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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烈火噬剑

    飓风卷绕烈焰,燃烧命力,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长发男子的命火牛蛙仍在不断吸食命力,长发男子渐渐感觉到不对劲,这个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明明上一刻还死气缠身,命力流散,此刻流出的命火却像被赋予生命一般燃烧跃动。

    “哎呀呀,不得了了,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好想要啊。兴奋,好久没有那么兴奋了!”长发男子像癫狂了一般,此时谢青衣被这声响惊醒,可比起这尖锐不像人声的声响更令她恐惧的是,眼前这个疯子的主命火,是一只吐卷长舌、没有眼睛的地狱贪魔。

    地狱贪魔,浑身散发着黑气,扭曲着四肢身体,似乎陷入狂热,巨大的血红舌头像一床扭动的红色幕布盖在董一明的身上,没过董一明的头,将他完全包裹,贪魔像是加大了功率的机器,发出轰隆隆的诡异声,不知是哭是笑,红色舌头闪烁着猩红的光,随着吸食的过程变得更加肥大。

    “一明哥!”正当谢青衣绝望之际,一股赤红团火突破了覆盖在董一明身上的舌头,在半空中发出剑吟,谢青衣仔细一看,竟是董一明的第二命火,不同的是,原本的黑剑却成为了一柄红剑。

    贪魔的舌头被戳了一个大洞,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但面对红剑,却没有害怕与退缩,而是从长发男子的右肩抽出了一把大刀,这把刀被火焰包裹,像是来自地狱的斩首刃。

    斩首刃祭出,立马在空中与红剑激烈拼杀,可那斩首刃似乎也会根据对手的特性变换形态,原本是大刀的模样,一看在速度和命力上不是红剑的对手,便慢慢变换成了凌迟小刀,身形体态更为小巧,像一枚绣花针一般在空中回绕,对红剑来说,论锋芒,斩首刃并非对手,但面对凌迟小刀,却犯了难,这小刀看起来杀伤力不强,进攻起来点到为止,不轻易硬刚,但每次交锋,都会吸食红剑一定的命力,短时间看不出胜负,可慢慢的,以速度凌厉见长的红剑却慢慢迟钝,而凌迟小刀却越来越快,红剑的命力流逝得也就越快,慢慢的红剑剑身上的光芒黯淡下来,贪魔挥舞巨大的舌头,动作做来越大,似乎在指挥一场浩大的交响乐,而此时正至高潮。

    “哼哈,没想到啊,真是我最爱的戏码!肥美的羔羊需要精细的烹制,快快,我要等不及了。”长发男子如苍蝇一般搓着双手迫不及待,似乎看见了绝顶美味。

    在凌迟小刀越发迅速的攻击下,红剑支撑不住,逐渐土崩消解,谢青衣眼睁睁看着红剑被侵蚀消失,让她心如刀绞,长发男子放肆大笑,红剑轰然瓦解,却在半空中留下一缕红,谢青衣凝神探查,赫然是一根火红的羽毛。原来在骨龙被董一明困住后,逆鳞与骨龙同性而被快速吸收,或许是因为火羽的命力本性相斥,又或许是董一明无意留下,在大占卜时被留在了董一明体内,而此时由于其强烈的攻击特性,与董一明重生的第二命火化为一体。

    “烈火羽毛,哎呀呀,还真是惊喜连连,”长发男子驱动贪墨,贪墨周围散发的黑气如毒蛇一般开始对火羽疯狂攻击,或是缠绕或是啃食,但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光阵在保护着一般,火羽岿然不动。

    “星..辰!”一个轻轻的声音从床上传来,董一明干裂到脱皮的嘴唇一张一合,奋力地说。

    这却让长发男子皱起眉头,“还是对苦命鸳鸯,那就让我送你去见你老婆!你倒是给我死啊!”更多的黑气发起凶猛的进攻,贪魔同时驱动凌迟小刀疯狂飞刮,眼见飞刮无效,又化为斩首刃不断向火羽猛烈砍去。

    “我不会让你再受伤!”董一明猛然睁开眼,而刹那间火羽开始疯狂旋转,像一颗种子遇到水与土壤,像夜晚的众多星辰被拨开云雾,更多的羽毛在火焰中获得新生,凝聚成了火烧云,集结为参天的枫树,最终集合成了一根巨大羽毛形状的烈火剑,羽骨即为剑骨,烈火即为剑刃,剑刃以剑骨为中心盘旋,像无数只鸟儿在黄昏时分归巢。董一明感到身体酸痛发烫,有热量从身体内的器官中不断涌现,大脑像是感冒一般沉重,却又兴奋异常,像喝了一整罐咖啡一样,太阳穴被充血膨胀。

    烈火剑旋转得越来越块,火焰成了最锋利的剑刃,逐渐湮没贪魔,连同凌迟小刀和贪魔的长舌,长发男子哇哇乱叫,来不及收回命火,贪魔已成了一具焦土。长发男子捂住头痛苦的嚎叫,原本多如牛毛的头发,像柳叶在狂风火焰的撕扯舔舐下,纷纷落下,男子惨叫着一边摸一边爬逃出了病房,剩下全身无力的谢青衣在一旁喃喃道:

    “天意弄人,弄巧成拙…”

    一周后,西安朱雀门旁,董一明独自回到第一次见孟星辰的酒吧,酒吧已经成了一家青年旅舍,满脸胡茬的董一明坐在大厅,一言不发。

    “先生今晚可有落脚之处,需要住店吗?”一个声音传来,董一明瞳孔收缩,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一年多以前,抬头一看,原来是旅社的接待生。

    董一明摇了摇头,用手抹了抹脸,可无奈、颓唐、落寞、不甘却越抹越多。

    这时,门外走进一名秃头的中年男子,他抱着酒醉的一名女孩,嚷嚷着要开个房间,董一明一看,赶紧低下头,紧紧攥着拳头,原来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星辰离世那天夜市里摆烤肉摊的摊主。董一明耐心等秃头男开好房,抱着女孩上楼,随后也开了间房间,正巧在秃头男的隔壁。

    这房间是榻榻米样式,隔板几乎没有什么隔音效果,女孩迷迷糊糊的,嘴上说着不要,明显秃头男正在扒着女孩的衣服,欲行苟且之事。

    “不要?嘿嘿,你不要当女明星啦,你不想让你前男友刮目相看了,你不恨你的闺蜜了?”秃头男越说越兴奋,女孩似乎不再反抗,眼神迷离,嘴里痴痴地说:“我想…我想!”

    ‘霍’的一声,董一明拉开木门,给秃头男吓了一大跳,“你是谁?“

    “你再看看,你不认得我了?“董一明大喝一声。

    秃头男眯眼一看,“董!”随即眼珠一转,“我不认得,我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你倒是报啊!”董一明一拳直冲秃头男面门而去,秃头男根本来不及闪躲,翻滚在地,捂住脸,愤恨吼道:“你特么地找死!”说罢,支起臃肿的身板向董一明扑过去。董一明体格并不强壮,在体重面前比较吃亏,加上从没动过手,出手没有章法,几拳打在秃头男身上,都感觉软绵绵的,力道根本打不实,反倒是自己被秃头男从背后用四肢锁住,动弹不得。

    “他奶奶的,好不容易整个小骚货,还有人来砸场子,搞得老子一点兴致都没有了,”秃头男把董一明按在地上,“小子,我不喜欢解释太多,这都是你的命,得认!”说罢,祭出了命火——一把阴邪的镰刀,董一明自从与长发男一战,有了不少命火战斗的直觉与经验,瞬间遁入内视界,祭出了烈火剑。

    这阴邪镰刀对他人的命火有独到的作用,轻则勾起人的嫉妒欲,让‘求不得’反噬人的本来命格,重可直接勾杀命火,当然这并非寻常情况下可以使用,必须是被使用者仅残留一朵命火的状态下。

    烈火鸟围绕剑身再次盘旋,似乎执掌阴邪镰刀的死神并不着急,他在慢慢等待,等待一击必杀的瞬间。

    董一明的内视界开始出现不少回忆,有些回忆发生在昨天的长安街头——享受着爱情和青春的恋人,有些回忆发生在童年——自己与同伴争抢一本故事书。慢慢的,一些画面出现,模糊了回忆与幻觉的界限,他看到许多舞女在地下舞厅给游客伴舞,他看到城市中不甘轻易睡去的眼睛如同灯火,还有昼夜不息的车流驶向林立的高楼如同驶向巨大的棺椁,他从路边的窗里看到月子里的母亲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哭泣,看到外卖小哥看着手机里的差评哭泣,泪水混进雨水。

    “是不是很不甘心?别人都可以一直拥有,为什么你不行?是不是很气愤?偏见可以有,但凭什么落到你的头上?是不是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宿命?”秃头男像是在念着咒语,让董一明心智迷离,哀莫大于心死,否定自己、认命之人容易自灭命火。

    “人,贵在自知,人都有边界,事情总有没办法的时候,就算有办法,也很难办到完美无缺。认命吧,董一明,你老婆头七刚过,只要你认命,一切交给我,只要六个小时,你还能在轮回路上与她相聚。”

    董一明眼皮垂迷,他也想认命,他也再见孟星辰。

    可烈火剑不认,烈火鸟的啼鸣告诉他,此时孟星辰已经熔化在他心里。

    “想不到,你可比你老婆还倔…”秃头男一看软的不行,直接准备下黑手,听说长发男失利后,整个人彻底疯魔了,秃头男宁可背上案子,也不愿意冒半点风险,再加上董一明现在还在被秦家高价索命,这案底背得倒也不算亏。

    “本想休个假,又得加班,还是个脏活儿,你这条命,得加钱。”秃头男整个人多半的重量压得董一明喘不过气来,膝盖顶住董一明的脊部,让董一明疼的根本没法使力,秃头男空出了一只手,从一旁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塑料袋,里头有些蓝色药丸。

    “待会儿让你临死前爽一爽…这药最近泛滥的很,一时半会也差不到我头上。”秃头男单手穿上塑料袋,抓起一把药,估摸有个四五个,直接往董一明嘴里捅。董一明咬住牙关,被秃头男另一只手一掌摁开,董一明感觉嘴里被塞进了几个胶囊,正要顶住喉咙,避免吞药,却被秃头男捂住了鼻子。

    “憋死和爽死,你可别说,大爷我没给你选!”

    正当董一明觉得自己要撑不住时,只听到‘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墙,随后‘咚‘的一声,秃头男沉沉地倒在地板上。原本意识模糊的女孩恢复了理智,在董一明和秃头男搏斗的紧要关头,用水壶狠狠地砸向秃头男的脑袋。董一明恢复了呼吸,剧烈咳嗽,扣扣嗓子眼,祈祷自己没有吞下任何不明药物。

    这时,外面响起了服务员的敲门声:“先生,请问有事吗?”

    “没事儿,我弄倒了水壶,没什么大事儿。”女孩强装镇静。

    “需要我这边帮您收拾下吗?”服务员有些不放心。

    “不用了,我刚洗完澡,还没穿衣服。”女孩机智的应对,服务员听言便离开了。

    女孩小心地将董一明扶起,倒了一杯水,送到跟前。董一明刚喝下一口,呕吐感又随之而来,跑到厕所,对着马桶一通干呕。

    恢复平静后,面对眼前的残局,董一明使劲剩余的力气将秃头男拖至一旁,用秃头男的皮带将双脚捆起来,再解下自己的皮带将手捆起,便绵软无力地摊倒在地板上,董一明的心跳声在双耳鼓动,全身的燥热驱使他咕咚咕咚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董一明正在怀疑着自己是否误吞了部分药物,眼前女孩的举动却让他大吃一惊,只见女孩将衣服一件件褪下,露出姣好曼妙的身姿,又将董一明被汗水浸润的衣衫褪下,赤裸的玉体贴住滚烫的肌肤,泛起一股水汽。

    董一明好像感觉一股清凉溪水冲洗自己的身躯,又从内心燃气一股灼热的火焰,冷热交加,一股冲动急需肆意释放。

    “你帮了我,这是我还你的,这世界很现实,我明白。”女孩像机器人一般毫无感情说出这般话,身体在董一明身上不断摩挲。

    董一明再也受不了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女孩,冲进厕所,将门反锁,打开淋浴从头到脚喷淋冷水,从热到冷,巨大的温度冲击让董一明忍不住叫出声,身体传来的痛感却并没有阻止那股邪火蔓延,董一明回想关于孟星辰的一切,将所有的爱意喷薄而出,看着墙壁瓷砖上浓浊的液体,放肆失声痛哭,他对孟星辰的思念如洪水在这个几平米的浴室里泛滥不息。

    董一明的弯腰痛苦的身影映在门外女孩黑珍珠般的眼睛里,化为了一滴悄无声息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嚎哭声渐弱,药性减退,董一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通红的双眼,长到遮眼的头发,杂草般的胡子,像只野兽,或是魔鬼。他打开储物柜,找到一把梳子,想稍微梳理一番,却看到梳子把上有三个小字:星欲明。

    董一明发了疯似裹了件浴巾便冲到楼下,问前台:“这个梳子哪里来的?”

    “怎么了先生,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新购置的?”

    “你再说一遍?!”董一明瞪着血红的双眼。

    “额,我真不太了解,不过老实话,确实不少物件是之前一间酒吧剩下的,都是些好东西,老板没舍得扔,我们这青年旅社也是小本生意,条件确实比不上星级酒店。”接待生一害怕开启了话痨模式,“您要是喜欢,可以带走,实在是不好意思哈。”

    董一明用拇指用力抚摸这三个字,已然无泪可流。他紧攥木梳,上楼穿上衣服,将女孩带到了自己开的房间里,将房卡留下后返回到秃头男所在的房间,将木梳夹在手心,以此为媒介,祭出烈火剑,将秃头男的镰刀命火连同命根焚烧殆尽,取回捆着秃头男双手的皮带便离开了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