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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九旨六音枪

    褐色的结痂散着令人厌恶的汗味,这层结痂出现的时间并不长,蓦然间就开始如同灰雾一般散去。一股清凉感觉袭来,让少年的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颤,那股清凉竟是一股菁纯的湛蓝水灵气颇有灵韵的涤荡着身体,就像铸剑大师捶打完剑胚淬火一般。水灵气灌溉着这具被焚烧得更加紧实的身体,骨髓中爆发出极强的血息裹挟着方才退却的生机卷土重来,伴随而来的还有自身体外界迸发的沉重感觉,仿佛天翻地覆,大地从四面八方挤压而至。压抑着清凉的湛蓝水灵气涤荡全身的速度,这让每一个地方涤荡的更加彻底,也遏制了血液裹挟生机的步伐,让躯体被冲刷更加坚实。

    整个不算壮实的身躯重获新生,湖水渐渐平静下来。叶玖溪浮空盘坐在水面上,他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全身呈现一种婴孩般的轻松,两只手也耷拉下来,呼吸缓而长,只剩下眉心间幻化出一道道奇幻的道纹,道文晦涩难懂,灰蒙蒙,雾蒙蒙的,看的不甚真切。过了良久,他眉间颤动,缓缓睁开,两眼间透出咪蒙的神采。

    眼中咪蒙间恢复清明,眼睑扑闪记下,这个少年眼中闪过深不可测的光辉。他低下头打量四周,周围池水平静清澈,与寻常水潭无甚差别。可先前身体几番磨炼,他可是切切实实经历了,他看着躯体破败,重焕生机,再到业火焚炼...慕然间他恍然大悟,鎏金主杀伐,青木主生机,湛水主净化,业火主焚炼,玄黄主厚重,五行相克相生,他回忆着方才五行炼身最终的去处。

    将它们一一找了出来,就着它们所走过的路线,重新梳理按照《负屃草玄经》走了一遍,渐渐的那股五彩的灵气,尽皆化成遍布生机的青色,汇入躯体的中枢,那颗跳动稳健的心脏中心,中心处向来安分的赤卵化为枢纽,将灵气散到五脏六腑,四肢经脉,如此形成周天,《负屃草玄经》也算是完成周天运转,入了门,伴着心脏周边经脉被渲染成青色,少年也越过蕴气境的大门,入了截脉期,端是个坚实无比、顺理成章的突破,少年由此入定,他得消化巩固一番。

    ...

    另一空间,少女在一片不知疲惫,不见边际的人海中冲杀。确切的说,她冲阵的算不上人,那些战阵中的军士眼中冒着血红色凝结成实质的杀意。毫不怀疑少女只要停下片刻,就会被撕碎,顷刻间身死道消。她信手挥出一道匹练,撞入一尊手持长枪的领头战将手腕,手腕连带整条手臂应声而断,那柄长枪泛着妖异的血色如断线的风筝坠入一旁,带到一片冲杀的兵士。

    少女自然不会放过这片难得的空处,欺身而近,手肘、拳锋,提膝,将身体化为最为灵活的武器,她只能这么一步不停的往前冲杀,自她进入这秘境开始她就凭空出现在这块古朴战场。起初她只是看着两边阵营分明的冲杀,也不知是自己发出声音了,还是让这两阵营发现了,总之两方瞬间调转矛头直奔她而来,还未反应过来,她便被包围,只得奋起冲杀,怎料却是使出十八般武艺也杀不出重围。少女额头渐渐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衣衫背心,胸前大片浸湿,喘着粗气,她有些累得撑不住了,她狼狈的一个鱼跃躲过一柄巨大的斧钺劈砍,双手撑地,正是她先前打飞的那杆血妖般妖异的长枪。

    她双手横举起长枪,招架住不依不饶的斧钺,枪杆弯曲成一个满月,硬生生砸在少女孱弱的肩膀,她强扭柔若无骨的腰肢,借着枪杆的弹力挡回斧钺。脑海中传来一阵疯魔般“杀,杀,杀”,少女眼泛起无情的血红色,妖异无情、残暴冷库,将少女泛白的脸色,映衬得如同九幽神魔,美得妖异夺目。

    少女气势攀升,枪尾绕着纤腰转一圈,扫倒无数,扫退无数。右手握住枪尾,横过身来,照着身前跃起,腾空劈下,枪条落下,打碎无数躯体,溅射无数血色灵气,灵气疯了般涌入长枪,仿若燃起血色的焰火,布满强身,布满少女周身。

    她像个无人可近身的九幽女战神,少女自身激发出七色虹霓般的灵气,外罩着血色的杀气,枪尖前突,猛得挑起,将一个只凭本能得兵士刺穿,串过枪尖抡起,也不顾枪尖上的残肢断臂就是一记无师自通的回马枪。她的气势不断攀升,身周也凝起宛若实质的杀气,这些失去灵智,只有冲杀本能得傀儡,竟然好像怕了一般,开始不敢上前,蒯希希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些先前只顾杀戮的傀儡,右手持枪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毫无血色。

    纤细的腰肢带着胸膛站的笔直,倔强的看着眼前这些只剩本能的兵士,枪再次横起,竟然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悍勇。那杆枪通身血红,枪杆如少女的腰肢一般纤细,强身笔直,枪尖吐露着寒光。那些兵士先是一个退了一步,随后如潮水一般退却,几个眨眼间尽数不见,要不是少女手中那杆看着就不凡的长枪存在,怕是会当做他们从未出现过。

    少女眼中的血色不见丝毫减弱,反而越发的绽放开来,她面上血色尽失,她就这么站在原地,保持着横枪的姿势,但是灵魂深处却在看着一位位手持血色长枪的人不断冲杀。

    这是这柄看着就来历不凡长枪的历任主人,他们无一不是持枪便开始不断杀伐,一生在杀伐中偶有清明。方才被打断手臂的战将,曾是一位九境兵家圣将,最后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道初法场秘境中,且修为明显被限制在元丹左右修为。

    这位兵家杀力强劲的战将,眼泛血光却最终被杀戮吞没了神志,沦落成了一尊秘境傀儡。少女脑海中看着这一任任主人,无一不是失了神志,她有些怕了,下意识的想要丢下这柄凶兵。

    然而这柄长枪却显然是有灵智的,它化为血色流光钻入少女的眉间,直入灵海深处。少女孱弱的灵识在它面前显得脆弱不堪,那柄长枪的凶灵大大咧咧的占据着少女的灵海。发出阵阵将士冲杀时的杀伐声,单单这杀伐声音就让少女灵识颤荡,不由的畏惧。她强自稳下心神,蓦然间闪过一道危险且大胆的想法。

    她的灵识,顾不上还在畏惧颤荡,猛然间凝起一只巨大的掌印拍向那个血色的凶灵。掌印势大力沉,单看气势还有几分样子,但堪堪碰到血色边缘就支离破碎,还引发凶灵颇为人性化的一声嗤笑。少女仿佛被这嗤笑激怒了一般,不断掌印、拳脚招呼,皆是无功而返,但她就是好似没有脑子,一刻不停的坐着无用功,凶灵还是不急不缓慢慢靠近少女灵识,少女灵识可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最后,才停下拳脚,掉头冲着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没有条理,没有头绪的乱窜。

    凶灵就像猫戏鼠般不急不缓的追着少女,少女已经跃入丹田,向下近乎五路可逃了。凶灵就这么一路碾压,到了丹田附近犹豫了片刻,迅速掠入,逼向少女。少女仿佛绝望般毫无章法的挥出拳印,却不想这次面临的凶灵却一触即散,原来这凶灵竟然怕少女在丹田留下什么杀招,可以克制凶灵,还幻化分身,试探一番,见少女没有什么后手,只能困兽之斗,凶灵这才一拥而上,准备侵蚀少女灵识成为又一个杀伐傀儡。

    凶灵化成长枪本体刺向少女,少女发出闷哼,连带本体也喷出一道血箭。但少女嘴角却露出一丝疯狂的笑意,她盘膝坐下,手掐三清凝元诀,诀起突变,凶灵大感不妙,就欲逃离少女灵识最后的栖息之地。

    少女灵识发出道家法言:“道生一”,简短的三个字却是道家凝丹最为依仗的发言。丹田处化阴阳将少女灵识、凶灵牢牢锁住,天地阴阳之力在此方寸之际展露得淋漓尽致。凶灵左右冲撞一番,每一次冲撞都发出水遇火的气化之声,还有无数怨灵的哀嚎,哀嚎凄厉无比。

    凶灵最后眼见突围无望,盯着那个盘坐丹田的少女灵识,绽出耀眼的凶光,直扑少女。少女本体起手化诀,却只是个玉清观最为普通的三清静心诀,诀起清心,少女灵识坚守灵台,任由凶灵扑杀而来,灵识片刻间被浸染成血色,给少女清丽的模样染成妖异,带上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妖媚。

    只是灵识形成的小人影眉心出一点三瓣莲花状发出单单的粉色光芒,少女的脸上竟然渐渐泛出得逞的微笑。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风骨,凶灵被丹田泛起的结丹道韵逼得无路可逃,最终只得在少女灵识凝出本体,化为一杆小巧精致的小枪作为灵识那三瓣莲花的一道微不足道的道纹,随之而来的是少女本体额间出现一柄小巧的赤红小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