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上）鬼无人形，兽无人性

    一团微弱的白光，不断沉浮在黑暗之中，在这团白光中，是小小的红色肉团，那是狼灵。

    那诸多的欲望皆离它而去，它说不出的感觉，只有满足，满足现有的一切。

    光团逐渐的增大，周围的黑暗逐渐显现它的本来面目，却是细小杂乱的黑线，不断的吞吐着白色光点，聚拢在狼灵的周围。

    狼灵记得，出现在这里时的颤栗与混乱，明明那么短暂，却那么的是遥远……而如今，只觉得，这几天几夜，也才刚刚睁眼的一会。

    拳头大的光团，在狼灵的“一会”里，长到两丈长、三丈高（1丈约等于3.33333米）。

    满足之惑从未远去，在这个光团里，狼灵变得弱小、固执、警惕与好奇，它想要离开光团，想要缩小成拳头大小，想要去触摸那些虚线……但它被固定在那里。

    它们收集速度越来越快，在两个“一会”后，这个光团已有三分的面积（1分约等于66.66667平方米），那些虚线变得更加清晰，那是一头头狰狞的野兽！

    它们相貌各异，种族不同，外表有如石雕一般的纹路，看起来流畅洒脱，行走时，就像是将要远行的旅行者，正在轻轻抖动身上的灰尘，那双令狼灵，移不开目光的漆黑无底瞳孔里，有说不出的安逸。

    它们或坐或卧、或仰头或张嘴、或奔跑或战立……在那片不知多么辽阔的天地里，它们的一切，皆与寂静相伴。

    满足之感逐渐淡化，白光在这三分面积外变得黯淡，不知是什么原因，再多的光点聚集，也不能让这个光罩更进一步。

    如实质般的大地显现，一株株生根发芽的两叶光草，似迎合空中的“风”，轻轻摇摆身躯。

    在获得人性前，狼灵并不觉得自己还有残缺，它没有满足之感的约束，它在白光映衬照耀下，肆意的奔跑，一味消耗精力在发泄上。

    它一头撞在了光罩边缘上，抬头注视那些野兽，仅有几厘米。

    那头一米五高的圣水牛（公元前1000年至公元前850年灭绝）低下头颅，它的角心极短而粗壮，两角强烈地向后方伸长，同时稍向内弯，看起来极具威胁。

    它缓缓低下头，与狼灵对视。

    那双静逸的双目，猛然变得杀戮与哀苦，它的头颅又低了几分。

    狼灵震惊的望着不断散去的黑雾，那头圣水牛对着狼灵冲刺，穿过了那层光罩，却对狼灵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寂静中，炸裂成灰雾洒落光罩下。

    在圣水牛之后，那些野兽像是受到感应与号召，一头接着一头的扑向光罩，不知为何壮大光团，现在，又不知为何要面对死亡……

    狼灵在薄薄一层黑灰里后退。

    塔斯马亚尼虎（1936年死亡，此后再没有活袋狼存在的消息）与剑乳齿象（晚上新世至更新世）相继冲入。

    眨眼间，这里只剩黑灰。

    光团没有压力似的破灭，狼灵在这片黑暗中不断远去。

    又是颤栗与混乱。

    它们“消失”在了眼前，随着光团再一次的壮大与停滞，它们如约而至，是那么的痛恨，仿佛这一刻都是仇恨。

    这……并不是真的黑暗，但与黑暗无差别。

    一次次的破碎，只剩下麻木的痛，它期待光罩能更进一步，也恐惧这些野兽的目光。

    十六个“一会”后，它又一次睁开眼睛，这次不一样的是，在喧嚣的虫鸣兽叫声中，它听到一声“怎么卡这么久？”

    本以为，会惊讶到恐惧，陷入疯狂中大喊大叫，却发觉，一切都在远离自己，再一次的填补。

    郎平山一改肉身，变换成十六岁少年的模样，脸型清瘦，长眉短须，脑后束发，身穿佑祍长衣，宽袖，腰系纹带，不见轻浮玩笑。

    他放下点在眉心的食指，随之而来的是，撕裂灵魂的疼痛与难睁双目的抽搐，好一会后，才在郎平山的一指中复得平静。

    “是逝者。”好似嘲笑般答到“出bug了，快帮我！”

    “好，我帮你！”郎平山笑着化指为掌，将狼灵按回黑暗之中。

    再回望时，只看到光罩外无数人影走动，它们不如野兽时那么接近光罩，有意识避开视线，而刻意的空出距离，模糊身形。

    黑暗裹挟着光点，尽数远离这拳头大的光团，待他们彻底消散一空，才发现，那所谓无边无际的黑暗天地，原来也不过是三分之地。

    从一开始，这里就是牢笼，黑暗欺骗了狼灵的感官，无法发觉这是黑暗外的牢笼，那才是约束它的一切。

    郎平山在那“泡泡”外面，轻轻的用手一戳，这个牢笼没有压力似的破碎，好似什么东西，自狼灵体内不断重组，在一声狼啸中，逐渐变成一声“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