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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话:终极真理

    有一个黑匣子,看过它的人要么疯了、要么自杀了、要么行尸走肉了……

    最近这个匣子落到了谢天手里,谢天觉得那都是耸人听闻,怎么会有这么玄乎的东西呢?

    说它是个黑匣子其实有点以偏概全。它更像是个仪器,有一条黑线连着一对黑耳罩——耳机。有一条黑线连着一副黑眼镜——有点像墨镜,但是更大,有点像早期飞行员戴的那种厚片眼镜,或者像现在的VR眼镜,最关键的是这耳机和眼镜戴上去后就很难摘下来。还有一条黑线,最前端长着一个马桶吸似的吸头。

    谢天现在将它放在木桌上,有点供奉神灵的意思,不敢随便乱碰,也不知道怎么使用。因为知道怎么使用的人,都已经死了或者疯了。

    黑匣子上好像嵌着玻璃,周身都是漆黑透明的,好像是一瓶黑墨水,最顶端有三个小孔,可从小孔看进去什么也看不见,黑漆漆的仿佛是深不可测。摸上去还冰冷刺骨,滑滑的。

    谢天搬来一把黑皮靠椅坐下,此时黑匣子好像立刻变成了一位老中医,望闻问切,要给他治治病,或者把把脉。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就因为它有耳机、有眼镜、有出气孔、还有根吸头?这也不代表就是人的眼睛、鼻子、耳朵、手啊。可他还是这样想了。

    人们都说:“这玩意儿是潘多拉魔盒,玄乎得很,留不得。”

    却没有一个人说要交给政府。谢天也不准备花重金买来后就交给政府。一定要自己一探究竟。

    谢天小时候爱拆东西玩,喜欢把收音机、电视、手机……这些玩意儿的后盖都卸下来,然后把里面看得一干二净,就像偷看隔壁女孩洗澡,浑身上下就爽了。

    这时他搬出一个大大的黄色塑胶的工具箱,牙直痒痒。

    可琢磨了好半天,这玩意儿好像没后盖,压根连道缝也没有,只有那三个小孔,小孔小到除了能放进去几根头发头发,再精细的仪器也放不进去。

    此时谢天开始恨得牙打架,花重金买了这么个玩意儿,现在没钱买高档仪器来探测里面的结构,很是不得劲。

    他把螺丝刀往桌子上一扔,仰头躺在靠椅上。撞得靠椅直往后退了好几步。

    “得,干脆上交国家,给科学家研究吧,有我啥事。”

    “说不定国家一高兴,发我个贡献奖,几辈子也花不完。”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谢天兀自扇了自己一耳光。

    “妈的!有点出息,小时候挨的打都白费了?俗话说高手在民间,这话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时那些杂乱的红黄色线路、大大小小的电板全部都一一浮现在他眼前,拆坏的、拆坏修好的、坏的拆好了的……

    可这玩意儿没法拆啊,况且贵得要命。他摇摇头缓缓举起电话,给卖给他的谢地打电话。

    “你卖给我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真相。”

    “说句人话。”

    “它能告诉你任何你所想知道的真相。”

    “这么邪乎?可它怎么拆啊?”

    “拆?”

    “对啊。”

    “不好意思,我只知道这些,关于它要怎么使用或者哪来的,死人才知道。”

    “你们这售后服务态度也太差了吧。”

    “嘘,保密!我们的电话可能正被监控着呢!”

    说完对面就传来了滴滴的断线声。

    没办法,谢天又放下手机,正襟危坐在靠椅上。此时房间里光线很暗,这是因为门窗都被关得严严实实的。不过现在他觉得有些太暗了,怪吓人的,所以他起身走去将灯打开。

    房间很破败,也很窄小,到处都乱糟糟的,厨房满是凝固的污渍,沙发已经发黄发旧还破了几个洞,电视还是老式的,床也是硬的木板床。茶几、碗具、帘布、柜子等等家具都很简陋。倒是房间打扫得挺干净,这也是唯一能由谢天把控的。

    看得出谢天很喜欢搞发明研究,甚至当作了梦想来做,墙上有一些残破的奖状和证书,还有一些擦得程亮的奖杯,但仔细一看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了,且没有多少含金量。

    他年轻时被家里人叫做不务正业,很早就闹翻独自搬出门去,自己奋斗了一生,现在四十好几,只落得一间陋室和独身一人。

    柜子上斜挂着一道欲落地的门,看进去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小发明和仪器,它们都露出一团团如毛球般杂乱的电线,和长满大大小小、各颜各色按钮的电板。好像是筋脉和大脑。

    谢天现在急得头顶直冒汗,他每次下重金买回来一个古怪玩意儿,就意味着一次风投。如果失败,他就将倾家荡产、甚至是流落街头。

    这他倒不是没有经历过,也不怕吃那份苦,只是心有不甘啊,他深信自己这次看上的玩意儿可大有学问,绝对是一个装着无穷无尽财富的保险箱。但关键是那把钥匙或者那串密码该怎么得到呢?

    谢天先是泡了一杯茶,想要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好琢磨对付它的法子。然后打开工具箱掏出一些切刀、一把电钻和一把电锯。

    先用金属探测器探了探,不是金属。又用磁铁吸了吸,不是铁。那这就好办了,他喝一口茶,撸起袖子来,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睛发出闪闪的光芒,左手按住黑匣子、右手举起切刀来切。

    一开始他害怕自己用力过猛将这玻璃似的表面给切碎了,所以切得很小心,又轻又狠。结果切了十来分钟吹口气一看一点痕迹也没有。

    然后就开始气急败坏地使劲摁住黑匣子将整个身子的重量也压上去借力来切,这次一点也不再小心,而是铆住了劲。

    可半小时过去了,吹一口气,依然是什么痕迹也没有。谢天丢开切刀,搓搓已经有了几道深红印记的手掌。去端起茶又喝了一口。

    这次他双手举起电锯来,也不摁了,面露杀意。恶狠狠地按下开关,电锯锋利的齿轮飞速转动起来、并且随之疯狂地颤动,谢天举着它,自己也不住颤动起来。

    飞速转动的电锯齿轮接触到黑匣子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依稀可以看见产生的火花。

    谢天唾一口痰,说道:“这玩意儿可真硬。”

    刺耳的摩擦声弄得谢天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耳鸣声。过了半小时,在耳鸣之中他依稀听见有人喊话和敲门。

    他拿开电锯并关掉,世界一下子清静下来。电锯的齿轮被稍稍磨平,吹掉上面落下的一层铁粉,仔细一看黑匣子上还是毫无痕迹。

    谢天惊得下巴掉到了地上,站在那儿直发愣。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和人声又一齐响起。

    “嘿,里面的人!在干嘛呢!把门打开!”

    听声音不用说就知道是邻居闲吵找上门来了,生活在城市里总该为他人多多考虑,你要是呆在农村,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谢天平时很少与邻里邻外打交道,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捣鼓自己的小玩意儿,一年到头来总要被投诉个几十次,况且据悉那邻居是个大嘴巴,要是开门看见了这玩意,可就要坏了事。

    所以他决定不开门,隔着一扇门对他说:“行了行了,不弄了!”

    “什么叫不弄了,你在弄什么?开门让我看看!”

    让你看看,这还得了?见越扯越扯不清楚,谢天索性就不说话了。听见屋子里没了动静,那邻居只好扔下一句。

    “得!再吵我就投诉你!”

    说完,邻居就迈着清脆的脚步声走开了,最后听见一声关门响,谢天悬吊吊的心才终于落下来。

    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稀奇玩意儿,头一次被这样的东西搞得无可奈何,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又拿起电钻来,想要从那几个小孔下手,奈何还心有余悸,迟迟不敢动手。稍作思考,最终他咬咬牙,还是按开了电钻的开关,电钻飞速地转动起来,谢天仔细地将钻头对准极小的孔,开始钻磨起来。

    结果自然和当初一样,这又是锯又是钻折腾了几个小时难不成要拿炸药来炸?看着光洁如初的黑匣子谢天叹了口气。

    本想重整旗鼓再想歪招,可祸不单行,这次门又响了起来,这次的人声不再是邻居。

    “开门,警察。”

    谢天没想到这家伙真会把警察找来,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狼来了的故事,邻居说过好几次要投诉结果都没投诉,这次谢天本以为那邻居也不会上纲上线,奈何他今天偏不这样想。

    这下可好,黑匣子害死人的消息在这一片早就传开了,还立了案。这要是把警察招进来,四处一看,准得出事。关键是这小破屋也没个藏处。

    谢天只好不做声,企图蒙混过关,他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黑匣子,眼睛直发愣。

    “里面的人听见没有?开门!”

    谢天嘴里嘀咕着“真相”,同时伸手拿来那耳罩戴上。此时世界已然安静了。

    门外依旧有人在喊:“快点开门,不然我们就要叫人来破门了。”

    谢天颤抖着双手把眼镜也拿来戴上,最后把那吸头贴到了胸口,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但却做得很圣神、肃穆。

    一切就绪后,那三个小孔冒出幽蓝色的光,眼镜屏幕上看似漆黑一片实则出现了许多星点。耳机先是毫无声响,然后渐渐传出滋滋的电流声。

    星点越来越大,电流声越来越强,他的心跳也怦怦跳动。最后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出现在他面前,他开始飞速地坠下去,耳边全是划破大气层、空气搅动的声音,他飞速坠向地面,吓得心脏就要骤停。

    接触地面时眼前一黑,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时蛋大的冷汗布满了额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看VR电影,一切都是虚拟的。可仪器一旦开始运行他就全然不知道这是虚拟世界了,简直是比现实还要现实。

    屏幕再次亮起,他被绑在一个座椅上,坐在一片无尽的荒漠里,月亮显得特别大,好像月球和地球的距离缩短了。到处都是风化后的沙砾、尖石,杂草横七竖八地倒着,毫无生气。

    面前还有许多猿猴在爬行。时间飞速流动,世界一明一暗,太阳和月亮飞速交替,人类出现、瘟疫、屠杀、疾病、战争、迫害、暴政……

    谢天表情狰狞、浑身扭曲,瘫死在椅子上,嘴角流出血来。这是警方破门而入后看见的景象。

    这个黑匣子被军方带走,据民间传闻,它是外星球的东西,不属于地球。

    后来谢地涉嫌谋杀也被逮捕关进了大牢,三天后他也在牢里自杀。临死前,他在墙上涂上几个大字:“真相既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