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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旗门

    苍道的局面为什么会形成呢?

    各国大力发展武艺体术为了强化本国男丁的筋骨。

    不管是当兵的军人、还是耕田的汉子再闲暇之时,都能练上个一招半式。

    这就导致许多武痴者、武狂人出现了。

    这群人不喜欢打仗,就爱仗着自己这一身本事欺负这个、打骂那个的臭毛病。

    那群支个小摊做些小本买卖的老百姓可被这些个地皮无赖给折磨苦了!

    他们要动起手来打不过,被欺负急眼了骂上几句就得挨嘴巴子。

    这日子一天比一天过的惨!

    但是,当朝相爷李庆思的出身,便是王朝第一商贾——李白灯之后。

    他深知一个国家想富庶,就必须要依靠商人之财,依托农人之食,依赖军人之威。

    凭借此《三依》,他便出台了一系列明文典章为商贩们、农人们生出律法保护伞。

    这可让那些个武汉子们没了趣头儿,空有一身三脚猫的功夫再不会其他活命的本身。自己若是不能抢些铜钱碎银日子可真过不下去。

    明文规定的很清楚。

    人分三等:商贩,农人,军士。

    军人排在最后一位呀!

    地位甚至没有庄稼汉子高!

    除非自己主动调往边关防敌,不然靠着这么些个军响真不能养家糊口。

    这都怪李庆思颁布《裁兵养国》的政策。

    这群骄兵悍将打起仗来,固然是十分重要的。但是,没仗可打的局面也显得他们十分鸡肋。

    好钢用在刀刃上,好财用在建设上。

    这群没仗可打的恶汉们留在军营里,时常会惹出一堆祸事。

    李庆思实在抽不出那么多的军响去养这些闲人。

    赵恬霸得了天下之后已然手握百万大军,帐下坐拥二十个神机营,五十个虎贲营;还有数百个铁骑营。

    本想着一鼓作气趁势打下北边的匈奴,还有南边的南越。但是李庆思苦苦相劝。

    他认为刚打下的江山,若是不能及时恢复战争留下来的疮痍,民心不稳呐!

    失信于天下,何以治苍生?

    更何况北边的匈奴天后——萧佐,深知魔眼帝君的龙威,年年朝贡,岁岁称臣。

    南越王——孟炎更是成为大赵王朝的附属国。

    赵恬霸才没有动收复之心。

    这么以来,倒是苦了这群空有一身蛮力的汉子。

    一不懂经商之道,二不知耕种之理。

    有的成为了大户人家的家丁恶奴,有的成为了占山自立的滚马土匪;还有的却成为了做买卖的生意人。

    有位头脑聪明的汉子发明了一个行业——镖局。

    他花钱雇拢一群武夫作为护镖侍卫,再去与跟那些需要运送货物、真金白银的富商们谈生意。只需花费相应的钱财便可托送到指定地点。

    那群饱受滚马强盗欺负的商贩们一听还有这好事,便纷纷与之合作。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镖局这行一经推出。

    便是:一花得开,百花争艳。

    全国各地都有这行生意了,尤其是荆、梁二地。李庆思曾再四海云游探范访民情时,惊奇地发现这两州遍地都是开镖局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三百六十行,哪有不竞争?

    这块炽手可热的香饽饽谁都想分一块。

    尤其是这种时常流血死人的活儿,更是充满了明争暗斗。

    一些不择手段的镖主们为了能够抢生意,派出底下的恶汉进行暗杀活动。

    如今,这行的生意已然充斥着血腥味。

    当地的官员对这种事情更是头疼不已,因为《大赵律例》没有明确记载对这群亡命之徒的条例。

    洪符十年,李庆思才颁布了第二部《大赵律例》。

    不愧是能让八十万兵丁挫骨攘灰的屠书生,处理事情更是简单粗暴。

    《镖局法》里面有一条规定:

    “诸位镖主可派旗下武夫进行一场光明正大的比武,胜者优先得到生意权;但不可伤人性命,违者剥夺一年经营权。”

    这也让整个苍道镖局变得规规矩矩起来。

    当初的那位开办镖局的创始人——孙文剑已经积累了一大笔财富,旗下的镖客侍卫也有千员,财资雄厚。

    他的镖局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金旗门。

    当初他还是个地痞流氓的时候,自己跟七八个狐朋狗友再集市上收了些保护费回家。他看见自己乳臭未干的小儿子拿着一块小黄布蹲坐在门槛嬉戏。

    其实,他的妻子郑氏十分厌恶自己不学无术丈夫。

    “媳妇,你看这是啥?”孙文剑拿出三吊抢来的铜钱向妻子炫耀道。郑氏冷笑说:“是啊!你多有本事,什么都不会,等你老了,我看你抢什么去!”孙文剑挠了挠头说道:“那不知道,到老了再说吧。”郑氏苦口婆心地说:“你就不能堂堂正正的去学一门手艺嘛?哪怕是去帮人送东西,某个差事。”孙文剑苦笑道:“就咱这三拳两脚的功夫能干什么?送东西?送什么东西?”郑氏思索良久,说道:“你可以去帮那群大户人家送东西啊!再让他们给你个辛苦钱不就行了嘛?”孙文剑摇了摇头说:“媳妇,你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嘛?那山上的土匪不把我给剐了?我一个人也不行啊!”郑氏看着眼前这个不开窍的玩意儿,翻了个白眼说:“你这个榆木脑袋,练武练傻了?你的那群弟兄们呢?你跟他们一起去不就行了吗?”孙文剑恍然大悟地说:“对啊!可是我的这个活儿叫什么呢?”郑氏反问道:“你会用什么呢?”

    这位五大三粗的汉子,拳脚上有些功夫,可最擅长的还是飞镖绝技。一手镖刀能在三十步之内,取人性命。

    “那不然就叫镖局吧!”孙文剑笑道。郑氏看见坐在门槛上的儿子,手里举着的那块黄布答道:“那就叫金旗门吧。”

    第二天,孙文剑叫上几个好兄弟就拜望当地最有钱的富商,那位被土匪抢去四箱价值五百两银子金银首饰的富贾欣然接受了。没想到的是这位汉子不仅帮他完成了交货的任务,还意外将自己丢失的钱财追回。于是,他便让更多的富人朋友认识了这位镖主。

    一时之间,这位鼎鼎大名的金旗镖主成为了豪商富贾们长期的客人。

    许多四海无家的浪子游侠也纷纷投靠了孙文剑。这位金旗镖主自然是来者不拒。他为人豪爽喜欢广结善缘,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能被他挥金如土的性格所打动。

    然而,这些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当初提议他干镖局的郑夫人死了!

    整个苍道镖局的大人物都来了!

    孙府大宅内,里里外外的管家、下人们无不是一身缟素,外面的客人也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身穿云杉白服的孙文剑更是湿了眼眶,看着棺内躺着的妻子,心里一阵肉疼。

    “镖主,您节哀顺变吧,夫人之死乃不幸中的万幸。”旁边的一位汉子安慰道。

    他是孙文剑的心腹镖客自他起家便一直跟随,名叫——褚锡。

    “贤弟莫要再劝,我想静静地和夫人独处一下。”孙文剑悲伤地说道。

    听到大哥的言词,几位兄弟起身便向屋外走去。

    这位金旗镖主十分重视妻子的葬礼,花至重金请来四海的道士和尚操控法事。

    ......

    “赵哥,这是干什么啊?”赵秋雪望着满街吊唁的商铺好奇地问道。赵恬霸答道:“听说今日天下第一大镖主的夫人去世了,这应该为了祭奠她的亡魂吧。”

    不知过了多久,赵恬霸带着众人终于来到了梁州的汉中郡。

    “要不咱也过去凑凑热闹?”赵秋雪问道。赵恬霸捏了捏媳妇的小俏脸笑道:“好吧,那我们就去会了一会这个金旗镖主。”

    韩羯催着马车去往孙府。

    “你们是谁?”看门的家丁问道。不等韩羯回答,赵恬霸一撩窗帘答道:“我们是过路的生意人,得知孙镖主夫人离世,特意前来吊唁。”说完牵着媳妇的下了马车,又补充补充说道:“两位管家行个方便,通报一声吧。”

    家丁一看此人仪表堂堂,穿戴华贵也不敢怠慢,说道:“好吧,那你们先等一会儿吧,我这就去说。”说完转身就跑进去禀告孙文剑了。

    “老爷,外面来了一群外地佬,说是前来奔丧的,要不要请进来?”家丁询问。孙文剑答道:“来即是客,给我老孙面子,快请进来,你们切莫怠慢了。”

    家丁得到命令便急忙出来将赵恬霸一行人请进府内。

    “哇塞!这是啥呀?”赵秋雪好奇地问道。

    半辈子待在皇宫里的她当然没有见过这种民间法器——铜钹,她只看过丈夫闲暇之事在书房抚琴,琴声悠扬动听;可眼前这个其形如圆盘,中央隆起如丸状,中心穿一小孔,系以布缕,两片互击而鸣奏的乐器还是头一回见。

    赵恬霸看着眼前的傻姑娘笑道:“这自然是吊丧的法器呀!”

    赵秋雪不喜欢眼前这丧了吧唧的场景皱了皱秀眉带着兰兰出门去了。

    赵恬霸当然知道自己媳妇去干什么了,心想:这女人到哪里都改不了购物的毛病。

    走出屋内的孙文剑看着这位举止优雅的中年男子有些奇怪。

    我有这么一个朋友吗?

    “这位先生,敢问您尊姓大名?”孙文剑礼貌地问道。

    听到身后的问候,赵恬霸缓缓转过身来笑道:“鄙人姓赵,赵白王;乃晋阳人士,祖上做生意的,今日才来贵地,路上听闻父老乡亲传言孙镖主夫人仙逝,便特意前来吊唁。”孙文剑答道:“原来如此,请您堂前高坐。”

    象棋是男人之间沟通的最好证明。

    赵、孙二人坐下来,下了半天棋。

    二人边下边闲聊,这一来二去的搂肩搭背互相诉说这些年自己的苦事。

    “孙老弟呀!你可真有本事,不仅当上了天下第一镖的金旗镖主,还有这么些个兄弟为你卖命。”赵恬霸夸赞地说道。孙文剑苦笑道:“老哥,你就别看我笑话了,如今我是蹩脚的跛马——四面受敌呀!”

    他说完又挥挥手示意赵恬霸凑近一点,在他的耳朵轻轻说:“其实啊,干着一行特别不容易,整天刀光剑影;运气好能赚点小钱,运气不好的小命都不保哇!本来是想攒些钱多陪陪媳妇、孩子过完此生足矣,可惜事不尽人意呀!”说完之后,鼻子一酸又红了眼眶。

    听到这位名扬四海的大镖主向自己哭诉过去的那些伤心事。

    赵恬霸更加坚定自己心中的信念了。

    做不做皇帝不要紧,带着媳妇隐退深山过完这辈子就行了。

    “话不能这么说呀!老弟,你老哥我当年也是这么流血、流泪过来的;有一次还险些丧命,可是咱不还活的好好的嘛?行了带我去逛逛你的镖局吧,我还真想见见传说中的金旗门的风采。”赵恬霸安慰地说。

    随后二人便起身走出府宅,便前往金旗门了。

    赵恬霸从远处望去只见金旗门:

    门前站两位身高九尺外穿戴乌亮铁甲,内穿绣一个“金”字图案的灰袍,映入眼帘的则是一行明晃晃红木制的“金旗门”三个大字的门匾。院子左右两边架起两排兵刃: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一应俱全;东处是个练功房,西边是个比武场。屋内还算开阔,共有十六个位子。桌后还有些青嫩的绿草,用于清净空气,甚是清雅。

    赵恬霸进屋便感受到了一股清鲜的空气,提神醒脑。

    “孙老弟呀!你这个镖局倒是别有一格呀!”赵恬霸笑道。孙文剑谦虚地说:“哪里哪里,寒舍简陋,还望老哥多多包涵呐。”

    孙文剑领着他又四处参观了一番。赵恬霸不禁感叹这天下第一镖的风水格局真是风行水上啊!

    “好了,快回去吧。那边还有事情要解决。”孙文剑说道,赵恬霸轻轻点头。

    于是,二人又原路返回了孙府。

    大概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赵、孙二人便回府了。

    “赵哥!你上哪去了?找得我好苦哇!”赵秋雪不顾旁人的眼光,上前搂着丈夫的脖子焦急地说道。

    赵恬霸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平时就习惯了媳妇的亲热之举。

    旁边的孙文剑看着两位郎才女貌的夫妇,想到了自己已故的妻子,心里一阵刺痛。

    “孙老弟,不要见怪,这是我的发妻叫赵雪秋,可不是当朝的皇后娘娘昂!不过在我眼里她便是我的娘娘。”他向孙文剑介绍道。

    赵秋雪听着丈夫的情话有些害羞了,小胖脸上像是被擦上一抹胭脂般红晕,松开了手又挽着丈夫的臂膀。

    “孙老弟,你怎么了?还好吗?”赵恬霸关心地说。孙文剑强撑着笑容答道:“没事没事,我见赵老公与嫂嫂如此恩爱,思念家妻了。”

    不等丈夫开口,赵秋雪安慰道:“没事了,孙镖主,你要节哀顺变啦!开心也是过一天不开心也是过一天,只要你好好的,您夫人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呀!”

    听完这番言语,孙文龙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多谢嫂嫂关心,小弟已经没事了。快随我进屋再谈吧。”孙文剑笑道。

    赵秋雪冲丈夫眨了眨秋水眸子。

    二人心有灵犀地拍掌庆欢。

    “郑妹,你好些休息吧,下辈子你还要做我媳妇昂。”对着棺内逝去的妻子说完这些肺腑之言,孙文剑难以掩饰内心的悲痛,脸上早已是泪如雨下了。

    这时,一位虎背熊腰的汉子走进灵前大堂……

    “我来吊孝了!”那位大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