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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融雪殿

    白龙观经阁,观中存放经书典籍之所,也是观主讲经说法,内门弟子修炼参悟之地。

    且说经阁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且待笔者一一道来。

    此次前来白龙观中各派人士,无不是冲着清溪真人所留下的《九绝秘籍》而来。

    此刻观中无主,虽有苍溪剑派掌控,各派又岂会善罢甘休。

    苍溪剑派接管白龙观以来,掌门雷云鹏每日忧心忡忡,宿夜担忧。既要提防有心之人潜入破坏,又要照顾各派,谨防落人口舌。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各派齐聚,苍溪剑派才陪同各派一同探查白龙观。一连寻了几日毫无发现,难免遭人猜疑嫉妒。

    这时众人来到经阁,南宫权心想此处乃是白龙观藏书之地,说不定里面有很多武学秘籍。心中只想一个人先偷偷进去,把武学秘籍看个遍,选几个厉害的拿走,剩下的让各派去分好了。

    南宫权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身旁众人虎视眈眈,又怎好糊弄。当下明知故问,问道:“不知这里是何处。”

    雷云鹏为证清白,随即说道:“哦,这里是观中藏书的地方,观中弟子们平日里也在里面练武,南宫贤侄要进去看看吗?”

    南宫权心下好奇,实在想进去一看究竟,当下不便明说,问道:“可以进去吗?”

    雷云鹏叹道:“只是这门锁钥匙不知下落。”

    “哦,这么说,雷掌门没进去过?”南宫权显得有些兴奋,心道:“倘若果真无人进去过,想必里面东西应该还在。”

    “这有何难。”南宫权示意了身边随从。只见身后一人上前,拔出腰见钢刀,“哐啷”一声,劈开铁锁。

    身旁两名随从在南宫权示意下,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两个手下,举着火把入内走了几圈,又开窗通气,忙了一会,众人才一同入内。

    因为金九鹰是关外异派,是以并未入内。

    南宫权见阁内十分空旷,大青石板铺设的地面,早已落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在上面走动了。

    南宫权心中既兴奋又好奇,料想东西还在,说道:“这里想必荒废已久了,难道平日里观中弟子,不来此处?”

    众人见阁中一方讲坛,在场几个辈分较高的,连忙躬身行了一礼,众人见状也纷纷效仿。虽说此刻坐中无人,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因为在他们心目中清溪真人,便如同三清,真武一般,神圣不可冒犯。

    南宫权环顾四周,见西面墙上挂一块匾额,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融雪”二个朱砂大字,连忙问道:“不知这里是?”

    众人闻声走近望去,见匾额下乃是一幅壁画,长约两丈,高近四尺。

    众人见壁画气势磅礴,人物栩栩如生,忍不住惊叹,看的痴迷。

    冬季日头短,老话说长止夏至,短止冬。

    此刻冬至刚过,一天干不了多少活,天便暗了。

    “掌灯。”雷云鹏朗声道。

    阁外连忙走进二人,添油点灯,不一会阁中灯光渐明,通明如昼。

    南宫权看的兴奋,道:“不知是哪位名家所画,真是丹青妙笔。”

    众人闻言点点头,均在猜想,却听身后一人说道:“墙上壁画,乃是泰山掌门‘一笔勾魂’岳宗的所画,墙上的字则是‘铁画银钩’欧阳石所书。”

    众人闻言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青年道士满身酒气,醉醺醺的站立身后,正是武当大弟子紫阳。

    玉龙子见状气的不轻,喝道:“紫阳你怎的又偷偷饮酒,快快下去。”

    紫阳闻言,摇摇手中酒壶,说道:“诸位莫疑心,这是药酒,救命的酒。我是一天不喝,这肚里的酒虫非把我钻死不可。”说着借着酒劲,跌跌撞撞的穿过人群,走向壁画。

    众人闻他身上酒气中,的确有一股草药味,知他所言不虚。

    几名峨眉女弟子,连忙避让开来,心道:“这武当好歹是武林泰山北斗,收徒怎么如此不慎重。”

    周京华嘴角含笑,低声道:“邋遢道人,越是邋遢的道人越……”她本想说,越是邋遢的道人越厉害。但她眼光一瞥,见几个道士正瞪着自己,显然是被他们听见了,吓得连忙不说了,把头侧了过去,吐了吐舌头。

    这时紫阳依靠在壁画上,说道:“画的不错,但是太不务正业了,放着好好的泰山掌门不做,偏偏要学人家画画,结果丢了自己性命不说,还误了泰山派大好前程…”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要呕吐。

    南宫权见他行为懒散放荡,有失名门正派脸面,怒道:“武当弟子如此放肆的吗?”

    苍溪剑派掌门雷云鹏见状,恐惹麻烦,连忙喊进两人,将紫阳扶到一旁休息。

    玉龙子脸色铁青,瞪了眼紫阳,心想这人又搞什么名堂,有辱师门颜面,等回了武当非让掌门好好处理不可。

    “啊。”昆仑派长老奇云子瞧得入迷这时望着壁画,惊呼一声。

    雷云鹏见奇云子目瞪口呆,望着壁画中,顺着目光所至,只见壁画上一位手持钢锏的黄衣道长,不怒自威,身后打着昆仑旗号,连忙说道:“这……难道是昆仑派天机真人?”

    奇云子点了点头,道:“雷掌门好眼力,这正是我昆仑第八任掌门天机真人。”

    玉龙子忍不住问道:“他手中拿的,难道便是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天机剑?”

    南宫权对于昆仑派天机剑早有耳闻,心想武林中传的那么神,有那么厉害吗?近前望去,说道:“这模样并无奇异之处啊,只是稍比寻常宝剑更厚些罢了。”

    “形如鞭锏,内藏玄机,诛仙伏魔,神器天机。”紫阳坐在讲坛前,远远望着壁画说道。

    内中峨眉女弟子续明华闻言,低声道:“伏魔就算了,为什么要诛仙?”

    峨眉女弟子周京华听她这般说,连忙制止,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

    因为死在天机剑下的并非只有邪魔外道,还有很多正道人士,知道这段隐秘的都是避而不谈,要不就是言其功而避其过。

    南宫权问道:“不知这壁画中记载的是?”

    雷云鹏似有所悟,说道:“想必是当年积雪坪一战。”

    玉龙子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当年的积雪坪一战。”

    众人见壁画上,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老道,盘膝打坐,左右各站一个少年。

    不是清溪真人师徒却又是何人,清溪真人右边身穿黑衣的少年,真是后来的无极子。左边站立的白衣少年便是凌霄。

    白衣老道身后,一个道童模样的人,手持华盖站着,正是后来被清溪真人收入门下的龙道人。

    另一边画的正是正道各派,有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华山、崆峒、泰山…。自然还有南宫世家,以及其他势力,那时苍溪剑派还未成立,是以雷云鹏悄悄退到一旁,好让各派查看。

    壁画上数百位人物神态各异,个性鲜明,让人如临其境。

    南宫权见壁画上记载正道颇多,心想为何这次来到白龙观的门派屈指可数。

    南宫权只盼来的人数越少越好,又怎么在意这其中的变化。

    南宫权见远处一群峨眉女弟子,望着壁画低声交谈,忍不住仔细打量。

    南宫权见峨眉派为首的是三位妙龄少女,见周京华身旁一名女弟子,秀雅绝俗,桃腮带笑。不由得看的迟了,忍不住心神一荡,走过去搭讪道:“这位峨眉派师妹有礼了,这次可真是遗憾至极,没见到令师无缘师太。”

    那峨眉女弟子名叫续明华,这时见南宫权望向自己,微微一怔,低声道:“家师有要紧事,不便前来。”顿了一顿,又道:“本来并未派我前来,是我自己硬要跟来的。”

    南宫权见她吐气如兰,天真烂漫,不似周京华机灵古怪。

    峨眉大弟子李明芳老成持重,不苟言笑,走在众师妹后面。

    南宫权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怎么不见少林高僧?”转首向南宫豹问道:“二长老,似乎我们前几次来,也没有见到,是吗?”

    南宫豹闻言一愣,望了眼周京华,见她嘴角含笑神情古怪,回答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少庄主。”

    周京华似笑非笑,忍不住道:“令南宫庄主失望了,鄙派跟少林有些恩怨,是以但凡有峨眉弟子出现的地方,少林寺的高僧是不会出现的。”

    南宫权忍不住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十分不解,又不敢胡乱猜测,又望向身边南宫豹,知他旧历江湖,想必有所耳闻。谁知南宫豹闻言又瞥一眼峨眉弟子,暗道:“这些武林隐秘此刻如何能讲,万一得罪峨眉派只怕麻烦不小,若是让有心人知道,非与少林结仇不可。”当下干脆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南宫权本想问武当大弟子紫阳,想他一定知晓,奈何先前闹得不欢,便忍住了开口。

    看完第一层,这时众人往楼上走去,忽然四周灯光忽明忽暗。

    一些武功极高之人,感受到一丝杀气。

    玉龙子、雷云鹏二人对望一眼,低声道:“诸位小心,恐怕来者不善。”

    话音未落,只听阁外传来一阵急促惨呼,跟着哐啷哐啷,响个不停。

    雷云鹏听闻此声痛惜万分,知阁外弟子死伤惨重,怒道:“什么人,快快现身。”

    突然经阁外传来一声惊咦,原来是云霄万里金九鹰好端端被人拍了一掌。那人一掌得中以为金九鹰也会应声倒地,谁料对方竟然毫无反应,这一惊着实不小。

    金九鹰瞧出古怪,本想躲避,奈何对方身法迅速,形如鬼魅。当下不敢大意,连忙追了上去。

    金九鹰是关外异派,武功路数有别于正道。这时与对方交起手,二人路数竟然有些相同,心中一怔,便在这一瞬间,已被对方击中两掌,摔在地上。

    金九鹰眼看性命不保,幸好这时阁中飞出两人,正是苍溪剑派掌门雷云鹏和武当长老玉龙子。二人见一个青衣人正欲对金九鹰下杀手,连忙一齐攻出一掌。那青衣人见又来两人,丝毫不惧,一以敌二,游刃有余。

    雷云鹏暴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行凶。”

    青衣人也不答话,只是一声冷笑。

    玉龙子见青衣人招式诡异,武功之高生平罕见,当下不敢大意。

    经阁中,南宫权等人并未立即出阁,心想外面三大高手定能应付,他们再出去只怕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添乱。正好借机往上层藏书之地去看看,谁料众人刚到楼上,却听里面传来一声:“二弟,怎如此之慢。”

    阁中众人武功最高者,当是昆仑派长老奇云子,其次是南宫豹,南宫权接着便是峨眉派众女弟子。

    这时奇云子发觉出不对,连忙叫一声“退”。那里还来得及,只见阁内灯光又一阵忽明忽暗,接着又是数声惨叫。

    奇云子、南宫豹二人反应迅速,连忙听声辨位,攻向那人。借着灯光,发现对方竟是一个青衣人。

    只见那青衣人,脸色白皙,双鬓如霜,身材高瘦,神态从容的望着众人。

    南宫权只觉得此人脸生的很,忍不住问道:“阁下是谁?”

    即便是奇云子这样的武林宿老,也有次疑问,心想武林中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高手,我竟然不知道。

    青衣人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平平无奇拍出数掌。

    奇云子叫道:“小心。”

    奇云子、南宫豹二人联手,也未能站到半点便宜。

    奇云子心道:“这次丢人丢大了,这人到底是谁?”

    眼见二人不敌,这时轩辕守、玉虹子二人已飞身赶来。

    轩辕护星与阁中青衣人一交手,心中大惊,心想此人武功好生熟悉,难不成是我旧相识。

    这时阁外雷云鹏、玉龙子、金九鹰三人已支撑不住,退到阁中。

    南宫权见楼上楼下两个青衣人模样几乎一模一样,满腹狐疑,心想那里来的两个煞星。这时他见峨眉女弟子也已加入战斗,连忙把出宝剑,相助楼下三人。

    轩辕守越打越觉得古怪,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极力回忆起来,心想这些年并未与人动起手,就算动过手,实力悬殊如此之大的,又怎会不记得。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轩辕守似乎想到了什么,故作镇定,强笑道:“两位郭兄,别来无恙。”

    “咦,奇怪…”楼上青衣人这时已打伤奇云子、周京华二人,正抓住续明华,正欲下杀手,却听有人认出自己,叫道:“你是何人,竟然知道兄弟二人姓氏。”

    轩辕守道:“十年前黄山一别,两位郭兄不记得在下了吗。”

    楼上青衣人惊疑万分,良久才道:“啊,我想起来啦,嗯,你是姓周?还是姓张?”

    这时楼下青衣人闻言,连忙纵身跃上二楼,仔细打量着轩辕守。

    轩辕守这时见两个青衣人并肩站着,长的一模一样,说道:“两位郭兄贵人多忘事,相必是记不得,在下复姓轩辕,单名一个守字。”

    左边青衣人闻言不屑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轩辕护星你可是已经学会剑神留下的剑法啦。”

    轩辕守眉头一皱,剑神剑法自己尚未学会,心知此刻生死存亡之际,只能说的含糊,道:“只是初窥门径罢了。”

    右边青衣人听他这般说,欢然问道:“你找到剑神秘宝啦,快拿出来给我瞧瞧,你知道老夫一向爱剑如痴。”语气很是兴奋。

    轩辕守心中一惊,暗叫一声不好,心道:“还真是他二人,不曾想这两个魔头非但还活着,而且修为大涨,冲破束缚再度出世。”此刻他已分辨出,琴魔在左,剑魔在右。

    阁中两个青衣人,正是昔年威震寰宇的琴剑双魔。二人本是孪生兄弟,琴魔郭栩,剑魔郭翊,因居黄山故称黄山双魔。

    黄山双魔也是琴仙郭羽的亲弟弟,二人起初也是正道人士,在黄山创建琴剑山庄,后来兄弟二人受诸仙城蛊惑才入魔道。

    此刻形势剑拔弩张,稍有不慎便是一场恶战,轩辕守望着身边众人,不禁盘算起来,正道这边高手虽多,心想若真动起手来,只怕胜负难料。

    正愁之际,见琴魔挟持住峨眉派弟子续明华,立时来了办法,打算狐假虎威一次,朗声说道:“那位姑娘,你们可万万伤不得。”

    琴魔那人叫道:“为什么伤不得,她是你轩辕山庄的吗?”

    轩辕守正色道:“那位姑娘并非是轩辕山庄的人,乃是峨嵋派的弟子,你说能不能得罪。”

    玉龙子听他们谈话认为是相识之人,听轩辕守叫他们“郭兄”,又听那人说一向爱剑如痴,突然想起一人,望向轩辕守,惊道:“剑魔,黄山双魔…是他们吗?”

    在场众人见轩辕守肯定的点了点头,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剑魔道:“峨眉派…她真是峨眉派的?”

    琴魔捏着续明华的脸蛋,问道“小姑娘,你当真是峨眉派的弟子?”

    续明华起初被抓心中害怕至极,此刻众目睽睽之下,想起师门恩德,不敢丢了师门面子,索性将生死置之度外,道:“峨眉弟子续明华,你们是何人?”

    剑魔道:“大哥,这丫头还真是峨眉派的。”

    琴魔想了想,道:“这个…妙…妙…妙法觉尘,清净…清静无明,清静无明。没错,二弟这人是峨眉派的。”

    轩辕守知这两个魔头,曾在峨眉掌门无缘师太手底下吃过亏,此刻说不得要冒险一试了。

    剑魔叹道:“如花似玉美人,出家实在可惜。”

    续明华急怒道:“无耻鼠辈,快放了我。”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是徒劳,扼在自己颈中的手如同铁箍一般。若非剑魔没动杀念,否则稍稍用力,非捏碎喉骨不可。

    剑魔道:“既然是峨眉派的,那便算了。哎,大哥,你说周女侠还在吗?”

    琴魔道:“这个…这个…你怕不是老糊涂了,我们都还在,她自然也还在啦!”

    剑魔道:“不会吧,万一周女侠被老魔伤的肝肠寸断,伤心而死了呢。”

    轩辕守心想:“这两个魔头难不成被琴仙困疯了吧,怎么疯疯癫癫的。”一想到一个人一旦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十年,就算不死也疯了。此刻双魔二次出世,想法认知还都停留在十年前。

    轩辕守生怕双魔口无遮拦,讲出许多隐秘忌讳,那便大大的不妙了,连忙喝道:“两位郭兄,不可再出言无状。周女侠执掌峨眉多年,若是听闻两位重出江湖,必然要亲自向两位道贺。”

    琴魔听轩辕守说无缘师太要寻找他们,心中一慌,忙道:“二弟,不妙啊,还是放了她们吧!”

    剑魔,道:“没错,女人最会告状了,万一她们哭哭啼啼起来,只怕要惹大麻烦。”

    琴魔嘿嘿一笑道:“轩辕护星,你应该知道,我兄弟二人并非惧怕你,只因瞧在周女侠面上放过她们,可不是瞧在剑神的金面,亦不是看在南宫世家的威名。”

    剑魔道:“没错,就凭你们一起上也不是我兄弟二人对手,今夜也打够了,我兄弟二人尚有要事要办,就不奉陪了。”说着双魔正欲离去。

    轩辕守并不生气,淡淡一笑,正欲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