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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官道远处黄尘飘起,隐约有三辆马车从南边方向过来。

    马车队前后有二十多健仆步行跟随,各手中持有刀枪。还有三匹青棕马,各有一劲装汉子骑着,骑手身手精炼,目光警惕,寸步不离护送在三马车旁。

    连续急匆赶路已经一天多了,各人已经精疲力尽,眼神涣散。

    第一辆马车窗口布帘掀起来,露出一近五十年龄的瘦脸男子,头戴小帽,李家的管家李贵。

    李贵一双小眼睛滴溜四周观察一下,对马车旁的马上中年汉子说道:“张头,是不是该歇息一会,大家看着也累的不行了。”

    在车上颠簸一天多,李贵自己已经有点受不了。估计后面的车上女眷都已经无法忍受了。

    屏南县城的李家,乃屏南大土绅。今天李家公子夫人带着自己的八岁小公子去兴安府府城省亲,护送的队伍是李家三名护院武师和二十名健仆。

    前辆马车载着李贵和一名小厮,中间是公子夫人和她的小公子以及一名丫鬟。最后面马车是夫人随身的两个仆妇和一名丫鬟,轮流服侍夫人和公子。

    这一队二十多的精壮男丁,还带着武器的队伍,在去府城的这一路,除非县兵或府兵拦道,不然无人敢好奇探究。路上遇见的其他马车或路人,都是远远的闪避。

    李贵本想不紧不慢三天赶到府城即可,但是昨天刚出屏南县城门,城门副将特地告知,前段时间有府城来县城的商贾被人劫财,人倒是无恙。

    意思是去府城的路上出现了强盗。

    李贵听了本也无所谓,自己的队伍人多马壮,甚至每人都有朴刀或长枪。

    一把铁制朴刀,抵一亩田的价格。普通农户一把菜刀都难有,即使县城外山上讨柴火的山户,如有一把砍柴刀,那也是家中最值钱的东西。

    所以李贵猜想所谓的强盗肯定是两三个外地流民,说不准拿着木棍在抢劫。若是大批的强盗劫匪,早就惊动四方,不然官府怎么不去剿灭。

    三个护院武师却比较谨慎,即使劫匪只有三五个,他们虽然不惧,但若公子夫人和小公子受了惊吓,他们也会受到李老爷的责罚。

    四人商定,赶路快一点,尽量两天就赶到府城宋府。于是去禀告少夫人,少夫人同意了。

    现在急走了一天多都没休息,看看走路的仆从都腿脚迟钝,垂头丧气。李贵跟武师张头打了个招呼,示意大家停顿休息。

    在路边一片小树下,李贵伸头出来叫停了马车队。等到车队全部进来小树林,李贵一脚把一个小厮踢下车,骂道:“曹小子,快去后面服侍小公子。”

    小厮年约十二三岁,乌污的脸庞下的五官倒是清秀,头发胡乱全往脑后束个发髻,灰色旧上衣,杂布腰带。

    曹祥下马车慢了点,被李贵一脚踢了屁股,跳下马车站不住在地上滚了一滚。马上站起来衣服的灰尘也顾不上拍一下,小跑过去。

    曹祥来自县城内一户没落的曹姓人家,祖上乃书香门第。如今已经家境破落有上顿没下顿。由于曹祥从小被祖父教导,识得不少字,附近有人称为神童。那年正巧李家的小公子需要一个陪伴,于是直接找上门。曹祥就被送到李家当小公子的陪读随从。

    曹祥跑到中间马车前,

    中间的马车车厢比较宽大,车厢门和窗各有竹帘覆盖。

    三个武师吩咐几个人四处探查一番,剩下的都找到草丛茂密处,一屁股坐下来,有些干脆直接躺下,四肢摊直。

    此时,后车的两个仆妇和丫鬟已经来到中间车前,一个仆妇撩开马车竹帘,一个艳丽的少妇探首出来。年近三十,脸庞白皙如玉,微微泛红,美若桃花。

    仆妇赶紧把少夫人扶下马车,接着扶下一个八岁的富贵小男孩,小厮曹祥赶紧跟在后面,最后下来一个丫鬟。

    仆妇从车厢内拿一小竹椅,少夫人就着树后僻静处坐下,一个丫鬟拿水给她喝。

    李贵找三个武师碰头,说是车上水没有了,众仆人带的水也都无剩了。现在连干粮都吃不下,需要人去找水源。

    三人合计一下,张头带着五人,带着全部水囊,朝着远处杂树怪石的山间低洼处而去。剩一络腮胡子和一精瘦汉子两武师原地守护。

    小公子细皮嫩肉,稚气未脱,双眼好奇,极目张望,睁的大大的双眼底翻出一点鱼鳞白。曹祥高过小公子一个头,像个影子一样跟在后面。

    小公子目使颐令指着远处树林,说道:“曹小子,那边有没有兔子?给我抓一只过来。”小公子平时在自己宅院内听到管家这么叫曹祥,于是顺口就学来了。

    曹祥低头顺眉,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抓不到兔子。”他的职责是跟着小公子,保证小公子不摔了还是碰了。其他的曹祥不想去多事。

    小公子生气了,气鼓鼓的踢了曹祥一脚。曹祥神色不变,已经习惯了,没事一样。

    山间密林处,张头带着五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涓细的泉水,先自己喝个够,然后摆开水囊,开始装水。

    张头找个石头坐下,闭眼假寐。忽然耳朵有脚踩小石枯枝的声音,睁开眼睛,发现不远处有不少身影慢慢围了过来。

    张头忙站立起来,拔出朴刀,五个装水的壮仆也发现不对,丢下水囊,捡起刀枪。

    有十几个衣着粗麻布,手持简易弓箭,山野猎户模样,已经围了上来。这时候看清领头的是一个衣着青袍脚踏布靴的三十多男子。此人眉如剑削,脸色稍露沧桑,气质明显与众人不同。

    张头慌忙报上名号,“我乃屏南县城的李家护卫,众壮士可是认错人?”

    “李忠实的看门狗吗?”男子不屑道。

    张头慌忙道:“我家老爷在屏南县与县令是至交,我家少爷在兴安府守备手下任职。”

    男子不说话,手一挥,周围十几人箭如雨下,五个壮仆中箭惨叫倒地。张头左跃右躲,竟然没有一箭射中。

    男子冷哼道:“这身手倒是不错,可惜投错门了。”右手一亮,一把钢刀在手。

    张头瞧见空隙,一步跃出,冲向一个空档。

    男子向前两步,猛的身子纵跳而起,扑向张头。张头瞥见男子身影快速扑来,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转身对抗。男子半空挥刀劈了下来,张头赶紧举刀。

    一下子双方错开,只见张头连刀带人被劈成两截,上半身在地上蠕动两下,口中吐血而死。

    旁边的匪徒众人眼露惊惧,有几个奉承道:“头领威武。”

    男子冷淡道:“那边还有两个武师等下我都杀了,其他的你们解决。留下三五个搬运东西。听着,女人和小孩不要碰,也不要惊吓了。那个老头也留着吧,留着有人回去拿赎金。”

    说完,男子拿出一条布巾,把脸蒙住。

    小树林,

    李贵狐疑望了望远处,心想这张头怎么还没回来。

    突然看见远处一群人靠近,两个武师惊呼:“快起来,有劫道的。”众壮仆纷纷滚身起来,寻找兵器。

    曹祥赶紧拉着小公子往马车跑去,少夫人已经在仆妇和丫鬟帮忙下上了马车。曹祥把小公子一抱,马车上的丫鬟一搭手,小公子也上了马车。小公子也不马上钻进去,反而好奇的站马车上观望。曹祥也站在马车前注视那些过来的人。

    两位武师分配一半人保护少夫人,二人带着一半人手迎了上去。

    靠近的一群人竟然有十几个人,每个人都带着弓箭兵器。领头的是一位青袍男子,面蒙布巾,手持一把钢刀。

    仆从有些人已经腿颤心惊,反而后退一步。

    两武师强装镇静,对方要是普通山民或流民,他两人也是不惧。目视领头的男子不知深浅。

    蒙面男子一直走到两武师面前,络腮胡子武师按耐不住,大喝一声,一刀直刺过来。蒙面男子身影加快错身而过,手里刀影一闪,络腮胡子武师已经倒地,喉咙喷血。精瘦武师手中钢枪刚出手刺出,对面人影没了,自己反而胸口一痛,低头一看自己已被对方一刀刺穿。

    蒙面男子后面的十几人一拥而上,箭镞齐发,跟在两武师后面的仆从刚逃两步,全部被乱箭射杀。

    远处的众人哪里见过这这场面,仆妇赶紧把脸色苍白的小公子拉进车厢,一个丫鬟直接吓晕过去,曹祥低头钻进马车底下,一头撞到正在抱头瑟缩车厢底的李贵。吓得李贵大叫饶命。

    剩下的壮仆有三个跪地求饶,其他人撒腿就跑,却逃不过这些人精准的飞箭,全被射杀。

    最后仅剩三个仆人,被号令去收拾残局。把所有的死者挖坑埋了。

    蒙面男子走到中间马车,一把扯下开竹布帘,露出里面慌成一团的四个人。少夫人脸色苍白,拉着自己孩子,颤抖道:“壮士可肯饶恕我等,定奉上金银财物。”

    蒙面男子盯着了少夫人脸庞,少夫人不敢对视,心惊肉跳。片刻,男子道:“那就请夫人和公子到山寨做客,等李家把银两备足,再来换人。”

    其他人听了惊喜交加,好像可以保住性命了。

    少夫人稍微松一口气,抱住小公子的手松了一下。可是想到自己一介女流,身陷入土匪窝,清白肯定不保,顿时脸色一片死灰。

    蒙面男子一脚把车厢底下的李贵踢得翻滚出来,“把你们夫人和公子服侍好,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不要活了。”

    接着再走进车厢,对着少夫人道“莫要寻短见,不然你的儿子性命不保。”少夫人赶紧搂住小公子。

    小公子本来害怕极了,但是看到蒙面威胁自己母亲,顿时初生牛犊不怕虎,瞪眼对着蒙面男子作出一副凶样。眼睛瞪大了,露出双眼底隐约各有一鱼鳞白点。

    蒙面男子好像看到什么,身躯被定住了。不可置信的和小公子对视良久,突然目露笑意,脸部靠近赞赏道,“好小子。”说完学着小公子模样瞪大了眼,然后翻眼朝上看一下少夫人。

    少夫人紧盯蒙面男子双眼,猛地惊呼“你。”然后叫声戛然而止,脸色变幻不定。

    匪人把马车车厢扔在偏僻处。十几个人背持弓箭,手持刀枪等战利品。三个李家仆人挑着车厢内李家准备送给府城少夫人娘家宋家的各种东西。

    一行人一路向北翻山越岭。

    少夫人和小公子早被搀扶上马,曹祥和丫鬟一路跟着有点慢,也被拉上马。

    蒙面男子骑着缴获来的马,监视着这些人。偶尔不紧不慢跟在少夫人身边,少夫人此时脸已无惧色,只是眼神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