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大的人情
江宁回到办公室，坐在电脑前发呆。
一下子接收到的信息有点多，他目前的情绪很复杂，大脑需要放空一下。
江宁想了很多。
想到了那个很关心他工作和生活的卞宏浚，他欣赏自己、尊重自己，总是温和地跟他说道理，总怕他走弯路。
想到了那个总让他去蹭饭，想给他介绍对象的陈华。
想到了那个在他落魄潦倒后还倔强地让他娶她的筱芸。
想到了那个要先斩后奏，行事果断的匡光辉。
想到了那个说“会让他求着送她歌曲”的叶倾城。
最后他想到了自己...
如果说卞宏浚亲自来跟他说这事，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并且心中也不会有一丝隔阂。
现在的情况是匡光辉用软硬兼施的手段让他很不舒服。
诚然匡光辉说的一点没错，他就算不答应，先斩后奏之下，事后他确实会很愤怒，可他人微言轻，除了愤怒之外，还能怎么办？
如果诉诸法律，跟单位闹翻，他大不了辞职了事，但是卞宏浚怎么办，他的父母怎么办。
江宁是家里的独子，父母皆在农村，他们也不求他多有出息，只要他平安健康，有份稳定工作就心满意足。
如果就此任性辞职，他们必定会很伤心，想到父母难过的样子，他就感到一阵阵的揪心。
卞宏浚也一样，他可以不在乎，潇洒自如地走掉，可卞宏浚还得工作下去，不但升职不用想，以后工作上肯定也不会顺心如意。
虽然卞宏浚不会责怪他，可他心里会很愧疚，无颜再去面对卞宏浚两口子。
退一步来说，就算叶倾城亲口跟他说，她不要出场费，只要他将歌曲所有版权送给她，他也肯定会答应下来。
说到底，江宁过不去只是他的内心，准确来说，就是他要命的自尊心在作祟。
江宁就是这么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所以上一世才会无法接受投资失败的结果，接受不了变成了一个废人，接受不了筱芸每天照顾着垃圾一样的他，才不愿意接受筱芸对他的好。
既然只要他一人委曲求全就能改变这一切，他还能选择说不吗？
何况不管他答不答应，都改变不了结果，倒不如洒脱点。
为了他们一切是值得的，江宁想通了，一看时间，已经要去代班晚高峰栏目了，赶紧掏出手机给匡光辉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似乎正在等他回复。
“江宁，直接说出你的决定，如果同意了，买断版权的价格单位出，你随便开口，不过歌曲得让你亲口跟叶倾城说是你送给她的。”
匡光辉接起电话率先开口，压根没考虑过他会拒绝。
“说好送给叶倾城就是送给她了，我不要单位一分版权费。”江宁的声音有点低沉。
匡光辉应该没想到江宁会这么说，迟疑了片刻才问道：“你想清楚了？”
“这是我认真考虑后的答复。”
“那行，以后有啥要求尽管提，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把叶倾城助理的电话给你，你赶紧联系一下。”
“谢谢台长关心，我目前在单位挺好。回头我会联系好的，请放心。”
挂了电话，没心情吃饭，也没心情打电话，打算上完栏目再说。
没多久，微信上叶倾城发来信息。
清晨：我在单位门口等你，请你吃饭，车牌号是...。
江宁没有回复。
直播开始前，江宁又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估计是叶倾城打来的，直接掐断电话，把手机转成静音模式。
叶倾城又发了条微信。
清晨：我会等你。
江宁把手机放到一边，调整了一下状态，开始直播。
等两个栏目全部直播结束，已是午夜12点多，江宁还是没心情吃东西，于是满身疲惫、心情沮丧地离开了直播室。
江宁刚到单位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定睛一看竟是叶倾城。
她怎么还在？
叶倾城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风衣，大晚上也带着一副大墨镜，长发飞扬着，脸颊被风吹的通红。
她见江宁想绕路离去，不管不顾地上前一把扯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委屈道：“我打你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信息也不回？”
江宁停下车，感受到叶倾城的手很冷，淡淡道：“做栏目很忙，没看到。”
叶倾城抓着他的手不放：“我一直在手机上听你的直播，中途你有休息2个小时。”
江宁沉默了一会，换了个话题说道：“今天累了，我想回家了。”
“那你跟我上车，我带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行。不麻烦你。”
“那我坐你电瓶车回家，我有事要跟你说。”
“有啥可说的？你是大明星，我就一小人物，还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我有的选择吗？”
又说了几句，见她不依不饶地不肯放手，江宁终于愤怒了，控制不住地朝她吼道：“歌送给你，我求着把歌送给你，你满意了吗？可以松手让我走了吗？”
叶倾城显然被吓着了，但还是没撒手，静静地望着江宁不说话，冷得有些发紫的嘴唇紧抿着，透着一股倔强。
江宁用力地扯她的手，谁知一只手刚被掰开，她另一只手又抓上来。
虽然可以粗暴地把她甩开，但他做不出那种事。
两人就这么僵在寒风中。
叶倾城不住地打着喷嚏，江宁感觉到她的手越来越冷。
前几天叶倾城刚受过凉，穿的又少，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别又着凉了。
江宁心软了，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给叶倾城披上，轻声说道：“我先回单位把电瓶车停好。”
叶倾城没有拒绝，顺从地让江宁给她披上衣服，然后把人缩在羽绒服里，向江宁微微点头。
江宁出来的时候，一辆黑色奔驰大G已经停在了那里，看了眼牌照，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室。
路上，两人没开口说话，气氛有点压抑。
没多久，车子在一处安全路段停了下来。
叶倾城似乎再也压抑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先是抽泣，妙曼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然后大声地哭了出来：“江宁，你为什么要朝我吼...我错了，是我把事情弄砸了，没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对不起...我可以不要版权，不要出场费，我答应出席晚会演唱，你别生气了。”
江宁见她哭的这么伤心，又听她这么一番说，心里的怒气顿时消了，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跟她发火，只觉心里特别难受。
他柔声安慰：“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我不知好歹，我就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混蛋。”
江宁不劝慰还好，这柔声细语地一劝，叶倾城哭的更厉害了。
她已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着：“你以为我真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吗？你救了我，我一直没想好该用什么方式感谢你，本以为这样能帮到你，所以...没顾忌你内心的真实感受。”
抛开要命的自尊心，叶倾城确实是给了他一份天大的人情。
而且叶倾城没逼他，令他感到难受的人也是匡光辉，不是她。
所以，他冲她凶什么？
叶倾城可是从来没出席过任何晚会、综艺节目，只要她肯同意，出场费随便开。
何况这次还是免费出演，仅仅只要他一首歌曲的全部版权而已，这一切的决定权尽在他手中，这对他以后在蓝台的发展前景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么为什么非要让他亲口跟她说了以后，她才同意出席晚会呢？
应该是考虑到单位可能会给他施加压力或者用下作手段，所以她在知道他已答应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来跟他联系确认。
他不理她，她就从下午五点一直等到凌晨，只为了确认他是不是心甘情愿答应的。
站在她的角度想通了以后，江宁满脸惭愧。
她已经用她能想到最体面的方式去帮他，维护他的自尊，不能做的更好了。
她说的“让他求着自己把歌送给她”也仅是两人之间的一句俏皮话而已。
看叶倾城一直哭个不停，显然是委屈地不行，江宁顿感手足无措，不停地说着：“别哭了，我就一个大混蛋，你别跟我一番见识。”
终于，叶倾城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止住了哭泣。
江宁顿时放松下来，长出一口气。
“我饿了，你要做饭给我吃，补偿我。”叶倾城轻声说道，嗓音有点沙哑。
“你没吃晚饭吗？”
“说过等你，我就会一直等。”
江宁心里又开始难受了，柔声道：“那赶紧回去，饿坏了吧。”
“那你以后还凶我吗？”
“以后？不会了，绝对不凶你了。真舍不得。”
说完江宁又催促她赶紧回去。
叶倾城听完“扑哧”一笑：“这话中听，原谅你了。”然后发动车子，往江宁住处驶去。
此刻，车外寒风凌厉，车内温暖如春。
一下子接收到的信息有点多，他目前的情绪很复杂，大脑需要放空一下。
江宁想了很多。
想到了那个很关心他工作和生活的卞宏浚，他欣赏自己、尊重自己，总是温和地跟他说道理，总怕他走弯路。
想到了那个总让他去蹭饭，想给他介绍对象的陈华。
想到了那个在他落魄潦倒后还倔强地让他娶她的筱芸。
想到了那个要先斩后奏，行事果断的匡光辉。
想到了那个说“会让他求着送她歌曲”的叶倾城。
最后他想到了自己...
如果说卞宏浚亲自来跟他说这事，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并且心中也不会有一丝隔阂。
现在的情况是匡光辉用软硬兼施的手段让他很不舒服。
诚然匡光辉说的一点没错，他就算不答应，先斩后奏之下，事后他确实会很愤怒，可他人微言轻，除了愤怒之外，还能怎么办？
如果诉诸法律，跟单位闹翻，他大不了辞职了事，但是卞宏浚怎么办，他的父母怎么办。
江宁是家里的独子，父母皆在农村，他们也不求他多有出息，只要他平安健康，有份稳定工作就心满意足。
如果就此任性辞职，他们必定会很伤心，想到父母难过的样子，他就感到一阵阵的揪心。
卞宏浚也一样，他可以不在乎，潇洒自如地走掉，可卞宏浚还得工作下去，不但升职不用想，以后工作上肯定也不会顺心如意。
虽然卞宏浚不会责怪他，可他心里会很愧疚，无颜再去面对卞宏浚两口子。
退一步来说，就算叶倾城亲口跟他说，她不要出场费，只要他将歌曲所有版权送给她，他也肯定会答应下来。
说到底，江宁过不去只是他的内心，准确来说，就是他要命的自尊心在作祟。
江宁就是这么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所以上一世才会无法接受投资失败的结果，接受不了变成了一个废人，接受不了筱芸每天照顾着垃圾一样的他，才不愿意接受筱芸对他的好。
既然只要他一人委曲求全就能改变这一切，他还能选择说不吗？
何况不管他答不答应，都改变不了结果，倒不如洒脱点。
为了他们一切是值得的，江宁想通了，一看时间，已经要去代班晚高峰栏目了，赶紧掏出手机给匡光辉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似乎正在等他回复。
“江宁，直接说出你的决定，如果同意了，买断版权的价格单位出，你随便开口，不过歌曲得让你亲口跟叶倾城说是你送给她的。”
匡光辉接起电话率先开口，压根没考虑过他会拒绝。
“说好送给叶倾城就是送给她了，我不要单位一分版权费。”江宁的声音有点低沉。
匡光辉应该没想到江宁会这么说，迟疑了片刻才问道：“你想清楚了？”
“这是我认真考虑后的答复。”
“那行，以后有啥要求尽管提，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把叶倾城助理的电话给你，你赶紧联系一下。”
“谢谢台长关心，我目前在单位挺好。回头我会联系好的，请放心。”
挂了电话，没心情吃饭，也没心情打电话，打算上完栏目再说。
没多久，微信上叶倾城发来信息。
清晨：我在单位门口等你，请你吃饭，车牌号是...。
江宁没有回复。
直播开始前，江宁又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估计是叶倾城打来的，直接掐断电话，把手机转成静音模式。
叶倾城又发了条微信。
清晨：我会等你。
江宁把手机放到一边，调整了一下状态，开始直播。
等两个栏目全部直播结束，已是午夜12点多，江宁还是没心情吃东西，于是满身疲惫、心情沮丧地离开了直播室。
江宁刚到单位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定睛一看竟是叶倾城。
她怎么还在？
叶倾城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风衣，大晚上也带着一副大墨镜，长发飞扬着，脸颊被风吹的通红。
她见江宁想绕路离去，不管不顾地上前一把扯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委屈道：“我打你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信息也不回？”
江宁停下车，感受到叶倾城的手很冷，淡淡道：“做栏目很忙，没看到。”
叶倾城抓着他的手不放：“我一直在手机上听你的直播，中途你有休息2个小时。”
江宁沉默了一会，换了个话题说道：“今天累了，我想回家了。”
“那你跟我上车，我带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行。不麻烦你。”
“那我坐你电瓶车回家，我有事要跟你说。”
“有啥可说的？你是大明星，我就一小人物，还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我有的选择吗？”
又说了几句，见她不依不饶地不肯放手，江宁终于愤怒了，控制不住地朝她吼道：“歌送给你，我求着把歌送给你，你满意了吗？可以松手让我走了吗？”
叶倾城显然被吓着了，但还是没撒手，静静地望着江宁不说话，冷得有些发紫的嘴唇紧抿着，透着一股倔强。
江宁用力地扯她的手，谁知一只手刚被掰开，她另一只手又抓上来。
虽然可以粗暴地把她甩开，但他做不出那种事。
两人就这么僵在寒风中。
叶倾城不住地打着喷嚏，江宁感觉到她的手越来越冷。
前几天叶倾城刚受过凉，穿的又少，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别又着凉了。
江宁心软了，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给叶倾城披上，轻声说道：“我先回单位把电瓶车停好。”
叶倾城没有拒绝，顺从地让江宁给她披上衣服，然后把人缩在羽绒服里，向江宁微微点头。
江宁出来的时候，一辆黑色奔驰大G已经停在了那里，看了眼牌照，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室。
路上，两人没开口说话，气氛有点压抑。
没多久，车子在一处安全路段停了下来。
叶倾城似乎再也压抑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先是抽泣，妙曼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然后大声地哭了出来：“江宁，你为什么要朝我吼...我错了，是我把事情弄砸了，没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对不起...我可以不要版权，不要出场费，我答应出席晚会演唱，你别生气了。”
江宁见她哭的这么伤心，又听她这么一番说，心里的怒气顿时消了，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跟她发火，只觉心里特别难受。
他柔声安慰：“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我不知好歹，我就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混蛋。”
江宁不劝慰还好，这柔声细语地一劝，叶倾城哭的更厉害了。
她已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着：“你以为我真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吗？你救了我，我一直没想好该用什么方式感谢你，本以为这样能帮到你，所以...没顾忌你内心的真实感受。”
抛开要命的自尊心，叶倾城确实是给了他一份天大的人情。
而且叶倾城没逼他，令他感到难受的人也是匡光辉，不是她。
所以，他冲她凶什么？
叶倾城可是从来没出席过任何晚会、综艺节目，只要她肯同意，出场费随便开。
何况这次还是免费出演，仅仅只要他一首歌曲的全部版权而已，这一切的决定权尽在他手中，这对他以后在蓝台的发展前景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么为什么非要让他亲口跟她说了以后，她才同意出席晚会呢？
应该是考虑到单位可能会给他施加压力或者用下作手段，所以她在知道他已答应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来跟他联系确认。
他不理她，她就从下午五点一直等到凌晨，只为了确认他是不是心甘情愿答应的。
站在她的角度想通了以后，江宁满脸惭愧。
她已经用她能想到最体面的方式去帮他，维护他的自尊，不能做的更好了。
她说的“让他求着自己把歌送给她”也仅是两人之间的一句俏皮话而已。
看叶倾城一直哭个不停，显然是委屈地不行，江宁顿感手足无措，不停地说着：“别哭了，我就一个大混蛋，你别跟我一番见识。”
终于，叶倾城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止住了哭泣。
江宁顿时放松下来，长出一口气。
“我饿了，你要做饭给我吃，补偿我。”叶倾城轻声说道，嗓音有点沙哑。
“你没吃晚饭吗？”
“说过等你，我就会一直等。”
江宁心里又开始难受了，柔声道：“那赶紧回去，饿坏了吧。”
“那你以后还凶我吗？”
“以后？不会了，绝对不凶你了。真舍不得。”
说完江宁又催促她赶紧回去。
叶倾城听完“扑哧”一笑：“这话中听，原谅你了。”然后发动车子，往江宁住处驶去。
此刻，车外寒风凌厉，车内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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