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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公子纠和公子小白的竞争:神乎其技的一箭

    目前两人都不在国内,公子纠在鲁国,公子小白在莒国。因为襄公行事不按套路,这两位公子和他背后的智囊团感觉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于是就出国避难去了。

    两人都有师父,这是齐僖公还在世的时候就给他们安排的。

    一般来说,一个国君都会有几个儿子,通常都会将主要精力放在继承君位的那个儿子身上,进行重点培养,对于其他的儿子没有那么用心。

    但齐僖公不是这样,他从来没有忽视公子纠和公子小白的教育培养工作。大概是弟弟夷仲年帮他分担了很多压力一样,他也希望这两个儿子学好本领,辅佐哥哥,不得不说齐僖公用心良苦,思虑长远。

    齐僖公精心为纠和小白选择了辅导老师。公子纠的老师是管仲、召忽,小白的老师是鲍叔牙。

    不得不说齐僖公的眼光很厉害,选的这三个老师都是顶尖人才。

    管仲、鲍叔牙已经成为中华传统文化中的一个符号,召忽也是响当当的一流人物。

    管仲和召忽高高兴兴地去上任了。鲍叔牙却非常不情愿当小白的老师。在鲍叔牙看来,辅助小白是一份没有前途的工作,万一渚儿有个三长两短,继承国君的也是公子纠,小白继承国君的几率太小了。有太子渚儿和公子纠在,齐国国君的位置到了海枯石烂的时候也轮不到小白。于是鲍叔称病不出。于是,管仲和召忽约了个时间一起去看鲍叔牙。问他为什么不出来辅佐小白。鲍叔说:“先人讲过;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现在国君知道我不行,才让我辅佐小白,我是想不干了。”

    管仲说:“不对,全国人都厌恶公子纠的母亲,以至厌恶公子纠本人,而同情小白没有母亲。诸儿虽然居长,但品质卑贱,前途如何还说不定。看来统治齐国的,除了纠和小白两公子,将无人承担。小白的为人,没有小聪明,性急但有远虑,不是我管夷吾,无人理解小白。不幸上天降祸加灾于齐国,纠虽得立为君,也将一事无成,不是您鲍叔牙来安定国家,还有谁呢?”

    本来没有前途的职业,被管仲这么一说,竟然成了决定齐国社稷安危的大事,鲍叔牙的热情被点燃了,欣然受命。

    按照父死长子继,长兄死长弟继的传统,公子纠是齐国君主的第一人选,但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第一人选绝不意味着是唯一人选,一切都存在变数。公子小白也有机会当上国君。

    小白的先发优势。首先他得到了“天子二守”国、高二氏的支持。“天子二守”的称号,可是西周时周天子赐给高氏、国氏的,并且世袭罔替。此时高、国二氏的首领分别叫高傒、国懿仲,和小白关系不错。

    公孙无知死后,《史记》是这么记载的:“高、国先阴召小白于莒。”意思是高氏、国氏抢先暗中给在莒国的小白传递消息,让他取得了先发优势。

    除了“天子二守”与公子小白关系好之外,他们选择小白也有自己的考虑,公子纠母亲家是鲁国人。假设选择公子纠为齐国国君,那么公子纠背后的鲁国势力,必然渗入齐国来。公子小白是齐襄公的三弟,按照继承顺序来说,公子小白要排在公子纠后面,但小白母亲是卫国人,卫国虽说是公爵级国家,但是实力和齐国、鲁国比起来,要弱一个档次。而且卫国离齐国距离较远,不像鲁国就在齐国家门口。卫国即使出现干涉齐国内政啥的,齐国完全有能力有信心摆平。所以公子小白身后的卫国影响,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毕竟宋立子突,索赂无厌,兵连数年的教训就在眼前。

    公子纠在国内也有一些支持者。他们见国、高给小白通风报信,也赶紧联系在鲁国的公子纠,并和鲁庄公在蔇地结盟。双方商定了让公子纠回国继任齐国国君这一重大事项。鲁庄公亲自率领军队,护送公子纠和他的团队直奔齐国。

    走到半路,听说公子小白也从莒国赶来,庄公赶忙叫管仲带一支人马挡住小白的去路。

    管仲,颍上人。在给公子纠当老师之前,经历颇为坎坷。用他自己的话说,“吾始困时,尝与鲍少贾,分财利多自与,鲍少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少谋事而更穷困,鲍少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少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遇时。吾尝三战三走,鲍少不以我怯,知我有老母也。”

    管仲的射御之术都很精明,毕竟在礼崩乐坏的年代做行商,没有点看家的本领别说挣钱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他怕两军厮杀伤害了自己朋友,于是在小白和鲍叔的兵车未及切近的当儿,弯弓搭箭瞄准了车主小白,冷不防一箭射去,利箭气势如虹,在空中划过一段弧线,不偏不倚,正中小白腹部,只见小白对着自己从口中吐出了几十两鲜血,然后一个跟头栽倒车中再也爬不起来。

    当时也没有条件验尸体,管仲见大事已毕,当即收兵,鲍叔、召忽等人载着被射中的小白也就向莒国方向逃去。

    管仲回去之后向公子纠和鲁庄公汇报了他那神乎其技的一箭,说小白被射中后口吐鲜血,一头就栽在了车里。经分析,小白不是“大概的确已经死了”,而是的的确确已经死了。管仲一箭把公子纠即位由“只怕万一”的状态切换到了“万无一失”的状态。公子纠已经把自己当做了齐国国君,整个齐国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的心态相当放松,鲁庄公、管仲、召忽和其他人的心态也是一样的,这支队伍就像当初姜太公之国的那只队伍一样,不紧不慢,这次没有逆旅之人提醒他们。所以,剩下的路程,他们走了足足六天。才来到齐国边境,公子纠准备让齐国人迎接只差一步程序的国君,却被齐国人拒之门外。齐国人告诉他们,公子小白于数天之前抵达首都,已经在各位大臣的拥戴下,就任国君了。

    原来管仲那一箭射过去之后,射中的是小白的带钩,就是腰带扣子,现代的腰带上也有这种东西,上面印着腰带的牌子,这东西一般用不锈钢制作,估计能挡手枪子弹。在古代,带钩一般用青铜制作。虽然射中了小白,不过并没有伤他分毫。小白被管仲射了一箭之后,怕他再射,于是急中生智,咬破舌尖,满嘴是血。戏演倒这份上,不由得管仲不信。说到底,运气也是能力的一部分。小白咬破了舌头装死,等管仲带着他的人马走后。小白从车中站了起来。这对鲍叔牙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意外之喜。他所有的心血、希望复活了。小白就躲到了温车(一种卧车,相当于现在的房车,保护严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具有很好的私密性)里,快马加鞭,不分昼夜地赶路,终于抢先进入了齐国。在国、高二卿的支持下,继承了君位,然后加强了戒严,整顿了防务,等着公子纠的到来。

    这下子管仲傻了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早知如此,他当时必定会冲进小白的队伍,给小白补上一箭。

    这也是命运给管仲开的最后一个玩笑。

    当然,后悔的并不是他一个人,公子纠与鲁庄公更是悔不当初,要是当时不在路上游山玩水,而是快马加鞭赶回齐国,又哪里会轮得到小白继位为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