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地窖

    牧南正打算离开聚珍阁，却见一熟悉身影立于阁前。他一言不发，青丝随风而动，眼里多了些道不明的意味，仔细看去，微蜷起的手掌有些颤抖。

    不多时，他的双眸便泛起泪雾，眼眶也是通红，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牧青阳倔强地仰起头来。

    “南哥，你这是准备去哪里？我去少主府寻你，下人支支吾吾地说你是去校场了。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离开？”

    “青阳，我……”向来沉着的牧南却不知如何开口，他伸出手想要为牧青阳拭去眼泪，却因那人退后半步的动作尴尬地收了回来。

    “这几日我已经突破瓶颈期，家中小辈已出两位灵窍境的修士，这么好的消息，我想让南哥你第一个知道。可现在看来，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可能并不会在意吧。不然为何连同我道别，都不愿……”

    牧青阳自嘲地嗤笑了一阵，又缓缓地将头轻摇。

    “不，我说错了。兄长身为少主，自然是在意牧家子弟的修炼水平的。如今你已经知道了，青阳也没什么要同你讲的了。这便回去继续修炼。”牧青阳垂下眼睑，抱拳冷声道。他现在不想听牧南的任何解释，只想要一个拥抱，或是任何一句挽留他的话。

    牧南深吸一口气，向前拉住牧青阳的手。

    “青阳，你听我说。我这次离开，只是特意寻了父母亲道别，其余人一概没有辞别。是因为……我不想面对和你们的分别，特别是你，青阳。你如今实力大涨，我是真心为你感到高兴，”末了，牧青阳又补充了句，“是作为兄长，而非少主。你不要多想。”

    牧青阳抽出了手，垂首不知在想什么。忽而转身，他却质问起牧南来：“若是心中真的有一人，不论怎样都是想要见上一面的。你又何须找此托辞……哥，你还当我是个孩子，随便哄几句就可以了？”

    “你不愿面对分别……这倒是个很好的借口。可是我偏不信。我知道，你还在为那件事怪我。或许，再过十余年，你也不会忘记。”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堪吗？你从不愿坦然面对我。我甚至不知道，你哪句话才是真的。”

    牧南被牧青阳这一番连珠似的问话怼的无从开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无奈道：“和你说了很多次了，我没有那么想过。你也好，牧萧也罢，都是我除去双亲外最亲近的人。包括泽弟也是，我们都是真心相待。我不明白，你到底在焦虑什么？”

    牧南双手按在牧青阳肩头，逼着他与自己对视。

    “这些年，只要一想到你，便会心底酸涩。好多次性命攸关，或是心力颓败的时刻，我险些就要放弃，可只因有一执念——想得到你和父亲的认可，这才拼了命的苦心修炼，生怕遭到你的唾弃。”牧青阳疲倦地垂下眼睫，他实在是心力交瘁。

    “我心高气傲，不愿低下头颅，可为了你，我一次又一次地妥协。你再怎么伤我，我都选择了原谅。若换了旁人，我根本不会给他们辩白的机会。”

    “这难道不足以说明，我对你足够真心么？南哥，你在学院静候我的佳音吧。我不会凭借家族，我将只靠自己，从初赛开始，一步一步地追随你。”

    牧青阳苦涩的笑容浮现：“你若是入了内院，那里必定也有我一席之地。”

    他是下定了决心，想要同牧南一起入天师学院。他只是在通知牧南，而非商量。

    “这世上只有强大且优秀的人，才能与你比肩而立。在青阳心中，你就是我的神。所以，我还需更加努力才好。总有一日，我要你亲口承认对我的认可。”

    牧南有些动容，牧青阳此刻的话如雷贯耳。神么……他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一席话的。为何他竟能坦诚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