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
大河茫茫，孤鹜横飞，残阳斜照，商船慢行。
柳小姐万福施礼道：“多谢左公子救命之恩，奴家感激不尽。”
柳小姐话音刚落，那些船员护卫纷纷跪下行礼道：“多谢左公子救命大恩！”
左佑笑道：“请起请起，好人得好报，没有你们救了我就没有我救你们啊。”
柳小姐对着那些船员和护卫道：“十分感谢大家为我们商行舍生冒死，今天也算有惊无险，以后的行程恐怕还会有这样的事情，还请大家多多担待。”
“没事的，小姐！”
“拿人钱财，忠人之事！”
“就是，就是！……”
柳小姐吩咐下人道：“今日多备些酒菜，一来感谢左公子救命之恩，二来给大伙们赔个罪。”
“哦！”
“好啊！好啊！”
……
夜晚的江面空气里飘来清凉的气息，月明星稀，在商船灯火的照耀下，水面上波光粼粼，犹如天上倒映下来的漫天星斗。
大伙儿兴高采烈的吃酒，觥筹交错间一片欢腾。
清风袭来，带着江面的温润，和那酒气混合在一起成了不一样的感受。
柳小姐端了杯酒道：“左公子，我敬你一杯，感谢今日救命之恩。”
左佑拱手道：“柳小姐严重了，只是在下不喜欢喝酒，我就以茶代酒了。”
换做一般人敬酒不喝反而吃茶，肯定是不高兴的，但左佑对他有救命之恩，柳小姐也没多说什么。
柳小姐道：“左公子也别叫我柳小姐了，同行这么多天，叫起来多少生分，公子叫我轻烟就行。”
左佑笑笑道：“轻烟，轻烟，不错不错，就是与你女强人的身份不符。”
“公子休要取笑我，若非不得已，谁又想甘心冒险呢？”
左佑摇晃着茶杯对着天边明月道：“唉，人生无常，世事多悲，我等修行之人尚且不能保全性命，普通百姓又何其难也。”
柳轻烟道：“飞来横祸只在一瞬之间，人生奔苦辛劳一辈子，最后只有一抔黄土散了。”
“有些人可做想做之事，能为想为之想，就算摸爬滚打，吃尽苦头，甚至身死道消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有些人想做却不能做想做之事，不想做却一定要做不想做之事，心情困苦，忧郁交织，但也能平安走过一生。
有些人不知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自己能为什么，只是一味虚度光阴，白白吃了一身好肉，到死也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有些人不敢做什么，一辈子为生计奔波劳苦，生儿育女，养老送终。他的子女又一生奔波，生儿育女，养老送终。人生，天命，何其难也。”
柳轻烟受到感染，却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或许人都有复杂性，不可能分门别类的标榜。
她是想着，竟然也有些消极，曾几何时，她苦恼过，心酸过，不甘过，却也欢喜过，满足过，期待过，人生之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柳轻烟道：“普通人的生活就是得过且过，就如同我一般，左公子乃世外高人，奴家真是羡慕的紧。”
左佑摇摇头道：“没什么好羡慕的，普通人羡慕江湖人，江湖人又羡慕普通人，双方各有好处罢了。”
柳轻烟似乎被什么触动道：“不知左公子羡不羡慕普通人？”
左佑笑道：“就是羡慕又如何？”
“那完全可以做个普通人啊。”
左佑看着她因为喝酒而微红的脸：“你养我啊？”
柳轻烟的脸更红了，声小若蚁吟：“我养你啊。”
左佑笑容更甚，他从未见过一向坚强的柳小姐这般模样，调笑道：“只怕你夫君不愿意。”
柳轻烟知道左佑是在笑话她，撅着嘴没说话，只是喝了一大口酒。
左佑道：“你一个姑娘家家，喝这么多酒干啥？”
柳轻烟道：“出来行商怎么能不会喝酒？况且我酒量也不小，不像某人连喝酒的豪情都没有。”
左佑笑道：“轻烟喝酒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呢。”
“呸！不知羞。”
左佑道：“这条河是成河？”
“没错。”
“听闻成河的鲈鱼异常鲜美，不知轻烟吃过没有？”
柳轻烟道：“常年行商，自然是吃过的。”
左佑道：“可能细细品尝？”
柳轻烟道：“这，因为来去匆匆，宾客应酬，倒是没怎么细品过。”
左佑道：“可曾有如此良辰美景？”
柳轻烟望着天边明月，还有没有丝毫遮挡的点点星河，清风拂面，犹如点点荧光，像萤火虫，但更加瑰丽；像灯笼，但不庸俗；仿佛触手可及，但又远在天边。
水波粼粼，渔火悠悠，偶尔有一两声鸟叫，那风吹过发梢，抚摸着她烫人的脸，灌进衣服里，在衣服中涌动。
江面上突然云雾下垂，白茫茫一片，灯火交映着，还有酒宴在旁，公子在侧，当真是良辰美景！
柳轻烟道：“没有这般良辰美景。”
左佑道：“不如捞一条鲈鱼尝尝？”
柳轻烟道：“如此也好。”她刚想吩咐下人，却被左佑拦住。
左佑笑道：“不必如此麻烦。”
说罢，他高高跃起，一头扎进水里，激起浪花四溅，在空中飞舞，宛若碎玉。
翠衣这时赶过来到：“小姐，刚刚有人落水了吗？”
柳轻烟笑的很开心：“是左公子，他下水捉鱼去了。”
翠衣一脸惊讶，却哭笑不得道：“看来左公子是喝醉了。”
柳轻烟翻了个白眼道：“哪有喝茶喝醉的人？”
……
过了一小会儿，一道人影从水里冲出，手里抓住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
左佑跳上甲板道：“嘿嘿嘿，这只鲈鱼够肥吧？”
柳轻烟看他全身湿透，哭笑不得，这左公子怎么像小孩儿一样？
“不错不错，左公子，还是先换身衣裳吧，免得着凉了。”
左佑笑道：“行，等我换好衣服就可以吃鲈鱼了。”
柳轻烟好笑道：“怎么有这样的江湖大侠？”
“江湖大侠也是要吃饭的。”
……
都说欢乐的日子过得最快，左佑也是如此，大约三天的功夫商队已经来到济州。
济州，济州城。
在一处客房里，左佑穿了身黑衣，坐在高堂上喝茶，柳轻烟穿了身红衣，巧笑言兮，美丽的惊心动魄。
左佑：“轻烟，既然到了济州城我也该走了。”
柳轻烟低眉顺首，轻声道：“没错，你该走了。”
“我走之后，你自己要保重。”
“江湖危险，你也要保重。”
……
左佑道：“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柳轻烟张乐张口，明明有很多想要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没了，应该……没什么吧。”
“那，好吧，告辞了，希望有缘再见。”
“但愿吧，有缘。”
左佑起身，转身就走。
他背后的柳轻烟突然开口道：“等等，这枚桃树种子送给你，还有这个铜钱。”
她拿出一个紫檀木盒，盒里有一块黄色丝绸，丝绸上有一颗果核，还有一个鸡蛋大小的金色铜钱。
“你知道的，我要远行，不会种树。”
“你随便找个地方种下就行。铜钱是我从小贴身带着的，我想把它送给你。”
“既然是贴身之物，我怎么能收。”
“因为是贴身之物，所以你必须要收。”
柳轻烟嘴唇轻轻颤抖，眼睛似乎没有神采，左佑从来没见过她这种表情，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好，铜钱我收下了。这个桃树我也一定会种下。”
“好。”她似乎没什么要说的，只是眼睛紧紧盯着左佑。
左佑一拍脑门儿，突然想起了那瓶增寿丹，这玩意儿对他没用，对普通人无疑是神药。
“对了，我这儿有一瓶丹药你拿着。”
柳轻烟看也没看，直接伸手接过，紧紧握着那瓶丹药道：“好。”
左佑道：“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走了。”
“好。”
“万事小心！”
“等等！”
“还有什么事？”
“万事小心。”
“等等。”
“什么事？”
“没什么。”
……
左佑跃马扬鞭，他也不是个石头心肠，多少知道一些柳轻烟的心迹，可两人终归不是一路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或许百年之后柳轻烟已经白发苍苍，而左佑还是青年模样，或许左佑可以为她求来仙缘，只是在茫茫世界，哪里有仙人？
这个姑娘坚强又自尊，从来不肯自作轻贱，左佑十分佩服。扪心扣问，自己喜不喜欢她呢？恐怕也是喜欢的。
唉，只怪人生无常吧。
城中的梅花已经开了，可能是早梅。
梅花是粉色的，淡雅而芬芳，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或许有一天，
或许有一天……
……
柳小姐万福施礼道：“多谢左公子救命之恩，奴家感激不尽。”
柳小姐话音刚落，那些船员护卫纷纷跪下行礼道：“多谢左公子救命大恩！”
左佑笑道：“请起请起，好人得好报，没有你们救了我就没有我救你们啊。”
柳小姐对着那些船员和护卫道：“十分感谢大家为我们商行舍生冒死，今天也算有惊无险，以后的行程恐怕还会有这样的事情，还请大家多多担待。”
“没事的，小姐！”
“拿人钱财，忠人之事！”
“就是，就是！……”
柳小姐吩咐下人道：“今日多备些酒菜，一来感谢左公子救命之恩，二来给大伙们赔个罪。”
“哦！”
“好啊！好啊！”
……
夜晚的江面空气里飘来清凉的气息，月明星稀，在商船灯火的照耀下，水面上波光粼粼，犹如天上倒映下来的漫天星斗。
大伙儿兴高采烈的吃酒，觥筹交错间一片欢腾。
清风袭来，带着江面的温润，和那酒气混合在一起成了不一样的感受。
柳小姐端了杯酒道：“左公子，我敬你一杯，感谢今日救命之恩。”
左佑拱手道：“柳小姐严重了，只是在下不喜欢喝酒，我就以茶代酒了。”
换做一般人敬酒不喝反而吃茶，肯定是不高兴的，但左佑对他有救命之恩，柳小姐也没多说什么。
柳小姐道：“左公子也别叫我柳小姐了，同行这么多天，叫起来多少生分，公子叫我轻烟就行。”
左佑笑笑道：“轻烟，轻烟，不错不错，就是与你女强人的身份不符。”
“公子休要取笑我，若非不得已，谁又想甘心冒险呢？”
左佑摇晃着茶杯对着天边明月道：“唉，人生无常，世事多悲，我等修行之人尚且不能保全性命，普通百姓又何其难也。”
柳轻烟道：“飞来横祸只在一瞬之间，人生奔苦辛劳一辈子，最后只有一抔黄土散了。”
“有些人可做想做之事，能为想为之想，就算摸爬滚打，吃尽苦头，甚至身死道消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有些人想做却不能做想做之事，不想做却一定要做不想做之事，心情困苦，忧郁交织，但也能平安走过一生。
有些人不知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自己能为什么，只是一味虚度光阴，白白吃了一身好肉，到死也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有些人不敢做什么，一辈子为生计奔波劳苦，生儿育女，养老送终。他的子女又一生奔波，生儿育女，养老送终。人生，天命，何其难也。”
柳轻烟受到感染，却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或许人都有复杂性，不可能分门别类的标榜。
她是想着，竟然也有些消极，曾几何时，她苦恼过，心酸过，不甘过，却也欢喜过，满足过，期待过，人生之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柳轻烟道：“普通人的生活就是得过且过，就如同我一般，左公子乃世外高人，奴家真是羡慕的紧。”
左佑摇摇头道：“没什么好羡慕的，普通人羡慕江湖人，江湖人又羡慕普通人，双方各有好处罢了。”
柳轻烟似乎被什么触动道：“不知左公子羡不羡慕普通人？”
左佑笑道：“就是羡慕又如何？”
“那完全可以做个普通人啊。”
左佑看着她因为喝酒而微红的脸：“你养我啊？”
柳轻烟的脸更红了，声小若蚁吟：“我养你啊。”
左佑笑容更甚，他从未见过一向坚强的柳小姐这般模样，调笑道：“只怕你夫君不愿意。”
柳轻烟知道左佑是在笑话她，撅着嘴没说话，只是喝了一大口酒。
左佑道：“你一个姑娘家家，喝这么多酒干啥？”
柳轻烟道：“出来行商怎么能不会喝酒？况且我酒量也不小，不像某人连喝酒的豪情都没有。”
左佑笑道：“轻烟喝酒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呢。”
“呸！不知羞。”
左佑道：“这条河是成河？”
“没错。”
“听闻成河的鲈鱼异常鲜美，不知轻烟吃过没有？”
柳轻烟道：“常年行商，自然是吃过的。”
左佑道：“可能细细品尝？”
柳轻烟道：“这，因为来去匆匆，宾客应酬，倒是没怎么细品过。”
左佑道：“可曾有如此良辰美景？”
柳轻烟望着天边明月，还有没有丝毫遮挡的点点星河，清风拂面，犹如点点荧光，像萤火虫，但更加瑰丽；像灯笼，但不庸俗；仿佛触手可及，但又远在天边。
水波粼粼，渔火悠悠，偶尔有一两声鸟叫，那风吹过发梢，抚摸着她烫人的脸，灌进衣服里，在衣服中涌动。
江面上突然云雾下垂，白茫茫一片，灯火交映着，还有酒宴在旁，公子在侧，当真是良辰美景！
柳轻烟道：“没有这般良辰美景。”
左佑道：“不如捞一条鲈鱼尝尝？”
柳轻烟道：“如此也好。”她刚想吩咐下人，却被左佑拦住。
左佑笑道：“不必如此麻烦。”
说罢，他高高跃起，一头扎进水里，激起浪花四溅，在空中飞舞，宛若碎玉。
翠衣这时赶过来到：“小姐，刚刚有人落水了吗？”
柳轻烟笑的很开心：“是左公子，他下水捉鱼去了。”
翠衣一脸惊讶，却哭笑不得道：“看来左公子是喝醉了。”
柳轻烟翻了个白眼道：“哪有喝茶喝醉的人？”
……
过了一小会儿，一道人影从水里冲出，手里抓住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
左佑跳上甲板道：“嘿嘿嘿，这只鲈鱼够肥吧？”
柳轻烟看他全身湿透，哭笑不得，这左公子怎么像小孩儿一样？
“不错不错，左公子，还是先换身衣裳吧，免得着凉了。”
左佑笑道：“行，等我换好衣服就可以吃鲈鱼了。”
柳轻烟好笑道：“怎么有这样的江湖大侠？”
“江湖大侠也是要吃饭的。”
……
都说欢乐的日子过得最快，左佑也是如此，大约三天的功夫商队已经来到济州。
济州，济州城。
在一处客房里，左佑穿了身黑衣，坐在高堂上喝茶，柳轻烟穿了身红衣，巧笑言兮，美丽的惊心动魄。
左佑：“轻烟，既然到了济州城我也该走了。”
柳轻烟低眉顺首，轻声道：“没错，你该走了。”
“我走之后，你自己要保重。”
“江湖危险，你也要保重。”
……
左佑道：“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柳轻烟张乐张口，明明有很多想要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没了，应该……没什么吧。”
“那，好吧，告辞了，希望有缘再见。”
“但愿吧，有缘。”
左佑起身，转身就走。
他背后的柳轻烟突然开口道：“等等，这枚桃树种子送给你，还有这个铜钱。”
她拿出一个紫檀木盒，盒里有一块黄色丝绸，丝绸上有一颗果核，还有一个鸡蛋大小的金色铜钱。
“你知道的，我要远行，不会种树。”
“你随便找个地方种下就行。铜钱是我从小贴身带着的，我想把它送给你。”
“既然是贴身之物，我怎么能收。”
“因为是贴身之物，所以你必须要收。”
柳轻烟嘴唇轻轻颤抖，眼睛似乎没有神采，左佑从来没见过她这种表情，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好，铜钱我收下了。这个桃树我也一定会种下。”
“好。”她似乎没什么要说的，只是眼睛紧紧盯着左佑。
左佑一拍脑门儿，突然想起了那瓶增寿丹，这玩意儿对他没用，对普通人无疑是神药。
“对了，我这儿有一瓶丹药你拿着。”
柳轻烟看也没看，直接伸手接过，紧紧握着那瓶丹药道：“好。”
左佑道：“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走了。”
“好。”
“万事小心！”
“等等！”
“还有什么事？”
“万事小心。”
“等等。”
“什么事？”
“没什么。”
……
左佑跃马扬鞭，他也不是个石头心肠，多少知道一些柳轻烟的心迹，可两人终归不是一路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或许百年之后柳轻烟已经白发苍苍，而左佑还是青年模样，或许左佑可以为她求来仙缘，只是在茫茫世界，哪里有仙人？
这个姑娘坚强又自尊，从来不肯自作轻贱，左佑十分佩服。扪心扣问，自己喜不喜欢她呢？恐怕也是喜欢的。
唉，只怪人生无常吧。
城中的梅花已经开了，可能是早梅。
梅花是粉色的，淡雅而芬芳，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或许有一天，
或许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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