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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槐江山

    即便出生在火星,余少良却只大概熟悉新上海,新长安,新敦煌这几座城市,约克城只是念书时前来游玩过一次。印象中的约克城人口众多,自由浪漫,民风强悍,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交通网络阡陌纵横更不必说。这趟同翟钰下来才算是开了眼界,原来要认识一座城市,得看同行的人是谁。同行的人是同学,那也只能看得到椰皮;同行的人是导游,大概能吃到椰肉;同行的人是翟钰这种人,才知到椰肉下还藏着甜美的椰汁。

    余少良拉着个空手提箱,随翟钰来到一处人口稠密的大厦。大厦下面两层是商场,中间五层是公寓,再往上一层是酒楼。穿过酒楼同隔壁大厦的连廊,只见一座富丽堂皇的休息大厅。翟钰在一处一人多高,香艳旖旎的油画前停下来,一按指纹,油画移动,露出隐藏的电梯。电梯一路下行,来到负三层,也就是地下停车场的下一层。出了电梯,迎面两个浓妆异服的妖冶女子上前盘问,翟钰轻声回答:来四阁取货。女子扭动腰肢让向两旁,她们倒不去撩拨翟钰,只在余少良经过时上下其手。一人挺胸半趴向余少良,笑到:陪我们聊聊天嘛!一人直将腰胯送向前乱蹭,笑到:硬了硬了!翟钰无奈笑到:“好姐姐,他跟我一起的,饶过他吧。”

    进了门,穿过一道走廊,又见两个身强力壮穿着正装的保安,一人挡住路口,一人手持金属探测器前来搜身。保安放行后,余少良这才见到槐江山酒吧大门。门框上八爪金龙盘踞,龙眼是两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门板是一整块散发着淡雅幽香的奇木,昏暗光线中金星闪烁,仿佛隐藏着奥秘星辰。门把手是箍金象牙,余少良后来才知道这是象牙,替翟钰开门时,只觉得这辈子从没摸过如此温润细腻的物件。

    进了门,余少良忍不住感慨,这哪里是酒吧,说这是宫殿也毫不夸张!只见大厅四角均是汉白玉大柱,碧沉沉屹立似有凤栖龙盘。当头数十盏火钻吊灯晶莹璀璨,雾蒙蒙一片如同星辰灿烂。厅中有不多不少八座散台,一座座铺金垫玉,自有那高举月光杯的客人欢饮;也有的座垂着层层绮罗帘,笑骂声若隐若现。厅前有盘弯曲的长桥,玲珑剔透,仿佛是冰雕的一般,几个顽皮的香艳少女或倚或靠,或舞或笑。余少良恍然觉得路过了天上人间。

    绕过水晶桥,这才来到槐江山的包厢,也就是翟钰刚说的“四阁”了。名曰:还淳、浮烟、邀月、大伪。屋门色彩各异,依次为酒红色皮质、黄澄澄金质、浅绿色碧玉、浅褐色木质,虽不及酒吧金龙大门气派,但也华美罕见。走到还淳阁门前,翟钰按响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高挑的黑人少女,扎着几条短辫,娇面朱唇,眉目传情,只见她裸身披着乳黄色皮草,明晃晃酥胸半露,赤条条腿腰半藏。和水晶桥上那些歌舞女孩比起来,黑人少女姿色香艳如同玫瑰绽于野草,气质高贵好比孔雀立于山鸡。少女微微一笑,引翟钰入内。余少良跟在翟钰身后进了门,一股夹带着淡淡腥味的异香扑面而来。他从没嗅到过这种香味,不是花草香,也不是任何一种他知道的香料散发的味道,那香味仿佛可以同他祖先的记忆产生共鸣,令他肠脑处迸发出最原始的愉悦与兴奋。还淳阁中摆满珍奇兽骨,沙发是一整张虎皮,高凳上斜铺着豹纹,墙角蹲守着白色苍狼,墙上挂着雄壮的驯鹿头,鹿角上还搭着件丝条相连的内衣,不禁令人浮想联翩。这时另有一光头黑人少女拉开床帘,一只胳膊遮着身体走出来,抬手取下薄如蝉翼的内衣批在肩上,她款款走向高凳,一抬胯坐上去,翘起二郎腿遮住羞处。只见这个光头少女比长辫少女更显妩媚妖娆,纯黑色肌肤光滑细腻浑然天成,弯长睫毛半遮住道道秋波。

    短辫女孩在酒柜中翻出五个精致水晶小盒递给翟钰,翟钰接过小盒问到:“是谁的呀?”

    “怕你记不住,我们写下来了。”一旁的光头女孩说着从酒台上抽出一张纸,折了折飞过来。短辫女孩接过折纸,递给翟钰到:“辛苦了,喝两杯再走吧。”

    翟钰笑到:“谢谢姐姐,我们时间紧,您知道我们得坐同事的飞船上去。”

    出了还淳阁,余少良如梦如幻,还在回味那异香,只见他摇摇晃晃形似不倒翁,走一步退三步。翟钰有些生气到:“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四处乱看!”

    余少良赶紧强打精神说到:“没有,没有乱看,我没见过老虎皮沙发,有点好奇。”

    “也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儿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啊!不会不会……她们那是故弄风骚,你才是真的美,你穿着宇航服都比她们美多了!”

    翟钰噘嘴到:“平时不吭气,一张口就油腔滑调地胡说。还发呆……开箱子啊,难道让我一直捧着这些盒子吗?”

    将水晶盒放入箱中,翟钰又按响了浮烟阁的门铃。开门的是一妙龄女郎,余少良见她总算穿着不那么暴露,暗暗松了口气。只见女郎眉如翠羽,肌似羊脂,相貌姣美,气质非凡,颈戴翡翠弥勒,身穿紫金绸缎,脚上踩着双银色闪亮高跟鞋。女郎认得翟钰,“哎呀!”一声,笑到:“亲爱的,是你呀!”说着就将脸贴上来亲翟钰,亲的时候眼睛将余少良一弯,见他穿着普通,还拎着箱子,便不理会他。余少良正好乘机观察这屋子。浮烟阁中另有一种香味,也是一进门便嗅到了。香味不怪异,但也难辩,沉甸甸好似花果落地,凉爽爽好似冰丝抚面。话说瘦胆良这辈子再也没闻到过这种异香,但只要一想到钱,便会回忆起这种独特味道来。只见屋中处处珠光宝气,红宝石镜框的梳妆台,小酒桌上摆着两大盘碧玉菠菜,供奉财神爷的香炉是一整块羊脂玉雕的,卧室门帘是几十串大小颜色一样的蓝宝石。在这里黄金反倒成了最普通的物件,只能用在浴缸,洗手台之类的地方;钱币更似灰尘一般,几只小箱子随意地丢在墙角,成捆火星联盟的钞票伏在地上。

    余少良哪见过如此奢侈的居所,一时间又看得呆了,心中暗想他们一飞船的货,也许都换不来这小半间屋子。一旁的女郎对翟钰十分热情,不停问她是不是缺这缺那,又要给这个,又要送那个,翟钰又不爱这些东西,见女郎实在要给,于是从茶几上拿起枚翡翠戒指。

    “妹妹,你怎么挑了个男士的?”

    “啊,我不懂。”翟钰取下戒指,随手丢给余少良。

    浮烟阁中的女郎交给翟钰两只小盒,临走时依依不舍,搂着翟钰亲了又亲,仿佛把她当成了吉祥物。翟钰笑到:“好姐姐,您回地球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女郎叹气到:“哎,只怕再过几年我就不漂亮了。到时候回去就直接去新世界吧。对了,两个盒子都是官员的,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余少良好奇这些小盒中装的什么,但他答应翟钰,此行除非必要,否则在人前一句话也不能多说。这会儿抓耳挠腮,但凡翟钰望自己的时候,就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来。翟钰多么聪明,早知道他想问又不敢问,出了门对他说到:“你悟性不高嘛,还没猜到这是什么。”

    “呃,我能问吗?”

    “急什么,一两句讲不清,回去再说吧。”说着翟钰按下邀月阁的门铃。

    邀月阁内的女角年纪看起来稍大些,但也不超过三十,一副微醺模样,随意盘着的长发有几缕垂下来,香肩上挂着露背红绸睡裙,一双媚狐眼勾魂摄魄,两瓣烈焰唇爱欲恣恣。同样是天生丽质,万里挑一的长相,更比前两阁中的美人多了几分丰满姿色。开了门,见是翟钰,顿时喜笑颜开,拉起她的手摇摇摆摆就往里走。只见她面如桃花,痴声笑到:“好妹妹,你可来了,陪姐姐解解闷儿。”说着便搂起翟钰的腰,嘴唇直往她耳边凑。翟钰立即被逗得面红耳赤,忙不迭地告饶。微醺美人儿咯咯咯笑着只是不愿意放过她。邀月阁中别的不见,唯有酒多,只见那镶钻贴金的酒瓶摆的到处都是,浴缸中飘着小半瓶罗曼尼康帝,床头歪着两瓶堡林爵香槟,梳妆台上摆满各种精美华贵的小瓶罐,分不清是香水还是酒瓶。酒桌下层红红白白是一整层的茅台,酒柜更是大的夸张,五颜六色的瓶子覆盖了整面墙。好在每天都有仆人按时打扫两次,即便这样地上也倒着几只马爹利酒瓶。邀月阁中的香气自然是酒香,各种品类的酒水香调各异,确又甘甜醇厚浑然一体,未曾入口便先醉人三分。再加上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任哪个男人来了也跑不掉,逃不脱。

    翟钰并不喜欢这里,只是对微醺美人的热情奔放哭笑不得。美人一会掐一下翟钰的手臂,一会探头嗅嗅翟钰的头发,咯咯笑着让翟钰住下玩两天。翟钰实在难以招架,加上这荡漾的酒香,她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只好趁自己还有力气,使劲站起来说到:“好姐姐,你别逗我啦,我们晚了可真回不去了,晚了你一个也罢了,还有其他人的呢!”微醺美人这才作罢,从枕头下摸出两个小盒递给翟钰,慵懒地笑到:“一个星际工程师,一个大学教授的。”

    翟钰接过水晶小盒,嘱咐美人好好休息休息,平时少喝几口。美人叹气笑到:“姐姐我都26了,最多两年就退休了,你每次都说下次下次,看来你是真不喜欢姐姐呀。”

    “哎呀,好姐姐,我是真不会喝酒。这样吧,我亲你一下,就当给你赔不是啦!”

    微醺美人一听,美滋滋地凑过脸来,翟钰将亲到时,她却突然扭头,那一口不偏不倚亲在了美人嘴上,羞的翟钰眼圈都红了,直把美人笑弯了腰。

    好容易离开邀月阁,终于只剩最后一间大伪阁了……翟钰在门口使劲喘了几口气,整了整头发。余少良尽管开了眼界,却也感到十分尴尬,只觉得愈发口渴难耐。他想:不知大伪阁内又是怎样一个人。

    开门的果真是个花容月貌的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冰肌玉骨,俊俏可人,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两飘细长舒扬远山眉。如果说前三阁中的女子多少都沾着些红尘俗气,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这个姑娘可真是生的一尘不染,如同那刚出水的芙蓉,仙气逼人。见到翟钰,她微微一笑,也同随行的余少良打了招呼。余少良居然觉得姑娘同翟钰有那么几分相像,七情六欲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中翻起阵阵惶恐。

    进了屋,并没嗅到什么特别的香气,如果有点香味,也就只是女孩的淡淡体香而已。只见屋内空间虽大但陈设简单,并没有沙发,酒台这种东西,而是换成了钢琴、书柜。姑娘也不爱说笑,这次倒换成翟钰主动说话了。她依旧称呼姑娘“姐姐”,但看得出姑娘并不比翟钰大多少,顶多一岁半岁而已。

    “没有打搅姐姐休息吧……我们说来就来了。”

    姑娘笑着摇头,挪过来一张椅子给余少良坐,自己则牵着翟钰的手坐在钢琴椅上。她只问了翟钰句:“路上累吗?”再都是翟钰问一句,姑娘答一句,时而浅浅地笑,时而淡淡地忧。翟钰问到是否拿到了水晶盒,姑娘叹气到:“还没有。”

    “啊?没有吗……不过也没关系。龙不会怪你的,毕竟你的粉丝那么多,大家都叫你小龙女呢。”

    姑娘笑着摇摇头,说:“小什么龙女,我只爱过普通人的生活,每天弹弹琴,画画画什么的……”

    “再下下棋,棋琴书画就都有啦!”

    “瞎玩罢了。对了,正想跟你说,也许你下次再来,就见不到我了。我会离开这儿。”

    “啊?离开这儿?姐姐,你还那么年轻,这里不好吗?要什么就有什么,你在这里一年赚的劳务币(新世界货币),顶我一百多年……呸呸呸,跟你提钱太俗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我也说不清,可能是想追求一些纯粹的东西吧,另外,我太内向了,不适合这份工作。总之,我准备过几天就跟龙说。我跟别人提起过,说不定这会儿已经传到龙的耳朵里了呢。”

    “啊……太可惜了吧,你那么美,那么温柔,这几个姐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傻丫头,美什么?一只花瓶罢了。”

    “姐姐别这么说,你要是花瓶,那我就……就是马桶了!”

    翟钰逗得姑娘掩着嘴发笑,笑完又是微微颔首一副忧愁模样。姑娘不确定今后是否回地球,不知以后是否还会相见,想要送翟钰个物件留作纪念,但因生活俭朴一时间找不到,想来想去,将夹在一本书中的珐琅书签抽出来递给翟钰。收了礼物,翟钰想要还礼,但她恰巧也是不戴首饰的,只得将自己的卡通发卡摸下来送给了姑娘。

    道别后,姑娘目送翟钰二人离开大伪阁。

    余少良再无知,听她们对话也大致猜到了水晶小盒里装着什么,如果没猜错,整座槐江山就是为取得小盒中的“物品”而建。

    两人回到隔壁大厦酒店用餐,服务员误以为二人是情侣,贴心地在餐桌上摆上玫瑰。余少良惊讶间沉默不语,只顾大口喝水,翟钰则开心地像个孩子。

    到了约定时间,二人登上酒店停机坪,自有新世界租用的飞船落下将他们接走。余少良知道新世界在火星上并没有公开的官方活动,就连火星环的维护工作都被火星联盟收回了,他心想,这一切大概都属于“地下活动”,就像槐江山,奢华瑰丽,却偏偏藏在车库下面,一般人连入口在哪都找不到。可不论怎样地上地下,余少良都乐于为她鞍前马后。此次回火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只电话通知了父母一声,告诉他们自己一切都好。自从《火星在线》拒不刊登他的报道,他便辞职了,权当以前那个小记者跟泰山号一起湮灭在了茫茫星海。现在他只一心要当好翟钰的“宝宝”,这种感觉也许可被称作依恋,不仅因为翟钰明媚清澈的个性,更因为两人之间的约定。

    回旅行鸽的路上,余少良闷头闷脑,翟钰均看在眼里,用眼神告诉他:回到旅行鸽了再聊。

    送他俩返回太空的飞船是火星造,并没有适配旅行鸽的对接口,两人只能穿着宇航服游过去。翟钰仿佛生来就是太空中的生物一般,门一开便迫不及待飞出真空舱,悠移双翼,轻拍尾鳍,宛如天宫中起舞的仙女,大海里潜浮的人鱼,优雅地转着圈游向前方。跟在后面的余少良不太会用宇航服上的推进器掌握平衡,歪歪扭扭地前进几米就原地转起了圈圈。翟钰不时回过身来同他开玩笑,左推他一下,右搡他一下。余少良印象中的太空行走是件危险严肃的事,起初有些害怕,但人类强大的适应能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不一会儿他就习惯了这种浮游于真空中的空荡体验,无依无靠不再是种压力,而变成了一种伴随着光影交错的梦幻般的浪漫。翟钰在对讲机里说:“别怕,不要去看(宇宙),去感受它,拥抱它!”他便学着翟钰的样子,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舒展身体,自由地旋转起来。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他感到自己同宇宙心灵相通,甚至融为了一体,一种雄壮的自信油然而生,宇宙便是他,他便是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