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父女交心
如白月华的期望，白介听了她的话语后，没有似往常像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之人一般变了脸色。
他的神色中反而透出了些许难见的温情，欣慰地道：“是嘛？为父也觉着今日看月摇与印象中的那个女儿很是不一样，倒是有些身为本将军女儿的风骨了。”
白月华没说话，笑着看向白介点点头。
有些事情，她多说无益，须得父亲自己想清楚才行。
果然在两人沉默了一阵，白介忽地开口道：“若是月摇行止得体且讲求分寸，其实为父觉着她也不必非要文成武就。纵是她一无是处，将军府也足以保她安稳富贵地过这一生。一世平安喜乐，现在看来好像也还不错？”
白月华闻言心中一动，知道这是白介这么多年来，终于要对没有满足他足够期待的白月摇释怀的意思了。
白月华心中很是为自己的妹妹高兴，她似开玩笑的语气俏皮地道：“将军府的天有父亲顶着，若不够，还有我这个做姐姐的可以挡在前面。二妹是家中最小的，活得自在些就好。父亲过去就是对二妹太严厉了，让她受了不少委屈。女儿下月就出嫁了，家中父亲能说得上话的，能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二妹妹了。”
白月华说着顿了顿，悄悄观察了一眼白介的神情，只见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才接着道：“要我说，父亲既然已经想开了，这些时日就得好好哄哄二妹妹。也免得女儿出嫁后，父亲连个能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白月华说罢，眼带笑意地看着白介。
这些话其实一直都是她心中所想，只是没有机会说出来。
一家人，父亲何苦看向二妹的眼神总是如此嫌恶。
他们白家为社稷尽忠了两辈人，她父亲自年少时就开始领兵作战，拿命换功劳；按照她父亲的期待，她也走上了这条路。
够了。
他们白家付出的真的够了。
白月摇既然心不在江山社稷，那无忧无虑地做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又有何不好？
只要他们父女三人一心，将军府的天塌不下来。
这一世，也就无人能欺她妹妹分毫。
白月华越想越是欣喜，她甚至已经畅想起了白月摇恬静自在的未来。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白介却不知大女儿已经遥想得如此之远，但白月华的话让他不禁仔细思索了一阵，愈发觉着其中有理。
可是他忽地想到了过往的种种，神色又别扭了起来：“你说的确实没错，为父过去确实过于严苛了。为父想到月摇的母亲为了生她，落下病根连命都丢了，我就恨啊。一想到她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白月华方才试探了白介的态度，白介此时又将以往从未言过的心里话说出，她便知此刻正是解开父亲心结的时候了。
白月华故作嗔怪地道：“父亲才说呢，什么烂泥！怎么又搁这儿菲薄二妹了？那叫玉不琢不成器，您都未予打磨呢，怎地就怪她不得您心了？”
“为父何尝没想过管教月摇？可一次是孩子脾气，两次是年少任性，那三次四次呢？为父也不止说了她一回了，还是屡教不改。难得休假于府中，隔三差五地总听得旁人道月摇的不是。付雪顾忌你的脸面不愿说，她身旁的小丫鬟可是次次都交代了，有时月摇行径之恶劣，都让为父怀疑她是否被什么阴险小人夺舍了！”
话匣子一打开，白介腾腾地倒了许多苦水，他的话却让白月华顿感吃惊，神色顿时暗了下去。
原来是菊儿!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是以她对付雪主仆二人的了解，若非付雪授意，菊儿又怎敢？
白月华脑子有些乱，她摇了摇头，不愿相信，可是一种强烈的直觉却让她忍不住细细想下去。多年的至交好友，应该不会与她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吧。
应该吧……
白月华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白月摇今日与付雪一道被人扶进正厅的画面，再次联想起太子对白月摇以及付雪截然不同的态度，以及过去白月摇每次面对白介的责备时伤心道冤的情景。
她忽然有了个疯狂的想法。
但这些没有实据之事最终都只能归于猜测，如今面对白介的抱怨她只能换种说法含蓄地道：“其实父亲有没有想过，关于二妹的总总，您更多只是听到的。可您今日见到二妹时，难道有从她身上看到过去您所听到且以为她会有的那些刁钻恶习吗？”
白月华的说法让白介愣了一愣，可在脑海中捋了捋他所亲眼看到的有关白月摇的过往后，又不得不承认白月华所言非虚：“倒确实没有。”
“女儿忽然觉着，古人道百闻不如一见，不是没道理的。关于二妹的事儿，有时候还得多看看才能知晓真目。”
白月华话已至此，其中的暗示白介当然听明白了。
白介看了看大女儿有些泪丧的神情，回想起过去的总总细节，他沉默了下来。
两人在正厅内无言地坐了许久，久至某些种子已慢慢生根发芽，甚至在不远后的未来导致了一个京城中无人料想到的变故。
而白月摇自从告辞退出了正厅后，神情显然放松了下来，吊儿郎当地踱着步子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到了靠近院子的将军府偏僻一带，正有一条碎石铺陈的小路。
她走在路上无趣地踢着石子，石子落在路旁的花草中，溅得裙边挂了一层泥，哪里还有在正厅里装的大家闺秀模样。
大家闺秀是假的。
她的温柔得体，是假的。
她说不生气不在意，也是假的。
饶是这个白介对她来说只是个挂名的爹，可好歹前两次回档她也挨了她爹三十杖的家法。这再试图代入下原主的身份，白月摇心中难免委屈。
这算什么事儿啊!
“罪过在她”不由分说地就要受罚，“罪过在付雪”就成了“一点小意外在所难免”？
不过白月摇很快就缓了过来，又不是真的自己的亲爹是这副做派！书里的一个小人物罢了，没什么好较劲的。
他的神色中反而透出了些许难见的温情，欣慰地道：“是嘛？为父也觉着今日看月摇与印象中的那个女儿很是不一样，倒是有些身为本将军女儿的风骨了。”
白月华没说话，笑着看向白介点点头。
有些事情，她多说无益，须得父亲自己想清楚才行。
果然在两人沉默了一阵，白介忽地开口道：“若是月摇行止得体且讲求分寸，其实为父觉着她也不必非要文成武就。纵是她一无是处，将军府也足以保她安稳富贵地过这一生。一世平安喜乐，现在看来好像也还不错？”
白月华闻言心中一动，知道这是白介这么多年来，终于要对没有满足他足够期待的白月摇释怀的意思了。
白月华心中很是为自己的妹妹高兴，她似开玩笑的语气俏皮地道：“将军府的天有父亲顶着，若不够，还有我这个做姐姐的可以挡在前面。二妹是家中最小的，活得自在些就好。父亲过去就是对二妹太严厉了，让她受了不少委屈。女儿下月就出嫁了，家中父亲能说得上话的，能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二妹妹了。”
白月华说着顿了顿，悄悄观察了一眼白介的神情，只见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才接着道：“要我说，父亲既然已经想开了，这些时日就得好好哄哄二妹妹。也免得女儿出嫁后，父亲连个能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白月华说罢，眼带笑意地看着白介。
这些话其实一直都是她心中所想，只是没有机会说出来。
一家人，父亲何苦看向二妹的眼神总是如此嫌恶。
他们白家为社稷尽忠了两辈人，她父亲自年少时就开始领兵作战，拿命换功劳；按照她父亲的期待，她也走上了这条路。
够了。
他们白家付出的真的够了。
白月摇既然心不在江山社稷，那无忧无虑地做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又有何不好？
只要他们父女三人一心，将军府的天塌不下来。
这一世，也就无人能欺她妹妹分毫。
白月华越想越是欣喜，她甚至已经畅想起了白月摇恬静自在的未来。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白介却不知大女儿已经遥想得如此之远，但白月华的话让他不禁仔细思索了一阵，愈发觉着其中有理。
可是他忽地想到了过往的种种，神色又别扭了起来：“你说的确实没错，为父过去确实过于严苛了。为父想到月摇的母亲为了生她，落下病根连命都丢了，我就恨啊。一想到她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白月华方才试探了白介的态度，白介此时又将以往从未言过的心里话说出，她便知此刻正是解开父亲心结的时候了。
白月华故作嗔怪地道：“父亲才说呢，什么烂泥！怎么又搁这儿菲薄二妹了？那叫玉不琢不成器，您都未予打磨呢，怎地就怪她不得您心了？”
“为父何尝没想过管教月摇？可一次是孩子脾气，两次是年少任性，那三次四次呢？为父也不止说了她一回了，还是屡教不改。难得休假于府中，隔三差五地总听得旁人道月摇的不是。付雪顾忌你的脸面不愿说，她身旁的小丫鬟可是次次都交代了，有时月摇行径之恶劣，都让为父怀疑她是否被什么阴险小人夺舍了！”
话匣子一打开，白介腾腾地倒了许多苦水，他的话却让白月华顿感吃惊，神色顿时暗了下去。
原来是菊儿!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是以她对付雪主仆二人的了解，若非付雪授意，菊儿又怎敢？
白月华脑子有些乱，她摇了摇头，不愿相信，可是一种强烈的直觉却让她忍不住细细想下去。多年的至交好友，应该不会与她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吧。
应该吧……
白月华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白月摇今日与付雪一道被人扶进正厅的画面，再次联想起太子对白月摇以及付雪截然不同的态度，以及过去白月摇每次面对白介的责备时伤心道冤的情景。
她忽然有了个疯狂的想法。
但这些没有实据之事最终都只能归于猜测，如今面对白介的抱怨她只能换种说法含蓄地道：“其实父亲有没有想过，关于二妹的总总，您更多只是听到的。可您今日见到二妹时，难道有从她身上看到过去您所听到且以为她会有的那些刁钻恶习吗？”
白月华的说法让白介愣了一愣，可在脑海中捋了捋他所亲眼看到的有关白月摇的过往后，又不得不承认白月华所言非虚：“倒确实没有。”
“女儿忽然觉着，古人道百闻不如一见，不是没道理的。关于二妹的事儿，有时候还得多看看才能知晓真目。”
白月华话已至此，其中的暗示白介当然听明白了。
白介看了看大女儿有些泪丧的神情，回想起过去的总总细节，他沉默了下来。
两人在正厅内无言地坐了许久，久至某些种子已慢慢生根发芽，甚至在不远后的未来导致了一个京城中无人料想到的变故。
而白月摇自从告辞退出了正厅后，神情显然放松了下来，吊儿郎当地踱着步子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到了靠近院子的将军府偏僻一带，正有一条碎石铺陈的小路。
她走在路上无趣地踢着石子，石子落在路旁的花草中，溅得裙边挂了一层泥，哪里还有在正厅里装的大家闺秀模样。
大家闺秀是假的。
她的温柔得体，是假的。
她说不生气不在意，也是假的。
饶是这个白介对她来说只是个挂名的爹，可好歹前两次回档她也挨了她爹三十杖的家法。这再试图代入下原主的身份，白月摇心中难免委屈。
这算什么事儿啊!
“罪过在她”不由分说地就要受罚，“罪过在付雪”就成了“一点小意外在所难免”？
不过白月摇很快就缓了过来，又不是真的自己的亲爹是这副做派！书里的一个小人物罢了，没什么好较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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