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荣耀
少女看风景已经看腻，看着磨磨蹭蹭赶来的苏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换个衣裳磨磨唧唧的。”
苏渔不解道：“在下身着女装，美貌无双，对着自己来一发不可以吗？”
少女彻底无语，知道自己斗嘴不过，识趣地闭上了嘴。
“对了，我有一事很困惑。”
苏渔主动询问道，“刚才那只在你身上的蛊虫，是真是假？”
“自然是假的呀。”
少女笑道：“哪怕你没有过关，我也会自己把那蛊虫给捏爆。”
“灾官选拔的第二关是综合性考察。”
“主要考察你们面对仙灾时的心性、解题思路、观察力，这三样是作为灾官的基本素质。”
看来我白白替你担忧了，还以为你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
苏渔毫不留情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演我？”
少女嘻嘻嘻地笑了，道：“你为了我而担心的样子，我可是会记住一辈子的哦。”
这家伙果然不值得我替她担心。
苏渔冷笑，谁还没有谁的把柄了，臭妹妹。
少女忽然靠近了过来，拍了拍苏渔的肩膀，一脸认真道：“咱们现在身在第九楼，我是第九楼第五组的组长黎落秋千，以后在第九楼里，我罩着你。”
苏渔看了看她贫瘠的胸脯，心道你应该罩不住吧。
黎落秋千笑了笑，继续道：
“如今正值仙魔大战结束后第三年，天上地上都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小鬼横行人间，大妖为祸四荒，生灵涂炭，哀嚎遍野，皇朝之间战火纷飞，人间江湖也仿佛恶狱。”
“身为灾官，便就是要在这种地狱中，为身后的百姓开拓出新路。”
黎落秋千忽然道：“苏渔，等你顺利成为灾官后，就会明白这份职业的危险性，咱们白玉京里有十二座镇妖大楼，每一座大楼每年都会新招灾官。”
“白玉京为此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就是为了能够保证灾官与仙灾的战场上保持均衡，你们这些新灾官将随时接替我们。”
“接替你们？”苏渔皱眉。
“每一只仙灾都是坐镇人间一方的超级大妖。”
“为了能够降伏这群源源不断的仙灾，白玉京每年都会折损大量的灾官。”
黎落秋千的眼眸里并无惧怕，反倒是闪烁着星光，爽朗道：“身为灾官，生死由天不由己，说不定哪一天执行任务失败，我们就会牺牲在战场上。”
这位英姿飒爽的少女，语气仿佛斩钉截铁：“但即便我们死了，仙灾也不会断绝，需要尽快有人能够补上空缺，继续投身到战斗之中。”
“上月发生的黄流鲸吞噬渔民案，危险难度判定为‘帝级’，第二楼灾官小组折损人员共计三十五名，其中最小年龄十五岁，最大年龄六十二岁。”
“好在那些渔民们平安无事，都被救下来了。”
“那些......死去的灾官呢？”苏渔怔住了。
“死了，尸体都沉在黄流河河底呢。”
黎落秋千似乎没有悲伤。
又或者她不想让苏渔看见她的难过。
她只是像是怕惊扰到什么，声音轻轻的，但却无法掩饰浅浅笑意中的哀伤：“我们一般不说死，都说回家了。”
“死亡不是我们的终点，而是我们的荣耀。”
黎落秋千的脸色并无变化，反而平静的可怕。
“我们为此难过，也因此而感到自豪，往后三万年，白玉京的所有楼碑上，都会刻着他们的名字，后世会将他们视为星光，再度汇聚起来。”
“终有一天，这点星光能够汇聚成星河，哪怕是夜晚也能足够明亮。”
苏渔愣住了。
这短短的瞬间，他似乎觉得身体里某个柔软的东西被触动了，微疼微疼的。
注意到了苏渔的变化，黎落秋千淡淡地笑了笑：“你也不用太担心啦，灾官都是小组行动，能够互相庇佑身旁同伴。”
“就在昨天，荆州发生了一场南临都护府灭门案，一只鬼级仙灾杀了南临都护府上下三千余人，但是前去的灾官小组却里没有一人折损，这种就属于超级幸运的情况了。”
黎落秋千忽然叹了口气：“不过由于此事，我们第九楼的上任楼主却死掉了。”
“怎么死的？”
苏渔从路边白玉青石板缝里，拔出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没有太在意的问道。
“被京主娘娘赐死。”
苏渔忽然停住了脚步，脑中一道电光闪过。
......
时机不可能如此巧合。
好在身体里的少年很快替苏渔解答了疑惑：“她所言的上任九楼主，正是我，忘记告诉你了，抱歉。”
黎落秋千注意到了苏渔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这小子的姐姐居然是白玉京里的京主娘娘？
这来头可不小啊！
苏渔低下头，迅速用心念与其沟通：“你在南临都护府案子里都做了什么？”
少年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南临都护府的案子里，我触犯了白玉京内的律法，私下帮助了一只鬼级仙灾，让他拥有了复仇的力量。”
“但我毕竟身处九楼主之位，最严厉的惩罚不过是关押审理，罪不至死。姐姐要将我赐死，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苏渔问道，“身为灾官不就是要在战场上与仙灾直面抗争么，你为何要帮助那一只仙灾？”
少年声音苦涩：“等你成为灾官，看了卷宗，便会明白为何我会这么做。”
我可等不了去看卷宗。
苏渔砸了咂嘴，扭头就问黎落秋千：“上任九楼主因何被赐死？”
黎落秋千瞬间戒备起来，朝着四下看了一遍，发现白玉广场上再无他人，才皱眉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你还不是灾官呢。”
苏渔淡然道：“我将来也想成为大楼主，想知道上任九楼主犯了什么错，引以为戒嘛。”
“噗嗤。”
黎落秋千笑了。“就你？”
随后她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突然想起苏渔完美通关的成就。
这个成就目前只有他一个人获得。
苏渔演技很快上线，配合地捂住了鼻子。
“才没有放屁啊喂！”
黎落秋千大声吐槽，随后神色肃然地道：“这事在第九楼已经成了禁令，第九楼的三司府禁止任何一位灾官私下议论此事，否则就要受到重罚。”
“......”
看来只能去看卷宗了。
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苏渔也并不气馁。
苏渔和黎落秋千并肩行走，登楼之战的广场就在前方不远处。
“你尽量不要欺负她了。”
苏渔的脑海里响起少年的声音。
“说什么鬼话呢？”苏渔在心里抗议道：“我俩相爱相杀斗个嘴而已。”
少年缓缓道：“第五组组长黎落秋千是我生前的下属，我曾经私下与她交流过几次，她已经没几年好活了。”
“为什么？”苏渔脸色一沉。
他看着身旁的黎落秋千，总觉得她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龄。
这少女看起来活蹦乱跳的，正值青春活泼的花季，怎么可能会是没几年好活的那种人。
“因为她总觉得她能够保护所有人。”
少年回答道，“她以前有个妹妹，十岁那年就死在了战场上。”
“此后她总觉得队伍里的新灾官就像她的弟弟或者妹妹，所以每次作战时都会站在前方拼命保护她们。”
“长此以往，她体内的经脉已经断了七七八八，无非是靠白玉京每月发下的丹药俸禄维持着生命。”少年淡淡道。
“但维持不了太久的，预计一两年之内，她就会与你告别了。”
“你无需难过，这在白玉京中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灾官直面的是三座大天下里的仙灾，拯救所有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正像她说的那样，死不是我们的终点，而是我们的荣耀。”
“当然了，我也没资格可怜她。”少年自嘲地轻轻笑了，“等你成为了灾官，我也会跟你说再见的，只求你能在全天下百姓前还我一个清白。”
“死不是我们的终点，而是我们的荣耀。”
苏渔突然感觉死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他沉默片刻，朝着远方，敬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军礼。
......
而在此时此刻的白玉京最巅峰的高处。
一袭白衣的女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放下卷宗，站起身来，对着那名渺小如尘的少年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欢迎回来。”她轻轻道。“最初代。”
苏渔不解道：“在下身着女装，美貌无双，对着自己来一发不可以吗？”
少女彻底无语，知道自己斗嘴不过，识趣地闭上了嘴。
“对了，我有一事很困惑。”
苏渔主动询问道，“刚才那只在你身上的蛊虫，是真是假？”
“自然是假的呀。”
少女笑道：“哪怕你没有过关，我也会自己把那蛊虫给捏爆。”
“灾官选拔的第二关是综合性考察。”
“主要考察你们面对仙灾时的心性、解题思路、观察力，这三样是作为灾官的基本素质。”
看来我白白替你担忧了，还以为你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
苏渔毫不留情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演我？”
少女嘻嘻嘻地笑了，道：“你为了我而担心的样子，我可是会记住一辈子的哦。”
这家伙果然不值得我替她担心。
苏渔冷笑，谁还没有谁的把柄了，臭妹妹。
少女忽然靠近了过来，拍了拍苏渔的肩膀，一脸认真道：“咱们现在身在第九楼，我是第九楼第五组的组长黎落秋千，以后在第九楼里，我罩着你。”
苏渔看了看她贫瘠的胸脯，心道你应该罩不住吧。
黎落秋千笑了笑，继续道：
“如今正值仙魔大战结束后第三年，天上地上都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小鬼横行人间，大妖为祸四荒，生灵涂炭，哀嚎遍野，皇朝之间战火纷飞，人间江湖也仿佛恶狱。”
“身为灾官，便就是要在这种地狱中，为身后的百姓开拓出新路。”
黎落秋千忽然道：“苏渔，等你顺利成为灾官后，就会明白这份职业的危险性，咱们白玉京里有十二座镇妖大楼，每一座大楼每年都会新招灾官。”
“白玉京为此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就是为了能够保证灾官与仙灾的战场上保持均衡，你们这些新灾官将随时接替我们。”
“接替你们？”苏渔皱眉。
“每一只仙灾都是坐镇人间一方的超级大妖。”
“为了能够降伏这群源源不断的仙灾，白玉京每年都会折损大量的灾官。”
黎落秋千的眼眸里并无惧怕，反倒是闪烁着星光，爽朗道：“身为灾官，生死由天不由己，说不定哪一天执行任务失败，我们就会牺牲在战场上。”
这位英姿飒爽的少女，语气仿佛斩钉截铁：“但即便我们死了，仙灾也不会断绝，需要尽快有人能够补上空缺，继续投身到战斗之中。”
“上月发生的黄流鲸吞噬渔民案，危险难度判定为‘帝级’，第二楼灾官小组折损人员共计三十五名，其中最小年龄十五岁，最大年龄六十二岁。”
“好在那些渔民们平安无事，都被救下来了。”
“那些......死去的灾官呢？”苏渔怔住了。
“死了，尸体都沉在黄流河河底呢。”
黎落秋千似乎没有悲伤。
又或者她不想让苏渔看见她的难过。
她只是像是怕惊扰到什么，声音轻轻的，但却无法掩饰浅浅笑意中的哀伤：“我们一般不说死，都说回家了。”
“死亡不是我们的终点，而是我们的荣耀。”
黎落秋千的脸色并无变化，反而平静的可怕。
“我们为此难过，也因此而感到自豪，往后三万年，白玉京的所有楼碑上，都会刻着他们的名字，后世会将他们视为星光，再度汇聚起来。”
“终有一天，这点星光能够汇聚成星河，哪怕是夜晚也能足够明亮。”
苏渔愣住了。
这短短的瞬间，他似乎觉得身体里某个柔软的东西被触动了，微疼微疼的。
注意到了苏渔的变化，黎落秋千淡淡地笑了笑：“你也不用太担心啦，灾官都是小组行动，能够互相庇佑身旁同伴。”
“就在昨天，荆州发生了一场南临都护府灭门案，一只鬼级仙灾杀了南临都护府上下三千余人，但是前去的灾官小组却里没有一人折损，这种就属于超级幸运的情况了。”
黎落秋千忽然叹了口气：“不过由于此事，我们第九楼的上任楼主却死掉了。”
“怎么死的？”
苏渔从路边白玉青石板缝里，拔出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没有太在意的问道。
“被京主娘娘赐死。”
苏渔忽然停住了脚步，脑中一道电光闪过。
......
时机不可能如此巧合。
好在身体里的少年很快替苏渔解答了疑惑：“她所言的上任九楼主，正是我，忘记告诉你了，抱歉。”
黎落秋千注意到了苏渔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这小子的姐姐居然是白玉京里的京主娘娘？
这来头可不小啊！
苏渔低下头，迅速用心念与其沟通：“你在南临都护府案子里都做了什么？”
少年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南临都护府的案子里，我触犯了白玉京内的律法，私下帮助了一只鬼级仙灾，让他拥有了复仇的力量。”
“但我毕竟身处九楼主之位，最严厉的惩罚不过是关押审理，罪不至死。姐姐要将我赐死，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苏渔问道，“身为灾官不就是要在战场上与仙灾直面抗争么，你为何要帮助那一只仙灾？”
少年声音苦涩：“等你成为灾官，看了卷宗，便会明白为何我会这么做。”
我可等不了去看卷宗。
苏渔砸了咂嘴，扭头就问黎落秋千：“上任九楼主因何被赐死？”
黎落秋千瞬间戒备起来，朝着四下看了一遍，发现白玉广场上再无他人，才皱眉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你还不是灾官呢。”
苏渔淡然道：“我将来也想成为大楼主，想知道上任九楼主犯了什么错，引以为戒嘛。”
“噗嗤。”
黎落秋千笑了。“就你？”
随后她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突然想起苏渔完美通关的成就。
这个成就目前只有他一个人获得。
苏渔演技很快上线，配合地捂住了鼻子。
“才没有放屁啊喂！”
黎落秋千大声吐槽，随后神色肃然地道：“这事在第九楼已经成了禁令，第九楼的三司府禁止任何一位灾官私下议论此事，否则就要受到重罚。”
“......”
看来只能去看卷宗了。
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苏渔也并不气馁。
苏渔和黎落秋千并肩行走，登楼之战的广场就在前方不远处。
“你尽量不要欺负她了。”
苏渔的脑海里响起少年的声音。
“说什么鬼话呢？”苏渔在心里抗议道：“我俩相爱相杀斗个嘴而已。”
少年缓缓道：“第五组组长黎落秋千是我生前的下属，我曾经私下与她交流过几次，她已经没几年好活了。”
“为什么？”苏渔脸色一沉。
他看着身旁的黎落秋千，总觉得她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龄。
这少女看起来活蹦乱跳的，正值青春活泼的花季，怎么可能会是没几年好活的那种人。
“因为她总觉得她能够保护所有人。”
少年回答道，“她以前有个妹妹，十岁那年就死在了战场上。”
“此后她总觉得队伍里的新灾官就像她的弟弟或者妹妹，所以每次作战时都会站在前方拼命保护她们。”
“长此以往，她体内的经脉已经断了七七八八，无非是靠白玉京每月发下的丹药俸禄维持着生命。”少年淡淡道。
“但维持不了太久的，预计一两年之内，她就会与你告别了。”
“你无需难过，这在白玉京中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灾官直面的是三座大天下里的仙灾，拯救所有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正像她说的那样，死不是我们的终点，而是我们的荣耀。”
“当然了，我也没资格可怜她。”少年自嘲地轻轻笑了，“等你成为了灾官，我也会跟你说再见的，只求你能在全天下百姓前还我一个清白。”
“死不是我们的终点，而是我们的荣耀。”
苏渔突然感觉死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他沉默片刻，朝着远方，敬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军礼。
......
而在此时此刻的白玉京最巅峰的高处。
一袭白衣的女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放下卷宗，站起身来，对着那名渺小如尘的少年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欢迎回来。”她轻轻道。“最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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