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腹
早过了本该休眠的时间，旅行鸽上的两个年轻人尽管天天待在一起，还是觉得时间过太快，怎愿意长睡？他们将“白天”过成了“黑夜”，又将“黑夜”再次过成“白天”，生物钟完全乱了套。
不知不觉间旅行鸽已经飞过了半途，还有一个多月到达地球。好吃的零食早吃完了，翟钰只是后悔没在火星上采购时多买点。
这天两人正在酣睡，驾驶舱内控制台突然毫无征兆响起刺耳铃声。一般这种时间宇航员都在休眠，除非情况紧急否则飞船不会乱响。
余少良迷迷糊糊中竖直了耳朵去听，翟钰则一挺身坐了起来，头也不梳抓过件衣服套上就急急忙忙往驾驶舱赶。
余少良只好跟着爬起来，追在后面问：“咦？什么东西报警吗？”
“不是，是新世界的通信。”翟钰磁力靴也没穿，手扒着舱壁游得飞快。
“特别紧急那种？”
“对，就跟上次一样急！”
翟钰所说的“上次”，还有哪次？就是去泰山号那次！余少良暗暗咂舌。
接通视频电话，只见屏幕那头站着一人，竟是瘦瘦小小，文文弱弱的一女生，充其量十四五岁。她身着淡黄色素雅连衣裙，头戴蓝色色蝴蝶结发箍，一脸稚气未脱，表情却严肃认真；开口声音细嫩，语气却大方沉稳。因为通话有非常严重的延迟，故而余少良将她的模样记住了。
原来是大伪阁中的少女取得了数学家的记忆，让旅行鸽立即返回火星去取。新世界在火星的所有特勤人员已将此事优先级提到最高，只等旅行鸽到来。翟钰接到命令，也不多问，挂了电话立即坐进了操作席控制飞船转向。
余少良笑到：“哈，又回去了！”翟钰点点头，说：“这次只怕得进休眠舱了，我们吃的不太够，捱不到火星。”
余少良忙摇头说：“不想睡啊，每天少吃点，咱们计划计划，可以捱到吧？”
“不行！”翟钰抬起头来，态度坚决，仿佛变了个人。她打量着余少良说：“你明显瘦了，吃也不好好吃，睡也不好好睡，作为宇航员，在太空保持良好的作息那是最基本的！”
“哦……我从你的宝宝升级成为宇航员了……你突然好严肃啊，我得习惯习惯。”
翟钰认真到：“对啊，不跟你开玩笑，你听好，万一回去体检不合格，你就别想再登上旅行鸽了！不能和我一起飞太空，你看他们会不会把你冻成冰棍儿就完了。”
同翟钰相处的这半年多，耳濡目染，余少良自认为对于新世界已经足够了解。那个虚拟世界之中的人类生活非常滋润，要什么就有什么，除此之外，人与人之间沟通没有语言的障碍，信息传递的速度是光速，人的思维可以操纵机器人做任何严酷的工作……即便这样，他也不想进入那个虚拟世界之中，因为他的女神翟钰说过，她不会再回到那个没有温度的世界。万一真像她说的那样，体检不合格就得离开旅行鸽，从此变成机器人，那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新世界的规矩还真不少……”
“以后你就知道了，规矩多着呢！精神太自由了，没规矩早就乱套了……”
余少良见翟钰认真起来，那语气，表情，包括动作都跟刚才视频之中的年轻女孩好像，便问到：“刚那个视频电话里的人能对你发号施令，一定级别比你高吧？可是看她年龄好小。”
翟钰吃醋到：“怎么？你看上了？要不我帮你问问？”
“别胡说，一个黄毛丫头，我怎么可能看上她呀！你这玩笑开的……”
“哼哼，黄毛丫头。”翟钰冷笑一声说到：“你回忆回忆，当时是谁让我去泰山号上接人的？”
“龙？！”余少良吃惊到。他已无数次听到过人们讨论起龙，龙要人干这干那，龙处理这个问题处理那个问题，龙出现在这出现在那……但却从没见过龙，直到今天。
“居然只是个小丫头……不对，这只不过是她的外表，一个虚拟形象罢了！”
翟钰满意地点点头到：“嗯，算你说对了。她跟我不一样，我有遗传基因，她嘛……”
“不过她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什么都管。”
翟钰问到：“你记得中国人怎样描述龙吗？”
余少良点点头说：“当然，长着鹿角，蛇身，还有很大的爪子……一般在海里，有时候又能飞上天。哦，还有很长的胡须。”
“那一样只是虚构的外表，”翟钰的眼神突然变得很神秘，有些深不可测，不禁令余少良想起了大学的数学教授。她说：“我们是这么描述龙的——动于九天之上，藏于九地之下！只要有一丝可能性的事，龙就能够办到；而且，龙可以同时出现在任何地方——天地间凡是有信号的地方。只要和新世界有关的事情，她都会管！”
“唔……她可真不是人啊……”
翟钰捂着嘴直笑。
旅行鸽主引擎点火，飞船划过一道巨大的弯儿，掉过头并开始加速。近一个小时后，翟钰终于解开座椅上的安全带，朝余少良轻松一笑到：“好啦，走吧宝宝。”
俩人最后温存了一番，依依不舍道了别，躺进了各自的休眠舱中。一路无话，两个月后旅行鸽出现在火星远轨。
他俩醒来后发现，早有两艘新世界的飞船在旅行鸽附近伴飞。一艘是空天燃料补给船，一艘正是之前送他们登陆旅行鸽的飞船，对，正是那艘火星造，对接平台不匹配旅行鸽的飞船。余少良心中大喜，心想这下又得太空行走了，可得给她露两手。
旅行鸽调整好轨道，俩人便来到减压舱内。门开后，余少良纵身一跃，整个人沉入那无垠的虚空中。不能说他是如鱼得水，至少相比之前灵活大胆了许多。翟钰看着他在前面逞能，并不多说，也不同他玩耍，只是微微旋转着享受宇宙的拥抱。到飞船附近时，翟钰笑到：“你去前面把门打开。”余少良哪知道密码，只得乖乖游到翟钰身后去。
翟钰和余少良乘坐飞船来到约克城近郊。此时本地时间刚过凌晨一点，寒气缭绕，薄雾淡淡。灯火辉煌的城市就在不远处，高楼大厦的轮廓清晰可辨。翟钰正走下船，一旁豪华越野车上等着的两男子便打开车门跳了下来。俩人一看就是地球来的，从身高很容易看出来——火星本地人因引力原因普遍比地球人高些，而这俩人比余少良矮了半个头。其中一人穿着黑皮风衣，一人穿着黑呢子大衣，两人均是寸头，带着墨镜，走起路来右臂紧贴身侧，仿佛腋下夹着鸡蛋。余少良后来才知道，这俩特勤睡觉都枕着手枪。
翟钰并不认识俩人，故而拉起衣袖露出腕表来，走在前的皮衣男子也迅速解开袖口伸出自己的那块表。两人表盘一碰，身份信息便传至对方表中。
“翟小姐，”皮衣男子见身份信息核对无误，将翟钰引至一旁，在她耳边低语。余少良也不便凑近去听，听也听不懂，俩人所说的并非汉语或英语，倒有点像是韩语。约摸说了十来句话，翟钰回头对余少良说：“走吧。”
呢子大衣男问到：“그는누구입니까？”
余少良：“？”
“他是我的大副。”翟钰用汉语说到。
黑皮衣见状，用蹩脚的汉语结结巴巴说话，不过语气听起来比较强硬：“可是，这次任务，不能有，外人知道。”
翟钰本已走到越野车旁，她停下脚步说到：“他不是外人，龙和我视频通话时他就在我身旁。”
余少良跟着走来，听黑衣人这意思不让自己上车，顿时有些恼火。大半夜的，一个小姑娘被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带上车，还不许人跟着，成何体统？他生气到：“喂，看你们两个猥猥琐琐的，大半夜还带个墨镜，只怕是不敢见人吧？此地无银三百两听过吗？你们要真在做什么秘密勾当，起码表现的正常一点吧？就连路边摆摊的大妈都能看出来你俩是地球来的间谍。船长，我看坐他俩的车不见得安全，要不咱们搭车吧？”
俩黑衣男子面面相觑，手扶墨镜，不知该摘了还是留着。翟钰回到余少良身边笑到：“你懂啥啊，净胡说，他们眼镜可以探测金属，要是你带着武器，或者附近有无人机，他们就会发现了。”
黑衣人语气缓和下来到：“习惯了，很难取掉。既然，龙知道，那就没有外人，请。”
两个黑衣男子坐在前排，余少良和翟钰坐在后排，车内光线昏暗，一路上两人都偷偷地拉着手，好不刺激。
原以为又去槐江山，路过了市中心那双子大厦越野车却并未停下。又向前开了两三条街，驶向一处酒店。酒店名叫“血腹”，于顶层高悬“Bloodbelly”大招牌。该店名听起来着实逆耳且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实际却是火星上少有的奢华酒店，因建筑设计灵感来源于一种名叫“血腹栉水母”的华丽深海动物故而得名。建筑通体贴满红色琉璃，八节栉板覆着耀眼霓虹，远看正如一只肥硕饱满的水母正从地面升起。
余少良从前见过这处酒店，虽然不大只有十来层，却奢侈豪华，是常人消费不起的，他自然也只能在远处张望一番罢了。今天所乘越野车笔直驶过酒店减速带，向门廊绕去。他心想，不会是让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那也不错，失重环境里睡觉毕竟没有陷进大席梦思舒服……余少良正想入非非，翟钰突然抽走手，说到：“走啦！”原来车已停稳，前排副驾驶的皮衣男正给翟钰开门。翟钰下了车，小声到：“下次你给我开门，不想让别人开。”余少良答应到：“嗯嗯，行！”
呢衣男将车钥匙丢给门童，但他并没跟来，在酒店大厅找了处视野开阔的沙发坐定。皮衣男则领着二人直奔电梯。令余少良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时间酒店内基本没顾客出入，可工作人员却到处都是：六名前台接待在柜台后站的笔直，帮忙抬行李的服务生在楼梯口笑面相迎，电梯口也有电梯司机向他们行礼，就连清洁工都端坐在扫地机上。余少良暗暗感慨，要不说这是豪华酒店，都深夜了还在一丝不苟地空转。
酒店一共十一层，前十层为普通客房，第十一层为总统间，一共四间大房。那电梯只能上到十层，第十一层的按钮是灭了的。来到十楼，三人下了电梯改为步行，走到楼梯口，只见拉着几道隔离带，上面印着一排字：施工现场……两个工人模样，头戴安全帽的人正在隔离带旁无所事事。
余少良有些疑惑，翟钰却一脸淡定。只见那黑衣人朝“工人”点点头，径直走向隔离带，将它们一把拉起来，说到：“请。”
来到总统层，随处可见墨镜人，几乎是每个拐角都至少站着一个。余少良心想，该不会是新世界把这一层给包下来了吧。翟钰见到这阵势，不禁微微皱眉，她问到：“这么多人吗？”黑衣男说：“现在全火星都在找唐先生，不得不小心。”
“唐？”余少良心想：“该不会是那个数学家？他也在这？”
三人向4号总统套房走去，只见双开大门一左一右各立着一西装墨镜男，门前联排沙发上还坐着一人，扎着男士马尾辫，身穿一套蓝色运动服。一头机械狗卧在那人脚边，见有人来，腾地立起来。它足有半人高，眼闪橙光，身附银甲，四颗锋利犬齿各带血槽，两把黑洞洞步枪扛于双肩。那铁畜牲也不出声，也不乱跑，眼睛和枪管一路对准来人。
坐着的人用手拍拍狗头，那畜牲便又坐下了。
黑皮衣对狗主人说到：“辛苦了，这么晚了。”
狗主人点点头，打量着翟钰问到：“她就是旅行鸽？”
“是的，他们刚返航。里面的人睡了吗？”
蓝衣狗主人摇头到：“一般三四点都不睡，真是要熬死我们了。”说完站起来去按那门铃。
隔着对讲机同房间中的人说了几句，门锁便“咔嗒！”一声打开了。黑皮衣小声对翟钰叮嘱到：“不要激怒他们，如果谈不拢就出来。”
余少良早立在门口，帮翟钰打开总统间厚重双开门。
不知不觉间旅行鸽已经飞过了半途，还有一个多月到达地球。好吃的零食早吃完了，翟钰只是后悔没在火星上采购时多买点。
这天两人正在酣睡，驾驶舱内控制台突然毫无征兆响起刺耳铃声。一般这种时间宇航员都在休眠，除非情况紧急否则飞船不会乱响。
余少良迷迷糊糊中竖直了耳朵去听，翟钰则一挺身坐了起来，头也不梳抓过件衣服套上就急急忙忙往驾驶舱赶。
余少良只好跟着爬起来，追在后面问：“咦？什么东西报警吗？”
“不是，是新世界的通信。”翟钰磁力靴也没穿，手扒着舱壁游得飞快。
“特别紧急那种？”
“对，就跟上次一样急！”
翟钰所说的“上次”，还有哪次？就是去泰山号那次！余少良暗暗咂舌。
接通视频电话，只见屏幕那头站着一人，竟是瘦瘦小小，文文弱弱的一女生，充其量十四五岁。她身着淡黄色素雅连衣裙，头戴蓝色色蝴蝶结发箍，一脸稚气未脱，表情却严肃认真；开口声音细嫩，语气却大方沉稳。因为通话有非常严重的延迟，故而余少良将她的模样记住了。
原来是大伪阁中的少女取得了数学家的记忆，让旅行鸽立即返回火星去取。新世界在火星的所有特勤人员已将此事优先级提到最高，只等旅行鸽到来。翟钰接到命令，也不多问，挂了电话立即坐进了操作席控制飞船转向。
余少良笑到：“哈，又回去了！”翟钰点点头，说：“这次只怕得进休眠舱了，我们吃的不太够，捱不到火星。”
余少良忙摇头说：“不想睡啊，每天少吃点，咱们计划计划，可以捱到吧？”
“不行！”翟钰抬起头来，态度坚决，仿佛变了个人。她打量着余少良说：“你明显瘦了，吃也不好好吃，睡也不好好睡，作为宇航员，在太空保持良好的作息那是最基本的！”
“哦……我从你的宝宝升级成为宇航员了……你突然好严肃啊，我得习惯习惯。”
翟钰认真到：“对啊，不跟你开玩笑，你听好，万一回去体检不合格，你就别想再登上旅行鸽了！不能和我一起飞太空，你看他们会不会把你冻成冰棍儿就完了。”
同翟钰相处的这半年多，耳濡目染，余少良自认为对于新世界已经足够了解。那个虚拟世界之中的人类生活非常滋润，要什么就有什么，除此之外，人与人之间沟通没有语言的障碍，信息传递的速度是光速，人的思维可以操纵机器人做任何严酷的工作……即便这样，他也不想进入那个虚拟世界之中，因为他的女神翟钰说过，她不会再回到那个没有温度的世界。万一真像她说的那样，体检不合格就得离开旅行鸽，从此变成机器人，那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新世界的规矩还真不少……”
“以后你就知道了，规矩多着呢！精神太自由了，没规矩早就乱套了……”
余少良见翟钰认真起来，那语气，表情，包括动作都跟刚才视频之中的年轻女孩好像，便问到：“刚那个视频电话里的人能对你发号施令，一定级别比你高吧？可是看她年龄好小。”
翟钰吃醋到：“怎么？你看上了？要不我帮你问问？”
“别胡说，一个黄毛丫头，我怎么可能看上她呀！你这玩笑开的……”
“哼哼，黄毛丫头。”翟钰冷笑一声说到：“你回忆回忆，当时是谁让我去泰山号上接人的？”
“龙？！”余少良吃惊到。他已无数次听到过人们讨论起龙，龙要人干这干那，龙处理这个问题处理那个问题，龙出现在这出现在那……但却从没见过龙，直到今天。
“居然只是个小丫头……不对，这只不过是她的外表，一个虚拟形象罢了！”
翟钰满意地点点头到：“嗯，算你说对了。她跟我不一样，我有遗传基因，她嘛……”
“不过她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什么都管。”
翟钰问到：“你记得中国人怎样描述龙吗？”
余少良点点头说：“当然，长着鹿角，蛇身，还有很大的爪子……一般在海里，有时候又能飞上天。哦，还有很长的胡须。”
“那一样只是虚构的外表，”翟钰的眼神突然变得很神秘，有些深不可测，不禁令余少良想起了大学的数学教授。她说：“我们是这么描述龙的——动于九天之上，藏于九地之下！只要有一丝可能性的事，龙就能够办到；而且，龙可以同时出现在任何地方——天地间凡是有信号的地方。只要和新世界有关的事情，她都会管！”
“唔……她可真不是人啊……”
翟钰捂着嘴直笑。
旅行鸽主引擎点火，飞船划过一道巨大的弯儿，掉过头并开始加速。近一个小时后，翟钰终于解开座椅上的安全带，朝余少良轻松一笑到：“好啦，走吧宝宝。”
俩人最后温存了一番，依依不舍道了别，躺进了各自的休眠舱中。一路无话，两个月后旅行鸽出现在火星远轨。
他俩醒来后发现，早有两艘新世界的飞船在旅行鸽附近伴飞。一艘是空天燃料补给船，一艘正是之前送他们登陆旅行鸽的飞船，对，正是那艘火星造，对接平台不匹配旅行鸽的飞船。余少良心中大喜，心想这下又得太空行走了，可得给她露两手。
旅行鸽调整好轨道，俩人便来到减压舱内。门开后，余少良纵身一跃，整个人沉入那无垠的虚空中。不能说他是如鱼得水，至少相比之前灵活大胆了许多。翟钰看着他在前面逞能，并不多说，也不同他玩耍，只是微微旋转着享受宇宙的拥抱。到飞船附近时，翟钰笑到：“你去前面把门打开。”余少良哪知道密码，只得乖乖游到翟钰身后去。
翟钰和余少良乘坐飞船来到约克城近郊。此时本地时间刚过凌晨一点，寒气缭绕，薄雾淡淡。灯火辉煌的城市就在不远处，高楼大厦的轮廓清晰可辨。翟钰正走下船，一旁豪华越野车上等着的两男子便打开车门跳了下来。俩人一看就是地球来的，从身高很容易看出来——火星本地人因引力原因普遍比地球人高些，而这俩人比余少良矮了半个头。其中一人穿着黑皮风衣，一人穿着黑呢子大衣，两人均是寸头，带着墨镜，走起路来右臂紧贴身侧，仿佛腋下夹着鸡蛋。余少良后来才知道，这俩特勤睡觉都枕着手枪。
翟钰并不认识俩人，故而拉起衣袖露出腕表来，走在前的皮衣男子也迅速解开袖口伸出自己的那块表。两人表盘一碰，身份信息便传至对方表中。
“翟小姐，”皮衣男子见身份信息核对无误，将翟钰引至一旁，在她耳边低语。余少良也不便凑近去听，听也听不懂，俩人所说的并非汉语或英语，倒有点像是韩语。约摸说了十来句话，翟钰回头对余少良说：“走吧。”
呢子大衣男问到：“그는누구입니까？”
余少良：“？”
“他是我的大副。”翟钰用汉语说到。
黑皮衣见状，用蹩脚的汉语结结巴巴说话，不过语气听起来比较强硬：“可是，这次任务，不能有，外人知道。”
翟钰本已走到越野车旁，她停下脚步说到：“他不是外人，龙和我视频通话时他就在我身旁。”
余少良跟着走来，听黑衣人这意思不让自己上车，顿时有些恼火。大半夜的，一个小姑娘被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带上车，还不许人跟着，成何体统？他生气到：“喂，看你们两个猥猥琐琐的，大半夜还带个墨镜，只怕是不敢见人吧？此地无银三百两听过吗？你们要真在做什么秘密勾当，起码表现的正常一点吧？就连路边摆摊的大妈都能看出来你俩是地球来的间谍。船长，我看坐他俩的车不见得安全，要不咱们搭车吧？”
俩黑衣男子面面相觑，手扶墨镜，不知该摘了还是留着。翟钰回到余少良身边笑到：“你懂啥啊，净胡说，他们眼镜可以探测金属，要是你带着武器，或者附近有无人机，他们就会发现了。”
黑衣人语气缓和下来到：“习惯了，很难取掉。既然，龙知道，那就没有外人，请。”
两个黑衣男子坐在前排，余少良和翟钰坐在后排，车内光线昏暗，一路上两人都偷偷地拉着手，好不刺激。
原以为又去槐江山，路过了市中心那双子大厦越野车却并未停下。又向前开了两三条街，驶向一处酒店。酒店名叫“血腹”，于顶层高悬“Bloodbelly”大招牌。该店名听起来着实逆耳且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实际却是火星上少有的奢华酒店，因建筑设计灵感来源于一种名叫“血腹栉水母”的华丽深海动物故而得名。建筑通体贴满红色琉璃，八节栉板覆着耀眼霓虹，远看正如一只肥硕饱满的水母正从地面升起。
余少良从前见过这处酒店，虽然不大只有十来层，却奢侈豪华，是常人消费不起的，他自然也只能在远处张望一番罢了。今天所乘越野车笔直驶过酒店减速带，向门廊绕去。他心想，不会是让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那也不错，失重环境里睡觉毕竟没有陷进大席梦思舒服……余少良正想入非非，翟钰突然抽走手，说到：“走啦！”原来车已停稳，前排副驾驶的皮衣男正给翟钰开门。翟钰下了车，小声到：“下次你给我开门，不想让别人开。”余少良答应到：“嗯嗯，行！”
呢衣男将车钥匙丢给门童，但他并没跟来，在酒店大厅找了处视野开阔的沙发坐定。皮衣男则领着二人直奔电梯。令余少良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时间酒店内基本没顾客出入，可工作人员却到处都是：六名前台接待在柜台后站的笔直，帮忙抬行李的服务生在楼梯口笑面相迎，电梯口也有电梯司机向他们行礼，就连清洁工都端坐在扫地机上。余少良暗暗感慨，要不说这是豪华酒店，都深夜了还在一丝不苟地空转。
酒店一共十一层，前十层为普通客房，第十一层为总统间，一共四间大房。那电梯只能上到十层，第十一层的按钮是灭了的。来到十楼，三人下了电梯改为步行，走到楼梯口，只见拉着几道隔离带，上面印着一排字：施工现场……两个工人模样，头戴安全帽的人正在隔离带旁无所事事。
余少良有些疑惑，翟钰却一脸淡定。只见那黑衣人朝“工人”点点头，径直走向隔离带，将它们一把拉起来，说到：“请。”
来到总统层，随处可见墨镜人，几乎是每个拐角都至少站着一个。余少良心想，该不会是新世界把这一层给包下来了吧。翟钰见到这阵势，不禁微微皱眉，她问到：“这么多人吗？”黑衣男说：“现在全火星都在找唐先生，不得不小心。”
“唐？”余少良心想：“该不会是那个数学家？他也在这？”
三人向4号总统套房走去，只见双开大门一左一右各立着一西装墨镜男，门前联排沙发上还坐着一人，扎着男士马尾辫，身穿一套蓝色运动服。一头机械狗卧在那人脚边，见有人来，腾地立起来。它足有半人高，眼闪橙光，身附银甲，四颗锋利犬齿各带血槽，两把黑洞洞步枪扛于双肩。那铁畜牲也不出声，也不乱跑，眼睛和枪管一路对准来人。
坐着的人用手拍拍狗头，那畜牲便又坐下了。
黑皮衣对狗主人说到：“辛苦了，这么晚了。”
狗主人点点头，打量着翟钰问到：“她就是旅行鸽？”
“是的，他们刚返航。里面的人睡了吗？”
蓝衣狗主人摇头到：“一般三四点都不睡，真是要熬死我们了。”说完站起来去按那门铃。
隔着对讲机同房间中的人说了几句，门锁便“咔嗒！”一声打开了。黑皮衣小声对翟钰叮嘱到：“不要激怒他们，如果谈不拢就出来。”
余少良早立在门口，帮翟钰打开总统间厚重双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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