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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粘稠”和“痛快'的区分

    完整版应该叫《关于“粘稠”和“痛快”的区分,以及“都合主義”弊病》

    一如既往的在“作品无关”。

    以下完全是个人的牢骚话,缺乏逻辑性,表达破碎,但对我这样的话痨而言,玩完作品不吐槽实在太过痛苦,所以会写着玩玩,仅站在读者的角度,用以抒发情绪,当然也不会涉及具体作品名称(大概),所以也不用担心有人知道我在说什么,权当借题发挥就行,重点还是讨论的问题本身,也就是“粘稠”和“痛快”。

    首先下个定义,这里的“粘稠”和“痛快”,分别指“质感上很粘稠,存在反复,情绪渲染层层深入,剧情藕断丝连的剧本”,以及“快刀斩乱麻,冷彻,迅速,有力,甚至是春秋笔法,一气贯通的剧本”。

    就以近两年玩过的同类作品为例,同样是SL系,在大致相同的一段时间轮回,优点是能充分展示故事的细节,不同角色视角下的进行情况,对悬疑类应该能很好地抽丝剥茧加以解释,缺点是既视感,重复体验,角色反应容易固化。

    鲨鱼七日和四月八日。

    前者试图让玩家代入外神视角,前后六百年,主舞台在一周内,主角普普通通男子高中生。

    整个剧本,尤其是岛巫女那里,主打一个“粘稠”,说实话让我感到非常不愉快,又是meta又是sl,有点强行解释的嫌疑,剧情扭曲,反复拷打玩家不说,某些部分有点为卖惨而卖惨的嫌疑,缺乏逻辑性。

    抛开这些不谈,还是很优秀的作品,只不过在当前讨论的主题方面难以得到我的认同,也就是过于“粘稠”的剧本,也可能是限于体裁和篇幅。

    写到这我想给“粘稠的剧本”再加上一个特征,那就是通过不断渲染某种情绪使之累加,一般是让压抑的更加压抑,沉闷的更加沉闷,偏向负面,而往往愉快的激情消退较快,绝望痛苦持续得更长久。

    单纯的累加感觉就成了力技,用力量压倒,具体就是用文字量压倒,通过大量悲惨事实的堆砌使读者不得不共情,没有特别的爆点,仅仅是同类事件的叠加。

    再说四月八日,前后大概千把年,主舞台在现代,主角……呃,太多了,主要是女子高生三人组。

    可能因为是群像剧,对整个故事全体把控得还是比较好,当然那些都和现在的主题无关,“粘稠”和“痛快”终究是剧情以及行文风格上的差别。

    同样是SL系,同样带meta,四月八日每一周目都大相径庭,视点不同还是其次,故事也没有真正意义上重复的骨架可言,每个部分相关联,但没有重复,情感体验每次都很新鲜,故事节奏明快,虽然全篇打完花了我120小时,但整个叙事结构严丝合缝,没有情感累加,爆点不断,逻辑严密,人物情绪真实可感。

    “痛快的剧本”,应该像锋利的水果刀切开西瓜那样,一刀下去,红绿分明,畅快,有力,让人玩完回味无穷。

    其实“粘稠”和“痛快”本身没有好坏之分,不过我个人的口味更偏向于“痛快”,主要是后者比较好处理,单纯靠情绪渲染事件叠加不断累计,太过沉重,容易忽略掉别的部分,不好处理。

    说个题外话,我个人讨厌的世界观背景有点多,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地雷原,什么战国昭和大正中世纪城邦时代异世界魔法世界废土——所有存在“人”和“野兽”角色高度重合情况的,原始的世界背景,都让我感到不适,人即使在大群的猴子中出人头地,攀升再攀升,充其量不过是猴子王,这毫无意义,过去的人的事就应该由过去人处理,它们的故事应该由它们自己演绎,不是吗?大概未来的人看我们所谓“现代”,同样是在看愚昧的猴子,但一味地往后看,以过去的时代为背景实在令我讨厌。

    好吧,说讨厌有点过了,倒也不至于,就是有那么点不爽的程度,这一点上,四月八日倒是处理得很好,少有的古代历史故事魔化版我还能看得津津有味的。以仁王建立聚落,桶狭间之战魔改,18世纪的反抗史,自害的少女成为女神(戕节原型),江户才女外传,太平洋战争的军人和研究者,总之,让我看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的全貌,即使是寥寥几笔,一封信,都能让人在脑海中勾勒出完整的人物像。

    鲨鱼七日在过去六百年的历史上一笔带过,倒是没有多提(说不定是被砍掉了)。从这点来看,故事长短倒是对“粘稠”还是“痛快”毫无影响,1小时的剧本如果重复一个场景也可以“粘稠”,同样120小时如果讲的是横跨千年,好几代人的庞大故事,那也可以“痛快”。

    再说“都合主義”的事。

    都合值得就是顺意,顺心意,人心想事成,多用于描述悲剧因为作者或读者的需求强行大团圆,以顺心意。

    这里点名批评烂户口的黑羊,前面所有的部分都挺完美的,除了最后的结局那段,简直莫名其妙,到三代龙头上任,二代龙头被刺杀结束挺好的,偏要整一出复活戏,很多解释不清的地方都用“超能力”和“万能药neorose”强行解释,其实根本不需要解释,死了的角色就是死了,不会因为观察者的意志有所改变,这才是完整的剧本,有机会成为完整的艺术品。

    黑羊主打的就是一个残酷斗争,人间无常,对每个角色的刻画,故事背景的描述都可谓是细致到失真,要我说的话,就是“痛快”的极致,让人感叹命运之无情,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个人不过蝼蚁,即使是人杰的意志,伟大的理念,也会被现实践踏至渣。

    我还记得我初中语文老师说过的一句话,过了很多年依然能清楚忆起,是关于贬官文学的,“贬官贬得越偏远,诗人越惨,越是能写出千古绝唱”,像是杨慎“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如此雄壮诗句,确实出自戴着枷锁的充军罪人之手。

    复活让整个故事在最后失去力量感,所有得到不死之血的角色都活得好好的,简直离谱,人死不能复生,复生就降低了人命的珍贵程度,降低了个人选择的重要程度,这根本不是烂户口的风格,是歪曲的都合主義,应当予以摒除的弊病。

    当然,抛开这一点不谈,黑羊还是我心目中完美的作品,全篇大约50个小时的文本量,明明是无数悲剧交织,静静流淌着的却只有淡淡忧伤,痛得恰到好处,对人物心境和细节的描写,毫不夸张地说,甚至让我看到了太宰的影子,但又不像太宰那么颓废,而像是暴露在阳光下的血痕,那样的鲜丽,动人。

    话至此处,我要纠正下前言,烂户口既做到了“痛快”的极致,又做到了“粘稠”的极致,情绪基调其实一直没变,但又让人感到新鲜,欲罢不能,能在同一框架的文字中展现两种截然不同的质感,实在是鬼才。

    我常看的作者中,苏格拉底太重理性,卢梭始终在过剩的激情和被损害的现实中摇摆,康德的理性批判没有掺杂人心,芥川龙之介和太宰灰暗,如此想来,只有烂户口才能……(感觉快自发成为信徒了,不过一想到那该死的结局,还是算了,终究棋差一招啊没想到吧烂户口!)

    嘛,就写到这里吧,等下次心血来潮再写点别的,呀,写完感觉心情舒畅,能睡个好觉了,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