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入学
路明非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了一眼手里的火车票，抬头望着芝加哥火车站教堂般的穹顶。
出发之前，他极力劝告婶婶，说自己去上学不是移民去漂亮国，真没必要给自己带那么多装备，还有这个压力锅是个什么玩楞？带这么多装备搞到自己要移民去漂亮国一样呢，还是担心自己在漂亮国没有饭吃？拜托，自己可是一年三万六dollar的赴美高材生，但婶婶依旧坚持让路明非带上，路明非迫于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婶婶的给他打包的行李
此时的路明非左右两只巨大的旅行箱，加起来和他自己的重量差不多，两个行李箱当然是装着婶婶给他打包好的行李，肩上背的，是师姐为他专属准备的卡塞尔学院入学指南，以及相应报道流程和师姐临走前给他准备的各种零食
天之骄子、留学新人路明非携带全部出国装备，独自搭乘美联航班机，跨越大洋，降落在芝加哥国际机场，按照诺玛给的行程安排，他将在芝加哥火车站乘坐cc1000次快车前往卡塞尔学院。
“真想自己送你去啊，不过还得飞俄罗斯。”古德里安教授在电话里惋惜地说，“不过别担心，诺玛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诺玛委实是个出色的秘书，三周之后一个极大的信封袋送到路明非手上，从护照到行程单，一应俱全，附送一份《卡塞尔学院入学傻瓜指南》，下面还标注了“路明非版”，这个和师姐给他的那本不同，师姐那本有详细备注，而诺玛给自己的那本，只是粗略的写了几笔
师姐还真是认真靠谱啊，可这份靠谱……却在芝加哥火车站断掉了
“cc1000次快车？没有听说过……也许是什么支线列车？不过你说的编号不太对……新版的列车时刻表里包含车次的一切信息，再去查查吧……车票好像是真的，可是真的不知道有这班列车。”这是不同的值班人员给出的答复。
列车时刻表中，没有这趟快车。
“这下子乌龙大了！”路明非在人群中抓狂。
他的口袋里只剩下20美元了。婶婶给了他500美元作为路上的花销，但是经过芝加哥海关时，那个胖墩墩的警察一面清点路明非夹带的几十张盗版ps2光盘，一面在收据上写下令人心惊胆战的数字，一面赞美路明非的品位，“诶？《生化危机iv》么！哈！你也喜欢《三国无双》系列？嚯！我也爱《勇者斗恶龙》！……”
可能是出于对他品位的欣赏，胖子给路明非留了二十块。
如今这位不远万里赴美的天之骄子路明非，手里死死攥着仅有的一张二十美元钞票，嘴里咬着师姐临走时给他留的面包，无论那36000美元的奖学金有多好，他现在只有二十块，这他妈还能熬几天？也许他应该买拿着这仅有的20美刀买张电话卡，给学院打个电话。他没有手机，那只n96被叔叔珍藏作为临别礼物了。
onedollar，justonedollar…”有人在他背后说。
在美国这是句典型的讨饭话，要一个美元，和中国古代乞丐唱的莲花落一样。
“no，i''1000次快车？”路明非问。
双方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磁卡票来，一模一样的票，漆黑的票面上用银色绘着枝叶繁茂的巨树花纹。“我是新生，路明非。”路明非伸出手去，想表示友好。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可算能找着一个老乡买可乐了。”芬格尔一把抓住路明非的手。
你那鸡窝一样的脑袋瓜子里除了可乐就没别的了么？路明非想。
“兄弟我很欣赏你，你看起来很有义气！”芬格尔四仰八叉地坐在长椅上，大口路明非从他双肩包里拿出的面包，喝着路明非的可乐。
两人加起来只有三十五美元，路明非建议说既然可乐免费续杯，他们根本无需买两杯，只需要两根吸管和把续杯次数翻倍即可。芬格尔来自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德国，但在卫生这一节上毫无德国人的矜持，热烈地赞赏中国同学太有想法了。
“师兄，你几年级？”路明非问。
“八年级。”
“八年级？”路明非被可乐呛着了。
“哦，其实是四年级，只不过我留级了。”芬格尔说。
“那怎么是八年级？”
“连着留了四年啊……”
路明非对于自己的未来很揪心，决定暂时不讨论留级这种惊悚的问题，“你以前坐过那趟车？”“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都坐，否则就只有直升飞机过去。校园在山里，只有这趟火车去那里，没人知道时刻表，反正芝加哥火车站是没人知道，最后一个知道那趟列车运行时刻表的列车员前年死了，他说那趟车从二战前就开始运营了。”芬格尔说，“不过别担心，总会来车的，阶级低的人就得等车。”
“阶级？”路明非问，“什么东西？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
“一种类似贵族身份的东西，阶级高的学生会有一些特权，学院的资源会优先向他提供，比如优先派车。”芬格尔无所谓的说道，仿佛已经接受自己那比骡子还低的阶级
“对了，师弟，你是什么级别？”芬格尔边吃边问道
“s级”
“s级，什么s级？”芬格尔差点把可乐喷到了路明非的脸上
“师兄，不用那么惊讶吧，不就是s级么？”路明非一脸疑惑的说道
“你是s级？不就是和校长一个等级了么？为什么没有专车来接？古德里安教授没有骗我，耶！”芬格尔兴奋的搂着路明非说道，随机有愤恨的咬着嘴里的面包说道“你有专车，我却坐不了，艹，所以师弟还是留下来陪师兄我吧”芬格尔一脸贱样
“等等，古德里安教授？你认识我？”路明非一把甩开了芬格尔的胳膊，警惕的看着嘴里吃着面包的芬格尔
“师弟冷静，冷静，师兄我虽然没钱，但中国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什么一言，几马来追来着”芬格尔举着双臂，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路明非无奈的接着他的话说道
“对对，就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以后师弟你尽管差遣，上到天堂，下到地狱，师兄我都给你安排的妥妥帖帖，但凡师兄我皱一下眉头，就让…就让我以后吃不到师弟的宵夜”芬格尔把那犹如城墙搬的胸膛拍的啪啪作响
“话说，师兄你什么级别啊”
“e级，该死的等级制度，你师兄我深受等级制度的迫害，好师弟，到了学院你得多多帮衬师兄我啊，我这种e级的吊车尾在学院里经常受到白眼和冷落”芬格尔边说边抱着路明非的胳膊把头埋在路明非的肩膀上
“师兄，你…你注意一点…”路明非推了推埋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无奈的说道
芬格尔抱着路明非胳膊的那只手越楼越紧“师弟，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松开”
路明非看到自己的衣袖被蹭的鼻涕横流，无语的说道:“行行行，我答应你还不行么？赶紧起来别把你那ex的鼻涕蹭的我满衣袖都是”
“对了，“这个卡塞尔学院毕业很好找工作么？你把四年级读了四年都不舍得退学？”
“不，他们分配工作！”芬格尔响亮地打了个嗝儿。“只不过工作嘛，等你以后就知道了”芬格尔打了个哑谜
路明非从火车站的落地窗往外望去，漆黑的摩天大楼像是巨人并肩站立，夜幕降临了芝加哥城，高架铁路在列车经过的时候洒下明亮的火花，行人匆匆，霓虹灯闪亮。
他和芬格尔在芝加哥火车站度过两个晚上了，没有钱去住旅店，只能裹着毯子睡在候车大厅的长椅上。如果不是他们的磁卡票确实能够通过检票机，他们早就被保安人员赶了出去，可芝加哥火车站没人知道这趟神秘的cc1000次支线快车。
……
……
他从长椅上坐起来，一轮巨大的月亮在落地窗外缓缓升起。月光泼洒进来，仿佛扑近海岸的潮水。整个候车大厅被笼罩在清冷如水的月光之中，窗格的影子投射在长椅靠背上，一个男孩沉默地坐着，抬头迎着月光。
路明非四下张望，找不到芬格尔，门口的警卫也不见了，远处赛百味的三明治店熄了灯，这里只剩下他和那个男孩。他看着少年的背影，愣愣的出神，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感觉到好像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亲人，脑海里还闪现着各种声音，这一刻，路明非只感觉脑袋炸裂，好像有尘封已久的东西要钻出脑袋，只感觉疼痛不已，路明非抱着头，缓缓的蹲下。
“果然，哥哥，因为时间回溯，前世记忆和现在的记忆冲撞，导致你想不起来前世的记忆，但没关系，你会慢慢记起来的。”路鸣泽看着路明非，缓缓的说道，语气里没了平常的诙谐。但路明非因为头痛并未听到，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谁在叫他哥哥。
并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路明非的头痛刚刚褪去的时候，周围早就已经安静，巨大的月亮也并不在窗外，不远处的长椅上，芬格尔还在那里呼呼大睡。
这时，路明非听到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行人脚步声、汽车鸣笛声、车轮和铁轨的摩擦声，大都会的一切声音都有，两名警卫靠在门边打瞌睡，远处的赛百味仍旧亮着灯。
路明非起身，推了推旁边还在睡觉的芬格尔“醒醒师兄，车到了”
芬格尔坐起身道“把行李带上，走吧。”
一个黑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检票口边，那是个穿墨绿色列车员制服的人，手中摇着金色的小铃，帽子上别着金色的列车员徽章，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拿刷卡机。
“cc1000次快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乘客请准备登车了。”列车员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两名警卫接着酣睡，看起来只有芬格尔察觉到这个列车员的到来，远处亮着灯的赛百味店里也没有人伸头看一眼。深更半夜，这样一个衣着古雅的列车员出现在现代化的芝加哥火车站里，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完全没有人注意他。
列车员接过芬格尔的车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嘟”的一声。
“芬格尔你还不退学呢？”列车员说，“我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你了。”
“我可是有始有终的人，”芬格尔说，“车来得那么晚，我的阶级又降了么？”
“降到‘f’了，你可是从‘a’级降下来的，已经从天堂降到了地狱。”列车员说。
“真从农奴降成畜生了……”芬格尔嘟囔道。
路明非的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声音却是欢快的音乐声。
“路明非？”列车员漂亮的绿眼睛亮了，“真抱歉，调度上出错了，你的阶级是‘s’，可是很少有那么高阶级的人，所以系统出错了吧，就跟千年虫一个道理。”
“停一下”路明非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我想问个问题……这真的是一趟正式列车么？为什么列车表上没有它？为什么不准时到站？”路明非实在忍不住，这趟车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要真是什么地狱特快，他踏上去前至少还能祷告一下什么的。
“是啊，芝加哥政府特批的，直通卡塞尔学院。列车表上没有是因为它是支线车，不定期发车，你知道那种从公共铁路走但是通往一些矿山和工厂的特别列车么？我们跟那些是一样的。”列车员的回答非常坦然，一点不卖关子。
他们跟着列车员走上月台，高速列车停在铁轨上，亮着刺眼的头灯。车是黑色的，流线型的车身，耀眼的银白色藤蔓花纹在黑色的漆面上展开，华丽如一件艺术品。唯一一扇滑开的车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古德里安教授。
出发之前，他极力劝告婶婶，说自己去上学不是移民去漂亮国，真没必要给自己带那么多装备，还有这个压力锅是个什么玩楞？带这么多装备搞到自己要移民去漂亮国一样呢，还是担心自己在漂亮国没有饭吃？拜托，自己可是一年三万六dollar的赴美高材生，但婶婶依旧坚持让路明非带上，路明非迫于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婶婶的给他打包的行李
此时的路明非左右两只巨大的旅行箱，加起来和他自己的重量差不多，两个行李箱当然是装着婶婶给他打包好的行李，肩上背的，是师姐为他专属准备的卡塞尔学院入学指南，以及相应报道流程和师姐临走前给他准备的各种零食
天之骄子、留学新人路明非携带全部出国装备，独自搭乘美联航班机，跨越大洋，降落在芝加哥国际机场，按照诺玛给的行程安排，他将在芝加哥火车站乘坐cc1000次快车前往卡塞尔学院。
“真想自己送你去啊，不过还得飞俄罗斯。”古德里安教授在电话里惋惜地说，“不过别担心，诺玛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诺玛委实是个出色的秘书，三周之后一个极大的信封袋送到路明非手上，从护照到行程单，一应俱全，附送一份《卡塞尔学院入学傻瓜指南》，下面还标注了“路明非版”，这个和师姐给他的那本不同，师姐那本有详细备注，而诺玛给自己的那本，只是粗略的写了几笔
师姐还真是认真靠谱啊，可这份靠谱……却在芝加哥火车站断掉了
“cc1000次快车？没有听说过……也许是什么支线列车？不过你说的编号不太对……新版的列车时刻表里包含车次的一切信息，再去查查吧……车票好像是真的，可是真的不知道有这班列车。”这是不同的值班人员给出的答复。
列车时刻表中，没有这趟快车。
“这下子乌龙大了！”路明非在人群中抓狂。
他的口袋里只剩下20美元了。婶婶给了他500美元作为路上的花销，但是经过芝加哥海关时，那个胖墩墩的警察一面清点路明非夹带的几十张盗版ps2光盘，一面在收据上写下令人心惊胆战的数字，一面赞美路明非的品位，“诶？《生化危机iv》么！哈！你也喜欢《三国无双》系列？嚯！我也爱《勇者斗恶龙》！……”
可能是出于对他品位的欣赏，胖子给路明非留了二十块。
如今这位不远万里赴美的天之骄子路明非，手里死死攥着仅有的一张二十美元钞票，嘴里咬着师姐临走时给他留的面包，无论那36000美元的奖学金有多好，他现在只有二十块，这他妈还能熬几天？也许他应该买拿着这仅有的20美刀买张电话卡，给学院打个电话。他没有手机，那只n96被叔叔珍藏作为临别礼物了。
onedollar，justonedollar…”有人在他背后说。
在美国这是句典型的讨饭话，要一个美元，和中国古代乞丐唱的莲花落一样。
“no，i''1000次快车？”路明非问。
双方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磁卡票来，一模一样的票，漆黑的票面上用银色绘着枝叶繁茂的巨树花纹。“我是新生，路明非。”路明非伸出手去，想表示友好。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可算能找着一个老乡买可乐了。”芬格尔一把抓住路明非的手。
你那鸡窝一样的脑袋瓜子里除了可乐就没别的了么？路明非想。
“兄弟我很欣赏你，你看起来很有义气！”芬格尔四仰八叉地坐在长椅上，大口路明非从他双肩包里拿出的面包，喝着路明非的可乐。
两人加起来只有三十五美元，路明非建议说既然可乐免费续杯，他们根本无需买两杯，只需要两根吸管和把续杯次数翻倍即可。芬格尔来自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德国，但在卫生这一节上毫无德国人的矜持，热烈地赞赏中国同学太有想法了。
“师兄，你几年级？”路明非问。
“八年级。”
“八年级？”路明非被可乐呛着了。
“哦，其实是四年级，只不过我留级了。”芬格尔说。
“那怎么是八年级？”
“连着留了四年啊……”
路明非对于自己的未来很揪心，决定暂时不讨论留级这种惊悚的问题，“你以前坐过那趟车？”“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都坐，否则就只有直升飞机过去。校园在山里，只有这趟火车去那里，没人知道时刻表，反正芝加哥火车站是没人知道，最后一个知道那趟列车运行时刻表的列车员前年死了，他说那趟车从二战前就开始运营了。”芬格尔说，“不过别担心，总会来车的，阶级低的人就得等车。”
“阶级？”路明非问，“什么东西？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
“一种类似贵族身份的东西，阶级高的学生会有一些特权，学院的资源会优先向他提供，比如优先派车。”芬格尔无所谓的说道，仿佛已经接受自己那比骡子还低的阶级
“对了，师弟，你是什么级别？”芬格尔边吃边问道
“s级”
“s级，什么s级？”芬格尔差点把可乐喷到了路明非的脸上
“师兄，不用那么惊讶吧，不就是s级么？”路明非一脸疑惑的说道
“你是s级？不就是和校长一个等级了么？为什么没有专车来接？古德里安教授没有骗我，耶！”芬格尔兴奋的搂着路明非说道，随机有愤恨的咬着嘴里的面包说道“你有专车，我却坐不了，艹，所以师弟还是留下来陪师兄我吧”芬格尔一脸贱样
“等等，古德里安教授？你认识我？”路明非一把甩开了芬格尔的胳膊，警惕的看着嘴里吃着面包的芬格尔
“师弟冷静，冷静，师兄我虽然没钱，但中国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什么一言，几马来追来着”芬格尔举着双臂，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路明非无奈的接着他的话说道
“对对，就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以后师弟你尽管差遣，上到天堂，下到地狱，师兄我都给你安排的妥妥帖帖，但凡师兄我皱一下眉头，就让…就让我以后吃不到师弟的宵夜”芬格尔把那犹如城墙搬的胸膛拍的啪啪作响
“话说，师兄你什么级别啊”
“e级，该死的等级制度，你师兄我深受等级制度的迫害，好师弟，到了学院你得多多帮衬师兄我啊，我这种e级的吊车尾在学院里经常受到白眼和冷落”芬格尔边说边抱着路明非的胳膊把头埋在路明非的肩膀上
“师兄，你…你注意一点…”路明非推了推埋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无奈的说道
芬格尔抱着路明非胳膊的那只手越楼越紧“师弟，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松开”
路明非看到自己的衣袖被蹭的鼻涕横流，无语的说道:“行行行，我答应你还不行么？赶紧起来别把你那ex的鼻涕蹭的我满衣袖都是”
“对了，“这个卡塞尔学院毕业很好找工作么？你把四年级读了四年都不舍得退学？”
“不，他们分配工作！”芬格尔响亮地打了个嗝儿。“只不过工作嘛，等你以后就知道了”芬格尔打了个哑谜
路明非从火车站的落地窗往外望去，漆黑的摩天大楼像是巨人并肩站立，夜幕降临了芝加哥城，高架铁路在列车经过的时候洒下明亮的火花，行人匆匆，霓虹灯闪亮。
他和芬格尔在芝加哥火车站度过两个晚上了，没有钱去住旅店，只能裹着毯子睡在候车大厅的长椅上。如果不是他们的磁卡票确实能够通过检票机，他们早就被保安人员赶了出去，可芝加哥火车站没人知道这趟神秘的cc1000次支线快车。
……
……
他从长椅上坐起来，一轮巨大的月亮在落地窗外缓缓升起。月光泼洒进来，仿佛扑近海岸的潮水。整个候车大厅被笼罩在清冷如水的月光之中，窗格的影子投射在长椅靠背上，一个男孩沉默地坐着，抬头迎着月光。
路明非四下张望，找不到芬格尔，门口的警卫也不见了，远处赛百味的三明治店熄了灯，这里只剩下他和那个男孩。他看着少年的背影，愣愣的出神，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感觉到好像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亲人，脑海里还闪现着各种声音，这一刻，路明非只感觉脑袋炸裂，好像有尘封已久的东西要钻出脑袋，只感觉疼痛不已，路明非抱着头，缓缓的蹲下。
“果然，哥哥，因为时间回溯，前世记忆和现在的记忆冲撞，导致你想不起来前世的记忆，但没关系，你会慢慢记起来的。”路鸣泽看着路明非，缓缓的说道，语气里没了平常的诙谐。但路明非因为头痛并未听到，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谁在叫他哥哥。
并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路明非的头痛刚刚褪去的时候，周围早就已经安静，巨大的月亮也并不在窗外，不远处的长椅上，芬格尔还在那里呼呼大睡。
这时，路明非听到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行人脚步声、汽车鸣笛声、车轮和铁轨的摩擦声，大都会的一切声音都有，两名警卫靠在门边打瞌睡，远处的赛百味仍旧亮着灯。
路明非起身，推了推旁边还在睡觉的芬格尔“醒醒师兄，车到了”
芬格尔坐起身道“把行李带上，走吧。”
一个黑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检票口边，那是个穿墨绿色列车员制服的人，手中摇着金色的小铃，帽子上别着金色的列车员徽章，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拿刷卡机。
“cc1000次快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乘客请准备登车了。”列车员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两名警卫接着酣睡，看起来只有芬格尔察觉到这个列车员的到来，远处亮着灯的赛百味店里也没有人伸头看一眼。深更半夜，这样一个衣着古雅的列车员出现在现代化的芝加哥火车站里，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完全没有人注意他。
列车员接过芬格尔的车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嘟”的一声。
“芬格尔你还不退学呢？”列车员说，“我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你了。”
“我可是有始有终的人，”芬格尔说，“车来得那么晚，我的阶级又降了么？”
“降到‘f’了，你可是从‘a’级降下来的，已经从天堂降到了地狱。”列车员说。
“真从农奴降成畜生了……”芬格尔嘟囔道。
路明非的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声音却是欢快的音乐声。
“路明非？”列车员漂亮的绿眼睛亮了，“真抱歉，调度上出错了，你的阶级是‘s’，可是很少有那么高阶级的人，所以系统出错了吧，就跟千年虫一个道理。”
“停一下”路明非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我想问个问题……这真的是一趟正式列车么？为什么列车表上没有它？为什么不准时到站？”路明非实在忍不住，这趟车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要真是什么地狱特快，他踏上去前至少还能祷告一下什么的。
“是啊，芝加哥政府特批的，直通卡塞尔学院。列车表上没有是因为它是支线车，不定期发车，你知道那种从公共铁路走但是通往一些矿山和工厂的特别列车么？我们跟那些是一样的。”列车员的回答非常坦然，一点不卖关子。
他们跟着列车员走上月台，高速列车停在铁轨上，亮着刺眼的头灯。车是黑色的，流线型的车身，耀眼的银白色藤蔓花纹在黑色的漆面上展开，华丽如一件艺术品。唯一一扇滑开的车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古德里安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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