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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村南荒地

    我说:“世界像个大舞台,每个人都在这舞台之上,演着一出名字叫‘人生’的大戏。舞台上,每个人都是主角。”

    父亲反驳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台上的演员,更不是戏里的主角。我只是个看戏的,还在幕后兼职做剧务,见哪个演员的戏演完了,身为剧务的我,要负责把他(她)带回后台,给他(她)换个角色让他(她)重新登场。”

    我说:“错!你也在演一场戏,只是你的戏名和舞台与我们的不同罢了。”

    父亲又反驳,说:“是你错,我的不叫戏。”

    我问:“那叫什么?”

    父亲笑着说:“我的叫故事……”

    要讲父亲的故事,首先要从我的故事讲起。我叫张国振,是个遗腹子,父亲在我出世那天出了车祸,被一辆超载的大货车撞飞,当场死亡。

    噩耗传来,家里就像天塌地陷了一样,即将临盆的母亲,听闻父亲噩耗悲痛欲绝,一场恸哭,昏死过去,醒来后,眼前一片漆黑,再看不到任何东西,瞎了。与此同时,奶奶承受不住晚年丧子之痛,突发脑溢血,死在了送往医院的途中。

    当天晚上,我便在家里人悲云恸雾的笼罩之下呱呱坠地。那晚,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天很冷,狂风卷着鹅毛一样的雪片,划破阴暗地天际,无情地砸落在地面。爷爷用一件破棉袄裹起刚刚出生的我,来到窗前,看着窗外好似冥纸一般的漫天雪片,不禁老泪纵横,失声痛哭,谁也说不清他当时是喜还是悲……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一转眼的功夫,十年过去了。我已经是一个四年级的小学生。

    每当看到和我同龄的孩子都有父有母,而我却只有一个眼睛什么也看不到的瞎娘时,我总会很委屈的找个地方躲起来,偷偷大哭一场。其实,我当时的奢求并不高,只是希望能有个人让我喊他一声:“爸爸……”,有一个和其他孩子一样疼我爱我、甚至是狠狠打我的父亲。可惜没有,爸爸在我没出世时就永远的离开了。

    这一天,学校开家长会,我又偷偷跑到村南那片荒地里大哭起来。因为,别的同学的父母都到了,而我家一个人都没来。母亲因为眼睛的缘故,生怕同学们看到她笑话我,所以她不敢参加。而爷爷,正跟着村里几个壮小伙子在外地打小工,路程很远,即使他想赶回来,时间上也来不及。当时,班主任老师见我一脸难过的样子,拉起我的手,非常同情的对我说:“你家里的情况老师是知道的,没关系的,你家里没人过来,老师替你开家长会……”

    听老师这么说,我眼圈立刻就红了,甩开老师的手,冲出教室,夺路而逃,一口气跑到村南这片荒地,钻进半人多高的乱草窝里,放声痛哭……

    村南这片荒地很少有人涉足,听爷爷说,在他小时候,这里并不是荒地,而是一大片十分肥沃的洼地,村里人每年都会在这里种些土豆地瓜之类的农作物。后来日本人打来了,在这片洼地里埋了一车一车的死人。爷爷的爸爸,也就是我的曾祖父,当时就被日本人抓去埋了好几天的死人。曾祖父回到家后向家里人讲,那些死人都是用麻包袋装着的,大多数还淌着血水。有一次,有个村人从车上往下抬死人时,袋子的口松了,从里面滚出一大串肠子,被几个日本兵看到后,过来就把那人一顿毒打,然后把肠子重新塞进袋子里,系上口,又丢给了那个村人。日本人用死尸生生把那片还长着地瓜的洼地给填平了,然后在上面撒了一层浮土了事。后来,日本人战败投降,这里就开始闹鬼,当时闹的可凶了,就连白天都能听到这里的鬼叫声。如果到了晚上,那就更不得了,阴风漫野,鬼哭狼嚎,荒地里到处都冒着一尺多高的蓝色鬼火,非常瘆人。

    自打闹鬼那天起直到现在,春去秋来,原本肥沃的洼地上生出许多杂草藤蔓,成了一片名符其实的荒草野地。不过,曾经的那些被日本鬼子残忍杀害的人,他们鬼魂的怨气却并没有散尽,再加上村里一些无儿无女的老人死后,也会被人随意的挖个坑埋在这里,所以,这里一到晚上就会有怪事发生,村里人即使在大白天也从不轻易到这里来。

    这一次,我在荒地里足足哭了有两个钟头,嗓子都哭哑了。等我从草窝里站起身时,天色已近黄昏,天上的太阳早已不见了踪迹,只有西方一抹血红的晚霞残存在天际。

    我孤零零地站在荒草丛里,小声哽咽着向四周看了看。四下里静悄悄的,一阵风吹过,草丛发出细细瑟瑟的声响。突然想起爷爷给我讲过的,这里一到晚上就闹鬼的事,我当即害怕了起来,慌忙撒腿向村子的方向跑。

    荒草地的面积不算大,平日里我只要十几分钟就能跑回家,可今天,我足足跑了半个小时也没能跑出荒草地,好像一直在荒草地里打转转似的。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越来越黑,不远处我们的村子里也都渐渐亮起了灯光。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接近不了,心里更是越来越害怕。我当即停下脚步,害怕的想再大哭一场。就在这时,草窝里竟倏的窜出一只灰色的大兔子,在我眼前一闪而逝,紧接着,一只血红色的动物也窜了出来,看样子是在追赶那只兔子,飞快地朝着兔子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不大一会,草窝里便传来了凄厉的哀嚎声,嗷呜嗷呜,就像婴儿的哭泣一样,声音在这死一样寂静的荒草地里显得非常尖锐刺耳、瘆人心脾。吓的我当时连哭的**都没了,大叫一声,拔起腿在荒草地里没头没脑地乱跑乱撞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实在跑不动了,又累又饿,一头栽倒在地。此时我想起早早就做好晚饭、依偎在门旁,望眼欲穿地等我放学回家的母亲,心里更加伤心难过,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许久之后,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又向天上看了看,此时连那残存的晚霞也不见了踪迹,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四下里静悄悄阴森森的。天空中只有一弯新月高挂苍穹,散发着苍白无力的光芒,淡淡地照在这片荒草地里,给它涂上了一层惨白而又阴森的气息。

    刚才凄惨的叫声,早已经停止,想是那只兔子已经被红色怪物给吃掉了吧,草丛里,偶尔会传来几声蛐蛐叫,听起来既冷清又寂寞。我抬手擦了擦脸颊的泪水,向四下看看了,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一片陌生的地带,还是一片荒草地,只是和之前的并不是一个地方,因为刚才那片荒草地里没树,并且我还能远远看到村子里传来的灯光。而现在,这里竟然多出了两棵大树,四周也看不到任何闪烁的灯光。

    这是什么地方,我是不是迷路了?我更害怕了,刚想做点什么,腿脚竟不听使唤了,好像被别人操控着似的,一步步地,竟兀自蹒跚着向那两棵大树的方向走去。等我走到两棵大树近前,抬头一看,发现这两颗并排丛生的大树上,哪里有一片叶子,怪立横生犬牙交错的枝桠上,竟挂满了血淋淋的人头!

    我当时就大叫一声,吓得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并且越缠越紧、越缠越紧,最后勒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身体传来的剧痛使我挣扎着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和那些死人头一起被吊在了树上,整个身体都被树枝缠绕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