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甲辰年正月初十日，赖在华兴公司养伤的刘佐栮终于见到了黄兴熟悉的身影。
那天上午公司内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十几个人，各色打扮个个神秘，均以华兴会之接头暗号为记，相互之间不做交流，分散闲坐互不干涉。
刘佐栮见状心中明白这是小股集会，内心正在盘算之际，胡英走了过来小声道“克强先生来了，请你进账房议事”话毕便将刘佐栮带进了账房。
进入账房刘佐栮见黄兴居中而坐，旁边已围着七八个人，刘佐栮瞬间委屈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哽咽道“克强兄～”
黄兴快步迎上，一把抱住刘佐栮道“留白兄（刘佐栮字留白），你受委屈了，今日之仇恨，你我他日定将以百倍之力量还击鞑子清狗”
黄兴的拥抱真诚热烈而温暖，刘佐栮内心却被懊悔羞愧搅动得天翻地覆，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能自制，唯有强咬牙关吞下苦楚，在墙角找了个位置默默坐下。
“诸位同志”黄兴道“今日集会，乃大业推动之结果，前天我与霖生兄已与会党首领歃血为盟，反清大业再次向前迈过关键一步。”
“今日集会诸君，是要统筹成立各行动部门，为保密计我与霖生兄分头部署。在座诸君乃我华兴会之核心文化骨干，故由诸君成立宣传，训教及总务三课。
“为机密计，今日之安排人员所持股票对应人等均无需起立示意。”
黄兴补充道“各自记牢，分头行事，相互之间均不得刺探打听”
“以上三科场所设小吴门正街东方讲习
所及东街民译社，其中东方讲习所为训教课之驻地，课长甲字013，副课长甲字061，甲字106”
“又设民译社为宣传及总务两课合并办事处，宣传课长甲字097，副课长甲字024，甲字070；总务课长甲字008，副课长甲字107，甲字043.”
刘佐栮听到自己被委任为总务副课长，当真是又喜又愧，喜的是自己依然能被黄兴信任与重用，愧的却是自己此生却已回不了头，终有一日自己会与黄兴拔刀相见，而那一刻自己却又不知该当如何面对。
黄兴道“诸位同志，百年以来你我之华夏国土历尽鞑子满狗蹂躏，当真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所幸现在民智渐开，就连十万会党百万农夫皆知光绪无能慈禧昏庸，此为时不我待改天换地之大好时机也！”
“当今中国之出路唯一便在推翻满清，推翻满清之唯一出路便在暴力革命，菜市口六君子的鲜血未冷，那拉氏狗婆子便再次重启君主立宪，其心在民众乎？其心在情知必死苟延残喘也！”
“今岁何岁？今岁甲辰。辰者震也，惊天动地之变局也！甲者铠甲也，非刀兵水火不足以一阳复始也！是以天意人心尽皆为我所用，岁在甲辰当开天辟地诚不虚言也！”
“即日起我华兴会效仿东洋之编制，设立训教，宣传，总务，军械，特工，督查六大课室，更有同仇会之和衷共济合纵连横，便是要在甲辰金秋一举推翻满清政权，建立起一个崭新的世界！”
“诸位同仁，诸位同志，你我皆是见证历史且即将改写历史之大任在肩之徒，必得同仇敌忾努力齐心，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求？黄克强在此拜谢诸君了！”
众人齐齐起身各将拳头按于胸口，同气齐声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同心扑满，当面算清！”
是日黄昏，天心阁炮台旁，平民打扮的熊德寿与刘佐栮扶墙而立远眺湘江。
熊德寿道“你今日所建之功，已非金银财物所能褒奖，救帝国于危难之间，挽社稷于风雷之中，熊某实在佩服。”
刘佐栮道“熊将军不必给我刘某戴高帽子，金银财宝我也要，功名利禄我也要，我这种反骨之人早就没了退路，几句恭维奉承的话，还是省省口水吧”
熊德寿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好好谈谈条件：第一我要反贼目标，时间地点对象一个都不能少，你给我这些，熊某保你大洋一千块，绿营千总花翎一顶”
刘佐栮道“这一项大洋两千，一块都不能少”
熊德寿冷笑道“我倒轻看了你这厮，第二我要名单，华兴会全体逆贼名单由高到低一个都不能少，你若做到，大洋两千块，正五品守备花翎一顶”
刘佐栮道“这一项大洋五千块，少一块刘某宁死不从”
熊德寿怒道“短短几天时间，是谁把你这厮就从个色中饿鬼变成了吞口貔貅？”
刘佐栮道“两块大洋重一两，一颗人头重十斤，我且问你一百颗连皮带肉的人头有多重？五千块大洋又有多重？”
熊德寿道“你又何必如此失态癫狂？”
刘佐栮笑道“刘某从今天开始便是要踩着一颗颗头颅往上爬的畜生了，却又谈什么为人之情感癫狂？你抓华兴会是职责所在，成功失败与否，百年后自然随一堆黄土被人遗忘；我出卖人头干的却是断子绝孙的买卖，事成我会遗臭万年，事败我会被挫骨扬灰，我除了将自己苟活的每一天过得花天酒地，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其他留恋或者追求？”
刘佐栮又流泪哭道“我刘某自幼家贫，全靠寒窗苦读才混得了一口饭吃，将来无论富贵贫穷却也算得上一个直挺站立的人罢？就算为了一个婊子的一条烂命，我姓刘的把牢底坐穿，最后埋进黄土棺材前面总算也还能立一块碑刻上一个名字罢？”
“现如今我要借着他人的信任转身割掉一百多颗他人的头颅换取苟活于世上的每一天，试问将军世间能容我否？棺材能装我否？黄土能埋我否？天地能容我否？”
熊德寿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成败论英雄，你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自己？”
刘佐栮又冷笑道“贩交买名之薄，吮痈舐痔之卑，买友求荣之贱，这三顶帽子我刘某从初五那天开始就戴在头上啦，将军又何必假惺惺相劝与我？”
熊德寿道“你既然想得如此透彻，熊某明日自当向上峰尽力帮你争取银钱赏赐便是”
刘佐栮正色道“这却不必再劳烦熊将军了，下次刘某便要亲自与巡抚陆元鼎大人面谈条件，如若不然熊将军随时来小吴门帮刘某收尸便是”
言毕扬长而去。
那天上午公司内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十几个人，各色打扮个个神秘，均以华兴会之接头暗号为记，相互之间不做交流，分散闲坐互不干涉。
刘佐栮见状心中明白这是小股集会，内心正在盘算之际，胡英走了过来小声道“克强先生来了，请你进账房议事”话毕便将刘佐栮带进了账房。
进入账房刘佐栮见黄兴居中而坐，旁边已围着七八个人，刘佐栮瞬间委屈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哽咽道“克强兄～”
黄兴快步迎上，一把抱住刘佐栮道“留白兄（刘佐栮字留白），你受委屈了，今日之仇恨，你我他日定将以百倍之力量还击鞑子清狗”
黄兴的拥抱真诚热烈而温暖，刘佐栮内心却被懊悔羞愧搅动得天翻地覆，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能自制，唯有强咬牙关吞下苦楚，在墙角找了个位置默默坐下。
“诸位同志”黄兴道“今日集会，乃大业推动之结果，前天我与霖生兄已与会党首领歃血为盟，反清大业再次向前迈过关键一步。”
“今日集会诸君，是要统筹成立各行动部门，为保密计我与霖生兄分头部署。在座诸君乃我华兴会之核心文化骨干，故由诸君成立宣传，训教及总务三课。
“为机密计，今日之安排人员所持股票对应人等均无需起立示意。”
黄兴补充道“各自记牢，分头行事，相互之间均不得刺探打听”
“以上三科场所设小吴门正街东方讲习
所及东街民译社，其中东方讲习所为训教课之驻地，课长甲字013，副课长甲字061，甲字106”
“又设民译社为宣传及总务两课合并办事处，宣传课长甲字097，副课长甲字024，甲字070；总务课长甲字008，副课长甲字107，甲字043.”
刘佐栮听到自己被委任为总务副课长，当真是又喜又愧，喜的是自己依然能被黄兴信任与重用，愧的却是自己此生却已回不了头，终有一日自己会与黄兴拔刀相见，而那一刻自己却又不知该当如何面对。
黄兴道“诸位同志，百年以来你我之华夏国土历尽鞑子满狗蹂躏，当真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所幸现在民智渐开，就连十万会党百万农夫皆知光绪无能慈禧昏庸，此为时不我待改天换地之大好时机也！”
“当今中国之出路唯一便在推翻满清，推翻满清之唯一出路便在暴力革命，菜市口六君子的鲜血未冷，那拉氏狗婆子便再次重启君主立宪，其心在民众乎？其心在情知必死苟延残喘也！”
“今岁何岁？今岁甲辰。辰者震也，惊天动地之变局也！甲者铠甲也，非刀兵水火不足以一阳复始也！是以天意人心尽皆为我所用，岁在甲辰当开天辟地诚不虚言也！”
“即日起我华兴会效仿东洋之编制，设立训教，宣传，总务，军械，特工，督查六大课室，更有同仇会之和衷共济合纵连横，便是要在甲辰金秋一举推翻满清政权，建立起一个崭新的世界！”
“诸位同仁，诸位同志，你我皆是见证历史且即将改写历史之大任在肩之徒，必得同仇敌忾努力齐心，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求？黄克强在此拜谢诸君了！”
众人齐齐起身各将拳头按于胸口，同气齐声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同心扑满，当面算清！”
是日黄昏，天心阁炮台旁，平民打扮的熊德寿与刘佐栮扶墙而立远眺湘江。
熊德寿道“你今日所建之功，已非金银财物所能褒奖，救帝国于危难之间，挽社稷于风雷之中，熊某实在佩服。”
刘佐栮道“熊将军不必给我刘某戴高帽子，金银财宝我也要，功名利禄我也要，我这种反骨之人早就没了退路，几句恭维奉承的话，还是省省口水吧”
熊德寿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好好谈谈条件：第一我要反贼目标，时间地点对象一个都不能少，你给我这些，熊某保你大洋一千块，绿营千总花翎一顶”
刘佐栮道“这一项大洋两千，一块都不能少”
熊德寿冷笑道“我倒轻看了你这厮，第二我要名单，华兴会全体逆贼名单由高到低一个都不能少，你若做到，大洋两千块，正五品守备花翎一顶”
刘佐栮道“这一项大洋五千块，少一块刘某宁死不从”
熊德寿怒道“短短几天时间，是谁把你这厮就从个色中饿鬼变成了吞口貔貅？”
刘佐栮道“两块大洋重一两，一颗人头重十斤，我且问你一百颗连皮带肉的人头有多重？五千块大洋又有多重？”
熊德寿道“你又何必如此失态癫狂？”
刘佐栮笑道“刘某从今天开始便是要踩着一颗颗头颅往上爬的畜生了，却又谈什么为人之情感癫狂？你抓华兴会是职责所在，成功失败与否，百年后自然随一堆黄土被人遗忘；我出卖人头干的却是断子绝孙的买卖，事成我会遗臭万年，事败我会被挫骨扬灰，我除了将自己苟活的每一天过得花天酒地，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其他留恋或者追求？”
刘佐栮又流泪哭道“我刘某自幼家贫，全靠寒窗苦读才混得了一口饭吃，将来无论富贵贫穷却也算得上一个直挺站立的人罢？就算为了一个婊子的一条烂命，我姓刘的把牢底坐穿，最后埋进黄土棺材前面总算也还能立一块碑刻上一个名字罢？”
“现如今我要借着他人的信任转身割掉一百多颗他人的头颅换取苟活于世上的每一天，试问将军世间能容我否？棺材能装我否？黄土能埋我否？天地能容我否？”
熊德寿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成败论英雄，你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自己？”
刘佐栮又冷笑道“贩交买名之薄，吮痈舐痔之卑，买友求荣之贱，这三顶帽子我刘某从初五那天开始就戴在头上啦，将军又何必假惺惺相劝与我？”
熊德寿道“你既然想得如此透彻，熊某明日自当向上峰尽力帮你争取银钱赏赐便是”
刘佐栮正色道“这却不必再劳烦熊将军了，下次刘某便要亲自与巡抚陆元鼎大人面谈条件，如若不然熊将军随时来小吴门帮刘某收尸便是”
言毕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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