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母慈子孝
贾环进来后，不等贾母开口，就先故作惶恐的说道：
“老祖宗要来观里，怎的不让人提前来说一声，若使人来了，孙儿便推了今日行程，好在观里迎接老祖宗。”
这一步先声夺人，言下之意就是，我今天没能留在观里迎接贾母，都怪你们不让人事先来通知一声。
“这事倒是我的不对，原想着只是来看看你，顺道再上个香，就没让人来打扰观里清修。”
王夫人话调平淡。
她这是以退为进，先自己认错，又说来清虚观全为看望贾环，爱子之情溢于言表。
贾环作为儿子，哪还能再揪着这点不放，当下也只能道：“太太思虑周全，是儿子浅见了！”
不得不说，王夫人的段位比王熙凤高得多，一句话就将没让人来做通知的事糊弄了过去。
“行程？我看你是到哪里厮混去了吧！”
王夫人说了一句话后就恢复了沉默。
而贾母也明白，在今天这件事上细纠，不一定能拿捏得了贾环，于是直接质问道：
“听道长们说，你这些日子都不在观里？”
“回老祖宗的话，孙儿最近白天的确不在观里。”不在观里的事是事实，贾环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但他这句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贾母更是斥道：“你就是这么给你母亲尽孝的？！”
“老祖宗容禀。”
贾环对此早有预料，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说道：“孙儿白天是去了附近书院听课。”
读书比起贪玩要强上许多。
如果在平时，贾母说不定会轻轻揭过，可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哪管贾环干了什么：
“一个人若是不孝，纵使读了些书，识得了几个字，又有何用？”
这话说得十分严重了，等于在直接指责贾环不孝！
贾母话音刚落，贾环甚至能看到，站在贾母边上的王熙凤，眼底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不过他却是眨眨眼睛，摆出了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
“老祖宗何出此言，若去书院就是不孝，这天下的读书人岂不都是不孝之人？”
现场气氛一滞，谁也没有想到贾环居然会这样说。
“你休要在我这拉大旗做虎皮，你口口声声说要为你母亲静修祈福，到头来你人却在哪里？”
“原来老祖宗说的是这件事。”贾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才刚刚明白过来：
“老祖宗可否容我叫钱槐去取些东西过来？”
说着也不等贾母同意，就对鸳鸯说道：“鸳鸯姐姐，劳烦你与钱槐说一声，让他将我房间柜子里的东西取来。”
鸳鸯看向贾母，见她沉思片刻后还是点头同意，这才出门而去。
钱槐去取东西需要点时间。
趁着这空隙，贾环对探春迎春点头示意，让她们不要担心。
“东西取来了。”
不一会儿，鸳鸯手上捧着一大叠纸稿，面色古怪的走了进来。
她已经看过纸上内容，知道这回贾母可能是找错借口了：“三爷，您要的东西。”
“谢谢鸳鸯姐姐。”
贾环接过鸳鸯手中的纸稿，对贾母解释道：“这是我为太太抄诵的经文。
我虽然每日去书院听课，却也时刻不敢忘记太太的关爱，所以夜里回来都要抄经诵佛，为她祈福。”
“这……”贾母脸上阴晴不定。
诵佛什么的，贾环空口白牙一说，她也无法验证，可抄写的经文就在眼前，却是不能造假的。
但是贾母虽然一时无话可说了，王夫人却不会就这样放弃：
“老祖宗方才也是担心你误入歧途，语气未免严厉了些。”
随后话锋一转，问道：“只不知你原先是来清虚观，又怎的与那什么书院扯上联系？”
这是打算质疑贾环来清虚观的动机了。
“太太有所不知。”
对于这点，贾环也做了准备，不会给她任何机会：“这明德书院就在清虚观左近。
我偶识书院讲师，知道可以进书院旁听后，想起老爷往日的谆谆教导，便请示老爷，待得到他的允许，才在白天去书院里听课。”
当日贾环见过潘又安以后，便马上让钱槐将他去明德书院旁听的事报告给了贾政。
贾政向来期待儿子能够上进读书，这时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你是说你请示过老爷？”
罕见的，王夫人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恢复平常。
“如无老爷同意，儿子也不敢擅自跑去书院。”贾环说的很坦然。
他之前所说的大部分都是真话，只不过刻意隐去了时间，又调换了一下顺序，以达到倒果为因的效果。
“老爷之前说过，我们认真读书修炼就是对他最大的孝顺，我白天去书院读书，也是在对老爷尽孝。”
贾环侃侃而谈，完全不怕会被揭穿。
这件事除非王夫人能将贾政、叶文彬以及清虚观的道士，三方凑在一起对质，否则不可能戳破他所说的话。
可是王夫人又有什么理由和能力可以让三方凑在一起呢！
当然了，贾环心里清楚，王夫人之前应该派了人来监视他，如果让那人站出来指证，说不定也能揭穿他。
但他拿准了，王夫人不敢让那人出来。
因为那样的话，贾环固然不好受，可王夫人无故让人监视庶子的事传出去，她的名声也就毁了。
这一刻，王夫人心里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而贾母也差不了多少。
她之前被怒火蒙蔽了理智，这会儿怒火虽然没能发泄出来，但怒气也已没有开始时那般旺盛。
于是在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后，她马上就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来。
可惜王夫人与贾环不同，王家现在势大，王夫人虽是她的儿媳妇，她轻易也奈何不了王夫人。
“天色不早了，既然已经见过环儿了，那就回府吧。”
贾母现在一刻也不想在清虚观多待，更不想多看贾环一眼。
反倒是王夫人，目的虽然没达到，可面对贾环，还是摆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在临走前说道：
“你如此孝顺我心甚慰，只是在观里也别委屈了自己，你看看，这才几天你就瘦了不少。”
贾环则乖巧的回道：“多谢太太挂怀，儿子已经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
“嗯。”王夫人摸了摸贾环的头，“下个月就是老爷生日了，到时候你记得回来。”
“儿子晓得了！”
一时间，一派母慈子孝的场景出现在众人眼前。
还没离开的贾宝玉看着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又想起王夫人刚刚才训了自己，以至于他一度怀疑自己才是姨娘生的。
“老祖宗要来观里，怎的不让人提前来说一声，若使人来了，孙儿便推了今日行程，好在观里迎接老祖宗。”
这一步先声夺人，言下之意就是，我今天没能留在观里迎接贾母，都怪你们不让人事先来通知一声。
“这事倒是我的不对，原想着只是来看看你，顺道再上个香，就没让人来打扰观里清修。”
王夫人话调平淡。
她这是以退为进，先自己认错，又说来清虚观全为看望贾环，爱子之情溢于言表。
贾环作为儿子，哪还能再揪着这点不放，当下也只能道：“太太思虑周全，是儿子浅见了！”
不得不说，王夫人的段位比王熙凤高得多，一句话就将没让人来做通知的事糊弄了过去。
“行程？我看你是到哪里厮混去了吧！”
王夫人说了一句话后就恢复了沉默。
而贾母也明白，在今天这件事上细纠，不一定能拿捏得了贾环，于是直接质问道：
“听道长们说，你这些日子都不在观里？”
“回老祖宗的话，孙儿最近白天的确不在观里。”不在观里的事是事实，贾环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但他这句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贾母更是斥道：“你就是这么给你母亲尽孝的？！”
“老祖宗容禀。”
贾环对此早有预料，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说道：“孙儿白天是去了附近书院听课。”
读书比起贪玩要强上许多。
如果在平时，贾母说不定会轻轻揭过，可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哪管贾环干了什么：
“一个人若是不孝，纵使读了些书，识得了几个字，又有何用？”
这话说得十分严重了，等于在直接指责贾环不孝！
贾母话音刚落，贾环甚至能看到，站在贾母边上的王熙凤，眼底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不过他却是眨眨眼睛，摆出了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
“老祖宗何出此言，若去书院就是不孝，这天下的读书人岂不都是不孝之人？”
现场气氛一滞，谁也没有想到贾环居然会这样说。
“你休要在我这拉大旗做虎皮，你口口声声说要为你母亲静修祈福，到头来你人却在哪里？”
“原来老祖宗说的是这件事。”贾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才刚刚明白过来：
“老祖宗可否容我叫钱槐去取些东西过来？”
说着也不等贾母同意，就对鸳鸯说道：“鸳鸯姐姐，劳烦你与钱槐说一声，让他将我房间柜子里的东西取来。”
鸳鸯看向贾母，见她沉思片刻后还是点头同意，这才出门而去。
钱槐去取东西需要点时间。
趁着这空隙，贾环对探春迎春点头示意，让她们不要担心。
“东西取来了。”
不一会儿，鸳鸯手上捧着一大叠纸稿，面色古怪的走了进来。
她已经看过纸上内容，知道这回贾母可能是找错借口了：“三爷，您要的东西。”
“谢谢鸳鸯姐姐。”
贾环接过鸳鸯手中的纸稿，对贾母解释道：“这是我为太太抄诵的经文。
我虽然每日去书院听课，却也时刻不敢忘记太太的关爱，所以夜里回来都要抄经诵佛，为她祈福。”
“这……”贾母脸上阴晴不定。
诵佛什么的，贾环空口白牙一说，她也无法验证，可抄写的经文就在眼前，却是不能造假的。
但是贾母虽然一时无话可说了，王夫人却不会就这样放弃：
“老祖宗方才也是担心你误入歧途，语气未免严厉了些。”
随后话锋一转，问道：“只不知你原先是来清虚观，又怎的与那什么书院扯上联系？”
这是打算质疑贾环来清虚观的动机了。
“太太有所不知。”
对于这点，贾环也做了准备，不会给她任何机会：“这明德书院就在清虚观左近。
我偶识书院讲师，知道可以进书院旁听后，想起老爷往日的谆谆教导，便请示老爷，待得到他的允许，才在白天去书院里听课。”
当日贾环见过潘又安以后，便马上让钱槐将他去明德书院旁听的事报告给了贾政。
贾政向来期待儿子能够上进读书，这时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你是说你请示过老爷？”
罕见的，王夫人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恢复平常。
“如无老爷同意，儿子也不敢擅自跑去书院。”贾环说的很坦然。
他之前所说的大部分都是真话，只不过刻意隐去了时间，又调换了一下顺序，以达到倒果为因的效果。
“老爷之前说过，我们认真读书修炼就是对他最大的孝顺，我白天去书院读书，也是在对老爷尽孝。”
贾环侃侃而谈，完全不怕会被揭穿。
这件事除非王夫人能将贾政、叶文彬以及清虚观的道士，三方凑在一起对质，否则不可能戳破他所说的话。
可是王夫人又有什么理由和能力可以让三方凑在一起呢！
当然了，贾环心里清楚，王夫人之前应该派了人来监视他，如果让那人站出来指证，说不定也能揭穿他。
但他拿准了，王夫人不敢让那人出来。
因为那样的话，贾环固然不好受，可王夫人无故让人监视庶子的事传出去，她的名声也就毁了。
这一刻，王夫人心里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而贾母也差不了多少。
她之前被怒火蒙蔽了理智，这会儿怒火虽然没能发泄出来，但怒气也已没有开始时那般旺盛。
于是在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后，她马上就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来。
可惜王夫人与贾环不同，王家现在势大，王夫人虽是她的儿媳妇，她轻易也奈何不了王夫人。
“天色不早了，既然已经见过环儿了，那就回府吧。”
贾母现在一刻也不想在清虚观多待，更不想多看贾环一眼。
反倒是王夫人，目的虽然没达到，可面对贾环，还是摆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在临走前说道：
“你如此孝顺我心甚慰，只是在观里也别委屈了自己，你看看，这才几天你就瘦了不少。”
贾环则乖巧的回道：“多谢太太挂怀，儿子已经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
“嗯。”王夫人摸了摸贾环的头，“下个月就是老爷生日了，到时候你记得回来。”
“儿子晓得了！”
一时间，一派母慈子孝的场景出现在众人眼前。
还没离开的贾宝玉看着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又想起王夫人刚刚才训了自己，以至于他一度怀疑自己才是姨娘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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