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见长安犹怜
“他站了有多久了？”
“怕是有半个时辰了......”
“没有烦躁？没有不满？甚至......没有怒意？”
“恐怕......是这样的......”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一位形枯色槁的老嬷嬷站在背阴处，如若不仔细去瞧还真难发现。
在她的面前则坐着一位华服美妇人，头发上的金簪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腰间的白玉佩与其气质完全吻合，恬静，温和。
阳光打在妇人的半边脸上，而另外半边则与昏暗相融，如此看上去倒是有些诡异。
妇人手里端着一个青瓷杯，乃是江南道烧窑的成品，一个市面上怕是要卖二百两纹银，就这还是有价无市。
杯中乃是长安著名的七花茶，是用七种茶叶混合而泡，其口感绝佳，香味儿迷人，是长安贵族的最爱。
她轻抿一口茶水，随后轻声说道：“倒是个有心机的少年......”
妇人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觉得好生有趣。
“夫人，那怎么办？要我将他赶走？”
“不必，你同我去见他便是......”
“可是他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
“门房来报你莫非没听？”
老嬷嬷不再言语，只是颇为震惊，难道是真的？
房门被轻轻推开，老嬷嬷站在外面静候。妇人双手拢袖，一步从门槛上踏过，随后立于门外，深吸一口空气。
抬头望了望蓝天，妇人笑了笑，说道：“嬷嬷，长安城今儿的太阳要刺眼很多啊......”
老嬷嬷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随后站到妇人身侧，轻笑道：“离入夏仅剩两个月了，逐渐热起来了......”
“走吧......”妇人微微点头，随后在老嬷嬷的搀扶下向北走去。
......
......
李长治坐在正堂之内，霜儿则是站在他的旁边，不敢落座。
于李府门外站了近半个时辰，而今才入得府内，这多少有些离谱。
可李长治不觉有什么，这一点时间的等待也能考验得了自己？
赶了近一个月的路程，李长治与霜儿几乎未曾停歇，只走官道，不抄捷径，虽然慢了一些，但胜在安全。
而二人便是于今日清早入的长安。
大唐九郡，长安自为一郡，况且还是九郡当中最大的一个，可见其辽阔程度。
来到长安后李长治还未闲逛便先一路打听来到了这位于锦玉街的李府，然后便吃了一记闭门羹，直到方才二人才得以进来。
婢女端上来的茶水李长治并未动用，因为真的不怎么渴。反观霜儿似乎因为方才在炎日下站立太久而有些口干舌燥，李长治便将茶杯递给了她，她本想推脱，奈何李长治极为坚定，霜儿这才捧起茶杯喝了起来。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紧密的脚步声，倒不是走的多快，而是步子迈的极小。
李长治望着门外，直到出现人影时才缓缓起身，随后面带微笑。
在踏入正堂的那一瞬间，妇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李长治的身上。
小个子，还未脱去稚气的面庞，近乎最为稀松平常的单眼皮，若不是那双黄褐色的眼睛有些特别，看上去还真就是个市井少年。
似乎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妥，妇人在心里暗暗改掉，应该是小富家的少年才是。
缓缓收回右手，妇人的目光从李长治的身上移到其身后的霜儿，只见霜儿慌忙将茶杯放下，神情有些紧张。
妇人仅是看了一眼便朝着主座上走去，一个婢女还不足以让她关注。
在老嬷嬷的伺候下妇人于主座上缓缓落座，其身后的屏风乃是一幅画作，似乎是用颜料塑造而成，是一只极为凶猛威武的白虎。
妇人坐于白虎之前，神情好似与其一致。
她淡淡的望向李长治，却未从少年的神情中看到一丝不适，她笑了笑，说道：“坐吧......”
李长治微微点头，就此坐下。
妇人望向一旁的老嬷嬷，后者心领神会，随后朝着外面喊道：“环儿，再沏一杯茶送过来......”
话落，老嬷嬷便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无茶喝，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话......”妇人望向李长治，开口问道：“你说呢？”
“自己人说话，如何能传出去？”李长治回应道。
妇人微微一笑，随后饶有兴致的盯着李长治，轻声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李长治点点头，笑着说道：“如若按年龄来看，您应该是大伯母，对否？”
李家长儿媳，姓苏，名云。
“哦？”听得此话，苏云的眉头不禁皱了皱，随后望着李长治笑问：“那你的意思就是我老喽？”
这是一个送命题，不过却不是李长治的送命题便是了。
“哪儿有，您这么年轻，我只是看气质而定论......”李长治笑了笑，随后说道：“况且正堂主座，可不是谁想坐便能坐的，大伯母您说呢？”
苏云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显然对于李长治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不过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说吧，来李府做什么？”苏云朝后靠去，正了正身子，轻声问道。
李长治微微一笑，直接说道：“自然是住在李府了，毕竟是我的家嘛......”
“呵......”苏云冷笑一声，说道：“你家？外出十年，想走便走，想回来便回来，你把这儿当客栈不成？”
李长治笑着挠了挠头，随后说道：“这府邸好歹是我爹的资产吧？”
虽说李家如今住的不是原先玉龙街的府邸，可李正淳从商那几年李家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是李正淳花钱买来的。这是一桩往事，知道的人可谓寥寥无几，因此在听到这话时苏云便知道老太君将不少事情都告诉了这个李长治，如此她似乎还真的难以说道什么。
苏云望着李长治，后者只是报以微笑，似乎再没有逼问的意思。
说话有矩，做事有度，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见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那么所有的考验试探便没了必要，而今李云长那家伙在外未归，若是让其知晓了自己的作为，估计少不了要与她一顿吵闹。
想到此处，苏云淡漠的望向李长治，随后说道：“老太君......”
李长治双手拢袖，笑着说道：“安葬的很好......”
苏云微微点头，然后缓缓起身，轻声对着李长治说道：“一会儿由孙嬷嬷带你去住处，而今府上就我与你小叔母二人，你大伯与小叔怕是今夜才能回来，府上自行熟悉，有事儿直接找孙嬷嬷便是......”
李长治笑着作揖，朗声喊道：“谢大伯母......”
苏云不再言语，朝着屋外走去。
而那位站在一旁的老嬷嬷则是缓步走到李长治的面前，随后沉声说道：“少爷，随我来便是......”
“怕是有半个时辰了......”
“没有烦躁？没有不满？甚至......没有怒意？”
“恐怕......是这样的......”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一位形枯色槁的老嬷嬷站在背阴处，如若不仔细去瞧还真难发现。
在她的面前则坐着一位华服美妇人，头发上的金簪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腰间的白玉佩与其气质完全吻合，恬静，温和。
阳光打在妇人的半边脸上，而另外半边则与昏暗相融，如此看上去倒是有些诡异。
妇人手里端着一个青瓷杯，乃是江南道烧窑的成品，一个市面上怕是要卖二百两纹银，就这还是有价无市。
杯中乃是长安著名的七花茶，是用七种茶叶混合而泡，其口感绝佳，香味儿迷人，是长安贵族的最爱。
她轻抿一口茶水，随后轻声说道：“倒是个有心机的少年......”
妇人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觉得好生有趣。
“夫人，那怎么办？要我将他赶走？”
“不必，你同我去见他便是......”
“可是他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
“门房来报你莫非没听？”
老嬷嬷不再言语，只是颇为震惊，难道是真的？
房门被轻轻推开，老嬷嬷站在外面静候。妇人双手拢袖，一步从门槛上踏过，随后立于门外，深吸一口空气。
抬头望了望蓝天，妇人笑了笑，说道：“嬷嬷，长安城今儿的太阳要刺眼很多啊......”
老嬷嬷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随后站到妇人身侧，轻笑道：“离入夏仅剩两个月了，逐渐热起来了......”
“走吧......”妇人微微点头，随后在老嬷嬷的搀扶下向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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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治坐在正堂之内，霜儿则是站在他的旁边，不敢落座。
于李府门外站了近半个时辰，而今才入得府内，这多少有些离谱。
可李长治不觉有什么，这一点时间的等待也能考验得了自己？
赶了近一个月的路程，李长治与霜儿几乎未曾停歇，只走官道，不抄捷径，虽然慢了一些，但胜在安全。
而二人便是于今日清早入的长安。
大唐九郡，长安自为一郡，况且还是九郡当中最大的一个，可见其辽阔程度。
来到长安后李长治还未闲逛便先一路打听来到了这位于锦玉街的李府，然后便吃了一记闭门羹，直到方才二人才得以进来。
婢女端上来的茶水李长治并未动用，因为真的不怎么渴。反观霜儿似乎因为方才在炎日下站立太久而有些口干舌燥，李长治便将茶杯递给了她，她本想推脱，奈何李长治极为坚定，霜儿这才捧起茶杯喝了起来。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紧密的脚步声，倒不是走的多快，而是步子迈的极小。
李长治望着门外，直到出现人影时才缓缓起身，随后面带微笑。
在踏入正堂的那一瞬间，妇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李长治的身上。
小个子，还未脱去稚气的面庞，近乎最为稀松平常的单眼皮，若不是那双黄褐色的眼睛有些特别，看上去还真就是个市井少年。
似乎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妥，妇人在心里暗暗改掉，应该是小富家的少年才是。
缓缓收回右手，妇人的目光从李长治的身上移到其身后的霜儿，只见霜儿慌忙将茶杯放下，神情有些紧张。
妇人仅是看了一眼便朝着主座上走去，一个婢女还不足以让她关注。
在老嬷嬷的伺候下妇人于主座上缓缓落座，其身后的屏风乃是一幅画作，似乎是用颜料塑造而成，是一只极为凶猛威武的白虎。
妇人坐于白虎之前，神情好似与其一致。
她淡淡的望向李长治，却未从少年的神情中看到一丝不适，她笑了笑，说道：“坐吧......”
李长治微微点头，就此坐下。
妇人望向一旁的老嬷嬷，后者心领神会，随后朝着外面喊道：“环儿，再沏一杯茶送过来......”
话落，老嬷嬷便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无茶喝，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话......”妇人望向李长治，开口问道：“你说呢？”
“自己人说话，如何能传出去？”李长治回应道。
妇人微微一笑，随后饶有兴致的盯着李长治，轻声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李长治点点头，笑着说道：“如若按年龄来看，您应该是大伯母，对否？”
李家长儿媳，姓苏，名云。
“哦？”听得此话，苏云的眉头不禁皱了皱，随后望着李长治笑问：“那你的意思就是我老喽？”
这是一个送命题，不过却不是李长治的送命题便是了。
“哪儿有，您这么年轻，我只是看气质而定论......”李长治笑了笑，随后说道：“况且正堂主座，可不是谁想坐便能坐的，大伯母您说呢？”
苏云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显然对于李长治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不过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说吧，来李府做什么？”苏云朝后靠去，正了正身子，轻声问道。
李长治微微一笑，直接说道：“自然是住在李府了，毕竟是我的家嘛......”
“呵......”苏云冷笑一声，说道：“你家？外出十年，想走便走，想回来便回来，你把这儿当客栈不成？”
李长治笑着挠了挠头，随后说道：“这府邸好歹是我爹的资产吧？”
虽说李家如今住的不是原先玉龙街的府邸，可李正淳从商那几年李家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是李正淳花钱买来的。这是一桩往事，知道的人可谓寥寥无几，因此在听到这话时苏云便知道老太君将不少事情都告诉了这个李长治，如此她似乎还真的难以说道什么。
苏云望着李长治，后者只是报以微笑，似乎再没有逼问的意思。
说话有矩，做事有度，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见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那么所有的考验试探便没了必要，而今李云长那家伙在外未归，若是让其知晓了自己的作为，估计少不了要与她一顿吵闹。
想到此处，苏云淡漠的望向李长治，随后说道：“老太君......”
李长治双手拢袖，笑着说道：“安葬的很好......”
苏云微微点头，然后缓缓起身，轻声对着李长治说道：“一会儿由孙嬷嬷带你去住处，而今府上就我与你小叔母二人，你大伯与小叔怕是今夜才能回来，府上自行熟悉，有事儿直接找孙嬷嬷便是......”
李长治笑着作揖，朗声喊道：“谢大伯母......”
苏云不再言语，朝着屋外走去。
而那位站在一旁的老嬷嬷则是缓步走到李长治的面前，随后沉声说道：“少爷，随我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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