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了？

    北陈军阵之中，北陈沈国公世子沈祁转头说道。“城墙上是什么人？如此骁勇，你那消息怎么回事儿？”

    “没听过宁朝还有这样的人啊，是不是来援军了？皇兄是不是被骗了？”边上另一男子附和。一身白袍银甲，面容清秀，器宇不凡。

    “撤军，看看哪位王爷怎么说吧。”另一男子说道，身旁传令官遂策马出阵去通知鸣金收兵。

    马背上几人疑惑的看着安平王，几乎是同时开口说，“撤军？”

    白袍银甲的九皇子更是不解的问道，“四哥你疯了？将士们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优势，眼看城就要攻下来了，你要撤军？”

    “别忘了我才是一军统帅。”齐晟目光如炬的盯着齐瀚，“就算是不打了，这泽州府也是我们的，他敢反悔？”齐盛的眼神不容反抗，他能被父皇封为安平王，是他从十四岁就在马背上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功勋。

    九皇子再不解也不敢多言反对他的决定，毕竟他只是父皇派来跟着四哥历练的，而且齐盛一直以来都是他心目中的榜样，他做的决定他也不会反对，只是有些不理解罢了。

    齐晟眼底晦暗，调转马头离去，北陈大军也开始退去。

    李湘语看着开始退去的北陈军士，心里满是不解，纵使她因为二哥的死被刺激到太过凶残，这会儿也已经在脱力边缘了，这城几乎就是已经被送进北陈嘴里的肉了，突然撤退了，所有人都不理解，她不理解，身后的将士们不理解，北陈军士也不理解。

    然而李湘语没有心情再去想北陈退兵的原因，因为她登上城墙时看到了被围在城门楼那里围杀的父亲他们。

    李湘语丢下已近破损的长枪奔向门楼，门口前的一幕让她几乎晕厥，她一步一步的向着靠坐在门口前的人走去，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一步步跨过堆满门口前的尸体来到那个两鬓斑白不怒自威的人面前，噗通一声跪在李振成面前。

    李振成身上甲胄破烂不堪，胸膛插着三支断掉的箭矢，显然是打斗时为了不影响行动而掰断的。肩膀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一支长枪插在腹部，似乎是要把他钉在木墙上一般，大睁着的眼底尽是不甘，甚至有震惊之色。

    李湘语想伸手去抚摸这个鬓角斑白的老人，可伸出去的手已经抖如筛糠，她不敢相信，不敢信那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一副威武不败的男人会就这样死在她面前，那些儿时的记忆不断在眼前闪过。

    他无论对三个哥哥再如何严厉凶悍，却从未在她面前怒过一次，每次看她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温柔与疼爱。

    李湘语颤抖着拔出插在李振成腹部的长枪丢到一旁，眼眶再也忍不住决了堤。俯身依偎在李振成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曾几何时，每当她练功受伤想哭时，李振成都在她耳边说，她可以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大哭的呀，明明是小丫头，为啥要像个大男人一样硬撑着呢。那时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就要扑在父母怀里哭，如今她明白了，那种依偎在父母怀里的安全感，可以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目光放声大哭，可如今她明白得太晚，以后再也没有那个宽阔又温暖的胸膛等着她了，就算受伤再重，再委屈，都没有地方可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