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严酷海关
方晙确实嗅到了客厅残余的牛肉味，但自然不可能辨认出高级低级，海鲜味也肯定不是大闸蟹，估摸着只是海带之类的海产品。这只不过是一种话术罢了，故意说出错点引对方纠正，再紧接着人身攻击的话术连招，大多数人都憋不住。
那张丑陋的鱼脸上肉眼可见鼓起了一圈，眼珠子更是凸起得仿佛要掉出来一般，其上布满血丝。虽然看不出来他的情绪，但想来不会是高兴——虽然方晙对自己戳人心窝的能力很有自信，但要是遇到抖M就没辙了。
不过他仍然紧抿鱼唇，不发一言。
这都能忍住，你的心灵强度，真有这么坚韧吗？
“王飞章，高三学生，父亲在一年前因为意外从工地上摔落，仅剩下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儿子为了回应母亲的期待而努力学习，备战高考，却在两周前被早起的母亲，发现‘溺死’在卧室里。”
方晙忽然用闲聊家常的语气平淡地说起一宗宗死亡案件。
“周冬雨，在某个小型企业当白领，虽然雨都最近在宜居城市的榜单上不断下落，但房价却像西江水平线一样稳定上涨，要在这座大都市里买间房还是挺困难的，更别说她每个月还要打钱回去治疗父亲的尿毒症。
“为此她每晚七、八点下班回去，还得开路边摊做宵夜到半夜两点。就是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子，却在五天前被发现‘溺死’在摊位上，脸还摔入烤炉里毁了大半。”
黑伞伞尖沿着黄皓脸上被勒出的血沟随意划动着，方晙的语气却很平淡。
“像这样无故‘溺死’的，可还有不少。他们都是普通人，被生活压弯了腰，却没有选择跪着生活，而是肩负重压继续前行，朝气蓬勃，充满希望......”
他忽然狠狠捅进黄皓左眼旁的血沟内，用力钻动着伞尖，扩张着血洞，语气骤然加重！
“但是他们没有被生活压倒，反而是因为你这坨狗屎而莫名死去！”
方晙的双目仿佛燃起漆黑的焰火，更多魇力进一步输出，黄皓身上的蛛网再次收紧，如锯索深嵌血肉，把他的身体划分成数十块区域，痛得他忍不住发出闷哼，那张鱼脸完全扭曲，双瞳更是遍布血丝，粘稠的血液如潮涌出，染满全身。
方晙眼中的焰火熄灭，重返平静，漠然看着浴血的黄皓。
“他们都被你杀了。”
方晙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内心动摇的破绽。
他失败了。
他根本没学过鱼脸微表情学。
不如说真有人能从那双凸起的死鱼眼里看出什么东西来？
而就算通过蛛网感应他的脉搏跳动，也因为这几近常人两倍的心脏律动而没法分清情绪如何。
敢情“鱼人”还有抗审讯能力？
那看来只能进一步加料了。
“怎么？因为自己性格阴暗，所以对这些充满勇气的人产生了嫉妒？”
方晙用充满嘲讽的戏剧腔调说道：
“‘为什么他们没像我一样堕落？明明放弃就好了。’‘我才没有逃避，是这个社会这么糟糕。’‘成为了魇师，我就没必要遵循这些虫豸的规则了。’‘我不是失败者。’‘我才是人上人。’——
“‘所以，杀死他们只是因为踩死蚂蚁，而不是对蚂蚁产生了嫉妒。’”
方晙话语甫落，一声扭曲变调的怒吼爆然响起。
“闭嘴！”
黄皓脖颈双腮处因为快速交换空气而发出嘶嘶声，咧开双唇露出满口的尖牙，这下子就算没学过鱼脸微表情学也看得出来他的愤怒。
“我杀他们才不是因为什么愚蠢的嫉妒！他们的牺牲能让他们进入神国，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他们的牺牲为了什么？”
“为了梦民降临——”
黄皓忽然紧闭双唇，激动的神情冷降下来。
但是看到对面那个男人勾起的嘴角，他就知道自己还是说漏嘴了。
‘为了梦民降临’。方晙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语。
“你在塑造怪谈，给那些虫子提供拟象体。”
看着方晙确信的神情，黄皓知道已经暴露，也就不再掩饰：“他们才不是虫子！他们是人类未来的新姿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听到这里方晙就了然了。
又是一个魇虫带路派的。
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物，就有神论昌行之言。
有努力无法解决的苦难，就有神教奉行之人。
对于“魇虫”这种从异世界入侵来的奇妙生物，有倡导发动种族战争的人，有狂热进行研究的人，自然也有奉之如神的人。
这些邪教像雨后春笋般崛起，即便经过世界各国合力剿灭，也不过是春风吹又生，烧之不尽。更别说因为世界各国政府默契隐瞒魇虫的存在，所以在一些魇师真正展现出“神迹”时，盲从的信徒之多自然可以想象。
虽然一名本应意志坚定的魇师成为信徒的一员让方晙有些意外，但也并不稀奇——他以前遇到的教派魇师大多只是把宗教当成一种趁手工具。
毕竟意志坚强和求神拜佛并不冲突。
不如说往往意志坚强的人比常人会走得更远，经历更多，而在遇到再努力也无法翻越的壁垒时，自然也就会更绝望。
而坚定的信徒也比只是为了水果和面包去礼拜的泛信徒要麻烦得多。
现在的关键在于，他是哪个教派的？
或者换个说法，他是不是“完美世界”教派？
“‘明魇未来’么？”方晙面露鄙视，话语刻薄地讽刺道：“我还以为只有大脑泡过厕所水的人才会相信那种自贬为狗，奉虫为主的煞笔邪教——怎么，难不成我现在晃一晃你的脑袋还能看到蛆虫从你耳朵流出？”
“完美世界才不是那种肤浅的邪教！”
听见自家教派被拿来和“竞争对手”比较，这下子他彻底怒了，几乎是磨着牙挤出的话语，一对鱼目中仿佛都能看出火花来。
“苏纳依是现世神！祂会引教众入地上神国！那里不再有美丑的区别，每位神民都具有自己独具一格的姿态。梦民就是古人们进化的姿态，他们都获得了成为神民的资格，就像我一样！
“我被授予引路者的力量和资格，令那些愚民脱离苦海，给予他们进入神国的机会是他们的福气！也是他们诚心向神的证明——不然为什么他们死去时都会面带笑容？
“我是受祝福的！我是无敌的！你们这些窃取神力的贼人只会败亡我手！”
他使劲挣扎着，丝毫不顾蛛丝勒进血肉中撕裂的痛苦，这反而令他声调愈高，气焰愈盛，仿佛正在经受的磨难是踏入神国的必经磨砺，迈过这道考验就能离获得神国户籍更进一步。
不过可惜的是他遇到了方晙这个严酷海关。
那张丑陋的鱼脸上肉眼可见鼓起了一圈，眼珠子更是凸起得仿佛要掉出来一般，其上布满血丝。虽然看不出来他的情绪，但想来不会是高兴——虽然方晙对自己戳人心窝的能力很有自信，但要是遇到抖M就没辙了。
不过他仍然紧抿鱼唇，不发一言。
这都能忍住，你的心灵强度，真有这么坚韧吗？
“王飞章，高三学生，父亲在一年前因为意外从工地上摔落，仅剩下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儿子为了回应母亲的期待而努力学习，备战高考，却在两周前被早起的母亲，发现‘溺死’在卧室里。”
方晙忽然用闲聊家常的语气平淡地说起一宗宗死亡案件。
“周冬雨，在某个小型企业当白领，虽然雨都最近在宜居城市的榜单上不断下落，但房价却像西江水平线一样稳定上涨，要在这座大都市里买间房还是挺困难的，更别说她每个月还要打钱回去治疗父亲的尿毒症。
“为此她每晚七、八点下班回去，还得开路边摊做宵夜到半夜两点。就是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子，却在五天前被发现‘溺死’在摊位上，脸还摔入烤炉里毁了大半。”
黑伞伞尖沿着黄皓脸上被勒出的血沟随意划动着，方晙的语气却很平淡。
“像这样无故‘溺死’的，可还有不少。他们都是普通人，被生活压弯了腰，却没有选择跪着生活，而是肩负重压继续前行，朝气蓬勃，充满希望......”
他忽然狠狠捅进黄皓左眼旁的血沟内，用力钻动着伞尖，扩张着血洞，语气骤然加重！
“但是他们没有被生活压倒，反而是因为你这坨狗屎而莫名死去！”
方晙的双目仿佛燃起漆黑的焰火，更多魇力进一步输出，黄皓身上的蛛网再次收紧，如锯索深嵌血肉，把他的身体划分成数十块区域，痛得他忍不住发出闷哼，那张鱼脸完全扭曲，双瞳更是遍布血丝，粘稠的血液如潮涌出，染满全身。
方晙眼中的焰火熄灭，重返平静，漠然看着浴血的黄皓。
“他们都被你杀了。”
方晙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内心动摇的破绽。
他失败了。
他根本没学过鱼脸微表情学。
不如说真有人能从那双凸起的死鱼眼里看出什么东西来？
而就算通过蛛网感应他的脉搏跳动，也因为这几近常人两倍的心脏律动而没法分清情绪如何。
敢情“鱼人”还有抗审讯能力？
那看来只能进一步加料了。
“怎么？因为自己性格阴暗，所以对这些充满勇气的人产生了嫉妒？”
方晙用充满嘲讽的戏剧腔调说道：
“‘为什么他们没像我一样堕落？明明放弃就好了。’‘我才没有逃避，是这个社会这么糟糕。’‘成为了魇师，我就没必要遵循这些虫豸的规则了。’‘我不是失败者。’‘我才是人上人。’——
“‘所以，杀死他们只是因为踩死蚂蚁，而不是对蚂蚁产生了嫉妒。’”
方晙话语甫落，一声扭曲变调的怒吼爆然响起。
“闭嘴！”
黄皓脖颈双腮处因为快速交换空气而发出嘶嘶声，咧开双唇露出满口的尖牙，这下子就算没学过鱼脸微表情学也看得出来他的愤怒。
“我杀他们才不是因为什么愚蠢的嫉妒！他们的牺牲能让他们进入神国，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他们的牺牲为了什么？”
“为了梦民降临——”
黄皓忽然紧闭双唇，激动的神情冷降下来。
但是看到对面那个男人勾起的嘴角，他就知道自己还是说漏嘴了。
‘为了梦民降临’。方晙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语。
“你在塑造怪谈，给那些虫子提供拟象体。”
看着方晙确信的神情，黄皓知道已经暴露，也就不再掩饰：“他们才不是虫子！他们是人类未来的新姿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听到这里方晙就了然了。
又是一个魇虫带路派的。
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物，就有神论昌行之言。
有努力无法解决的苦难，就有神教奉行之人。
对于“魇虫”这种从异世界入侵来的奇妙生物，有倡导发动种族战争的人，有狂热进行研究的人，自然也有奉之如神的人。
这些邪教像雨后春笋般崛起，即便经过世界各国合力剿灭，也不过是春风吹又生，烧之不尽。更别说因为世界各国政府默契隐瞒魇虫的存在，所以在一些魇师真正展现出“神迹”时，盲从的信徒之多自然可以想象。
虽然一名本应意志坚定的魇师成为信徒的一员让方晙有些意外，但也并不稀奇——他以前遇到的教派魇师大多只是把宗教当成一种趁手工具。
毕竟意志坚强和求神拜佛并不冲突。
不如说往往意志坚强的人比常人会走得更远，经历更多，而在遇到再努力也无法翻越的壁垒时，自然也就会更绝望。
而坚定的信徒也比只是为了水果和面包去礼拜的泛信徒要麻烦得多。
现在的关键在于，他是哪个教派的？
或者换个说法，他是不是“完美世界”教派？
“‘明魇未来’么？”方晙面露鄙视，话语刻薄地讽刺道：“我还以为只有大脑泡过厕所水的人才会相信那种自贬为狗，奉虫为主的煞笔邪教——怎么，难不成我现在晃一晃你的脑袋还能看到蛆虫从你耳朵流出？”
“完美世界才不是那种肤浅的邪教！”
听见自家教派被拿来和“竞争对手”比较，这下子他彻底怒了，几乎是磨着牙挤出的话语，一对鱼目中仿佛都能看出火花来。
“苏纳依是现世神！祂会引教众入地上神国！那里不再有美丑的区别，每位神民都具有自己独具一格的姿态。梦民就是古人们进化的姿态，他们都获得了成为神民的资格，就像我一样！
“我被授予引路者的力量和资格，令那些愚民脱离苦海，给予他们进入神国的机会是他们的福气！也是他们诚心向神的证明——不然为什么他们死去时都会面带笑容？
“我是受祝福的！我是无敌的！你们这些窃取神力的贼人只会败亡我手！”
他使劲挣扎着，丝毫不顾蛛丝勒进血肉中撕裂的痛苦，这反而令他声调愈高，气焰愈盛，仿佛正在经受的磨难是踏入神国的必经磨砺，迈过这道考验就能离获得神国户籍更进一步。
不过可惜的是他遇到了方晙这个严酷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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