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鬼面修罗
任笑天就这么在船上住了下来，对方没有来找他，他也就没有去找对方，见面就该告辞了，本来就是避一避，见了面再不走多尴尬啊，而他的情况又走不了，实在是伤的太重，只能做个厚脸皮的人了。有点自私，但为了活命，苟了。
船上的生活还不错，饭菜都是送到他房里的，轻易他也不出门，上船第二天还吃上了冬至的饺子，没想到行走江湖的第一个冬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度过的，他心里的感受真是一言难尽。
在船上待了六天，任笑天还是主动去找了对方，从送饭的人那里得知，这艘船是从京城方向过来往东北方向而去的，就这么六天时间船已经行进了近二百里，他们也由漳河入了卫河，再跟着走下去的话自己离京城会越来越远，所以哪怕伤还没有好，他也不得不选择辞行。
伴着每天都会听到的优美琴声，他被引到了顶楼，顶楼有三个人，弹琴的是千慧心，被她称作李公子的人坐在窗边望着外面，还有一个婆婆垂着眼安坐在角落里。看到任笑天上来千慧心停住了琴声，其他两人则没有什么反应。
“在下任笑天，特来感谢二位搭救之恩。”任笑天学着书上的说法说道。
那坐在窗边的男子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问道：“好人小兄弟，伤养好了？”
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任笑天也是一窘：“还没完全好，不过不影响活动了，不敢再多叨扰。”
千慧心笑着开口接道：“公子准备如何感谢啊？”
“这……在下现在身无长物，不知二位可有什么地方用得上在下的，不然请二位留下姓名，在下日后必有所报。”任笑天现在就剩几两碎银子在身上了，银票都早被泡没了。
“不用日后了，回答我一些问题即可，你说你是好人，那你说说什么是好人？”那男子问道。
任笑天心想这也能叫问题吗，直接回答道：“好人就是心地好、对人也好呗。”
那男子接着问道：“一个人每时每刻都会生出很多念头，只要不是圣人，这些念头肯定是有善有恶，怎么才算心地好呢？”
“好人应该是起的善念远多于恶念，不管是平时还是遇事儿，而且最终肯定是善念战胜恶念，然后做好事儿啊。”任笑天根据自己的情况说出想法。
“那什么是善念，什么是恶念，外人怎么认定呢，自己又怎么认定呢？”那男子继续问道。
“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呗，这不是废话，这人多少有点毛病啊。”这是任笑天心里想的，面对恩人不能这么直接，他自觉委婉的开口：“那善恶不是很明显嘛。”
那男子许是知道跟他探讨这么深奥的东西行不通，就换了个说法：“举个例子，就比如你现在被人追杀，这些追杀你的人都是恶人吗？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你反杀了他们，那你是好人还是恶人？”
任笑天有点愣住，你这是举例子还是摆事实呢，他迟疑着说道：“对方只是起意，还没有真正作恶，应该还算不上恶人，他们要杀我，我反抗之下不小心反杀了他们，那并非我本意，我也不算恶人吧。”他自己最近都一直在纠结这问题，但现在也不敢说对方是为了夺他的刀，行走江湖还是要有所保留嘛。
“按你所说，对方单纯起意，不算恶人，还要看事实。而你不小心杀了人，并非本意，也不算恶人。就是说要意和行都有才算真正的恶人。那如果你不是不小心，而是迫不得已的反杀，怎么算？”那男子说道。
任笑天觉得这男子能把自己想不透的地方说出道理来，很厉害，之前他只是心里觉得自己不算恶人，但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这男子的话让他看到了希望。他继续回答道：“是他们要抢我的东西在先，我总不能等着他们杀吧，而且除非是逼不得已，不然我也绝对不会下杀手。”
“那你觉得被逼着反杀不算恶人是因为觉得反杀的意不属于恶意呢，还是因为被逼是有违你的本意呢？”男子继续追问。
任笑天有点沉默，他想要捋捋这两者有什么区别，结果越捋越乱，最后只能凭直觉回答：“我觉得应该是被逼反杀本身并不算恶意。”
“那连杀人都不是一定算恶，善恶只由你个人评判，你觉得被逼反杀不算恶意，别人觉得追杀于你也不算恶意，又或者今日你觉得陷入绝境才叫被逼反杀，他日你会不会觉得别人看你一眼你就要被逼反杀了。那到底如何才能真算一个好人呢？”那男子接着说道。
任笑天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么一圈下来自己对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也有点迷了，任笑天从来没想过自己之前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竟是如此经不起细细掰扯，他嘟囔着说道：“那就看人有没有良心了呗，有良心的自然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没良心的就不一定能分清了。”
“良心么，什么是良心，如何去找到良心呢。”那男子感叹道，之后又面向窗外沉思起来。
任笑天看那男子不再问话，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提问：“你刚刚说要意行都有才算是恶人，那不小心杀了人，那就不算作恶吗？那这人就白被杀了？”他对这件事还是有些想不通。
那男子回答道：“好人又不是圣人，自然也会犯错，只是纯粹的失手杀人，并不会影响他好人的本质，至于做了错事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是规则的事情，朝廷律令是一种规则，杀人偿命也是一种规则，江湖仇杀冤冤相报也是一种规则。这是两码事。”
“就比如你在被追杀中不小心反杀了人，按照江湖规则，他追杀你就要做好被你反杀的准备，你把他杀了就要承受有人给他报仇的后果，或者江湖把你定为魔头的后果，但这跟善恶本质上并无关系，不过这个纯粹起意可不止是起杀意，哪怕你仅仅只是预料到可能误杀而仍旧放任的话也都不能算做没有起意。”那男子怕他听不懂，还贴心的给他举例说明。
任笑天对那男子这次的摆事实很满意，他确信自己连可能误杀都预料不到，是纯碎的没有起意。
任笑天看那男子又进入了沉思之后就把目光转向了千慧心，千慧心见他望来微笑着开口说道：“我也不用以后，只要公子现在身上的一物。”
任笑天心说你只要不是要天星刀，其他的都好说，要是这么就把恩报了，那也挺好的，他问道：“不知千姑娘要何物。”
“公子身上背的是天星刀吧。”千慧心开口就先扔出个重磅炸弹。
船上的生活还不错，饭菜都是送到他房里的，轻易他也不出门，上船第二天还吃上了冬至的饺子，没想到行走江湖的第一个冬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度过的，他心里的感受真是一言难尽。
在船上待了六天，任笑天还是主动去找了对方，从送饭的人那里得知，这艘船是从京城方向过来往东北方向而去的，就这么六天时间船已经行进了近二百里，他们也由漳河入了卫河，再跟着走下去的话自己离京城会越来越远，所以哪怕伤还没有好，他也不得不选择辞行。
伴着每天都会听到的优美琴声，他被引到了顶楼，顶楼有三个人，弹琴的是千慧心，被她称作李公子的人坐在窗边望着外面，还有一个婆婆垂着眼安坐在角落里。看到任笑天上来千慧心停住了琴声，其他两人则没有什么反应。
“在下任笑天，特来感谢二位搭救之恩。”任笑天学着书上的说法说道。
那坐在窗边的男子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问道：“好人小兄弟，伤养好了？”
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任笑天也是一窘：“还没完全好，不过不影响活动了，不敢再多叨扰。”
千慧心笑着开口接道：“公子准备如何感谢啊？”
“这……在下现在身无长物，不知二位可有什么地方用得上在下的，不然请二位留下姓名，在下日后必有所报。”任笑天现在就剩几两碎银子在身上了，银票都早被泡没了。
“不用日后了，回答我一些问题即可，你说你是好人，那你说说什么是好人？”那男子问道。
任笑天心想这也能叫问题吗，直接回答道：“好人就是心地好、对人也好呗。”
那男子接着问道：“一个人每时每刻都会生出很多念头，只要不是圣人，这些念头肯定是有善有恶，怎么才算心地好呢？”
“好人应该是起的善念远多于恶念，不管是平时还是遇事儿，而且最终肯定是善念战胜恶念，然后做好事儿啊。”任笑天根据自己的情况说出想法。
“那什么是善念，什么是恶念，外人怎么认定呢，自己又怎么认定呢？”那男子继续问道。
“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呗，这不是废话，这人多少有点毛病啊。”这是任笑天心里想的，面对恩人不能这么直接，他自觉委婉的开口：“那善恶不是很明显嘛。”
那男子许是知道跟他探讨这么深奥的东西行不通，就换了个说法：“举个例子，就比如你现在被人追杀，这些追杀你的人都是恶人吗？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你反杀了他们，那你是好人还是恶人？”
任笑天有点愣住，你这是举例子还是摆事实呢，他迟疑着说道：“对方只是起意，还没有真正作恶，应该还算不上恶人，他们要杀我，我反抗之下不小心反杀了他们，那并非我本意，我也不算恶人吧。”他自己最近都一直在纠结这问题，但现在也不敢说对方是为了夺他的刀，行走江湖还是要有所保留嘛。
“按你所说，对方单纯起意，不算恶人，还要看事实。而你不小心杀了人，并非本意，也不算恶人。就是说要意和行都有才算真正的恶人。那如果你不是不小心，而是迫不得已的反杀，怎么算？”那男子说道。
任笑天觉得这男子能把自己想不透的地方说出道理来，很厉害，之前他只是心里觉得自己不算恶人，但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这男子的话让他看到了希望。他继续回答道：“是他们要抢我的东西在先，我总不能等着他们杀吧，而且除非是逼不得已，不然我也绝对不会下杀手。”
“那你觉得被逼着反杀不算恶人是因为觉得反杀的意不属于恶意呢，还是因为被逼是有违你的本意呢？”男子继续追问。
任笑天有点沉默，他想要捋捋这两者有什么区别，结果越捋越乱，最后只能凭直觉回答：“我觉得应该是被逼反杀本身并不算恶意。”
“那连杀人都不是一定算恶，善恶只由你个人评判，你觉得被逼反杀不算恶意，别人觉得追杀于你也不算恶意，又或者今日你觉得陷入绝境才叫被逼反杀，他日你会不会觉得别人看你一眼你就要被逼反杀了。那到底如何才能真算一个好人呢？”那男子接着说道。
任笑天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么一圈下来自己对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也有点迷了，任笑天从来没想过自己之前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竟是如此经不起细细掰扯，他嘟囔着说道：“那就看人有没有良心了呗，有良心的自然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没良心的就不一定能分清了。”
“良心么，什么是良心，如何去找到良心呢。”那男子感叹道，之后又面向窗外沉思起来。
任笑天看那男子不再问话，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提问：“你刚刚说要意行都有才算是恶人，那不小心杀了人，那就不算作恶吗？那这人就白被杀了？”他对这件事还是有些想不通。
那男子回答道：“好人又不是圣人，自然也会犯错，只是纯粹的失手杀人，并不会影响他好人的本质，至于做了错事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是规则的事情，朝廷律令是一种规则，杀人偿命也是一种规则，江湖仇杀冤冤相报也是一种规则。这是两码事。”
“就比如你在被追杀中不小心反杀了人，按照江湖规则，他追杀你就要做好被你反杀的准备，你把他杀了就要承受有人给他报仇的后果，或者江湖把你定为魔头的后果，但这跟善恶本质上并无关系，不过这个纯粹起意可不止是起杀意，哪怕你仅仅只是预料到可能误杀而仍旧放任的话也都不能算做没有起意。”那男子怕他听不懂，还贴心的给他举例说明。
任笑天对那男子这次的摆事实很满意，他确信自己连可能误杀都预料不到，是纯碎的没有起意。
任笑天看那男子又进入了沉思之后就把目光转向了千慧心，千慧心见他望来微笑着开口说道：“我也不用以后，只要公子现在身上的一物。”
任笑天心说你只要不是要天星刀，其他的都好说，要是这么就把恩报了，那也挺好的，他问道：“不知千姑娘要何物。”
“公子身上背的是天星刀吧。”千慧心开口就先扔出个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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