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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以后你就是麝国的王

    红豆阁现在不仅是在北寒城家喻户晓,放眼整个江湖,也是响当当的存在。

    还不是因为红豆阁里住着一位武学造诣能和龙夕比肩的存在?

    鹿明月比龙夕长三岁,与龙夕同年成就地仙境界。对于一个大门派,大宗门来说,培养一个地仙并非易事。红豆阁无大门派背景,却有着三位地仙。

    天下九仙红豆阁独占其三,想不出名都难。

    此时红豆阁六楼,一个冷似冰窖的房间里,貌似除了冷也没什么特别的。房屋四面空旷,中间的大床被白帐遮的严严实实。

    床边圆凳上坐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看不出年纪。他一身白衣,干净利落,看起来极为精神,似是刻意打扮。要不是他右手拿着拐杖,很难想象他是个跛子。

    他望向推拉门外,远远的一处山峰显得特别孤立。在这座山上还有一座楼阁,与这红豆阁相似,也有一间这样的房间。推开窗,可以看到远处的红豆阁。

    他望向那山出神,几十年的过往犹如云烟。

    “乘风,你有恨过我吗?”白帐中传出苍老的声音,虽是沙哑但很温柔。

    这位被称为乘风的老者,就是翠云山的李乘风。他收回目光,顿了顿,想了很久。

    白帐中是他八十年里每个日夜都想见上一面的人,一层白纱好似隔着万里。他完全有这个实力,拨开这层万里之隔。可他没有,他想让里面的她拿出勇气来剥开这层保护自己的外壳。

    他苦笑,活了一百多岁,竟还和孩童恋爱一般羞涩不敢主动。他为了她做的傻事太多了。不由得就想起了那条断腿。

    红豆阁仿佛是为情所困的代名词一样,为情所困的何止躲在白帐后面的鹿明月,还有一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李乘风。

    李乘风带着对她的思念,将自己困在了红豆阁五楼,发誓不成地仙永不见她。时光荏苒,四十年一晃而过。虽说不再年轻,但终是成了地仙。

    那年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难忘的一年。他还未来的及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却见到了人生中另一个最重要的人,那个他付出一生来保护的人。

    李乘风见到他四十多年未见的师兄吕满时,看到吕满满头白发,布满风霜。封仙门的重担让吕满一个人扛,李乘风不由得有些惭愧。

    二人在念夕酒楼中见面,酒过三巡,吕满讲了父亲吕卿侯的近况。吕卿侯年事已高,久治不愈的内伤无药可医。久卧病榻已经三年,无时不念叨着李乘风。

    一个誓言困了自己四十年,对不起封仙门太多,李乘风便跟着吕满回了封仙门。

    封仙门与当年截然不同,断垣残壁,门人凋零,不复当年光景。看着自己长大的地方,李乘风不禁落泪,没能保护好它。

    当李乘风看到视他为己出的义父,教他读书识字的师父,被世人称为吕仙的吕卿侯时。他彻底崩溃了,那个仙风道骨的吕仙已然不复存在。只剩下了武功散尽的老头儿。

    吕仙见李乘风回来,多年的思念化成一抹微笑。

    “风儿,师父把你留在山上,你会恨我吗?”吕卿侯见到多年不见的李乘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在征求这个徒儿的建议。

    李乘风摇头,恨从何来?即使眼前这人让他付出生命又有何不可?李乘风运功于右手,真气化刀,自己断了一腿。“师父,我还是要下山。”

    吕卿侯没有惊讶,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是他抚养成人,犹如心头骨肉。这般自残体肤让他心如刀绞。吕卿侯知道,李乘风不会留下。为了封仙门一派传承,搭进去太多人了。这个自己最在乎的弟子也成了体无完肤的残人。

    …

    “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恨又从何来?若不是你的帮助,封仙门早就灭门了。”红豆阁六楼中,李乘风话语温柔体贴。

    “我们三人都没能成功,龙夕死了,你成了瘸子,我成了怪物。窥得天机又如何?”白帐中鹿明月说话平静,似在嘲讽。

    随后她继续平静的说道:“乘风,我活够了。”

    李乘风内心一颤,苍老的脸瞬间又老了许多,他知道这一天不远,他愿意这样默默守护。可听到那句我活够了,李乘风内心五味杂陈,悔恨当初不拦着龙夕和鹿明月。

    “都一百岁的人了,可不许哭哈,我先去找龙夕问问,是喜欢她还是喜欢我。如果龙夕说喜欢她的话,我就在下面等你。”白帐中的声音沙哑,带着调皮的语气,把一个百岁的李乘风逗的笑了。这才是他认识的鹿明月,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鹿明月。

    鹿明月继续说道:“今天叫你过来,有事要你帮忙。我准备把麝国交给鹿麒麟。”

    “你既然已经想好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她一直追查当年的事,你一走,没了牵制,我怕她会…。”李乘风说道一半没继续说下去。他虽然深爱鹿明月,却也不想鹿明月像这般生不如死的活着。

    “我活着也牵制不住了,自从她从天穹山回来,就已经决定要走了。”白帐里一声叹气声传出后,继续说道:“她在天穹山应该遇到了什么人,感觉她有了凡尘气息。找到那个人,杀了他。”

    李乘风温柔的说道:“月姐,我安排好一切就过去找你。”他再也听不到白帐里传出声音,冰冷的房间静的可怕。

    “呦,你这么爱害羞,怎么追女孩子?都说你是封仙门的花公子,怎么?怕姐姐吃了你?”一句句鹿明月对他说的话浮现出来,李乘风恍惚间回到了过去,十八岁那年的除夕夜。

    “进来吧,我们聊完了。”过了许久,李乘风朝着推拉门外喊了一句。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李乘风随后又说道:“北王印,我已经叫人送来,以后你就是麝国的王。”

    那年轻女子没有回话,表情冷漠,甚至没有看李乘风一眼,眼睛盯着白帐,仿佛要把它看穿一样。

    那女子悠悠的说道:“她想用麝国王位困住我,你觉得我会喜欢权贵?”随后看向李乘风说道:“你们都有牵挂,我没有。这世界上有东西能困住我吗?”

    “你答应她的另外两件事,希望你言而有信。她已经走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李乘风诺诺的说道。眼前这个女子,他八十多年前见过一面,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唯有不同就是她的那双眼睛,那时她的眼神空洞,现在是深邃。

    “腿脚不好以后就不要再下山了,你放心,答应的事我会去做。”那女子走到床边拨开白帐,说道:“你就没有兴趣看她一眼?”

    李乘风停了脚步,没有回头:“她没能自己拨开白帐,就是不想让我看到她的样子。”

    “有意思,你还真是那个为了见她能自残断腿的人。你可知道她让我做的另外一件事是什么嘛?她要葬在天穹山与人合葬。龙夕的墓?”那女子随后又说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鹿麒麟,我们二人对你无愧于心,有人希望你无忧无虑的活下去。”李乘风说完后没再回头出了暗门。

    他一瘸一拐走的很艰难,封仙门的叛徒,为了女人自断一腿,气死师父。一路艰辛只有他自己能知,就是要护住师父留下的封仙门。