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远道而来扛麻包
略带西斜的七月太阳很残酷地停留在半空，洒下炙肤的热力。
涂飞在港口已经干了十天的活，手里的余钱却没剩多少，他把最后一袋麻包扔从船上卸下来，走到树荫下坐着，一旁的年轻人递过去一瓢凉水：“你从北郭来这里抗麻包？”
“嗯。”涂飞只喝了一口，将水瓢里的水从脑袋顶上浇了下来，冲下了身上细密的汗珠。
“在北郭城不能做这些吗？”
“北郭城没有港口。”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涂飞瞥了身旁这个年轻人一眼，转过头继续看码头上忙碌的船工：“这个问题太无聊了，就像你为什么叫吕梁，而不叫别的什么一样。”
“因为我父亲姓吕，我母亲姓梁。”
“果然有够无聊。”
涂飞闭上了眼睛，这位刚认识的朋友却有很多的话要说：“是挺无聊的，家里太穷了，养不起我，就把我送到陆夫子门下当学徒，学了十年，这几天我才开始真正的上台说故事。”
说到这些故事，涂飞不困了，他问道：“这世间，真的有割鹿刀吗？”
吕梁勾唇深意一笑：“是有的，就供奉在神都城的太清阁里。当年还是一个奴隶的姬家先祖从业火的海中拔起割鹿刀，继而有分割天下的雄心，就连正史中都是这么写的。”
涂飞点头，他看过周国的正史：“如今的姬家手里握着分割天下的刀柄，所掌握的力量千百倍于他们的先祖，却如同砧板上的一块儿肉，被群狼环伺，这一切是刀的错吗？”
吕梁摇头：“这我就不懂了。”
涂飞从包里掏出一块儿冒着热气的烧饼，扯下一半分给吕梁：“月梢城里最大的官儿是云松国三军指挥使，丛云骑兵统帅，雪将军吕青，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吧。”吕梁百无聊赖。
“真惨。”
“彼此彼此。”吕梁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低头看着疲倦的涂飞，“月梢城里的机会确实不少，可我不知你等的是哪种。”
涂飞咬了一口烧饼，看向高高瘦瘦的吕梁，伸手指了指头顶飞过的大雁，然后靠在了树干上，低声说道：“月梢城，真是太平啊。”
就在这时，船上有人大喊：“招跟船的苦力，要五十人，去城西码头，半天的路程，一个银板！”
一个银板？他干上十天，手里的钱也不过一百个铜钱，勉强换的了一个银板。
涂飞心里一怔，动作却不停，月梢城一掷千金的有钱人数不胜数，他笑着对朋友说：“等赚钱回来，请你喝酒。”
吕梁抿嘴表示无奈，摆了摆手，任他去了。
涂飞跳上船，这才发现这船是三艘楼船组成的船队，甲板上全是布衣的小厮，可只要稍有注意，就知道这些小厮与一般的富人家里的仆役不同，他们略微弯着腰，眼睛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他们的身上没有刀剑，右手却虚握着。
他多了些警惕，其他人却没那么多注意，楼船里传来的丝竹声与往常一样，白天的时候河道两岸挤满了人，水面上全是船。
大船在河上飘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城西码头，和城中的码头不同，这里没有什么卸货的船工，只有披甲带刀的军士。
靠着城墙搭了几个简易的木楼，之间用青砖连着，木楼上面是三人一起才能操作的强弩，靠着机括的力量足以将儿臂粗细的弓箭射出一千两百步。
月梢城四周有八个港口，平日里进出城的船只不算少，可今天城西的船坞里竟然只有他们三艘船，这个时候，再如何木讷的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船队上领头的是个穿青衣的文士，他的手腕儿上有蝎子的纹章，是城中五虫党的人。
五虫党的势力在月梢城绝对不可小觑，与城内其他势力争夺各种赚钱的行当多年，手底下据说养了一队三百人的刀斧手。
他脸上带着一抹轻描淡写的笑，走到检查的军士面前说了什么，递了一个小包直接放在军士的袖口里，那军士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后三艘大船便一起停下，搭了板子，准备让工人上码头搬货。
涂飞注意到，这个时候楼船里的丝竹声已经停了，那里面也是密密麻麻的人，是什么货物需要这些伪装？
船工动作很快，三条板子很快搭好，涂飞跟在人群的后面，他心里有些疑惑，船是五虫党的船，干的是不可告人的事，可这些船上的人却不像五虫党的人。
区区一个城中黑帮，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好手，那些船工凶悍的眼神，即便与北大营中的乌鸦栏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原本的船工混在自己这些人中间，目的是堆在货仓里的几大个木箱，整个仓库很大，宽有八十步，长有四百步，用厚重的木板建好，弧形的顶上铺着厚重的雨布，里面堆满了一人多高的，装着各式各样货物的木箱，中间的间隙犹如复杂的迷宫。
涂飞看了一眼那硕大的箱子，叹了口气，心说大概是自己多想了，这些东西堆在一起，船上原本的人手确实不够。
他伸出手要去搬东西，可路过一位披甲的武士面前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武士嘴角那一抹残忍的笑。
“用观景的楼船来运货，是不是愚蠢了些，神风营的将军们。”
涂飞心中警铃大作，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听说过神风营，不顾身旁这位甲士眼中的惊讶，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随后弩箭的呼啸声彻底覆盖了仓库的入口，一瞬间就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神风营。
晋国国主直属的军队，全军八千人，清一色的步兵，无一不是从三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武士，是晋国手中最锋利的刀。
晋国的武士怎么会出现在云松重镇月梢城？
入口狭窄，强弩正面来袭，真正杀伤的却只有不到十个人，银甲的武士提着长刀从阴影中扑了出来，面对手无寸铁的一群“船工”，如同虎入羊群！
可这群“船工”并没有看起来那般无力，他们中一些人扯过身旁乱跑的家伙挡在头顶劈来的刀前，空手夺白刃，有些冲到对方怀里将对方扑倒在地上……
涂飞不知道晋国的人要干什么，也不管他们的计划是否被发现，他只看着地上那一具具倒下的尸体，其中更多的是那些从城中码头上喊过来，什么也不知道，挣钱补贴家用的船工。
他顿时明白，这样下去，无论哪边获胜，他都很难活下去。
他咬了咬牙，一脚踢在一名夺了长刀，在黑衣武士中间忘我砍杀的晋国武士腰间，对方全然没想到这个“同伴”突然对自己动手，倒地的同时大喊：“我们上当了，那批人里有云松的细作！”
话还没说完，涂飞已经栖身而上，飞起一脚踢在他的手腕儿，脚尖勾起脱手的长刀，身子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长刀就到了手中，还未落地，璀璨的刀光就向着四周挥洒而出，眨眼间的功夫就劈倒了三个人。
三人中刀却还未死，和只穿着汗衫的一般船工不同，他们粗布的衣料下还垫着一层贴身的软甲，刀子从上面砍过，劲力大多都被那圆弧状的甲片卸掉。
涂飞落地，立刻有一个人将他撞出了人群，凶蛮的力量最直接砸碎了一旁的一个木箱，两个人全被涌出的苹果给埋住了。
视线里到处都是苹果，两人匆忙间互换了三刀，砍的果汁飞溅，谁也没有伤到谁，对方趁机向后退，涂飞却冷着眼睛向前扑了过去。
铁青色的光一闪，刀尖从晋国武士的后背透出。
涂飞咬着牙，一双眼睛中尽是狠厉的神色，诸侯之间的矛盾他不清楚，可方圆千里都是云松的国土，今日他想要活命，必须与这群晋国人划清界限！
云松的银甲中有人大喊：“异人！”
涂飞猛地转头，只见一名肩膀中箭的晋国武士伸着完好的一只左手在身前画圈，他面前的地面上满是复杂的咒印，咒印的中央有一口火焰构造的深井！
涂飞在港口已经干了十天的活，手里的余钱却没剩多少，他把最后一袋麻包扔从船上卸下来，走到树荫下坐着，一旁的年轻人递过去一瓢凉水：“你从北郭来这里抗麻包？”
“嗯。”涂飞只喝了一口，将水瓢里的水从脑袋顶上浇了下来，冲下了身上细密的汗珠。
“在北郭城不能做这些吗？”
“北郭城没有港口。”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涂飞瞥了身旁这个年轻人一眼，转过头继续看码头上忙碌的船工：“这个问题太无聊了，就像你为什么叫吕梁，而不叫别的什么一样。”
“因为我父亲姓吕，我母亲姓梁。”
“果然有够无聊。”
涂飞闭上了眼睛，这位刚认识的朋友却有很多的话要说：“是挺无聊的，家里太穷了，养不起我，就把我送到陆夫子门下当学徒，学了十年，这几天我才开始真正的上台说故事。”
说到这些故事，涂飞不困了，他问道：“这世间，真的有割鹿刀吗？”
吕梁勾唇深意一笑：“是有的，就供奉在神都城的太清阁里。当年还是一个奴隶的姬家先祖从业火的海中拔起割鹿刀，继而有分割天下的雄心，就连正史中都是这么写的。”
涂飞点头，他看过周国的正史：“如今的姬家手里握着分割天下的刀柄，所掌握的力量千百倍于他们的先祖，却如同砧板上的一块儿肉，被群狼环伺，这一切是刀的错吗？”
吕梁摇头：“这我就不懂了。”
涂飞从包里掏出一块儿冒着热气的烧饼，扯下一半分给吕梁：“月梢城里最大的官儿是云松国三军指挥使，丛云骑兵统帅，雪将军吕青，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吧。”吕梁百无聊赖。
“真惨。”
“彼此彼此。”吕梁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低头看着疲倦的涂飞，“月梢城里的机会确实不少，可我不知你等的是哪种。”
涂飞咬了一口烧饼，看向高高瘦瘦的吕梁，伸手指了指头顶飞过的大雁，然后靠在了树干上，低声说道：“月梢城，真是太平啊。”
就在这时，船上有人大喊：“招跟船的苦力，要五十人，去城西码头，半天的路程，一个银板！”
一个银板？他干上十天，手里的钱也不过一百个铜钱，勉强换的了一个银板。
涂飞心里一怔，动作却不停，月梢城一掷千金的有钱人数不胜数，他笑着对朋友说：“等赚钱回来，请你喝酒。”
吕梁抿嘴表示无奈，摆了摆手，任他去了。
涂飞跳上船，这才发现这船是三艘楼船组成的船队，甲板上全是布衣的小厮，可只要稍有注意，就知道这些小厮与一般的富人家里的仆役不同，他们略微弯着腰，眼睛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他们的身上没有刀剑，右手却虚握着。
他多了些警惕，其他人却没那么多注意，楼船里传来的丝竹声与往常一样，白天的时候河道两岸挤满了人，水面上全是船。
大船在河上飘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城西码头，和城中的码头不同，这里没有什么卸货的船工，只有披甲带刀的军士。
靠着城墙搭了几个简易的木楼，之间用青砖连着，木楼上面是三人一起才能操作的强弩，靠着机括的力量足以将儿臂粗细的弓箭射出一千两百步。
月梢城四周有八个港口，平日里进出城的船只不算少，可今天城西的船坞里竟然只有他们三艘船，这个时候，再如何木讷的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船队上领头的是个穿青衣的文士，他的手腕儿上有蝎子的纹章，是城中五虫党的人。
五虫党的势力在月梢城绝对不可小觑，与城内其他势力争夺各种赚钱的行当多年，手底下据说养了一队三百人的刀斧手。
他脸上带着一抹轻描淡写的笑，走到检查的军士面前说了什么，递了一个小包直接放在军士的袖口里，那军士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后三艘大船便一起停下，搭了板子，准备让工人上码头搬货。
涂飞注意到，这个时候楼船里的丝竹声已经停了，那里面也是密密麻麻的人，是什么货物需要这些伪装？
船工动作很快，三条板子很快搭好，涂飞跟在人群的后面，他心里有些疑惑，船是五虫党的船，干的是不可告人的事，可这些船上的人却不像五虫党的人。
区区一个城中黑帮，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好手，那些船工凶悍的眼神，即便与北大营中的乌鸦栏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原本的船工混在自己这些人中间，目的是堆在货仓里的几大个木箱，整个仓库很大，宽有八十步，长有四百步，用厚重的木板建好，弧形的顶上铺着厚重的雨布，里面堆满了一人多高的，装着各式各样货物的木箱，中间的间隙犹如复杂的迷宫。
涂飞看了一眼那硕大的箱子，叹了口气，心说大概是自己多想了，这些东西堆在一起，船上原本的人手确实不够。
他伸出手要去搬东西，可路过一位披甲的武士面前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武士嘴角那一抹残忍的笑。
“用观景的楼船来运货，是不是愚蠢了些，神风营的将军们。”
涂飞心中警铃大作，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听说过神风营，不顾身旁这位甲士眼中的惊讶，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随后弩箭的呼啸声彻底覆盖了仓库的入口，一瞬间就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神风营。
晋国国主直属的军队，全军八千人，清一色的步兵，无一不是从三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武士，是晋国手中最锋利的刀。
晋国的武士怎么会出现在云松重镇月梢城？
入口狭窄，强弩正面来袭，真正杀伤的却只有不到十个人，银甲的武士提着长刀从阴影中扑了出来，面对手无寸铁的一群“船工”，如同虎入羊群！
可这群“船工”并没有看起来那般无力，他们中一些人扯过身旁乱跑的家伙挡在头顶劈来的刀前，空手夺白刃，有些冲到对方怀里将对方扑倒在地上……
涂飞不知道晋国的人要干什么，也不管他们的计划是否被发现，他只看着地上那一具具倒下的尸体，其中更多的是那些从城中码头上喊过来，什么也不知道，挣钱补贴家用的船工。
他顿时明白，这样下去，无论哪边获胜，他都很难活下去。
他咬了咬牙，一脚踢在一名夺了长刀，在黑衣武士中间忘我砍杀的晋国武士腰间，对方全然没想到这个“同伴”突然对自己动手，倒地的同时大喊：“我们上当了，那批人里有云松的细作！”
话还没说完，涂飞已经栖身而上，飞起一脚踢在他的手腕儿，脚尖勾起脱手的长刀，身子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长刀就到了手中，还未落地，璀璨的刀光就向着四周挥洒而出，眨眼间的功夫就劈倒了三个人。
三人中刀却还未死，和只穿着汗衫的一般船工不同，他们粗布的衣料下还垫着一层贴身的软甲，刀子从上面砍过，劲力大多都被那圆弧状的甲片卸掉。
涂飞落地，立刻有一个人将他撞出了人群，凶蛮的力量最直接砸碎了一旁的一个木箱，两个人全被涌出的苹果给埋住了。
视线里到处都是苹果，两人匆忙间互换了三刀，砍的果汁飞溅，谁也没有伤到谁，对方趁机向后退，涂飞却冷着眼睛向前扑了过去。
铁青色的光一闪，刀尖从晋国武士的后背透出。
涂飞咬着牙，一双眼睛中尽是狠厉的神色，诸侯之间的矛盾他不清楚，可方圆千里都是云松的国土，今日他想要活命，必须与这群晋国人划清界限！
云松的银甲中有人大喊：“异人！”
涂飞猛地转头，只见一名肩膀中箭的晋国武士伸着完好的一只左手在身前画圈，他面前的地面上满是复杂的咒印，咒印的中央有一口火焰构造的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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