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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玉清青鸢

    一位着素白衣裙,未梳发髻,单单只是一根同样素白的发带轻梳,全身上下也就一根狭长的红色锦绸蒙着双眼,这红便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亮色,端是一个孤高仙子临凡,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啊。

    另一位的卖相实在不敢恭维,着一身的破衣烂衫,踏着一双满是污泥,还淌着浑浊污浊脏水,看上一眼就让人平白无故的生起满腔的厌气,加上一头油腻紥结的头发,满脸布着些尘带着些汗湿留下的沟壑,身材干枯,竟是难辨男女,端是人间乞儿亦要胜他三分,又一个人间极品。

    那颗不太起眼的白子,平淡无奇飘向场中,绽放出骇人的伟力,这两人除却衣衫鼓起,无甚动静,就连身体动作都不见有。倒是那乞儿破不正经的开口道:“你这娘们倒是有些骄横,莫不是瞧上本座,要本座好生怜惜你一番不成。”说罢,就是一阵没完没了的贼笑,言语笑声像他本尊一般令人厌弃,也对,这般卖相谁又敢祈求他有什么气度呢?

    “让我好好看看,你是要如何怜惜我啊。”言语间未见生气,甚至还有调笑意味,可这语气却是赤裸裸的杀气,郭清鸢长身而起,起身间身后的棋子跟随,颇为乖顺的围绕在她身周。

    人还未到身前,一支由白子组成的箭矢破空飞向那个与污秽相依相伴的极品。箭矢并不硕大,前后拢共才由七颗棋子组成,箭矢极快,但是眨眼间就到了那个不辨男女却显然不好相与之人的眼前,是的的确确的眼前,那一抹污浊身影探出指甲间布满黑色污垢的手指,食指中指略张开来试图夹住箭矢。两指之间堪堪探到箭头寸余,他心中暗叫不好,化指为掌,身形爆退,反应不可谓不快,快到翻转手掌后,尾指无名指都未来得及伸展开来,箭矢飞速触到手掌,血花开始出现,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道身影见势不妙,屈起手掌爆出吸力,借势收回右手,手掌握拳,就着扭身收手的力道,轰向箭矢。碰撞中央爆出轰然巨响,掀起无数尘土,还混着些爆成血雾的雨丝。良久,风平浪静,那道本就不堪入目的身影,这下更加不堪了,他保持着的轰拳出手的样子,可这拳已经不见拳样,整个拳头血肉模糊,整个手臂不住的颤抖,倒是把他那张不辨男女的脸庞冲击的干净了不少,现如今能看的出来是个男人。

    而此时郭清鸢也不过堪堪抵近前来,就这么看着先前还出言不逊的乞儿。“晚辈点芩山楚阴,见过青鸢前辈。”一道寒恻侧的声音响起,像是阴天低诉的阴雨,是哪个身着白衣、眼蒙红绸的女子开口了,言语间竟是毫不犹豫的执晚辈礼。

    “哟,又是一个两仪天宫的漂亮圣女,就是这阴恻恻的,少了些人气,不太像样。”言谈间郭清鸢仍然看着那边反应过来,退开老远的污浊男人。“晚辈焚决海武尽深,先前浪荡了些,开罪了青鸢前辈,还请前辈息怒。”那个男子自知不给个说法,他决然难以全身而退,这才开口讨饶。

    “我道是何方妖孽呢,人不人鬼不鬼的,原来是武道祠的,这么些年未见你们武道祠的人,怎么都混成这般模样了?”郭清鸢眼看这个叫武尽深的极品,一脸的嫌弃,也未再度出手,只是背过身挥挥手,潇洒的带着那些棋子,几步间踏回了公子苏身旁。

    “都让开些,这处秘境只是阵法开始运作,距离开启还要几个时辰,别呜呜泱泱的挡了我的视线。”声音慢慢传来,其余人纷纷让开,生怕这位好久未行走大陆的青鸢前辈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郭清鸢刚刚坐下,蒯希希就像个甩不开的牛皮糖一般粘了上来,先前一路上自家师父都只是和她们插科打诨,如今自家师父大发神威将那些七品修士毫不费力的力压一筹,这让小丫头满眼星星,对自家师父崇拜至极。“干什么,干什么小希希不要乱了你家师父的威严的形象,成何体统,真的是。”嘴上说着嫌弃的话,郭清鸢眼神中却是没有丝毫的不耐,身体象征的摇晃两下,就任由自家小徒弟抱着。

    “师父好厉害啊。”旁边另一个素雅的徒弟,眼间也偷着露出些惊奇的看着郭清鸢,这让郭清鸢更是受用。“就是就是,师父你拿几颗棋子就把那些眼高于顶的七品修士打的落花流水,是这个。”赖在师父怀里的蒯希希抽空比了个大拇指。就闷头去抓那些个棋子,拿在手里好好琢磨了一番,愣是没有琢磨出什么玄奇来,一脸苦闷的撅起小嘴看着自家师父。

    “别研究了,小丫头,你家师父的棋子就是普通的棋子,只是修为精深就让普通棋子也不普通起来了。”笑面佛还是笑呵呵的冲着满腔好奇,无处可施展的小丫头说道。

    “咱们这一行可当真不简单啊,楚地狂士公子苏、静坛郡国苦禅道人、玉清观青鸢道长加上个八九岁蕴气将破境的叶小友,两位十多岁的截脉大成,当真是不简单啊。”笑面佛大量众人,总结一番说道。“你这江东道笑面佛就简单?”却不想话音刚落,苦禅道人就背后扎了一刀,这让笑面佛也有些尴尬,但也只是尴尬片刻就又说道:“江东道陈善,先前这不是看你们都名声在外,我这不值一提嘛,哪敢造次啊。”

    “您这是过谦了。敢问青鸢道长,可是要两位小姑娘进秘境?”公子苏冲着郭清鸢开口问道。

    “是这么想的,可这两个丫头有没有这福分还不知道呢?”郭清鸢想到此事,也是有些愁苦。“嗯?秘境开启不是应该在限制内就可以内吗?”叶玖溪自知自己这修为不太能进入这秘境,但是还是对秘境之地有些好奇。

    “那是其余的秘境,都是满足限制即可凭实力抢夺。这道初法场是个大大的例外,每次开启均未有超过九人之数。”笑面佛开口答疑,倒像是个说书先生,他正了正冠宇继续道:“且有几次仅仅进去了三五人,这是因为此处秘境不但是对修为有要求,还对天资极其苛刻。这么些年来,遍览古籍下来,倒也总结出了几条,未过二十,修为得是已经结丹入了三品元丹境,未过十八,且修为至少达到截脉大成甚至濒临破境,未过十六,且达到截脉中期,未过十四,且修为达到截脉期。这是年龄和修为最低要求,我看无数关于这道初法场的记载,没有例外。至于十四岁以下的倒是也有几位,可这也没有总结的意义,毕竟有记载的就那几位,如今都在圣域享受天下景仰呢。”笑面佛取过一个水囊喝上一口,仍然一幅笑呵呵的模样。

    “师姐年芳十七,修为也是截脉大成,近日清晨打坐都有了濒临破境的迹象,只是师父觉得师姐应该结一颗品级高些的元丹,才压制了破境,条件倒是没有什么出入,我对师姐的天资也有信心。倒是我都快十六了,才堪堪截脉大成,早知道就修行在努力些了。”蒯希希掰着手指一番盘算,让这位本是活泼的小丫头有些烦恼了起来,生怕进不了这大陆闻名的秘境了。

    “我看两位姐姐都是天资颇高的天才,这秘境有你们的一席之地的,我倒是应该没什么法子了。”叶玖溪脸上带笑,一脸笃定倒是给了两个姑娘一些莫名的信心。

    众人一番天南地北的胡扯,一番的盘算,最终都对两个小丫头能入秘境有了些信心。两个姑娘也算是想开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对此也是在契合不过了。

    ....

    周围人虽然都让开了一片空地,不挡这方的视线,可这事关师门弟子,家族晚辈修行,事关宗族兴衰的事情还是让周边不断有声响传来。不少看上去颇为稳重老成的老者都是来回踱步,捶胸顿足,一些个平日又仇怨的更是言语不让,已经发生几起愤而出手的事件,好在都还算克制,没有打的血流不止,闹出生死。在这纷纷扰扰,一刻不停的喧闹中,终于祭坛升起,而这也意味着此处的秘境真真正正的要开启了。

    郭清鸢这边,一行七人缓缓走近祭坛。硕大的祭坛悬起,祭坛恍若一体的石板纤尘不染,其上的线条泛着神韵的光辉,云霓光辉流转带着整个祭坛看的不甚真切。

    祭坛中央开始依次出现九个蒲团模样的东西,滴溜溜的盘旋一番后,蒲团落下成一个毫无破绽的整圆。分布的九个蒲团递出神光,激射中央,九道光辉挥洒间激起一处同样整圆一人高低的高台,高台开始出现耀眼的赤金,生机的靛青,温柔的湛蓝,热烈的火红,厚重的玄黄,五色化为一体,迅速的就着高台这个调色盘化成素白,化成玄黑,最后又是一块蒲团出现在高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