要走啦。新生的世界不再有我，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鸣泽，你不要走，跟我一起去新的世界。”
“我也想跟哥哥一起去啊，可哥哥的命是我换来的，所以我去不了啦。
我们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去。
这次你不用咬牙切齿地活下去啦。
你可以按照你的心意，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哥哥，我走啦。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记得去梅津寺町，那里有个人在等你。”
“鸣泽，鸣泽……”
泪水从路明非的眼角滑落，可再也没有路鸣泽的声音。
龙族肇始于一颗心，很多年前，获得这颗心的龙成了黑王。
在黑王的带领下，龙族成了进化树上的第四极。
心之哀鸣·新生，言灵周期表上最强大的言灵，被路明非用以抹去龙族的存在。
历史从龙族诞生的那一刻新生了，新的历史里，不再有龙族，也不再有混血种……
日本，明治神宫，一场盛大的婚礼在这里举行。
新娘叫陈墨瞳，是当今好莱坞当红巨星，新郎叫恺撒，是年纪轻轻就叱咤华尔街的精英。
据说两位新人毕业于美国著名私立院校卡塞尔大学，在大学期间一见钟情。
卡塞尔大学有头有脸的校友都受到了邀请，路明非也来了。
“师哥，好久不见。”路明非看着楚子航。
楚子航微微一笑：“师弟别来无恙。”
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孩挽着楚子航，她的笑甜美无比，她叫夏弥，是楚子航的未婚妻。
“不知道雷娜塔她们来了没有。”一个女孩东张西望。
“苏茜，你不用着急，雷娜塔、苏恩曦、麻衣，她们三个经常迟到，但不至于错过恺撒的婚礼。”兰斯洛特牵着苏茜的手。
“我们来了，我们来了。”
喊叫声从远处传来，三个人风风火火赶到。
路明非看着这一切，觉得都很好，
他走向开满樱花的庭院。
“嘿，这就是我给你说过过的学弟路明非，他小我们几届。”恺撒走了过来，向他的新娘介绍路明非。
“听说你在学校很衰，要是你早几年读大学的话，说不定可以做我的小弟，那样的话我会罩你。”陈墨瞳走过来，轻轻给了路明非一拳。
她还是那么疯。
但他已经放下。
路明非绅士般点头，莞尔一笑。
陈墨瞳去招呼闺蜜们了。
路明非和恺撒在樱花树下开始了谈论。
“你看看我，今天就要结婚了，再看看你的面瘫师兄，人家都有未婚妻了，你条件不错，怎么还一个人？”恺撒叼着雪茄。
“可能，我还在等什么人吧。”路明非漫不经心回答。
“我该过去了。”恺撒指了指殿堂，熄了烟，拍了拍路明非肩膀，起身离开。
钟声响起，婚礼开始，众人欢呼，路明非悄然离场。
梅津寺町，路明非曾经和某个人一起来过的地方。
路明非去了红井，可在新生的历史里，那里没有红井，更没有那个女孩遗体。
她会在这里吗？
路鸣泽说有人会在这里等他，会是她吗？
路明非不敢多想，他只想偷偷地看一眼那个女孩。
如果那个女孩一切安好，他宁可此生都不认她。
可他下定决心，他要用一生的时间，来保护好她。
即使在她的生命里，他只是个陌生人。
路明非站在当初夕阳落下的地方，这里没有人在等他。
他有些失落。
“Sakura！”
路明非回头，一个女孩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你还记得我？”路明非是惊，是喜。
“Sakura最好了，绘梨衣怎么会忘记Sakura呢。”
另一个结局：
“Sakura！”
路明非转身，一个穿着洛丽塔的女孩站在远处，女孩抱着巨大的轻松熊，满脸喜悦地看着他，那头暗红色的长发随风飘动。
两人对视良久，路明非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对不起。”路明非下意识说到，他低下了头。
女孩抱着轻松熊，走到他的身边，看见他眼眶红红的，路明非不想让女孩看见他现在的表情，便转了个身。
女孩像只缠人的猫，又走到他的前面，好奇地打量着他的眼睛。
“真讨厌啊，等我控制下情绪再过来不行吗。”路明非心里吐槽，他见躲不掉女孩，便只好直迎女孩的目光。
女孩一脸茫然，旋即，她缓缓地靠近他，轻轻在他耳边说：“Sakura不哭，都过去啦。”
女孩把头贴在他的胸口，他不由得把女孩拥入怀中，轻抚女孩的长发。
这时女孩抬起头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
“我从没怪过Sakura。”
女孩说完，害羞地低下了头，脸红红的，就像熟透的苹果。
“我……我……我一直喜欢Sakura。”
女孩结结巴巴地说到。
一股暖意从路明非的心底升起，他的愧疚如同冰川那样被女孩的爱意融化。
“走，我们下山，我带你去吃烤鱼、冰淇淋、还有你最喜欢的五目炒饭，把你喂的白白胖胖的。”
“Sakura最好了！”
夕阳下，两个幸福的人手挽着手，朝着山下走去。
路明非回头，一个女孩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你还记得我？”路明非是惊，是喜。
“Sakura最好了，绘梨衣怎么会忘记Sakura呢。”
村雨插在楚子航的胸口，血不断从他身上流出，他奄奄一息，黄金瞳光芒渐失。
“师兄，我来晚了！”路明非推开门，看见血泊中的楚子航，跌跌撞撞走到楚子航身边。
“我都想起来了，你是路明非，还有凯撒、夏弥、苏茜……”楚子航伸出无力的手。
路明非一手紧握楚子航的手，一手抱起楚子航。
“路麟城就是奥丁，也是真正的黑王。”楚子航强撑着说到。
“是他干的？”路明非如闻霹雳。
“他是一切的幕后黑手，很久以前他布下一局棋，他要把所有可能成为新王的人杀掉，我们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楚子航爆血，他要燃尽最后的生命，将世界上最黑暗的真相告诉路明非。
“所有人都是棋子？”冰冷的泪从路明非眼角滑落，那是被至亲背叛才有的感觉。
“你和路鸣泽是黑王的双生子，是注定取代他的人，他的棋局是除掉所有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人，最后要除掉的人就是你和路鸣泽！”楚子航的呼吸渐渐微弱，“还有，我不是意外失忆的，为了找出真相，我故意被奥丁俘虏。”
“你找到了真相，但代价是你的生命？”路明非很想召唤小魔鬼，但路鸣泽已经不在了。
“我终于可以见到老爸了，还有小龙女。”楚子航的脸十分安详，在死亡面前他竟然如此从容，“告诉我老妈，我爱她。”
没有眼泪模糊路明非的眼，他的泪已经流干了。
路明非看着怀里的楚子航，他想到了凯撒、诺诺、校长昂热……当然还有那个可爱的小怪兽绘梨衣。
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因为他们是棋子！
“不必为他们难过，权力的王座上，永远只能有一个赢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天而来。
路明非放下楚子航，起身抬头望着天空。
黑王傲然于天，身着黑甲，手持长剑，庄严神圣，他的身后是可以踏平世界的千军万马！
黑王本身就是万军，但他是龙族之主，自然不会缺少追随者。
“龙族的时代将要重临，来吧，我亲爱的儿子，我允许你和我分享这荣耀的一刻！”黑王——或者说是奥丁，又或者说是路麟城，向路明非敞开怀抱。
路明非明白了，路麟城彻底吞噬了路鸣泽，否则他不敢出现在路明非的面前。
“王座之上，不是只能有一个王吗？”路明非冷冷问。
“是只有一个王，但你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好儿子。”路麟城道。
“路鸣泽呢？”
“他也是我的儿子，但他不听话。”
“那我老妈呢？”
“薇妮？明非，你要知道，你只是借着她的身体出生。”
“所以他们都只是棋子？是杀死所有可能威胁你的人的棋子？”
“没错，胜负已定，所有棋子都要出局！”
“把他们还给我！”路明非声嘶力竭。
“龙族的时代重临了，我们要做的是创建新的世界，而不是浪费时间缅怀过去。”路麟城继续“开导”路明非。
“好，我可以跟你一起创建新的世界，但你要告诉我，你的棋是怎样布局的？”
“那还是青铜柱屹立各处，铜钟在风流中鸣唱，诸王不远万里朝觐我的遥远年代，那真是一个伟大的祥和年代啊。”
黑王陷入了回忆。
“龙族中最伟大的两个王，我和白王，我们共治天下，我是主宰，她是祭司，各守其序，各尽其职，龙族得以繁荣昌盛。”
“可惜世间美好的事都不会太长久，卑鄙的僭越者为了窥伺王权，居然妄想用人之心来动摇我的龙之心，以此来击败我！”
“人之心？龙王也会有人之心吗？”路明非不明所以。
“不然呢我的儿子，那个精分的耶梦加得，不就是被自己的人之心活活折磨死的吗？”黑王叹气，为身为龙王的他也为身为龙王的耶梦加得不值。
“那时龙族是大地的主宰，卑微的人类是奴隶。有一天，身为祭司的白王发觉人类的感情可以影响龙类，她便知道她僭越的时代来了。”
“她使用秘术，想让我拥有人之心，一旦我有了人之心，我就不是完美无缺的龙王了，一旦有了人之心，我就有弱点了。”
“她得逞了，对吗？”路明非问。
黑王点点头：“我太骄傲了，我低估了人之心的力量。虽然我早就察觉了白王的阴谋，但我没当回事。”
“这些和你的棋局有什么关系？”路明非面无表情。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是谁吗？”
“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没错，你是我的儿子，世人眼中黑王双生子之一，可你想过你是怎么来的吗？”
“我是……”路明非不想猜测，可他不自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是你的心，黑王的人之心？”
元素乱流在他们父子之间狂乱吹过，这一刻，他们都在沉默。
黑王打破了沉默。
“人之心是我的弱点，但如果仅想凭人之心击败我，那也太小看龙族之主了！
“有了人之心的我虽然有了恻隐，但那颗好战的龙之心也在鼓动，我要除掉所有想取代我的人，于是我杀了白王之后，刻意制造了黑王陨落，我布下棋局，将所有逆臣除之殆尽！”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
龙族被他们的王遗弃那一刻就成了弃族。
而弃族——是没有故乡的。
有的，只是被王除尽杀绝！
“想取代你的人，你是杀不尽的。”路明非麻木了。
“没错，龙族成为弃族的数万年里，我以不同的面目出现在世间，我目睹了他们可笑的荒唐，他们居然和人类苟且，制造出了可怜的混血种！”
黑王的话中尽是嘲讽。
“人族逐渐强盛，混血种日渐增长，于是我决定同弃族、人族以及混血种玩一出游戏，我要操控他们的命运，把整个世界玩弄于鼓掌之间！”
黑王洋洋自得。
的确，整个世界只有他才有资格得意，因为他是世界的主宰，掌握数亿生灵的命运之神！
“可出了一点小问题，我本以为人之心不足为虑，但随着时间的增长，我的人之心居然日渐成长，人之心居然在窃取我作为龙王的力量！”
黑王说到这些，突然变得恐惧起来。
路明非察觉到了什么，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让黑王恐惧的东西存在的！
“那是白王给我下的诅咒，而我得借助混血种的力量，除掉我的人之心！”
路明非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历史上所有混血种和龙族的战争，都是我挑起的，而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的人之心化身成人。”
“直接把你的人之心挖出来就好了，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反正你是黑王，怎么也死不了。”路明非恨恨地说。
黑王冷笑了一下，但那抹笑转瞬即逝。
“龙王的人之心有着自己的生命，如果在他成熟之前从龙王的体内摘除，那龙王会永远的陨落，听起来很讽刺是吧？”
“是有点啦！”路明非变得孩子气起来。
“为了让我的人之心尽快成熟，我在数千年间挑起龙族与混血种的战争，我许诺他们以权力，又以龙族的力量为恐吓，就这样他们的战争持续了几千年！”
路明非想哭、想笑、想疯！
但他要努力隐藏，他需要知道更多。
绵延千年的战争、数万死去的生命，只是为了他的降生。
而他降生之后的命运就是被杀掉。
多么可笑，多么残忍，多么荒唐！
“人之心快成熟的时候居然分裂成了两颗，一颗是善，一颗是恶，但恶的那颗中带几分善，善的那颗中也带几分恶。”
黑王接着说到。
“这是人之心目睹数千年争斗的意外结果，我必须想办法来解决这一切，于是我策划了夏之哀悼之夜，又暗中扶持了加图索家族。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昂热成了屠龙狂人，加图索家族为了让凯撒成为龙王，选中诺诺作为新娘，而喜欢你的绘梨衣则成了先行的试验品。”
黑王的每个字都是一根毒刺，狠狠扎在路明非的心上，再也拔不出来。
路明非的胸口像是被千斤的巨石压着，他艰难地喘着气。
号角声从天空的某个角落升起，这是绝对效忠于黑王的龙族进攻人类世界的前兆。
“人类很了不起，他们居然发明出了飞机航母甚至是天谴之剑这类东西，可惜这些在我面前不过是一些玩具。”黑王道。
黑王的利剑指向苍穹，一幅旷古烁今的画卷在路明非的眼前徐徐展开：浩瀚的太平洋里，航母编队坠入深海……北冰洋上，冲天的烈焰熊熊燃烧……大气层外，人造卫星陨落纷纷陨落……
大城市的人群四散而逃，可却无从逃避，被黑王复活的死侍加入猎捕人类的盛宴。
法国的埃菲尔铁塔倒塌……
日本的东京树倒塌……
迪拜的迪拜塔倒塌……
喜马拉雅山脉断裂……
富士山喷发……
倾盆暴雨降在了南极大陆深处……
海啸席卷了撒哈拉沙漠……
这是龙类的狂欢，这是人类的末日！
“扫平旧的世界，创立新的世界。非非，我想你应该知道选择哪边，只要你说出言灵我愿意（IDO），我就把你变成完整的龙王，和我平起平坐却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存在。”
黑王看着他的儿子。
路明非突然笑了出来，但他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你还在等什么呢？你那些所谓的朋友为了追求力量无所不用其极，可最终可悲的化为了尘埃，而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选择站在我这边，就可以拥有一切。来吧，我的儿子，站到父亲这一边。”
黑王利剑隐藏，黑甲不见，他身后的万军突然消失。
他变回路麟城落到地面，向路明非敞开怀抱。
他仿佛仍是一个人，一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
“好，我做出选择。”路明非猛地站了起来。
路麟城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可他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只见路明非不顾一切冲向了楚子航，他拔出了楚子航胸口的村雨。
“你真傻，世界上已经不存在能够对抗我的东西了，更别说这把破刀。可无论你怎么犯傻，我都会原谅你，因为你是我的好儿子。”路麟城试着说服路明非。
“永别了，虽然我杀不掉你，可我有权力选择和谁死在一起！”
村雨穿过了路明非的胸口，他给自己这一刀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路麟城大声吼道。
路明非的眼中，世界在逐渐变黑，声音、空气、一切生的证明都在远离，路明非不知道那是一个瞬间，还是一个世纪……
路明非倒在了楚子航的身上。
“师兄，师姐，老大，校长……”路明非声音渐弱，“象龟，小怪兽……”
“哥哥，醒醒啊哥哥，世界就要毁灭啦，你怎么还在睡觉呢？”
一个耳熟的小男孩声音传入路明非的耳中。
“鸣泽，你在哪儿啊？”路明非睁开了眼。
一个八九岁、穿着黑西装、手捧黑玫瑰的小男孩出现在路明非的眼前。
路明非一眼认出了他，他是路鸣泽。
“我这是死了吗？你穿成这样，是来参加我的葬礼吗？”路明非坐起来，但他很高兴。
至少在他看来，原来死后真的有另一个世界。
“不是啦哥哥，我是参加自己的葬礼，而你，要活下去。”男孩站在路明非的身边，深情地注视他。
“在很长的岁月里，只有我和哥哥一起，所以我发誓要保护好你。”路鸣泽的声音仍是孩子般天真。
“你和我订立契约，换取我的生命，并不是想让我死，而是要把我推向世界的王座？”路明非一惊。
“是啊哥哥，可惜你对王座根本没有兴趣，所以我只好牺牲自己保护你啦。”路鸣泽满脸无所谓，“我本想让你成为能和黑王抗衡的新王，可你始终不愿意，没办法我只能尊重你的选择啦。”
“他无比强大，他是世界的终极，我们没办法和他抗衡。”路明非低下了头。
“哥哥，你别老是一副废柴的样子嘛！其实黑王的弱点就是你啦。”路鸣泽抚摸着路明非的头，“你是黑王体内孕育出的人之心，你是黑王人性的化身，所以他那么忌惮你啦。”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路鸣泽。
“没错，什么人之心是白王的诅咒，都是他骗你的啦。好哥哥，幸亏你没有说出那句‘IDO’的言灵，不然人之心就是臣服于黑王啦，那个时候我们真拿黑王没办法啦。”路鸣泽一边说，一边把玩黑玫瑰。
“他和小龙女一样，精神分裂吗？”
“其实每个龙类都是神经病啦，比如说我是个魔鬼，却对哥哥忠贞不二啦。”
“你是说每个龙类体内都有人之心？”
“差不多啦。”
“嗯？”
“差不多啦。”
“什么差不多啦？”
“差不多我该走啦。”
路鸣泽忽然起身，将黑玫瑰扔到地下。
“我能抱抱你嘛？”
路明非起身，路鸣泽扑了过来。
“记住哥哥，你一定能打败他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路鸣泽的声音变得悠远悠扬，路明非怀里的小男孩不见了。
下一刻，路明非忽然意识到他永远也见不到路鸣泽了！
路明非跪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所有的事情，他都想起来了。
数万年前，在黑王处决白王的时候，他和路鸣泽就出生过一次。
路鸣泽为了保护他，被钉在铜柱之上。
路鸣泽想让他逃脱黑王之手，可他们却没有成功。
黑王处决逆臣之后，又把他俩收到体内。
往后的数千年里，他们又出生了好几次。
每次路鸣泽都想让哥哥逃出黑王的魔爪，可都没有成功。
他们是黑王的克星！他们也是黑王的奴隶！
他们出生的几次，黑王没办法杀死他们，他们也没办法逃出黑王的魔爪。
时间一长，他们拥有黑王的力量越来越多，可路鸣泽却越来越像黑王。
但路鸣泽的眼里，路明非一直是他的哥哥。
他们这次出生后，黑王决定要彻底消灭他们。
不听话的路鸣泽被送到了黑天鹅港，供那个变态博士研究。
而被洗去记忆的路明非，则由黑王亲自抚养。
路明非的叔叔婶婶，是被黑王洗去记忆的凡人。
总之，路明非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密党，都是黑王的棋子。
可他的傻弟弟爱着他，他的傻弟弟要前往中国，并不是零所听说那样中国是个温暖的地方，而是他傻弟弟所爱的哥哥在中国啊。
傻弟弟是无敌的，为了哥哥可以跋涉万里，可傻弟弟哪是黑王的对手啊？
在中苏边界上，傻弟弟被永恒之枪射中了，从此非生非死。
王之剑，必以龙的血洗礼；
人之心，定以神的命偿还。
冰冷的雨水打在路明非的脸上，路明非醒了过来。
村雨插在他的身边，刀身熠熠生辉。
路明非胸口的伤已经愈合。
“你醒了？”奥丁死神般的声音传来。
黑王不再以路麟城的面目示人，他现在是奥丁。
路明非知道原因，他没有说出“我愿意”的言灵，他没站在路麟城那里。
而他慷慨赴死，则代表人之心与黑王的彻底决裂。
从此他获得自由，但他也成了黑王的死敌！
他与黑王之间，只有兵戎相见。
“鸣泽是被龙之心影响的人之心，他天然站在我这边，他不听话，他可以死。你没有被龙之心影响，我原本想让你站在我这边，可你没有。”奥丁不满，奥丁失望。
“他始终在保护我。”路明非回应。
“没错，你救诺诺的时候，永恒之枪奈何不了你，是因为鸣泽提前受过永恒之枪。”奥丁看着曾经的儿子，如今的死敌，“你怎么知道在我面前赴死，能够得到解脱？”
“校长告诉我的。”
“昂热？”
路明非站起来，拔出村雨。
村雨与先前完全不同，握着这把刀，路明非知道他能斩断一切。
即使对面是奥丁，即使面前是宿命。
奥丁召来战马，擦拭永恒之枪。
“楚天骄在我面前用这把刀，输了；楚子航在我面前用这把刀，输了；虽然你在我面前也必输无疑，可我觉得你该换个武器。”
“用不着。”
明明杀机四起，两人的对话却像唠家常般随意。
风雨骤停，万物俱寂，电光火石，刀枪相鸣。
疯狂进攻人类世界的龙类停止进攻，同时发出哀嚎，他们在为两个世界终极者间的鏖战哭泣。
“不错，没有鸣泽，你也能接我一枪。”奥丁嘴上称赞，手上却未留情。
路明非手持村雨，艰难地挡着奥丁的进攻。
奥丁悬天，以十倍重力压向路明非。
路明非立于地，汗如雨下，青筋突起。
这是一场朴实无华的决战，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绚丽的招式。
他们两人，拼的仅仅是力。
可在他们之外，天地为他们变色，山河因他们崩裂，海洋沸腾如锅，大地满目疮痍。
“不错，真的不错，不愧是我的儿子。你要死了，你是我的骄傲。”奥丁的力量增加了十倍。
“我不会死，我要活下去。我要好好地活下去，我要咬牙切齿地活下去！”路明非的身躯竟然缓缓而起。
“王之剑，必以龙的血洗礼；人之心，定以神的命偿还。”路明非继续说到。
路明非是黑王的人之心，一颗有爱有恨的心。
路明非所爱的，都被黑王毁灭了，现在这颗心所剩下的只有燃烧着的复仇之火。
路明非是人之心——一颗被万年恩怨纠葛、被爱恨生死羁绊、被宿命轮回纠缠着的心。
路明非是人之心，一颗破碎愈合、愈合破碎……最终千疮百孔，再也无法自愈的人之心。
而能偿还所欠这颗心债的，只有神的命！
路明非用尽全力，借助村雨推开奥丁。
接着，他化作一道虚影，挥动村雨砍向奥丁。
“这一刀，是师兄的。”
奥丁身中一刀。
“这一刀，是校长的。”
奥丁再中一刀。
“这一刀，是鸣泽的。”
路明非挥出第三刀。
“这一刀，是师姐的。”
路明非挥出第四刀的时候，被奥丁挡了下来。
“进步很大，让我猝不及防，数千年来，你是唯一伤到我的人。”奥丁淡然说到。
“可也就到此为止了。”奥丁语气依旧，可那股淡然的语气里死神般的压抑无处不在。
奥丁掷出永恒之枪。
永恒之枪贯穿路明非的身体，路明非负伤。
路明非以惊人的意志拔出永恒之枪，永恒之枪化作一段朽木。
龙与龙的征战，至死方休，可他们发现，他们无法杀死对方。
“我杀不死你。”
“我也杀不死你。”
“那我们一直恶战吧，直到宇宙毁灭。”
“用不着。”
“嗯？”
“你知道龙族缘起的秘密，我也知道。”
路明非的话让奥丁毛骨悚然。
“你想怎样？”
“杀掉你。”
“可你也会死。”
“我知道。”
“我愿意臣服于你。”奥丁露出惧色。
“用不着。”路明非将村雨竖于面前。
黄金瞳、身体、村雨灼灼燃烧。
“你竟然想用最强大的言灵抹去进化树上第四极的存在，龙族的存在，你是疯子。”
奥丁化身黑王张开双翼高飞，黑翼遮蔽了整个天空，他的身上挂满人类、死侍、龙族的骷髅，他俨然就是死神。
黑王不是向路明非进攻，而是逃跑！
“你是逃不掉的！”路明非落下如岩浆般的眼泪。
“言灵，心之悲鸣·新生！”
村雨化作金色闪电，射向黑王……
路明非也倒了下去……
“哥哥，这次我真的要走啦。新生的世界不再有我，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鸣泽，你不要走，跟我一起去新的世界。”
“我也想跟哥哥一起去啊，可哥哥的命是我换来的，所以我去不了啦。
我们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去。
这次你不用咬牙切齿地活下去啦。
你可以按照你的心意，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哥哥，我走啦。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记得去梅津寺町，那里有个人在等你。”
“鸣泽，鸣泽……”
泪水从路明非的眼角滑落，可再也没有路鸣泽的声音。
龙族肇始于一颗心，很多年前，获得这颗心的龙成了黑王。
在黑王的带领下，龙族成了进化树上的第四极。
心之哀鸣·新生，言灵周期表上最强大的言灵，被路明非用以抹去龙族的存在。
历史从龙族诞生的那一刻新生了，新的历史里，不再有龙族，也不再有混血种……
日本，明治神宫，一场盛大的婚礼在这里举行。
新娘叫陈墨瞳，是当今好莱坞当红巨星，新郎叫恺撒，是年纪轻轻就叱咤华尔街的精英。
据说两位新人毕业于美国著名私立院校卡塞尔大学，在大学期间一见钟情。
卡塞尔大学有头有脸的校友都受到了邀请，路明非也来了。
“师哥，好久不见。”路明非看着楚子航。
楚子航微微一笑：“师弟别来无恙。”
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孩挽着楚子航，她的笑甜美无比，她叫夏弥，是楚子航的未婚妻。
“不知道雷娜塔她们来了没有。”一个女孩东张西望。
“苏茜，你不用着急，雷娜塔、苏恩曦、麻衣，她们三个经常迟到，但不至于错过恺撒的婚礼。”兰斯洛特牵着苏茜的手。
“我们来了，我们来了。”
喊叫声从远处传来，三个人风风火火赶到。
路明非看着这一切，觉得都很好，
他走向开满樱花的庭院。
“嘿，这就是我给你说过过的学弟路明非，他小我们几届。”恺撒走了过来，向他的新娘介绍路明非。
“听说你在学校很衰，要是你早几年读大学的话，说不定可以做我的小弟，那样的话我会罩你。”陈墨瞳走过来，轻轻给了路明非一拳。
她还是那么疯。
但他已经放下。
路明非绅士般点头，莞尔一笑。
陈墨瞳去招呼闺蜜们了。
路明非和恺撒在樱花树下开始了谈论。
“你看看我，今天就要结婚了，再看看你的面瘫师兄，人家都有未婚妻了，你条件不错，怎么还一个人？”恺撒叼着雪茄。
“可能，我还在等什么人吧。”路明非漫不经心回答。
“我该过去了。”恺撒指了指殿堂，熄了烟，拍了拍路明非肩膀，起身离开。
钟声响起，婚礼开始，众人欢呼，路明非悄然离场。
梅津寺町，路明非曾经和某个人一起来过的地方。
路明非去了红井，可在新生的历史里，那里没有红井，更没有那个女孩遗体。
她会在这里吗？
路鸣泽说有人会在这里等他，会是她吗？
路明非不敢多想，他只想偷偷地看一眼那个女孩。
如果那个女孩一切安好，他宁可此生都不认她。
可他下定决心，他要用一生的时间，来保护好她。
即使在她的生命里，他只是个陌生人。
路明非站在当初夕阳落下的地方，这里没有人在等他。
他有些失落。
“Sakura！”
路明非回头，一个女孩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你还记得我？”路明非是惊，是喜。
“Sakura最好了，绘梨衣怎么会忘记Sakura呢。”
另一个结局：
“Sakura！”
路明非转身，一个穿着洛丽塔的女孩站在远处，女孩抱着巨大的轻松熊，满脸喜悦地看着他，那头暗红色的长发随风飘动。
两人对视良久，路明非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对不起。”路明非下意识说到，他低下了头。
女孩抱着轻松熊，走到他的身边，看见他眼眶红红的，路明非不想让女孩看见他现在的表情，便转了个身。
女孩像只缠人的猫，又走到他的前面，好奇地打量着他的眼睛。
“真讨厌啊，等我控制下情绪再过来不行吗。”路明非心里吐槽，他见躲不掉女孩，便只好直迎女孩的目光。
女孩一脸茫然，旋即，她缓缓地靠近他，轻轻在他耳边说：“Sakura不哭，都过去啦。”
女孩把头贴在他的胸口，他不由得把女孩拥入怀中，轻抚女孩的长发。
这时女孩抬起头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
“我从没怪过Sakura。”
女孩说完，害羞地低下了头，脸红红的，就像熟透的苹果。
“我……我……我一直喜欢Sakura。”
女孩结结巴巴地说到。
一股暖意从路明非的心底升起，他的愧疚如同冰川那样被女孩的爱意融化。
“走，我们下山，我带你去吃烤鱼、冰淇淋、还有你最喜欢的五目炒饭，把你喂的白白胖胖的。”
“Sakura最好了！”
夕阳下，两个幸福的人手挽着手，朝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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