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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安

    161现在也没搞清楚,自己当时脑子是怎么想的,继续跟着楚离一行人冒险。

    但冥冥之中,她又感觉,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报答楚离的救命之恩吗?

    可能吧——她那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作为军令至上的超级士兵,她应该是绝对理智的,为什么敢根据感情擅自判断,还妄自行动?

    难道说,普通人的道义羁绊要强于超级兵的绝对理智吗?

    这些羁绊到底魅力何在?

    我从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我对于道义的认知又是怎么来的?

    为了解决这些疑问,来到这个新世界,161就打定主意,要成为一个普通人,好更直观地体验这种羁绊。

    因为她的自称“A-161”实在过于奇怪,发现并收留她的苏珊大妈便根据她自称的首字母,为她取名“安(Ann)”。

    就像当初打定的主意,安再没用显示自己的顶级身体素质状态,只是维持一般状态下病怏怏的模样,努力尝试与同龄的姑娘们打成一片,跟着苏珊大妈平平凡凡地过小日子。然而,还没来得及深入体验那些羁绊,烽火前被迫出手的一打十又让她不得不脱离了自己的平凡人生。

    ……

    1565年9月10日,马耳他岛,圣约翰骑士团某处前线军营。

    在讨论战略的喧哗中,一个娇小的少女身影走进负责总指挥的大帐篷。

    此时的安,衣着束身链甲衫,身披医院骑士团的漆黑罩袍,单手将重甲盔夹在怀中,步伐生风,英姿飒爽地走入帐篷。正在指挥桌前的的摩根.布莱克见她来了,连忙招手,叫她靠近桌前。

    “根据战场情报,奥斯曼人的火药大量堆积在这个山洞。山洞有东西两个入口,都有一定兵力把守。安,我需要你带一队精锐骑兵,参加西入口的进攻,力求两个小时内进入山洞。”

    边说着,边在地图上指点着,摩根又时不时地回头看神情穆然的安。从这个少女的眼神中,他读出了一种军人特有的专心致志。

    他很是欣赏这姑娘——倘若她的体质不是时好时坏,说不准又是一位奥尔良圣女。

    “了解。”

    安的回答还是如往常一样冰冷。她戴上头盔,转身,向外快步走去,罩袍的披风带起一阵劲风,差点吹起桌上的地图。

    ……

    山洞西侧入口的奥斯曼守军本就被压制,士气低落,高体质状态的安带领的精锐骑兵到达战场,仅仅一个冲锋,就拿下了阵地。

    进入山洞后,随着艰难地拉锯深入,安因为体力渐渐不支,被迫终止高体质状态,加入运送伤员的后勤部队。

    也正是因为放慢了节奏,安才得以留心观察山洞,从而发现洞壁上有许多开凿的痕迹。

    他们挖山洞干嘛?拓宽阵地空间吗?——可现在的山洞已经够大了呀——而且看起来,开凿的人很“没有耐心”,草草挖了两三下,又换到了别的地方。

    或者……奥斯曼人是要在这山洞里找什么东西?

    山洞清缴战胜利后,一个消息似乎印证了安的猜测:圣约翰骑士团在引爆奥斯曼人一座洞中火药库时,意外炸塌了一截岩壁——而岩壁内,还有一个空旷的空间,画满了奇特的壁画。

    以前从苏珊大妈那里,安就得知,这马耳他岛从前也只是个荒岛——是几年前奥斯曼人把圣约翰骑士团逼上来,才得到比较系统性的开发。

    之前都有谁到过这座岛,根本没人清楚。

    因为最佳体能时彪悍的战斗力,此时的安已经是摩根的亲卫兵。所以,她得以伴随摩根,跟随现任骑士团长艾伦.玛格马进入壁画洞穴。

    壁画主要是一些地图和纯白色的动物,此外,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文字。

    那是古拉丁文,安并不认识。

    可艾伦却认识。

    他说,这里原先可能是欧洲一个神秘组织“藏骨集团”的一处秘密根据地——只是因为圣约翰骑士团登岛,被迫封锁。

    而文字的内容,都围绕着新航路开辟后、一个流传于全欧洲、来自新大陆的传说:印加人的青春之泉。

    随即,艾伦发出命令,要求摩根立刻组织船队,前往新大陆,寻找青春之泉:用艾伦的话说,青春之泉所带来的高额利润,可以振兴已经一蹶不振的骑士团。

    摩根历来把骑士团的利益放在首位,当即就同意了。

    不出意外的,安也在这支骑士团的远征军中。

    ……

    1565年11月21日,夜晚,“黑十字”群岛,港口,“火烧巴黎”号。

    “楚,过来一下。”

    “诶,来了!”

    正在甲板上拖地的楚离听到筣丝船长的呼唤,连忙放下拖把,往船长室跑去。

    筣丝正站在船长室门口,见楚离来了,便领着他进去,然后拿了三个信封给他。

    “这个给麦杜文先生,这个给法兰特先生,这个给加尔文先生……告诉他们,按信封里的计划伏击那支来自地中海的船队;明天清晨六点,准时在港口集结出航。”

    “是。”

    楚离正要出去,筣丝又叫住他,笑着说:“还有,每天干完活就去酒馆放松放松吧——别老在港口或甲板上傻站着数星星。”

    楚离也笑了,回道:“船长大人,我说了,我不会喝酒。”

    说着,楚离便离开送信去了。

    ……

    “嘿,约瑟夫,快来看看我们的小天使!”

    “她长得真像你,阿加塔……”

    “小可爱,你以后就叫茱莉亚吧。”

    “茱莉亚,快点,我们该去上学啦!”

    “约瑟夫,你说盟军会打到华沙吗……”

    “阿加塔,快带茱莉亚离开……去莫斯科……那里可能还安全……”

    “茱莉亚——跑!不要回头!”

    “姑娘们,我是你们的教官鲍里斯。请你们将心中那个英雄的鲍里斯删除——永远记住,我只是你们的上级。”

    “笨姑娘,你真是糟透了!”

    “你会是这一期最优秀的士兵。”

    “茱莉亚,不要管我了——快走!”

    “……”

    安猛然睁眼,刚刚萦绕在她耳畔的不同人的话语荡然无存。

    她坐起身,擦擦头上的虚汗,也没有了继续入睡的兴致。便穿好衣甲,悄悄走出船舱,慢慢走到船舷,在腥咸的海风中,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从进入这世界算起,她已经是第二十四次听到这些奇怪的话语并惊醒了。

    她只能听到这些话语,脑海中却怎么也无法出现这些图像;而她又有感觉,那些说话的人,都对她很重要:这让她很是痛苦。

    “嘿,小安,又做噩梦了吗?”

    安回头,发现苏珊大妈正站在自己身后——刚刚自己虽然小心,可还是吵醒了她。

    摩根此去,除了要寻找青春之泉,还要在新大陆建立起圣约翰骑士团的殖民地,所以也带了一定数量的平民——这几天安都是与女性平民们住在一起——而苏珊大妈因为儿子参军,便自告奋勇,加入远航。

    “不,我只是——”

    “约翰小时候也经常做噩梦呢。”苏珊大妈自顾自地说着,“小时候,每次做噩梦,他都会扑到我的怀里,哭着闹着……”

    苏珊大妈眼泪汪汪地笑了。

    安看看她,又看看天上的星星,良久,才开口问道:“苏珊姨妈,人为什么会做梦啊?”

    “做梦?那是主赐予我们的礼物。”

    苏珊大妈突然间好像个牧师,语重心长地为安布道。

    “梦,就是将我们看过的一幅幅图画与听过的一首首歌谣重新展览与诵唱……主让我们有梦,因为我们可以在梦里反思、寻找自我,从而升入天堂。”

    “反思……寻找……自我?”安迷惑了,转头看向苏珊大妈,“怎么做?”

    “我说不清楚……这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玄妙吗?”

    安又转头,继续看星星,把自己的后半句话噎回肚子里。

    “我还见过更玄妙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