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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响

    柳河村,因村口有一株大柳树而得名,翠绿的枝叶像是一个巨大的半边鸟笼,倒扣在空中。粗壮的树干,怕不是要两三个成年男子手牵手才能抱的住。

    清晨,大柳树下。

    牧云看上去有些焦虑,手指上一块硬币般大小的银白色小石盘,有规律的转动着。

    微风拂面,柳叶..簌簌..的响个不停。

    牧云一顿,小石盘稳稳落回到手里,起身抬头,微笑道“柳哥,你也认为我可以,是吗?”

    簌簌..声,大了一些。

    牧云轻笑,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两下。

    他还记得岳武穆的满江红中有一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呵呵...牧云自嘲“这从头的有些彻底啊”

    三个月前,他还是一名苦逼的业务员。机缘巧合下,在河底遇到了小石盘。

    琉璃般的表皮上,包裹着一层柔和的白光。

    看的人心动不已,牧云也不例外直接自河床里拔出了它,未想到,这一下就像是摸了龙王爷的屁股,一阵翻江倒海。

    牧云就被迫搭上了时空旅行的航班。

    人来到了柳河村,年龄从三十变回了十四岁。

    牧云也不是没有见识的土鳖,当即就反应过来自己穿越了。

    系统大大...您在不在?...哼哈...娘了个皮了...

    牧云确定自己是得罪龙王爷了,没得系统,没得异能,只有一个看上去很慈祥的老爷爷,满脸关心的看着自己。

    “没关系的,我还有数理华,走遍天下都不怕。”牧云安慰着自己。

    可随着能沟通后,他傻眼了。

    “卧槽,这是陶渊明的桃花源吗?...不对...这他妈是鸟笼子...有钥匙的鸟笼子。”

    柳河村,近五百户人家,有着祖传的枷锁,出不来进不去。

    并留有祖训..集六艺于一身者可响荒山战魂鼓破枷锁。

    这玄幻程度让牧云以为自己掉酒缸里了,掐了好几下才确定是真的。

    么得办法,为了小姐姐,为了...不对,是为了全村人的希望,牧云决定搬砖,努力搬砖。

    他选了看起来“最憨厚”的一种六艺十八响作为基石,就开始了打铁生涯。

    十八响,有点类似于谢逊的狮吼功,不过这只是其中一种表象,真正厉害的是‘炼心’,按张鸿昌的说法“十八响过十八载是为恒心”至于意思?张鸿昌不知道,他才九响。

    然而入门很难,有两个条件。

    一是呼吸法,牧云感觉像是内功的吐纳,勤加练习即可。

    二是开心耳,这个比较麻烦,需要达到七响及以上的人,用不同等级的引导声配合呼吸法来开。

    但十八响作为一门攻伐类的技艺,引导声也能伤人。

    牧云努力打铁两个多月就是为了磨练体质和适应声音,首先保证自己在过程中不会被震晕,其次是能加快进入心境的速度。

    昨日,张鸿昌亲测,牧云达到了标准。

    今日就可以开心耳。

    牧云心里有些忐忑,来柳树下净化下心灵。

    大柳树是他在柳河村中的心灵寄托,牧云已经不记得和它说过多少心事了,只知道听着“簌簌”声,很心安。

    朝阳初升,暖意洋洋,牧云纤长的睫毛裹上了一层金光。

    痛快的神了个懒腰后,大喝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云哥,你喊啥呢?...”

    牧云一颤,骤然回头。

    入眼的是一个胖子,圆脸小眼睛,身材非常圆润。

    而且明显是跑着过来的,正弯着腰喘息的厉害。

    “胖子你知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是不是皮痒了?”牧云愤怒的看着他,用力挥了挥拳头。

    胖子叫张元,十三岁,是柳河村张姓家族的“族三代”,也是牧云的死党。

    就是性格古怪,牧云给了他很中肯的七字评价,皮厚、心黑、混不吝。

    胖子不屑的撇撇嘴,留了一句“我爹找你呢?你快点。”

    转身就走。

    胖子爹,张姓当代族长张鸿昌,村里有名的老实人,目前教牧云打铁。

    “哎...”牧云摇摇头,人生寂寞如雪,连死胖子都不能体会自己的心境,村里就更没人能懂了。

    当即起身,也向着村里走去。

    村里的建筑规划有点像棋盘,沿用东西街南北路的概念就是九街三路,道宽三米,房屋是联排建设,大家比邻而居。

    大柳树在正南方向,属于村子里的标志性建筑,胖子家和牧云家同在第五条街道,不过胖子家偏西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村里共有六位族长,并且都住在这条街道上,因为第五条街道是前后两个院子,后院会建一条联排的作坊。

    而房屋布局,大多一院三房,三房是一个五间的正房和两个三间的厢房,正房用来住人,厢房则用储物。

    胖子家由于是族长,多了一个红色门楼,显得气派了一些。

    牧云是这里的常客,经常留宿。

    驾轻就熟的进了院子,然后转过正房,到了后院的打铁铺子。

    铺子内,张鸿昌正在准备材料,见牧云进来,笑着道“云子来了,准备的怎么样,咱们开始?”

    “张叔,您就擎好吧,完全摸摸腿呀。”牧云用力捶了捶胸膛。

    张鸿昌笑着点点头,在火炉里夹出块精钢放在了铁砧上。

    我呢?...胖子长大了嘴,茫然的看着二人。

    张鸿昌坐到铁砧前,没有上手,下手,手握一把黑色小铁锤,凝声道“要开始了。”

    普及一下,打铁中的上手,下手。上手是主锤要目测材料的锻造程度,用铁钳不断调整位置来定型。下手握大锤主要负责锻打。

    牧云面色凝重,已然进入状态。

    胖子立马收神,跟着进入状态。

    铛铛...七声脆响入耳。

    牧云只觉耳蜗一震,双目失色,一片声音的世界勾勒了出来。

    如有蝉鸣,其声不坠,一翅一震,一震一跃。

    好似维度变迁,由点开始,谱写成线,汇聚为面,终成一界。

    这一刻,牧云心聆万物。这一刻,他心联万物。这一刻,他心即是万物。

    很玄妙的一种状态,玄之又玄。

    似一瞬,也似一世。

    锤声钟停,蝉未止。

    牧云双眼复自然,好似醍醐灌顶,福灵心至,缓步走到铁砧前。

    “这就“入鸣”了?”老实人张鸿昌双眼圆睁,呆愣一下后,立刻起身,让出了位置。

    入鸣,是村里张姓一脉的说法,是指十八响中顿悟的一种状态。

    牧云在火炉中选了一块粗铁胚,又伸手拎起那个锤把已经被他双手磨得非常光滑的大锤,直接轮了起来。

    铛铛...并蒂双声。

    张鸿昌脸直接白了,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走。

    不过这回没有忘记胖子,留了话“看着,听着,不准动,不准出声”

    胖子微愣,苦逼的看向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