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灵星
半个小时后，星环号中枢传来消息，他们即将启程前往朱星，大胡子邀请清河来到了星环号船长室。
大胡子递给清河一瓶水，笑了笑说道：“还不知道，清河兄弟是哪里人呢？”
清河愣了一下，他觉得喉咙有点干，喝了一大口水，有些悲伤地说道：“耀光星系，白灵星人。”
大胡子听了也是一惊，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清河的肩旁：“白灵星的事，我听说了，兄弟节哀。”
他又安慰到：“不过好消息是白灵星没事，星球保住了，这么多年了，也许已经可以住人了。”
对清河来说，这简直是最好的消息，喜悦的泪水奔涌而出。
清河通过大胡子才知道，攻击白灵星的舰队已经被巡逻者摧毁了，那些舰队完全没有反抗，任由巡逻者将他们消灭殆尽，只有极少数飞船逃向了洛基星系。
大胡子不由打了一个寒颤：“难道他们是来追你的。”
清河苦笑一下：“我也不知道，追我们的只有7艘小飞船，他们已经全部散开了，留在洛基星系的只有一艘。”
“一艘小飞船，怕他作甚，我们去抓来，问清楚情况。”
“它处于静默状态，无法探测位置了。”
大胡子叹了一口气：“清河兄弟，白灵星幸存了多少人。”
清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在许多星域，大家都说，神秘舰队之所以攻击白灵星，是为了抢夺莲神。大胡子对此也十分好奇，但看到清河痛苦的表情，他还是强制按捺住了好奇心。
“那兄弟来洛基星系，是来投奔亲人了？”
清河苦笑了一下：“这里怎么会有我的亲人，我是慌不择路，逃至此处的，飞船上连基本的生活物资都很匮乏，我打算去星域交换一些。”
“清河兄弟，神秘舰队已被消灭，白灵星也还在，你想回去吗？”大胡子问道。
清河擦了擦泪水，他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不在了。”
大胡子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他不想看年轻人如此难过，他强行振作起精神，对清河说：“到了朱星，我陪你去星球上玩玩。”
大胡子神秘兮兮地抬了抬自己的眉毛，继续说道：“虽然这里科技不怎么样，但星球上好玩的东西可多了。”他还露出了一个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容。
星域非常欢迎星船，但一般的星域也不会准许星船人类踏上星球，星船一般都在太空港完成交易。洛基星系只有两颗行星，为了吸引更多的星船，他们允许星船人类在星球上停留30天。
“不过星球上，懂银河通用语的人不多，我教你几句这里的方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时，传来了中枢的声音。
“船长，洛基星系巡逻舰队通讯请求，要求身份验证。”
“接受验证。”大胡子转身对清河说道：“这里也知道白灵星的事情了，所以加强了巡逻力量。”
清河默默点了点头。
身份验证通过，星环号开始向朱星的空港驶去。
朱星越来越近，这是一个红色的星球。远方，那颗叫赤星的星球也是红色的。清河在心里嘀咕，怪不得叫朱星和赤星，这名字取得也太随意了吧。
朱星的空港很小，不到200个泊位，只有10个泊位可以停靠中型飞船，其余泊位都只能停靠小型飞船。
空港就像一个圆盘，其中一半用于停靠飞船，另一半停靠航天飞机。航天飞机是空天两用飞行器，运输人员和物资往返空港和星球地面。
星环号靠近泊位时，清河看到了聚集的人群，他们兴高采烈，挥舞着双手。清河知道，这些都是想上星船交易的人，自己曾经也像他们一样，挥舞双手，欢迎星船的到来。
大胡子对清河说道：“麻烦兄弟把你的飞船开出去，停在我旁边的泊位上，不然交易的空间的就太狭窄了。”
清河笑了笑：“没问题，我这就将飞船开出去。”
两艘飞船停在了77号和78号泊位上，大胡子对中枢说道：“老伙计，接下来辛苦你了，别做亏本买卖呀！”
中枢并没有回复大胡子，它打开了舱门。一瞬间就涌上来很多人，大胡子则侧身挤了出去。
清河已经在下方等着了，两人通过一个小小的广场，来到了空港大门。这里和其他星域不同，使用的是人工安检员。
安检员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他笑呵呵地说：“年轻人，这是你们的通行证，有效期30天。”
大胡子接过通行证，向老头挥了挥手，大声说了句：“谢了！”
大厅很小，一眼就看完了，只有一间小小的酒吧，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都跑去看星船了。两人对望一眼，直接走向了大厅另一侧的空港。
白灵星有天梯，所以清河从来没有坐过航天飞机。他知道这样的飞行器，但第一次坐，还是觉得兴奋，东张西望的。
不过，他没有坐到靠窗的位置，这让他有一点点失望。
清河还没有从兴奋中缓过神来，飞机已经降落到了地面。清河跟着人群走出了飞机，来到机场大厅，瞬间就被宏伟华丽的大厅的震撼住了。
他站在足足有100米高的玻璃幕墙前，看着外面无数的飞机降落起飞，排队中转。不禁感叹：“真热闹呀！”
大胡子一把搂过清河的肩旁：“别看了，我们先去酒店，泡个澡，吃个饭。好好休息一下。”
清河看了一眼大胡子：“你换了多少钱。”
大胡子撇撇嘴，晃了晃通行证：“我让中枢收200万朱星币，足够我们花了。”
星船人类一般是不带钱的，他们都是以物易物，但如果想买一些星域的东西，他们也会让部分购买人支付当地货币。
通行证既是身份证明，也是银行卡，中枢会与空港对接，将钱直接打到船长通行证里。当然，不同星域的情况各不相同，但大同小异。
两人走出大厅，进入阳光里，温暖和煦，清风拂面，沁人心脾。
清河抬头闭眼，张开双臂，完全沉浸到了朱星的温暖和喧嚣里。“我还以为这颗红色星球很炎热呢，没想到气候如此舒适。”
“这颗星球曾经遭遇过无数陨石，所以通体红色，他本身的气候是很宜人的。”大胡子向清河解释道：“其实朱星最有价值的是东西是粮食，在其他星系价格不菲，只可惜粮食太占地方了。”
“那你可以带点种子，到其他星系再种植呀。”
“特别的不是种子，而是这里的土壤，陨石为这颗星球带来了丰富的矿物质，形成了这种特殊的红色土壤。”
很快，两人叫来了车，向酒店而去。清河通过车窗，打量着这里的建筑，与灵城的古朴不同，这里的建筑十分华丽，很少看到棱角分明的设计，这里的建筑充满了优美的弧线。
在万里高空，洛基星系巡逻舰队旗舰——赤龙号上，一名中年军官正向赤龙号舰长汇报调查结果：“星环号中枢告诉我们，小飞船来自瑶光星系，船长清河是白灵星幸存者，他们是在中途相遇的。”
灵星听了汇报，陷入了沉思。那绝不是白灵星的飞船，中枢分析结果显示，这艘飞船科技先进，是巡逻者的飞船。
灵星很快下定了决心，她对中年军官说：“青木，我要你去检查这艘飞船，它肯定知道许多白灵星的情况，我们需要了解。”
青木也表示赞同，他对灵星说道：“我马上联系它的船长清河，现在他正在酒店休息。”
“不，我们不通知他，你直接去检查飞船。”
青木很吃惊：“舰长，未经船长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私人飞船，这是违法行为。我们可以先征得清河同意，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应该不会拒绝。”
灵星没有继续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身体挺拔，直面青木，美丽的脸带着浅浅的笑，浑身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英气。
青木也将身板站的笔直，他并不屈从灵星的威严，作为军人，他有自己的原则。
灵星面带微笑，打量了一下青木，对他说道：“那位船长已经抵达星球表面，我们已无权过问，只有治理委员会或军事委员会才能向他询话。”
青木马上明白了灵星的意思。在洛基星系，巡逻舰队守护太空，在太空中具有自行裁判权，巡逻舰队可以根据情况，自行其是。
一旦人员物资抵达星球表面，巡逻舰队只能上报军事委员会或治理委员会，让他们进行调查。
即便这些人员物资，重新返回太空，调查的权力依然属于地面，巡逻舰队只能听命行事。
青木在赤龙舰队服役已经10年，从未听说巡逻舰队向星球发出过协助调查的事情，以致青木居然暂时忘记了这条规定。
青木有些尴尬，他对灵星说道：“舰长，我即刻上报军事委员会……”
青木话还没有说完，就自行打住了，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洛基星系名义上是统一的星域，有统一的政府，实际上是由70多个大家族控制的，这些家族各自占据自己的地盘，他们联合组成了统一政府。
这导致中央政府行政效率极低，即便是一份简单的协助调查报告，从提出申请到作出决定，最快也要两个多月，而清河在此停留不会超过30天。
灵星很巧妙地把握住了时机，她对刚刚想清原委的青木说道：“飞船还在空港，这是我们的机会。”
“飞船属于船长，船长进入地面，视同飞船进入地面。”青木这次很笃定:“我们同样失去了调查飞船的权力。”
“那个人不是船长，他来自白灵星，而这是一艘巡逻者飞船。”灵星将中枢的分析结果告诉了青木，确定无疑，这的确是一艘巡逻者飞船。
灵星直面青木：“因此，我们可以将它看做一艘无主的飞船。巡逻舰队有权调查进入洛基星系的无主飞船。”
青木皱起了眉头，他有些吃不准，这到底算不算无主飞船，毕竟他是有乘客的。他向灵星问道：“中枢怎么说。”
灵星让中枢直接加入了对话：“问题的关键点在于，巡逻者是否向他转移了船长身份，关于这一点，目前无法判断。”
“你看，连中枢都无法判断。”
青木犹豫起来，他十分尊重灵星，是灵星用她超凡的个人魅力，将这个由大家族组成，一盘散户的巡逻舰队，凝聚了起来，让他体会到了军人的尊严和意义。
青木愿意服从灵星的命令，但他也有自己的顾虑，青木来自小家族，走到今天十分不易，他不能做任何落人话柄的事。
“白灵星距离我们只有13光年，在银河中，这样的距离就像脸贴脸一样近。它遭受灭顶之灾，而我们却对原因一无所知。大部分人都不关心，但我们是军人，必须了解清楚，我们肩负着保卫母星的职责。”
灵星眼里散发出摄人的精光，这股精光压迫着青木，要让他站出来，做一些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
“如果我们得到了重要线索，你会成为洛基星系的英雄，成功会掩盖一切。”
青木双拳紧握，他的内心正在激烈斗争。
灵星走上前，她握住青木的双臂：“如果你因此被追究，你可以离开军队，到我父亲那里任职。”灵星的父亲，治理委员会主席，洛基星系举足轻重的政界大佬。
青木的豪气一瞬间被点燃：“好，我答应你，马上就去检查飞船。”
灵星微微一笑，对青木说道：“快去快回。”
青木驾驶巡逻艇，飞快地来到了空港，他一眼就看到了那艘巡逻者飞船，星船停靠旁边，人来来往，热闹异常。
青木径自来到飞船旁边，飞船表面坑坑哇哇，像被强酸腐蚀过的黑色石头。
“这真是一艘奇怪的飞船！”青木暗想：“如果是在太空遭遇，我肯定会把它当作一块普通的陨石。”因为他没有看到飞船的引擎，也没有看到任何舷窗。
对于巡逻者，青木心怀敬意，他们是实力强大的存在，纵横银河的强者。他的手有些颤抖，心情十分紧张。最终，他还是鼓足了勇气，触摸了一下飞船，居然是软的！青木吃了一惊。
青木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根据飞船停靠的方位，猜测舱门可能的位置。然后，走到那里，抬起手，轻轻敲了三下。
呲！舱门居然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巡逻者飞船，他不知道，如果自己走进去，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他的心情十分忐忑。他对自己说道：“50年后，回首往事，你会不会后悔，今天没有走进去。”
于是，他抬起头，郑重地整理了一下军装，走进了飞船。
舱门关闭，灯光亮起，中枢的全息影像出现：“年轻人，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这么小的飞船居然有中枢，青木震惊不已，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巡逻者中枢，他很激动，也很安心，中枢永远站在人类一边，中枢会回答他的问题。
赤龙号上，通过青木佩戴的记录仪，观看实时画面的灵星，同样大吃一惊。
“冒然造访，深表歉意，我是洛基星系巡逻舰队突击队长青木，我想向您了解一下白灵星的情况。”
青铜时代号中枢面带微笑，他用柔和的语气说道：“年轻人，你想了解什么。”
“白灵星遭遇毁灭的原因，幕后凶手是谁?”
“你们担心遭遇同样的危机，所以想查明事情的真相。”中枢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青木。
“正是如此，我们距离瑶光星系最近。神秘舰队虽被巡逻者消灭，但凶手仍躲藏在后。他的目的，我们也一无所知。更重要的是，有一小股残余飞向了洛基星系，我们很担心。”
“你无须担心，洛基星系不会受到攻击。”中枢并没有正面回答。
中枢直接给出结论，却没有解释原因，这让青木感到意外，这位巡逻者的中枢就像传闻中的巡逻者本身一样，高高在上。
青木略一思索，就断定中枢知道真相，他急切的说道：“请告诉我凶手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青铜时代号中枢并不想向星域暴露过多的秘密，无论是关于起源星球，还是关于自由意识的中枢。于是它编造了一个很合理的谎言：“没有船长的准许，我无权透露任何信息。”
这是一个坚强的理由，没有人会怀疑，所有人都知道，中枢绝对服从人类的意志。
青木马上问道：“你的船长是那个叫清河的年轻人吗？”
中枢稍一思索，说道：“船长另有其人，他只是我的乘客。”
青木很失望，真相就在眼前，自己却无从得知。
中枢面带微笑，他对青木说道：“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洛基星系不会受到攻击。”
对于中枢的结论，青木是相信的，虽然没有查明真相，但知道洛基星系不会受到攻击，也算一个好消息。
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入侵飞船系统，获取情报。出人意料的是，飞船上有中枢，继续在此停留已无意义。
青木礼貌地告别了中枢，驾驶巡逻艇，回到了赤龙号上，向舰长室走去。
灵星双眉紧蹙，她正在回看记录仪传回的画面。青木到来时，画面刚好停在开启舱门的一刻。
青木刚要立正敬礼，灵星就冲他摆了摆手，她对青木说道：“你仔细说说舱门开启时的情况。”
青木思索片刻，回到:“我当时站在舱门前，用手指敲了三下，想确认是不是舱门，然后舱门就打开了。”
“你当时没有其余的动作吗？”
“没有。”
没有船长的命令，飞船中枢居然打开了舱门，让陌生人登船，而且还是在船上无人的情况下。
灵星就此询问青木的看法，青木则认为这并不是问题：“这是一艘独自执行任务的飞船，船长可能赋予了中枢很大的自主权。”
灵星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你觉得飞船中枢的能力怎么样。”
青木回想了一遍自己与中枢相处的情形，思索片刻说道：“即便是巡逻者，小飞船也是没有中枢的，这是一艘特制的飞船。中枢很可能来自大型飞船，直觉告诉我，它是实力强大的中枢。”
灵星唤来了赤龙号中枢：“你见过飞船中枢的全息影像，你判断它的能力怎么样？”
“中枢可是使用任意形象的全息影像，这并不足以判断中枢的能力。”
“那你大致可以判断出它的年代吗？”
“同样无法判断，中枢确认年代的唯一方法，是进行相互确定，但这会将双方信息都向对方暴露，在面对陌生的中枢时，此方式存在未知的风险，这是明令禁止的行为。”
灵星微微笑一下：“我知道中枢的进化是有迹可循的，我只是让你根据自己的判断，大致估计一下它的年代，并不是要你给出准确的结论。”
中枢思索片刻，对灵星说道：“它可能是比我年代更久远的中枢，但我需要提醒你，这个结论并不准确，这只是根据它使用的全息影像推断出的可能结论。”
即便这只是一种猜测的结论，还是让灵星和青木感到震惊，到底是什么原因，要为一艘小飞船配置如此强大的中枢，他们停留在此，又是为了什么呢？
灵星的目光凝聚起来，眼里闪烁着军人的果断。没能问出白灵星的真相，至少要弄清楚它来这里的原因。
“中枢，向飞船发送通讯请求。”
“舰长，这是不必要的行为。”中枢并没有执行命令。
“作为东道主，我们有义务问候客人。中枢，执行命令吧！”灵星知道，中枢有自己的原则，她解释了自己的意图。
中枢执行了命令，发起了通讯请求。
青木很怀疑，飞船中枢是否会接受通讯请求。没有船长的允许，中枢一般是不会轻易与外界联系的。
出乎意料，飞船中枢接受了请求。
灵星立马说道：“我是洛基星系巡逻舰队指挥官灵星，不知道巡逻者飞船到来，有失远迎。”
飞船中枢略一沉吟，说道：“指挥官客气了，我们只是路过贵地，多有打扰，我们很快就会离开。”
“巡逻者守护银河，我们理应好好款待，我们非常愿意为巡逻者提供协助。”灵星面带微笑地说道。
青铜时代号中枢已经明白了灵星的用意，它直接说道：“非常感谢指挥官，这艘飞船缺少必要的维生设备，乘客清河已前往星球采购，各位不必劳烦。”
灵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位中枢似乎精通人性，一下就洞穿了她的意图，人性是中枢的禁区，这肯定是非同一般的中枢。
良好的素养让灵星保持着镇静，没有显露出一丝惊奇，她继续说道：“如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呼叫赤龙号，我们愿提供任何协助。”
飞船中枢再次表达感谢后，双方中断了通讯。
透过舷窗，灵星打量那艘小小的飞船，直觉告诉她，它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她美丽的脸庞倒映在舷窗上，与黑色的太空背景融合在一起。
大胡子递给清河一瓶水，笑了笑说道：“还不知道，清河兄弟是哪里人呢？”
清河愣了一下，他觉得喉咙有点干，喝了一大口水，有些悲伤地说道：“耀光星系，白灵星人。”
大胡子听了也是一惊，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清河的肩旁：“白灵星的事，我听说了，兄弟节哀。”
他又安慰到：“不过好消息是白灵星没事，星球保住了，这么多年了，也许已经可以住人了。”
对清河来说，这简直是最好的消息，喜悦的泪水奔涌而出。
清河通过大胡子才知道，攻击白灵星的舰队已经被巡逻者摧毁了，那些舰队完全没有反抗，任由巡逻者将他们消灭殆尽，只有极少数飞船逃向了洛基星系。
大胡子不由打了一个寒颤：“难道他们是来追你的。”
清河苦笑一下：“我也不知道，追我们的只有7艘小飞船，他们已经全部散开了，留在洛基星系的只有一艘。”
“一艘小飞船，怕他作甚，我们去抓来，问清楚情况。”
“它处于静默状态，无法探测位置了。”
大胡子叹了一口气：“清河兄弟，白灵星幸存了多少人。”
清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在许多星域，大家都说，神秘舰队之所以攻击白灵星，是为了抢夺莲神。大胡子对此也十分好奇，但看到清河痛苦的表情，他还是强制按捺住了好奇心。
“那兄弟来洛基星系，是来投奔亲人了？”
清河苦笑了一下：“这里怎么会有我的亲人，我是慌不择路，逃至此处的，飞船上连基本的生活物资都很匮乏，我打算去星域交换一些。”
“清河兄弟，神秘舰队已被消灭，白灵星也还在，你想回去吗？”大胡子问道。
清河擦了擦泪水，他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不在了。”
大胡子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他不想看年轻人如此难过，他强行振作起精神，对清河说：“到了朱星，我陪你去星球上玩玩。”
大胡子神秘兮兮地抬了抬自己的眉毛，继续说道：“虽然这里科技不怎么样，但星球上好玩的东西可多了。”他还露出了一个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容。
星域非常欢迎星船，但一般的星域也不会准许星船人类踏上星球，星船一般都在太空港完成交易。洛基星系只有两颗行星，为了吸引更多的星船，他们允许星船人类在星球上停留30天。
“不过星球上，懂银河通用语的人不多，我教你几句这里的方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时，传来了中枢的声音。
“船长，洛基星系巡逻舰队通讯请求，要求身份验证。”
“接受验证。”大胡子转身对清河说道：“这里也知道白灵星的事情了，所以加强了巡逻力量。”
清河默默点了点头。
身份验证通过，星环号开始向朱星的空港驶去。
朱星越来越近，这是一个红色的星球。远方，那颗叫赤星的星球也是红色的。清河在心里嘀咕，怪不得叫朱星和赤星，这名字取得也太随意了吧。
朱星的空港很小，不到200个泊位，只有10个泊位可以停靠中型飞船，其余泊位都只能停靠小型飞船。
空港就像一个圆盘，其中一半用于停靠飞船，另一半停靠航天飞机。航天飞机是空天两用飞行器，运输人员和物资往返空港和星球地面。
星环号靠近泊位时，清河看到了聚集的人群，他们兴高采烈，挥舞着双手。清河知道，这些都是想上星船交易的人，自己曾经也像他们一样，挥舞双手，欢迎星船的到来。
大胡子对清河说道：“麻烦兄弟把你的飞船开出去，停在我旁边的泊位上，不然交易的空间的就太狭窄了。”
清河笑了笑：“没问题，我这就将飞船开出去。”
两艘飞船停在了77号和78号泊位上，大胡子对中枢说道：“老伙计，接下来辛苦你了，别做亏本买卖呀！”
中枢并没有回复大胡子，它打开了舱门。一瞬间就涌上来很多人，大胡子则侧身挤了出去。
清河已经在下方等着了，两人通过一个小小的广场，来到了空港大门。这里和其他星域不同，使用的是人工安检员。
安检员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他笑呵呵地说：“年轻人，这是你们的通行证，有效期30天。”
大胡子接过通行证，向老头挥了挥手，大声说了句：“谢了！”
大厅很小，一眼就看完了，只有一间小小的酒吧，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都跑去看星船了。两人对望一眼，直接走向了大厅另一侧的空港。
白灵星有天梯，所以清河从来没有坐过航天飞机。他知道这样的飞行器，但第一次坐，还是觉得兴奋，东张西望的。
不过，他没有坐到靠窗的位置，这让他有一点点失望。
清河还没有从兴奋中缓过神来，飞机已经降落到了地面。清河跟着人群走出了飞机，来到机场大厅，瞬间就被宏伟华丽的大厅的震撼住了。
他站在足足有100米高的玻璃幕墙前，看着外面无数的飞机降落起飞，排队中转。不禁感叹：“真热闹呀！”
大胡子一把搂过清河的肩旁：“别看了，我们先去酒店，泡个澡，吃个饭。好好休息一下。”
清河看了一眼大胡子：“你换了多少钱。”
大胡子撇撇嘴，晃了晃通行证：“我让中枢收200万朱星币，足够我们花了。”
星船人类一般是不带钱的，他们都是以物易物，但如果想买一些星域的东西，他们也会让部分购买人支付当地货币。
通行证既是身份证明，也是银行卡，中枢会与空港对接，将钱直接打到船长通行证里。当然，不同星域的情况各不相同，但大同小异。
两人走出大厅，进入阳光里，温暖和煦，清风拂面，沁人心脾。
清河抬头闭眼，张开双臂，完全沉浸到了朱星的温暖和喧嚣里。“我还以为这颗红色星球很炎热呢，没想到气候如此舒适。”
“这颗星球曾经遭遇过无数陨石，所以通体红色，他本身的气候是很宜人的。”大胡子向清河解释道：“其实朱星最有价值的是东西是粮食，在其他星系价格不菲，只可惜粮食太占地方了。”
“那你可以带点种子，到其他星系再种植呀。”
“特别的不是种子，而是这里的土壤，陨石为这颗星球带来了丰富的矿物质，形成了这种特殊的红色土壤。”
很快，两人叫来了车，向酒店而去。清河通过车窗，打量着这里的建筑，与灵城的古朴不同，这里的建筑十分华丽，很少看到棱角分明的设计，这里的建筑充满了优美的弧线。
在万里高空，洛基星系巡逻舰队旗舰——赤龙号上，一名中年军官正向赤龙号舰长汇报调查结果：“星环号中枢告诉我们，小飞船来自瑶光星系，船长清河是白灵星幸存者，他们是在中途相遇的。”
灵星听了汇报，陷入了沉思。那绝不是白灵星的飞船，中枢分析结果显示，这艘飞船科技先进，是巡逻者的飞船。
灵星很快下定了决心，她对中年军官说：“青木，我要你去检查这艘飞船，它肯定知道许多白灵星的情况，我们需要了解。”
青木也表示赞同，他对灵星说道：“我马上联系它的船长清河，现在他正在酒店休息。”
“不，我们不通知他，你直接去检查飞船。”
青木很吃惊：“舰长，未经船长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私人飞船，这是违法行为。我们可以先征得清河同意，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应该不会拒绝。”
灵星没有继续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身体挺拔，直面青木，美丽的脸带着浅浅的笑，浑身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英气。
青木也将身板站的笔直，他并不屈从灵星的威严，作为军人，他有自己的原则。
灵星面带微笑，打量了一下青木，对他说道：“那位船长已经抵达星球表面，我们已无权过问，只有治理委员会或军事委员会才能向他询话。”
青木马上明白了灵星的意思。在洛基星系，巡逻舰队守护太空，在太空中具有自行裁判权，巡逻舰队可以根据情况，自行其是。
一旦人员物资抵达星球表面，巡逻舰队只能上报军事委员会或治理委员会，让他们进行调查。
即便这些人员物资，重新返回太空，调查的权力依然属于地面，巡逻舰队只能听命行事。
青木在赤龙舰队服役已经10年，从未听说巡逻舰队向星球发出过协助调查的事情，以致青木居然暂时忘记了这条规定。
青木有些尴尬，他对灵星说道：“舰长，我即刻上报军事委员会……”
青木话还没有说完，就自行打住了，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洛基星系名义上是统一的星域，有统一的政府，实际上是由70多个大家族控制的，这些家族各自占据自己的地盘，他们联合组成了统一政府。
这导致中央政府行政效率极低，即便是一份简单的协助调查报告，从提出申请到作出决定，最快也要两个多月，而清河在此停留不会超过30天。
灵星很巧妙地把握住了时机，她对刚刚想清原委的青木说道：“飞船还在空港，这是我们的机会。”
“飞船属于船长，船长进入地面，视同飞船进入地面。”青木这次很笃定:“我们同样失去了调查飞船的权力。”
“那个人不是船长，他来自白灵星，而这是一艘巡逻者飞船。”灵星将中枢的分析结果告诉了青木，确定无疑，这的确是一艘巡逻者飞船。
灵星直面青木：“因此，我们可以将它看做一艘无主的飞船。巡逻舰队有权调查进入洛基星系的无主飞船。”
青木皱起了眉头，他有些吃不准，这到底算不算无主飞船，毕竟他是有乘客的。他向灵星问道：“中枢怎么说。”
灵星让中枢直接加入了对话：“问题的关键点在于，巡逻者是否向他转移了船长身份，关于这一点，目前无法判断。”
“你看，连中枢都无法判断。”
青木犹豫起来，他十分尊重灵星，是灵星用她超凡的个人魅力，将这个由大家族组成，一盘散户的巡逻舰队，凝聚了起来，让他体会到了军人的尊严和意义。
青木愿意服从灵星的命令，但他也有自己的顾虑，青木来自小家族，走到今天十分不易，他不能做任何落人话柄的事。
“白灵星距离我们只有13光年，在银河中，这样的距离就像脸贴脸一样近。它遭受灭顶之灾，而我们却对原因一无所知。大部分人都不关心，但我们是军人，必须了解清楚，我们肩负着保卫母星的职责。”
灵星眼里散发出摄人的精光，这股精光压迫着青木，要让他站出来，做一些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
“如果我们得到了重要线索，你会成为洛基星系的英雄，成功会掩盖一切。”
青木双拳紧握，他的内心正在激烈斗争。
灵星走上前，她握住青木的双臂：“如果你因此被追究，你可以离开军队，到我父亲那里任职。”灵星的父亲，治理委员会主席，洛基星系举足轻重的政界大佬。
青木的豪气一瞬间被点燃：“好，我答应你，马上就去检查飞船。”
灵星微微一笑，对青木说道：“快去快回。”
青木驾驶巡逻艇，飞快地来到了空港，他一眼就看到了那艘巡逻者飞船，星船停靠旁边，人来来往，热闹异常。
青木径自来到飞船旁边，飞船表面坑坑哇哇，像被强酸腐蚀过的黑色石头。
“这真是一艘奇怪的飞船！”青木暗想：“如果是在太空遭遇，我肯定会把它当作一块普通的陨石。”因为他没有看到飞船的引擎，也没有看到任何舷窗。
对于巡逻者，青木心怀敬意，他们是实力强大的存在，纵横银河的强者。他的手有些颤抖，心情十分紧张。最终，他还是鼓足了勇气，触摸了一下飞船，居然是软的！青木吃了一惊。
青木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根据飞船停靠的方位，猜测舱门可能的位置。然后，走到那里，抬起手，轻轻敲了三下。
呲！舱门居然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巡逻者飞船，他不知道，如果自己走进去，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他的心情十分忐忑。他对自己说道：“50年后，回首往事，你会不会后悔，今天没有走进去。”
于是，他抬起头，郑重地整理了一下军装，走进了飞船。
舱门关闭，灯光亮起，中枢的全息影像出现：“年轻人，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这么小的飞船居然有中枢，青木震惊不已，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巡逻者中枢，他很激动，也很安心，中枢永远站在人类一边，中枢会回答他的问题。
赤龙号上，通过青木佩戴的记录仪，观看实时画面的灵星，同样大吃一惊。
“冒然造访，深表歉意，我是洛基星系巡逻舰队突击队长青木，我想向您了解一下白灵星的情况。”
青铜时代号中枢面带微笑，他用柔和的语气说道：“年轻人，你想了解什么。”
“白灵星遭遇毁灭的原因，幕后凶手是谁?”
“你们担心遭遇同样的危机，所以想查明事情的真相。”中枢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青木。
“正是如此，我们距离瑶光星系最近。神秘舰队虽被巡逻者消灭，但凶手仍躲藏在后。他的目的，我们也一无所知。更重要的是，有一小股残余飞向了洛基星系，我们很担心。”
“你无须担心，洛基星系不会受到攻击。”中枢并没有正面回答。
中枢直接给出结论，却没有解释原因，这让青木感到意外，这位巡逻者的中枢就像传闻中的巡逻者本身一样，高高在上。
青木略一思索，就断定中枢知道真相，他急切的说道：“请告诉我凶手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青铜时代号中枢并不想向星域暴露过多的秘密，无论是关于起源星球，还是关于自由意识的中枢。于是它编造了一个很合理的谎言：“没有船长的准许，我无权透露任何信息。”
这是一个坚强的理由，没有人会怀疑，所有人都知道，中枢绝对服从人类的意志。
青木马上问道：“你的船长是那个叫清河的年轻人吗？”
中枢稍一思索，说道：“船长另有其人，他只是我的乘客。”
青木很失望，真相就在眼前，自己却无从得知。
中枢面带微笑，他对青木说道：“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洛基星系不会受到攻击。”
对于中枢的结论，青木是相信的，虽然没有查明真相，但知道洛基星系不会受到攻击，也算一个好消息。
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入侵飞船系统，获取情报。出人意料的是，飞船上有中枢，继续在此停留已无意义。
青木礼貌地告别了中枢，驾驶巡逻艇，回到了赤龙号上，向舰长室走去。
灵星双眉紧蹙，她正在回看记录仪传回的画面。青木到来时，画面刚好停在开启舱门的一刻。
青木刚要立正敬礼，灵星就冲他摆了摆手，她对青木说道：“你仔细说说舱门开启时的情况。”
青木思索片刻，回到:“我当时站在舱门前，用手指敲了三下，想确认是不是舱门，然后舱门就打开了。”
“你当时没有其余的动作吗？”
“没有。”
没有船长的命令，飞船中枢居然打开了舱门，让陌生人登船，而且还是在船上无人的情况下。
灵星就此询问青木的看法，青木则认为这并不是问题：“这是一艘独自执行任务的飞船，船长可能赋予了中枢很大的自主权。”
灵星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你觉得飞船中枢的能力怎么样。”
青木回想了一遍自己与中枢相处的情形，思索片刻说道：“即便是巡逻者，小飞船也是没有中枢的，这是一艘特制的飞船。中枢很可能来自大型飞船，直觉告诉我，它是实力强大的中枢。”
灵星唤来了赤龙号中枢：“你见过飞船中枢的全息影像，你判断它的能力怎么样？”
“中枢可是使用任意形象的全息影像，这并不足以判断中枢的能力。”
“那你大致可以判断出它的年代吗？”
“同样无法判断，中枢确认年代的唯一方法，是进行相互确定，但这会将双方信息都向对方暴露，在面对陌生的中枢时，此方式存在未知的风险，这是明令禁止的行为。”
灵星微微笑一下：“我知道中枢的进化是有迹可循的，我只是让你根据自己的判断，大致估计一下它的年代，并不是要你给出准确的结论。”
中枢思索片刻，对灵星说道：“它可能是比我年代更久远的中枢，但我需要提醒你，这个结论并不准确，这只是根据它使用的全息影像推断出的可能结论。”
即便这只是一种猜测的结论，还是让灵星和青木感到震惊，到底是什么原因，要为一艘小飞船配置如此强大的中枢，他们停留在此，又是为了什么呢？
灵星的目光凝聚起来，眼里闪烁着军人的果断。没能问出白灵星的真相，至少要弄清楚它来这里的原因。
“中枢，向飞船发送通讯请求。”
“舰长，这是不必要的行为。”中枢并没有执行命令。
“作为东道主，我们有义务问候客人。中枢，执行命令吧！”灵星知道，中枢有自己的原则，她解释了自己的意图。
中枢执行了命令，发起了通讯请求。
青木很怀疑，飞船中枢是否会接受通讯请求。没有船长的允许，中枢一般是不会轻易与外界联系的。
出乎意料，飞船中枢接受了请求。
灵星立马说道：“我是洛基星系巡逻舰队指挥官灵星，不知道巡逻者飞船到来，有失远迎。”
飞船中枢略一沉吟，说道：“指挥官客气了，我们只是路过贵地，多有打扰，我们很快就会离开。”
“巡逻者守护银河，我们理应好好款待，我们非常愿意为巡逻者提供协助。”灵星面带微笑地说道。
青铜时代号中枢已经明白了灵星的用意，它直接说道：“非常感谢指挥官，这艘飞船缺少必要的维生设备，乘客清河已前往星球采购，各位不必劳烦。”
灵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位中枢似乎精通人性，一下就洞穿了她的意图，人性是中枢的禁区，这肯定是非同一般的中枢。
良好的素养让灵星保持着镇静，没有显露出一丝惊奇，她继续说道：“如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呼叫赤龙号，我们愿提供任何协助。”
飞船中枢再次表达感谢后，双方中断了通讯。
透过舷窗，灵星打量那艘小小的飞船，直觉告诉她，它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她美丽的脸庞倒映在舷窗上，与黑色的太空背景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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